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并不是她一个人出现,身边还多了凰妖。
与她的淡然不同的是,凰妖全身都透着紧张,手掌紧紧抓在落红瑛的胳膊上,像害怕跑丢的孩童,不肯松懈分毫力量。
她们如今处于人类的四合院中,这里的建筑风格与落红瑛之前所见的一点都不一样。浅灰色的砖瓦,有金色祥云边,看起来古朴醇厚又精致。
而凤妖记忆中的凰妖,此刻慵懒地坐在院子中。一双上挑地眉眼里,带了讥讽。
小指指甲抬起,轻轻擦过唇角,将妖艳无比的媚态,添上了几分诱惑之色。
“凤,难道我变成了这幅样子,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她歪头,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这都多久了,还跟我置气。”
“你杀那么多人,不就是想引我出来吗!”凤妖声音中的怒气,压抑着无法诉说地悲伤,“我给我们彼此冷静的时间,不是让你变本加厉。”
第1394章 再见诀别()
“我在告诉你答案,”凰妖笑着,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摇曳的身姿,若扶柳摇摆,轻盈美丽。
只是这份美丽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让人再也看不清本该拥有的美貌。
她走到凤妖的身边,染了暗紫色的甲盖,轻轻蹭过他外露的肌肤,“我喜欢现在的自己,过的很舒服,也很舒心。凤,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过的这么快乐。”
凤妖因为她的话,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抬手一把抓住她四处撩拨的手指,“舒服?!舒心?!你将所有的快乐,任性的建立在人命上,你居然觉得快乐?!凰,曾经的那个你,究竟去了哪里!”
“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快乐点儿,这样有错吗?”凰妖就像被宠坏的孩子,所有的禁忌早被打破,肆意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
“我们是妖啊,任何弱小的东西都该让我们拿来取乐……”
凤妖越听心越觉得寒冷,“明明,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是曦吗,跟他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快乐?!”
“曦只是哄我开心,我爱的一直是你,”事到如今,凰妖心里还是清楚自己所爱,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迟疑。那双目光里带的认真,让人不疑有他。
天空的阳光被乌云遮挡,没有温度的光芒,终究被席卷而来的大雪覆盖。
凤妖的力量,扭转了天地间的气象,他望着大雪肆虐,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嘴角蓦地绽放笑意。目光落在凰妖身上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她眼睛深处划过的错愕。所有的理直气壮,在这场大学里,终究让她有些后怕了。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凤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在说出口的瞬间,就被大雪带离了天空。
凰妖怔了怔,先前所有的理直气壮热血沸腾,就这样被一点点冻结起来。
她干笑两声,匆忙掩饰此刻的尴尬,“你在胡说什么啊,这种事情可不能用来开玩笑。”
“是真的,”凤妖低垂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风中颤抖地厉害,“凰,我也累了……你上次说你累了,我的心就冷了,现在……彻底了无痕迹。”
他缓步后退,脱离了凰妖的身边。
“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彼此冷静,再见面就……”
“再见面,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打断了她的声音,凤妖脸上的笑容带了倦怠,“我累了,不想纠缠下去了。你既然愿意过这样的生活,那边随你去吧。”
他说着,决然地转身。
“不!”
凰妖惊恐地扑了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能走!你曾经答应过我,会陪我到地老天荒的!现在就为了那些卑贱的人类,你就要抛弃我了吗,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你果然都是骗我的是吗,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说你爱我,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情,会宠爱我永生永世。可是现在呢,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你竟然……你竟然说不爱了……”
第1395章 疯言疯语()
凤妖被拦住了脚步,脸上的冷漠染上悲痛。
“我爱的人与我一样善良,会同我看日出日落,会同我一起游览天下山河。即使是一朵绽放开的花蕊,也足以让她幸福地偎依身边,跟我执手相笑。她是天底下最纯洁的雪莲,任凭风吹雨打,花瓣永远都是瓷白的颜色。”
他开口,声音再也掩饰不住悲伤,“而你,不过是泥泞的土里钻出的食人花,以人血滋养自己的容貌,却不知道底下早就已经腐烂恶臭。你,不是她。”
甩开凰妖的手掌,他才走出一步,后面就传来凄厉地叫声。
“你既然出来了,就是还喜欢我!我不信你这些鬼话!”
