只是昙花一现,那即使逆天而为,我也要将你强留在身边。”
他蓦地站起身来,将她死死抱进了怀中,“我不管什么是非对错,我只想要你。”
低垂的头颅,下颚紧紧压在她的肩头。仿佛要将他的决定,也改变她的信念一样,司徒云白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将她放开。
这一夜狂风很急,皇都的大雪吹的窗户烈烈风响。
司徒云白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怀中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他心里不好受,落红瑛亦是同样如此。
屋中摇曳的烛光已经接近暮年,光芒暗淡下,她转头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心脏一阵阵的抽痛,落红瑛不由将身体往他的怀中又拱了拱。
她又何尝不想离开,可是偏偏却明白,这个愿望反而是奢望。
唇瓣轻轻印在他的额头,望着他的睡颜,落红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样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室的落寞外,皇都东南角的民居里却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痛苦的声音被寒风吞没,却没有办法遮挡来自对方的哭喊声。
月光悄无声息的溜过半敞开的窗户,露出了里面被五花大绑的青年。
对方瘦的皮包骨头,被撕扯开的衣衫下,肋骨根根清晰可见。然而在这下方,本该完好无损的腹部,不知被什么利器隔开了数道深浅不一的血口。
有混着血的肠子从里面淌了出来,挂在了腰间摇摇欲坠。
那人不断哭喊着,一双眸子充满恐惧的盯着阴影中坐着的身影。
他想开口求饶,可是舌头早就被人割断,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
楚倾姿交叠着双腿,手掌单撑着额头,眸子不悲不喜地盯在男人的身上。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的无情,更多的是一种没有聚焦的茫然。
面前的哭喊声减弱,直到消失不见了许久,她才恍惚间回过神来。
第1563章 深夜归人()
“已经这么晚了啊,”她扭头看到外面的夜色,站起身来没有再去看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青年。
在她的眼中,面前的生命仿佛不过一条臭鱼烂虾。
推门出去,这么大的惨叫声,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楚倾姿无聊的撇了撇嘴,心中难免感慨人心的丑恶。不过换做是她,在这样的夜晚听到有人惨叫,也不敢贸然过来帮忙。
如此想着,墨红瑛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心底,楚倾姿心中一暖,不由想到若是那个人,定会出手帮忙吧。
半夜回到楚家,并没有人发现她回来如此晚,又是何时出的门。她的存在,本就跟透明人一般。
可是如今不同了,那方破败的院子里,有一个人煲了热烫,在等待她的归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丫鬟守夜到很晚,好不容易等到楚倾姿,赶忙将不断加热的汤水端了出来。
楚倾姿略有意外地看着她犯困的面容,一时间心中不知该如何应答。
“小姐,快喝吧,”将碗递到楚倾姿跟前,见她拿下之后,丫鬟这才开口说明为何等到这个时候,“今天傍晚的时候,奴婢得到消息,后天老爷要回来了。”
没有问楚倾姿去了什么地方,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她十分满意。
暖汤入体,楚倾姿的面上这才稍稍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我大哥出事,他自然着急回来。如今接近年关,向来这一次会在家呆许久。”
“小姐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老爷了,小姐是不开心吗?”
