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望去,看见一个长发的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死盯着看,仍是定定地站在那儿,远远望着博物馆的入口。那个女人长得颇漂亮的,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飘逸得能去拍洗发水广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女人虽然有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却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是你认识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铁奕然的朋友。
这时,铁奕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说:“不,只是见过,互相并不认识。”
不认识的话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那女人?她不太理解,但铁奕然明显不想谈,她总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必了。”铁奕然伸手去打档,迅速将车子驶离博物馆。
她回头看那个女人——对方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留意他们,那专注的神情像是魂魄被博物馆吸走了,眼光丝毫没有离开。“那女人好像怪怪的。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好奇地打听。
“据说是动物学家,前些时候听说她发现了一种新的生物,但她并未对外公布,甚至否认这个传闻。”铁奕然语调平淡地说,“如果她真的发现了新的生物,那绝对是功成名就的好机会,没道理隐瞒,所以大家也就当传闻有误。”
“新的生物?什么生物?”难道是微生物?
“不清楚。”铁奕然半开着玩笑说,“也许是美人鱼吧!”
“嘎?!”怎么最近听到“人鱼”这个词的次数比她去咖啡馆喝咖啡的次数还多?
“你知道吗?在柏拉图讲述的故事中,美人鱼是拥有高度发达文明的亚特兰蒂斯人通过基因工程创造出来的生物。”铁奕然别有深意地笑道。
咦?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铁奕然说的话在她心里闪过什么。不可思议的蓝宝石、美人鱼、史前亚特兰蒂斯文明……这些不会真有什么关联吧?
神秘怪音()
她和萧默被杨鸿浔请到了他的办公室。“今天请两位来,是因为有件奇怪的事。”杨鸿浔的脸色很难看,和之前见到的优雅从容的模样截然不同,像被戳破的气球,几天就瘦得不成人形。
“杨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地问。杨鸿浔这样子让她想起石珐生到杂志社找他们时,也是这副模样的。
“最近睡得不好。”杨鸿浔猛灌了一口咖啡,说。
她和萧默互相看了看,萧默说:“是不是受到盗窃事件的影响,让你担心在展览的珠宝会失窃?”
要是像萧默说的那样,她都不知道杨鸿浔到底是反应太慢还是太过神经质了,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不见他担心,过了那么多天才来害怕?她看着杨鸿浔憔悴的脸,仿佛几天都没有睡过觉,像真的有什么困扰。
“不,不是那样的。”杨鸿浔紧锁着眉头,对她说,“时小姐,我记得你说过,你一走近‘血之人鱼’便会听到奇怪的声响,对吗?”
“对。”难道杨鸿浔终于听到了?
“听到声响后,你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杨鸿浔又问。
“例如说?”奇怪的事是指什么?白日撞鬼吗?
“例如不多做噩梦之类。”杨鸿浔双手紧紧交握,连指关节都握得发白。
她摇摇头。做噩梦而已,怎么怕成这样?难道因为会做噩梦,所以他连觉都不敢睡?因噎废食也太偏激了吧?
“你没有?那有没有发生其它事?”杨鸿浔急切地问。
“没有啊。”跟平时一样吃得饱睡得香,没灾没病身体健康。
“为什么你没事?”杨鸿浔坐立不安的模样突然变得惊慌而无措,“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没事的……”
“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杨鸿浔。那她应该有什么事?
“杨先生,你先冷静一下。”萧默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是呀,你先把情况告诉我们吧。”她也说。但是常做噩梦这种问题应该找心理医生吧,他们能做什么?
“这……”杨鸿浔脸上浮起难色。
萧默很快地说:“当然,如果不方便,我们绝对不会勉强。但我们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你没有睡好,就好生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他们才刚起身,杨鸿浔便说:“请等等。”他叹了一口气,“我想与人谈谈也许会轻松一些。但这件事还请两位不要泄露出去。”
幸好他们不是狗仔队,否则杨鸿浔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在你说之前,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而不是你的家人或朋友?”她说。
杨鸿浔沉默了一下,说:“这可宝石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弄到手,而且也花费了很多精神去研究它,再加上过去一些被诅咒的传言,所以家里一直不赞同我收藏这颗宝石,所以若他们知道我因它而身体不适的话,他们一定会劝我将宝石卖掉……”
“其实他们也是担心你嘛。”她点点头表示了解,“那请问你现在感觉怎样?”