在落红瑛震惊的目光下,她看到凰妖拦在了凤妖的身前,“你当真为了那些人类,要与我生分了吗?”
“不是生分,只当我们从未见过……”
凤妖的话音尚未落下,凰妖的手掌蓦地伸开尖锐的指甲。
“噗!”
她的速度极快,指甲狠狠扎进了胸膛的位置,“我说过,我爱你,你是我的命。既然你为了那些卑贱的人类要与我断了关系,那就将我的性命一起带走!”
在凤妖苍白的面色下,凰妖就像报复一般,手掌一点点的加深力道,血越涌越多,将脚下的土地染成了刺目的血红。
“嘶,”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落红瑛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到掐入肉的指甲,她不忍地倒吸两口凉气,“松开我。”
她身边的凰妖慢慢转过头来,通红的眼睛上充盈着一层湿漉漉的泪光。
“我为什么会忘了呢,当初是我……是我要强将你留下来的啊。”
落红瑛知道面前的凰妖并不在清醒当中,想要伸手将她的手掌挪开。谁知肌肤相触的瞬间,凰妖再度发出叫声,手掌紧紧缩了回去。
看到她的反应,落红瑛这才明白了过来。自己体内如今融合了凤妖的妖灵,只有没有任何东西的阻碍下,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伸手想要去碰触实验的时候,凰妖快速后退两步,猛烈地摇着头,声音尖锐充满惶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惩罚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在说些什么,”落红瑛蹙眉,抽神瞥了一眼旁边,就见凤妖抱着凰妖的身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画面被一片血红取代,再也没有新的记忆出现。
“你究竟怎么了,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只得将心神重新放到面前的凰妖身上,落红瑛几乎话音刚落,凰妖就急忙嚷嚷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凤!你是回来报复我的!”
她慌张地抬起方才被碰触到的手掌,拼命摇起了脑袋,“你不能怪我,是我忘记了,我将这些东西都忘记了。不对,我是谁,我又是谁……”
前言不搭后语的疯话,让落红瑛顿时无计可施。凰妖现在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现在看来,对方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第1396章 循序渐进()
可是能受到什么刺激?
失忆?!刚才对方提到了忘记了,忘记了什么,是忘记了从前自己的杀孽吗?
落红瑛心乱如麻,望着就在对面的凰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往下做。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过去,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你能不能快点恢复过来,曦要来了。”
落红瑛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凰妖再度疯癫了起来。
她像忘记了刚才身体的剧痛,快跑两步站到了她的面前,通红的眼睛与她的眉眼紧隔了一拳之远。
“像,好像啊,凤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疯疯癫癫的叨念着,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落红瑛。
这等情况下,落红瑛心一沉,出手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肢,就像曾经在凤妖回忆中看到的那副样子。
她的手掌小心地没有碰触到凰妖裸露在外的肌肤,五指紧紧扣在她的腰肢上。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背部,将她压进了自己的胸膛。
“是我回来了,凰。”
学着凤妖的声音,她哑了声音,学不了惟妙惟肖,可是因为身体内凤妖妖气的存在,一时间将早已经丧失神智的凰妖,安置了下来。
“真的是你吗,真的吗?”
凰妖想要挣脱去看她的面容,落红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死死压制着她,生怕对方乱动碰触到什么地方,再度让她做出过激的反应。
“是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想你。”
这句话戳中了凰妖的泪点,她将头低下,泪水奔涌而下,哭的泣不成声起来。
“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你跳下地狱黄泉,那么的决然……”
“你那时候在旁边?”