若是换做别人问这句话,楚倾姿定会觉得话里带了嘲讽。可是身边的这个人,她摸准了性格,更在眼中看到了别人不会流露出的关切。
“不想,”如实地摇头,楚倾姿自嘲的笑了声,“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又怎么可能被放在心上。”
将手中的碗放下,她正色吸了口气,“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以后我没回来,不用等我。”
“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该等的,”丫鬟受了瓷碗,恭敬地回答声,虽是常话,依旧在楚倾姿的心里留下了些许波澜。
人退下去的时候,楚倾姿依旧没有回神。她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莫名的想到了落红瑛。那个曾经跟在她的身边,一颦一笑温柔的女人。
温柔吗?想到人后落红瑛的模样,楚倾姿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明明她们都是一样的人,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偏偏活在简玉珩的心里,便是单纯善良的模样。
手指摩挲过下颚,她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狰狞。当初她也是被落红瑛温柔大方的模样所吸引,可是接近之后,只剩下了浓浓的失望与不甘。
所以最后那个人会死,也是活该啊。
楚倾姿利索地褪去鞋袜,爬上床铺之后,头一次在寒冬之中,知道被人提前捂好被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闭上眼睛之后,丫鬟所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在脑海中盘旋。
第1564章 新的线索()
她的爹要回来了啊,还真是毫无惊喜可言。
不过她既然已经下决心要做,就一定给他们一个特大的惊喜。她受够了被楚南航压制的日子,更厌恶透了内里腐烂的楚家。
这样的出身,第一次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为了自己能够安稳的活下来,付出的太多,早就肮脏了灵魂。
落红瑛几乎一夜未眠,清晨悄无声息地挪动开司徒云白压在身上的胳膊,带着黑胎回到了梅林。
萧氏一大清早就在嬷嬷的搀扶下采摘梅花,见她回来,脸上的表情和蔼可亲。
“这么早回来,小心冻着,”放下手里的花瓣,她将随身携带的汤婆子递到了落红瑛的怀中。
本想推辞,可是等落红瑛看到那汤婆子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道谢回到房中之后,落红瑛迫不及待的看起汤婆子外套着的布帛。
“红瑛,你在看什么?”黑胎见她瞧的认真,不好好奇地问道。
落红瑛小心地将布帛褪下来,手指细细摩挲来回翻看几遍之后,才开口嘀咕道:“这布料应该出自江南落家。”
“咦,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触觉,”落红瑛晃了晃手指头,“毕竟这具身体从小可是穿的自家产的绫罗绸缎,这点感应还是有的。当年落家覆灭,其下的产业早就分崩离析。几乎也在几日之内,接连消失了踪迹。可是这布料的花样还很新颖,并不是老旧的物件。”
已经得知来龙去脉的黑胎,听到这话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你是说,当年落家生产布帛的庄子,可能在简府门下?”
落红瑛想了一会儿,这才郑重点头,“我既是把这一层面忽略掉了,简府的老爷是江南织造,跟丝织品一直打着交道,不可能分辨不出布帛的出处。而在简府能够用这样的布帛私用,大多都是自家产的料子。江南织造是朝廷命官,如今看来背地里有自己的产业。”
仔细摸了布帛,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
“等这次回了简府之后,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哪里还有这样的料子,”将布帛递到黑胎跟前,落红瑛仔仔细细交给了它分辨的方法。
黑胎从前都是走马观花,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布帛纹路里大有讲究。一番仔细听下来之后,茅塞顿开,感觉自己的见识都跟着涨了几分。
简玉珩没想到落红瑛会这么快回来,到萧氏那边用早膳的时候,就看到她的面色憔悴,好像一夜没休息好。
压下想要问的冲动,他坐在萧氏面前,看到满桌清淡的菜肴,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两下。
这满桌子的菜色看起来简单,更有三碟是甜食,都是当年落红瑛所喜欢的东西。
如今这些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摆在面前,简玉珩再迟钝,也明白了萧氏的意思。
这次支开楚倾姿来踏雪寻梅,他这个娘亲还是不死心。因有外人在场,才敢给他来这一出鸿门宴,挑拨一下跟楚倾姿之间的关系,提醒他从前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惜他的娘亲并不知道,他们记忆中那个温婉可人的落红瑛,才是伤他最深的那个人……
第1565章 试探梦境()
一顿早膳,三个人吃的各怀心思。
落红瑛一口点心下肚,就听到萧氏温柔地开口问道:“点心还合口味吗?”
“很不错,甜而不腻,很适合现在的季节,”落红瑛顺着她的问话回答道,偏头看向半敞开的门。
白雪皑皑在枝头堆砌,绽放的梅花朵朵,给那层雪白点缀了色彩,“可惜昨夜没在此处安眠,否则定会闻到梅林香气,再见靓影入梦。”
她的声线本就温和,说出这番话似带了神往,令人不禁跟着心动。
可是简玉珩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变了变。
原本索然无味的佳肴,让他顿时有了食欲,有点急促的吃完之后,便要带着墨红瑛游览梅园。
落红瑛看出他的迫不及待,跟着走到偏僻之处,果然简玉珩的呼吸都跟着有些着急。
“昨天、昨天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醒过来,你人就不在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开这个话题。
落红瑛看着他的反应,眉宇微微拧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
“这里虽离皇都不远,不过天寒路途颠簸,累也是常有之事。我原本以为来这里只是游玩一日,未曾想要花些时候。”
“往年这个时候,我娘都会来这边呆上数日,”简玉珩言简意赅地回答,脸上古怪的表情,让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有话想说。
“我方才席间听你说靓影入梦,可是在昨天睡着的时候,梦到了梅林中的仙子吗?”