“听杨先生刚才所说,你似乎被噩梦困扰?”萧默也问。
杨鸿浔垂下的头上下晃动了两次。“那天,时小姐说她听到怪声,我开始怀疑这颗宝石会释放出某些频段的声波,有些人能听见,有些人则无法听见。我找人检测后发现宝石内部的确不断向外辐射出某种波长。可是无论怎么分析,都还分析不出这些究竟是声波还是其它什么,也无法确定是宝石内部什么东西发出的,更不清楚它是否包含有特殊意义。”
“这跟你后来出现的情况有什么关系?”萧默问得很慢,似乎表示他不打算追问得太紧。
“我听时小姐说过后,便想着凑近些或许我也能听到什么,便在那天展览结束后,将宝石贴在耳边,结果真的听到了声音!”杨鸿浔说得很用力。
“那你听到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也没有听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就是一种脑袋里像有很多虫子在飞的感觉。”杨鸿浔抱着头,痛苦地说,“从那之后,我只要一睡着就会不断地做噩梦,根本无法好好睡觉!”
萧默说:“你有没有试着找心理医生看看?也许和宝石没有关系。”
“不!的确是宝石的缘故!”杨鸿浔猛地抬起头说,“那个石珐生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你去拘留所见过他?”萧默又问。
杨鸿浔颓然地点了点头,“我本想时小姐也听过那个声音,可能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时小姐竟不受影响。看来那个声音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影响的。”
“你真的没有特别的感觉?”萧默转头问她。
“当然没有,我骗你干吗?”硬撑又没奖拿。“说起来,以前那些拥有宝石的人会不会就是因为杨先生听到的这种声音才会死呢?噪音会导致人的免疫系统紊乱和精神伤害是已经被科学证实的。”
“所以诅咒的真相是这颗蓝宝石本身释放出的不知名声波?”萧默扬眉,又对杨鸿浔说,“杨先生,你现在有没有和那颗宝石保持距离?”
“是的,宝石一直放在展厅内,我没有再接近过。”
“小穗。”萧默忽然道。
“什么事?”
“你也去试一下。”
“啊?”试什么?
“你去试听,看你会不会也出现杨先生他们这种情况。”萧默气定神闲地说。
什么?!“……萧默,我可能是去游泳耳朵进水了,好像听不清楚你说的话……”她咬咬牙,“我好像听到你要我去试试听那颗宝石发出的声音……”
“你没听错。”萧默肯定地笑道。
“你要我去试,万一我也变成那样怎么吧?!”真想拿只鞋子塞住这家伙的嘴巴!
“杨先生,你近距离听宝石发出的声音大约听了多久?”萧默没理她,问杨鸿浔。
“喔……只有十几秒,乍听到时我很兴奋,但很快我就头痛难忍,只好拿开。”杨鸿浔皱着眉说。
萧默对她笑道:“你当时听到声音的时间绝不止十几秒,但你不是一直都没事吗?也许你能发现杨先生听不到的东西。”
“要是我也像他那样呢?”她忍着想咬死萧默的冲动,问。
“以你神经大条的程度,不会变成那样的。”萧默拍拍她的肩膀。
血之人鱼的低吟()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她白了萧默一眼。
萧默按住她的左肩,说:“相信我,要是有事你早就出现症状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这颗宝石的秘密?如果能拿到第一手资料,你可就成为揭开‘血之人鱼’神秘面纱的人了!”
“说真的,我对这种成名路径没兴趣。”她还是用白眼看着萧默。
“你就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事的。”萧默凑到她耳边说,“说不定你跟他的体质不一样。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就怕被你害的时候,我死了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她是白痴啊?
“不会的!”萧默完全不顾她反对,说,“杨先生,请让我们再仔细看看那颗蓝宝石。”
“喂……”萧默这家伙完全是强迫中奖嘛!