惊疑的声音下,凰妖哽咽着摇头,“是别人看到的,告诉我的。我不是故意要伤你心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落红瑛深吸了口气,又问了几句话后,见凰妖真的平静了下来,这才循序渐进道:“我好不容易回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可不可以寻一个无人的地方,我们从长计议。我很想好好看你,可是害怕别人打扰。”
凰妖匆忙点头,不假思索地将身上的妖气收敛。这一刻昏暗的天空猛地亮了起来,落红瑛看到天空中悬挂的太阳,这才恍然原来现世是白天。
屏障消失的同时,就等于让米娅他们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索南没想到危机突然地解除,遥遥地只看到那个长相俊俏的男子抱着什么东西,想要细看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米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危机的退去让她顿时有了求生的欲望,“让你的白色红翅黑鹂把我的人引过来。”
索南不等话落,已经付诸于行动。
半妖原本在妖气之中飞翔,未曾想半路天空骤然大亮。他被阳光晃了眼睛,只觉眼前的东西一黑,整个人差点从半空栽下来。
第1397章 城主府邸()
狼狈地稳住身子,半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妖力的消失,代表凰此刻脱离她本该在的地方。
计划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脱离了他本来的掌控。似有死亡一般的钟声,在他的大脑中响起。他的身形猛地震住,呼吸瞬间顿住。
明明是阳光下温暖的气息,他却觉得冰冷彻骨,好像整个人都被塞进了冰窖之中。
原本带了怒气的眼眸,在这一刻染上了不一样的光芒。
“凰,凰!”
他发出嘹亮的嚎叫声,疯了一般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他必须要找到她,现在的凰才是他真正喜欢的模样!
妖气弥漫发出的声音,雄浑有力的回荡在天地间,想要让心中挂念的声音听到。
然而凰妖偎依在落红瑛的身边,整个眼里只剩下了身边人的身影。外界所有的喧嚣,都在她的耳畔消失。
她着了魔一般,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眶中至始至终挂着晶莹的泪水。
落红瑛担心会暴露司徒云白他们后面找到的藏身地点,索性带着凰妖来到了城主所住的城主府。
他们两个从后墙翻入,庭院中寂静无声,仿若没有人存在一般。
城主府她只来过一次,这里贴满了禁妖的符咒,而凰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些符咒只对她一人无效。
平日休息的院子,没有任何服侍的人。城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城主一年当中,能有十天半个月在府邸过夜就不错了。
凰妖望着清雅空旷的房间,空荡荡的大脑中划过稍许熟悉的感觉。只是这丝感觉来去很快,快的在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连这里也不记得了吗?”
城主府应该是除了春满阁之外,凰妖最为熟悉的地方。她虽不住在这里,可是白日处理公文,都会在正殿。
凰妖茫然地摇头,手掌紧紧抓着身边的落红瑛,“凤,我很想你。”
眼泪再度滚了下来,就好像无论如何都落不完一般。将额头抵在落红瑛的身上,她轻轻啜泣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舍不得离开我。”
落红瑛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脑勺,没有时间去安慰凰妖,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凰妖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见你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泪水盈满眼眶,凰妖快速摇头,“你不要认不出我,我知道错了,从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不原谅你,我怎么可能会回来,”落红瑛违心开口,真相哽咽在嗓子中,说不出的苦涩。
“是啊,我都忘了,你放弃谁也不可能放弃我,”凰妖垂下头,蓦地笑了起来,“都是骗我的,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你没有离开我……”
手掌紧紧搂着落红瑛的腰肢,几乎用尽了全力,想要确认这个身体是不是虚幻的影子。
“凤,我想你想的都发疯了……”
“我也很想你,”落红瑛回手搂住她,“这个城镇遍布妖气,是你做的吗?”
第1398章 取而代之()
话题引导了无数次,凰妖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反应。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离开我了,我很害怕,”凰妖的声音带了哀伤,变得轻盈低缓,“所以我建了这个地方,想要等你回来。”
“现在你回来了。”
仰面露出的笑容,刺痛落红瑛的心。
她能够感觉到体内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这丝情绪来的突然,又带了挤压太久的酸涩。她想起了体内另一个落红瑛,联想到了凤妖的妖灵。
哀莫大于心死,可是总还是有情的。剥离了姚一风他们那些人主观的灵魄,凤妖的妖灵对曾经的爱人,依旧是带了怜惜。
“凤,别再走了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杀人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依你!”
落红瑛见她这幅样子,知道似乎是问不出什么。可是偏偏她不是灵识者,更不会抽取记忆这些东西。
除了引导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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