“梅林仙子吗?那女子的模样,虽不是谪仙般的俊美,倒也比常人清秀一些,”落红瑛若有所思的点头,“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秋水天长清澈无比,竟是宛若清可见底的潭水,让人一眼能够望到尽头。”
简单的几句描述,已让简玉珩心中雷声大动。他本以为是自己梦到了落红瑛,可是如今看来并不是……
大脑中瞬间模糊一片,眉头皱在一起,没有办法开口直接问面前的人,梦到的是不是跟他的长相有几分相像的落红瑛。
“你问这问题,不会也梦到了吧?”落红瑛饶有兴趣的挑眉,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简玉珩点头,难得没有否认,“从前听人说,有人会眷恋故土,即使死去也不肯离开,想来该是如此。”
落红瑛没想到无意间居然得知,当日那抹波动的确跟体内的落红瑛拖不了干系。想到对方所做,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她既然答应会帮其报仇,就不会不管不问。可是她未曾想到,体内的那抹灵魂居然会如此的不安分。几次改变她的决定,如果放任不管,后果就不会在掌控之中。
她的确可以在这个时候选择放任不管,可是她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并且凭借她的力量,都尚不能挖出背后的秘密,更何况原本的那个落红瑛……
凭借曾经的经验,她大约能够猜到幕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里面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东西实在太多。
尤其……她总感觉这背后,与她来到这个世界脱不了干系。
第1566章 怀孕消息()
他们两人在梅林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萧氏则在嬷嬷的陪同下,坐在院中赏梅。
暗香浮动,醉了人心。
“夫人,奴婢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刚才公子明显是听到墨公子说起梦里的佳人,才突然有了精神。该不会是故地重游,让他又梦到了从前吧……”
早膳时,嬷嬷一直在一旁伺候,自然将简玉珩的面部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只要能够让他暂时忘了楚倾姿,什么都不是问题,”萧氏眼眸闪过厉色,“从瑛儿不在人世之后,他就不敢碰触对方曾经的一丝一毫,如今有一个如此相像的人,我自然要借好机会。”
“说起来也真是,公子对落小姐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却对落小姐生前的好友楚倾姿一片真心。”嬷嬷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冷嘲的味道。
萧氏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一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就让她慌了神色。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氏还在院中赏梅,一遍听过去之后,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了之后,脸色已经镀上一层苍白。
“逆子!真是个逆子!”攥紧手中的茶杯,萧氏大有将其捏碎的冲动。
“夫人,这楚姑娘也太不知廉耻,”嬷嬷气势汹汹的咬紧牙关,“一早咱们就看出来,她不是安分的主儿,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孕。咱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原谅她的过错。也难怪了,这短短时日公子就又与她搅和在了一起。”
萧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楚倾姿到底怀了简玉珩的孩子,她虽不喜欢楚倾姿,可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她这一生得江南织造疼爱,却也见惯人情冷暖,知道流落在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到底是她的独子,又怎么可能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夫人,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嬷嬷伺候萧氏最久,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是轻而易举的放过楚倾姿,她第一个心里不舒服。
“这件事等我问过玉珩的意思再说吧,”过了许久,萧氏才颓然地开口。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再没了刚才斗志昂扬的模样。
“想来也是无奈,毕竟满府除了我,没有人不把她当主子的,”带了自暴自弃地话出口,萧氏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几分。
“也是,这楚姑娘并非普通人的心智。如今又怀了身孕,只怕公子会对她更好,”嬷嬷为难的开口,此时此刻也不敢擅自说什么主意。
若没有猜中简玉珩的心意,到时候惹得母子离心,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越发小心地伺候起萧氏,嬷嬷只盼着这件事能够成功的了结。
这些年公子执迷不悟,可是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她虽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夫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