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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凤珺扬和轩辕奕用力一夹马腹，尤嫌不够，又扬鞭催促，叫马儿吃痛长嘶，愈发奋勇地埋头前进，几户脚不沾地地飞跃狂奔，十里，九里，八里……
连日来屈指可数地休息时辰让他们看上去十分憔悴，能这般清醒地驾马赶路已经是靠意志力在强撑了，然而凤珺扬和轩辕奕撑得住，马儿却经受不住了，临近帝都城门三里的位置时，前肢无力，普通一声，连人带马重重摔落在地。
变故来得太快，凤珺扬和轩辕奕抽逃不及，被甩出数丈之远，肩膀骨头错位的声起，两人却无暇顾及太多，看也不看口吐白沫暴毙在地的烈马，心照不宣地朝将军府的方向踉跄前进。
心里有太多的不可置信，要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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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父子争吵（）
夜色孤凉，雄壮巍峨的西秦帝都半隐在黑夜里，竟然有几分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噬人的凶恶猛兽之相，让人情不自禁地仰望和畏惧。轩辕奕利用皇子的特权让城墙之上巡罗的守卫开关放行，踉踉跄跄的狼狈模样，直到人走远了，单膝跪地后起身的守卫心里还在嘀咕着，这种疯魔的模样，难不成他们遇到了假皇子不成？
轩辕奕和凤珺扬可无暇顾及旁人想法，埋头直奔将军府去。到了将军府，朱红高门紧闭，凤珺扬简直一刻也等不及，直接翻墙而入，轩辕奕眼也不眨地就要有样学样，奈何凤珺扬学武的天赋比轩辕奕高了两米八，同样的师傅教导，同样的招式，凤珺扬能够学一反三，倒是轩辕奕还在基本功底上徘徊。
心急的他也就忘记了考虑自身的极限，学着凤珺扬脚尖清点，就想借力翻墙而过，结果内劲运行到一半忽然中空，他嗷呜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察觉到越入围墙之内的凤珺扬越走越远的脚步声，轩辕奕面上生无可恋了瞬息，认命地迅速爬起来，扣动朱红高门的铜环，嘴里闲不住地高吼：“开门开门！快给我开门！”
一阵人仰马翻后，元福管家领着轩辕奕去了凤将军安寝的院落，那里凤珺扬正严词厉色，愤愤不平的追责声讨：“父亲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允许戎儿到四国大赛上胡闹。戎儿对四国大赛的生死斗没概念，难道爹爹也不清楚吗？！现在戎儿又失踪了，你拿什么赔我！”
“那也是老夫的女儿！”
凤将军虎着脸，一片不虞之色：“研习多年的礼数都还给授课恩师了吗？竟叫你连夜翻墙，闯入长者寝室声嘶力竭地质问？！”
“别跟我谈礼数！”凤珺扬直接吼了回去，染遍风霜的容颜上又是愤慨又是急迫，一点都没有在凤珺戎跟前时的温润和气，反而像是一只因幼崽受伤而愤怒发狂的母兽，焦躁狂乱：“你不是权倾朝野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戎儿想要犯傻，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她犯傻了，你也可以用权利把她拉回来，但是你做了什么？！放任她涉险，放任她涉险！这样跟当时漠视戎儿被凤轻歌那贱人害死有什么区别？！啊？！”
凤珺扬声嘶力竭。
门外的元福管家和轩辕奕脚步定在当场。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轻歌暗害戎儿（戎儿小小姐）的事情，凤将军竟是知情人？
可是，怎么可能？！
元福管家和轩辕奕眼中眸色变幻，一时间不敢接受凤珺扬无意间吐露的真相，毕竟凤将军对戎儿（小小姐）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也许是误会呢，他们心里存着一丝犹疑。然而，凤将军的沉默却让他们心寒了。
屋里头，凤将军避开了漠视凤珺戎被凤轻歌暗害的事情，沉下脸斥责凤珺扬口不择言宣扬他权倾朝野的话，凤珺扬回嘴反怼，两人争锋相对，争吵得双方都面红耳赤起来，但是没有结果。
最后轩辕奕完全听不下去了，收拾好心中的撼然和愤怒，重重地推门而入，一开口就是蛇打七寸直击要害：“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十一皇妃找出来才是最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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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找九皇子（）
“十一皇子慎言。”凤将军纠正轩辕奕话中的不足：“小女已指给二皇子，经受不住十一皇子这般调侃戏虐。”
轩辕奕眸光微闪，眼一斜，将未来姐夫凤珺扬挑唇讥讽的表情收紧眼底，权衡了两人对凤珺戎的重视程度和在凤珺戎心中的地位后，心中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凤珺扬，对着凤将军横眉冷竖，将纨绔皇子的本性发挥到底：“少废话，本殿说是就是。”
“十一皇子？！”
枫江居虎目瞪去，轩辕奕扬眉相迎，毫不示弱，回瞪了半晌，又说：“赶紧加派人手找寻十一皇妃的足迹，皇妃多一天流落在外，就多受一天苦，想到这个，本殿就寝食难安。”