“当然,我马上备车去博物馆。”杨鸿浔立刻拿起电话,让人把车子开到大门口。
“萧、默!”她咬牙切齿地死瞪着萧默。
“放心、放心。”萧默笑容满面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肩膀。
她想扁人,而且她已经在脑子里想象吧萧默走的鼻青脸肿的情形了。
他们很快便到了博物馆外——嘎?!今天负责现场保安工作的是朱静。“咦?这不是时小姐和萧先生吗?”朱静走上前来,单手叉腰,双腿微分的站姿似乎是她的习惯。
“萧默,你们认识?”她转头问萧默,却见萧默刚才一直挂着的恶作剧般轻松的微笑消失了。
“见过面而已。”她从来没听萧默用这么冷漠的语调说话,令她不禁猜测萧默和朱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朱静不以为意地笑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和杨先生是熟人。”
“为什么你要知道关于我的所有事?”萧默冷冷地说完,对她和杨鸿浔说,“杨先生、小穗,我们还是尽快去看看那颗宝石吧。”
“萧先生。”朱静在他们身后说,“希望你多吸取过往的经验教训。”
过往的经验教训?“喂,你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朱静逮住过吧?”她拉住充耳不闻往里走的萧默。
“绝对没有,你别瞎猜了。”萧默飞快地回答。
好吧,萧默这家伙已经完全拒绝继续这个话题了,以她对萧默的了解,她休想再从萧默嘴里挖出任何跟这个话题有关的事来了——除非萧默资源告诉她吧。
杨鸿浔用指纹和视网膜认证打开了“血之人鱼”的展示柜,递给她和萧默各一副白手套,自己也戴上手套,慎重地从天鹅绒垫子上捧起那枚蓝宝石交给她,“请吧,时小姐。”
“你这样拿起能听到声音吗,杨先生?”萧默问。
杨鸿浔摇摇头,“只有贴在耳边才能听到。”
“小穗你呢?”萧默转头问她。
“嗯……我已经能听得很清楚了。”就这么听的话的确只是一种“嗡嗡”的声音,但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话在回响。“真的要听吗?”她不想每天晚上做噩梦啊!
“来都来了,就试试看呗。”萧默推了推她。
“如果我晚上睡不了觉,你也休想能睡着!”她恶狠狠地撂下威胁。
“好啦好啦,快点去吧。”萧默敷衍地说。
她瞪了萧默一眼,套上手套接过蓝宝石,感觉好重——当然啦,她手里捧着的可是价值超过一亿的宝石,要是磕花了,或者碰坏了,杀了她也赔不起!不过,这么近的距离真的好像听到什么。难道石头真的会说话?……咦?这是……
“怎么样?”萧默轻声问。
她看了萧默一眼,又看了看杨鸿浔,摇摇头,“我只能听到嗡嗡响,听不出什么来。”
杨鸿浔失望地垂下肩膀。
萧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杨先生,今天先这样吧,等看了小穗今晚的反应再说。”
“也只好这样了。”杨鸿浔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情况和今天的事情还请两位保密。我安排车送两位回去。”
“不用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取材,自己走就行了,谢谢你。”萧默婉拒。
他们出去的时候没有再碰到朱静,不然萧默可能又会和那位女警官争吵了。他们上了公共汽车,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车里的空位挺多,萧默和她找了位置坐下,才说:“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耸耸肩,“就知道瞒不了你。”
“说说吧,你到底听到了什么?”萧默的样子很开心。
这家伙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她白了萧默一眼,说:“如果只是声音的话,的确只有嗡嗡响,可是脑子里却有内容出现。”
“这个新鲜。也就是说,它发出的不仅仅是声波,而是某种能够影响大脑活动的波动?”萧默摸着下巴,说,“难怪杨鸿浔会每天做噩梦,原来是大脑活动受到干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症状可能过些日子就会消失,因为这种波动的影响应该只是暂时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它的影响是长期的,就像核辐射那样,毕竟有很多‘前车之鉴’嘛。你想想,真的每天做噩梦,铁定会精神衰弱!”她现在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都不知自己会变成怎样。
“你不会有事的。”萧默的语气非常肯定,真不晓得他的信心是从哪儿来的。“快说,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不是很懂……”她抓抓头发,说,“听起来像是一首诗。”
“别卖关子了,快说!”萧默催促道。
“我也没想卖关子。”她撇撇嘴,说,“我听见的是这样的,‘天空染成一片金红,大地悲鸣哭泣。她是如此祥和,如此美丽,静静沉睡在蓝宝石般的深海里’。”
“一首诗?”萧默奇怪地说,“难道这是人鱼吟唱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