说得好似凤珺戎是给拐卖的三岁小儿一样，任人摆布受尽苦楚，而他面上情真意切的担忧模样叫凤将军一噎。轩辕奕不觉有他，握紧了拳头承诺道：“凤将军有何需要，尽管提出，本殿一定鼎力相助。”
凤珺扬：“加我一份。”
凤将军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爹不想找到戎儿？你以为爹就没派人找寻？求了今上让御林军多在皇家猎苑搜寻，派了人在帝都四面城门蹲守，但凡有可疑人物进出就尾随确认，这么多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都没有！”
“所以你就放弃了？”
“在你心里，爹就是那般冷漠绝情的人吗？！”被凤珺扬话语一刺，凤将军心口顿疼，他从不知道养育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儿子，有朝一日用满是怀疑和讽刺的眼神回馈他的悉心栽培，竟然是这般刺痛。
凤珺扬回以冷笑：“从前不是，现在是了。”
“你——！”凤将军气得发抖，脸上的肌肉隐隐抽搐，气急败坏，“滚，你给我滚！”
凤珺扬甩袖离去。
轩辕奕紧随其后，元福管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无视黑脸的凤将军，颠着圆滚滚的身躯追了上去，凤珺扬走得非常急，几乎是用跑的，脸色又臭又硬，夜里值班的仆侍见了纷纷低头绕道。
元福管家卯足了力气终于在大门口追上了即将离府的凤珺扬，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于元福管家，凤珺扬还是有几分尊重的，问话的语气和缓了几分：“爹不肯尽心找寻戎儿，我自己去找，管家拦着我做什么？”
轩辕奕猛点头：“是呀是呀，再紧要的事也没有十一皇妃重要，管家别闹，有什么问题，等我们把人找回来再说。”
元福管家被别闹两字囧了下，老脸皱成了菊花，瞬息又恢复原状，朝凤珺扬欠身弯腰道：“老奴有句话，想单独说与公子听。”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轩辕奕跳脚。
凤珺扬皱眉：“什么事？”
一动不动的架势显然没有将单独两字听进去。
元福管家心中叹息，补充道：“是关于小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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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进九皇府（）
凤珺扬相信元福管家的判断和建议，但是对元福管家因何有这种猜想和笃定却心存疑惑，去九皇子府邸的路上也就带上了他，在马车上听他道出缘由。
因着给轩辕奕准备的马车正行在前头几丈外，过短的距离只要有心便能窃听出蛛丝马迹，元福管家有意识地把声音压低再压低，将轩辕燮在帝都外的兵力部署大致形容了一通，叫凤珺扬心里有了底。
但是：“管家为何笃定九皇子愿意出手相助？”
“就算九皇子不愿意，也请公子想想办法，央求九皇子同意才行。”元福管家可不愿给自己的小小姐名誉上招黑，四两拨千斤地掠过凤珺扬的问话，抬起袖子抹了把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他地声音忧伤地如同凋零的菊花：“可怜的小小姐，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难道要重蹈两年前的覆辙，再过一把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日子吗？诶哟，命运怎么老是和她作对，叫她受尽苦楚呢。”
凤珺扬叹气沉默。
车轴咕噜咕噜地转动，在静悄悄的夜里展现出一种急迫的韵律。叹气沉默间，凤珺扬恍惚意识到不对，霍然抬头诧异地问元福管家：“军事部署乃国家最高机密，非皇上或将军无人知晓。管家怎么会对九皇子的兵力部署了若指掌？！”
糟糕。
元福管家心一咯噔。担心和失落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竟然叫他失了防备，说了不该说的话。面对凤珺扬咄咄逼人的目光，元福管家感觉背后冷汗淋漓，都快将衣襟湿透。
深夜街道有犬吠，汪汪汪的，跟催命符似的。
凤珺扬盯着他，眸光如苍鹰锐利，随着元福管家的冷凝沉默，心底的疑惑也就变成了警惕：“还请管家仔细解释解释，休要胡乱找话搪塞我。”
“这这这……”
处事八面林龙舌灿莲花的元福管家冷汗涔涔，凤珺扬稍稍倾身，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叫他额上也跟着冒出了冷汗，顺着圆润的脸庞划过圆润的下巴，再没入领口。
“我……”他张嘴，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凤珺扬提心静候答案，正待元福管家下定决心想要和盘托出时，马夫倏然驭了一声，通禀道：“公子，九皇子府到了。”
元福管家松了口气，凤珺扬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从马车上下去前，落下一句：“管家的解释，容后再听。”
元福管家心又提起。
九皇子府意外地好进入，只需要报上将军府公子的名号，不需拜帖，就有人点头哈腰地将人迎了进去。态度……出乎意料地友好，甚至说是讨好也不为过。
十一皇子轩辕奕眼神探究，调侃道：“如果不是知道秦管家一心向着九皇兄个，单秦管家这态度，本殿都快误以为大哥才是你的主子了。”
“大哥？”
秦管家诧异。
十一皇子何时与凤公子结为异姓兄弟的？为何他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不对，这不该是他关心的重点，秦管家收回惊讶的目光，转而看向凤珺扬，态度说不出的柔和与恭敬：“主子吩咐过，倘若凤公子来找，直接带过去书房便是。凤公子，请——”
皇妃的哥哥呢。
未来小主子的舅舅呢。
值得另眼相待。
秦管家垂头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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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死气沉沉（）
凤珺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轩辕燮。
神采飞扬的瞳眸晕染开一层墨色，精致绝俗的容颜在昏暗的烛火中蒙上了阴影，气息不复往日的傲然霸气，却依然让人觉得他像万里冰封下激荡流动的潜水，倘若爆发，必然将人世间搅乱得天翻地覆。
锐利又危险。
凤珺扬心颤动了下，徘徊在胸前的急于央求轩辕燮出手相助的冲动沉淀了下来，滚烫的血液渐渐冷却，理智与冷静回笼，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风恪守礼节的御医。
见礼之后，凤珺扬参照元福管家的建议表明来意。
轩辕奕途中早已猜到凤珺扬的意图，顾不得诧异，他急吼吼地上前，央求道：“九皇兄九皇兄，戎儿可是我预定好的十一皇妃，也是你的弟妹，不是旁的不相干的人，你一定要帮我找出人来啊。九皇兄会答应的吧，会吧会吧，嗯，不说话就是答应了，谢谢九皇兄。”
轩辕奕欣喜地扬眉，朝凤珺扬递了个眼神：“大哥，九皇兄答应了，快过来一起谢过九皇兄。”
“十一皇子……”凤珺扬没有接话，反而示意轩辕奕安静，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轩辕奕开口的瞬间，书房内陡然冷凝的气氛，像是一股寒流忽然窜入四肢百骸，凤珺扬心凉得一个颤抖，说错话了，轩辕奕说错话了。
意识到这一点，凤珺扬却不猜不透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只能抬了抬眉，暗示轩辕奕注意轩辕燮的情绪。轩辕奕读懂了凤珺扬的暗示，不以为然地转眸，却被一双冷若冰霜的寒眸给震慑住。
轩辕燮静静的看他，黑色瞳仁中全无丝毫人气，恍若是看着死物般，波澜不惊的死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出洒落淡淡的阴影，就这么盯着轩辕奕，让他感觉自己好似被森然隐藏在实现埋伏在陷阱中的猎豹盯上，只要他一个动作，猎豹就会暴起将他啃食殆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抓住，轩辕奕瞬息透不过气来，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九……九皇兄？你怎……怎么了？”
他得罪九皇兄了？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办？
诸多想法闪过轩辕奕的脑海，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终败在那一双冰封万里的寒眸中，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轩辕奕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在狂乱呐喊，他所认知的九皇兄，不是这样子的，意气风发傲视群雄，霸道又张狂，有种天下尽在手掌之中的不可一世，一举一动极富攻击性。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被拔了所有爪牙的猎豹，失去了最锋锐最心爱的武器，变得……变得……轩辕奕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死气沉沉这四个字，这四个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九皇兄身上的四个字。
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九皇兄经历了什么，竟然变得如此……颓废？
察觉到这些的轩辕奕心惊，竟然忘记了害怕，傻在了当场，讷讷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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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心思明了（）
昏黄的书房，气氛深沉的令人产生窒息感，透不过气来，凤珺扬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下，垂头不敢直视轩辕燮的容颜，不敢直视那张冰封万里的容颜。
看着模样，他们好似……触碰了九皇子的逆鳞？
凤珺扬暗暗把被进房屋之前所有的对话回忆了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冲撞到轩辕燮的言辞，分析再分析，还是摸不清思绪，一头雾水。
轩辕燮定定地看着这个素来顽劣的十一弟，能为狐狸的事求到他面前，可见他真是将狐狸放在心上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