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珺戎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然已经确定合作关系,”轩辕燮勾唇:“鬼医现今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晨曦风轻。
微风拂过凤珺戎的鬓发,凤珺戎缓缓抬手,轩辕燮的心高高地提起,丹凤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期待。
凤珺戎的动作极为缓慢,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刻,轩辕燮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一时一刻都是折磨。
终于,秀手覆上面具,轩辕燮心重重跳动了下,恰在此时,一到惊喜的声音从远方爆出:“九弟,原来你在这里!”
凤珺戎收回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
轩辕燮心急地想要追上去讨要联络方式,耐不住有人更心急的抓住了他:“九弟,母亲给你找了门亲事,正到处寻你商量,你赶紧随我回去。”
“三哥等下,我……”
“赶紧走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了,我都找了你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找到你,还等什么,走走走——”
轩辕燮被人拉扯着走远。
木笔回头望了一眼,见轩辕燮连连回头不舍得神情,忧伤的心情有了一丝轻松的好笑:“小姐,四皇子舍不得你呢。”
凤珺戎不说话。
袖香警告地瞪了木笔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回到宅院,闺阁门前跪了一个人,周遭围满了仆侍,指指点点,热闹非凡。
袖香木笔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014 护短极了()
“怎么回事?”凤珺戎一行人行至门口,嘈杂声更盛。袖香拨开人群探了一眼,立马回到凤珺戎身边,低声道:“小姐,是潘姨娘。”
凤珺戎皱眉,“那个潘姨娘?”
“是老爷的侍妾,凤轻雨小姐的生母。”袖香细细解释。
凤珺戎挑眉,她相信经过一天一夜,凤珺扬这个好哥哥已经帮她收拾好烂摊子了,她跪她做什么?
“小姐,求你救救四小姐,四小姐不懂事,言语无状,冲撞了小姐,惹小姐不开心,奴婢代为赔礼道歉,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四小姐啊。”
一身缟素的潘姨娘见凤珺戎出现,立马哭天抢地。
戚戚然的声音让人心碎。
凤珺戎愣住,反应过来后茫然道:“凤轻雨怎么了?”
吓晕了而已。
又不是死了,干嘛哭得跟见了马克思一样?
潘姨娘见凤珺戎肯搭理自己,自觉有戏,连连解释:“四小姐自昨日回屋醒来后便一直哭,哭得死去活来的,还一直摸着脸,说走开走开,整个人都快疯掉了。奴婢问了下人,说是小姐这里吓到了。”
凤珺戎竟无言以对。
被吓到这种程度,她也是醉。
“你起来吧。”凤珺戎示意袖香扶潘姨娘起来,但是潘姨娘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起身。
凤珺戎摇头,一群兄弟刚命丧黄泉,她也没心思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在潘姨娘恳求的目光下,直接道:“我开个压惊的处方,你听好了,竹叶五钱、籐两钱、蝉螁一钱、熟薏米三钱、山楂两钱、谷芽三钱、独脚金半钱、羚羊角骨一钱、糖冬瓜五钱。”
潘姨娘认真听着。
“洗净药材后全部放入瓦煲;再加入四碗半清水,以慢火煎成一碗水,饭后服用,两日即可恢复如初。”
“好,好,好,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潘姨娘连连点头,跪谢不止。
周遭仆侍暗暗惊诧,看着凤珺戎的眼神染上了崇拜之色:原来小姐还会医术,好厉害。
“谢谢小姐。”潘姨娘起身离开前,再次道谢。
“无事。”凤珺戎挥手,看着潘姨娘小跑走远之后,才在袖香和木笔的开道下,进入了闺阁。
一入闺阁,凤珺戎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里。
“小姐……”
“小姐……”
袖香和木笔十分担忧。
凤珺戎充耳不闻,她将自己埋入被窝里,将自己与阳光完全隔离,不透一丝光线。昏暗的被窝里,有液体顺流而下,湿润了衾被。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到傍晚来临,凤珺戎仍是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到底是木笔没有耐性,喊来了凤珺扬。
“大公子,您劝劝小姐吧。”木笔急得头发都白了一根。
刚下朝的凤珺扬一身宝蓝色锦衣官府未脱,就被木笔急吼吼地拉来,十分不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昨日戎儿出门前不是还好好地?是不是担忧祸事没解决?”
木笔摇头不说。
“到底什么情况?”凤珺扬站在凤珺戎的门口,敲门久不应之后,也跟着急了,看着木笔的眼神隐隐带着怒火。
木笔摇头:“不能说。”
凤珺扬脸色冷了下来,看向袖香:“你说。”
袖香知晓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但是谎话……才刚想到这一层,耳旁就传来凤珺扬警告地声音:“别试图对我说谎。”
冷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威慑。
袖香一惊,想不出虚虚实实的话来搪塞,只能直直地跪了下去,转移话题:“大公子,现在还是宽慰小姐要紧啊。小姐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说什么?胡闹!”凤珺扬又急又怒:“还不快去备膳。”
旋即转首,后退几步,一撩衣摆作势,就要破门而入。冷不防在这是门吱呀一声打开,凤珺戎一脸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凤珺扬险些没收势住栽倒在地。
“哥哥,怎么了?”
一日一夜滴水未进,饶是功力深厚的凤珺戎也显得憔悴不堪。那样的疲惫,与昨日相见之时的活力十足大相径庭,眼角更是隐隐泛红,凤珺扬心疼得不行:“戎儿这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怎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凤珺戎还未说话,凤珺扬又立马接了下去:“我让袖香准备晚膳,等会儿一起吃,别跟我说你不吃,你要不吃,哥哥也不吃。”
凤珺戎拒绝的话就这么噎住了,“哥哥好无赖。”
“无赖就无赖,戎儿肯吃饭就好。”
凤珺戎眼眶微涩,真是……笨蛋哥哥……笨得,她都有些喜欢了……
晚膳仿佛早已备好,上得极快,随晚膳一起上来的,还有身强体壮的凤将军:“戎儿休息得好不好?”
凤将军在凤珺扬的迎接下落座,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候凤珺戎,看也不看凤珺扬。
占尽凤将军视线的凤珺戎心底划过暖流,收拾好消极的情绪,努力扯出一抹笑来:“胡吃海喝,好得不能再好了。”
“哈哈哈,”凤将军就乐意听到自家宝贝过得舒心的消息,心情霎时变得畅快,被圣上责备的阴郁心情消退了不少。
至于凤珺扬……
凤将军冷冷地瞪了凤珺扬一眼:“四皇子的事爹已经向圣上告罪了。圣上隆恩浩荡,并没有严厉责罚。你不日备好礼品,向四皇子负荆请罪去。”
凤珺扬点头称是。
凤珺戎暗笑,被凤珺扬瞪了一眼:事情因你而起,你还笑?
凤珺戎朝他吐了吐舌头,得意极了:哥哥不是说要背黑锅吗?祝你背得愉快。
凤珺扬假装恼怒再瞪:你还敢说?!
凤珺戎还想眨眼继续交流,冷不丁凤珺扬被凤将军重重一拍脑袋:“是爹在说你的不是,你瞪你妹妹做什么?!”
凤珺扬欲哭无泪。
看到凤珺扬可怜兮兮的模样,凤珺戎的心情终于见了阳光,帮凤将军夹了块糖醋排骨,卖乖道:“爹爹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凤将军畅笑,“还是戎儿乖巧,懂得心疼爹。不像某些个小子,只会惹事,哼……”
被嫌弃地凤珺扬:“……”
只是,那黑锅凤珺扬肯背,轩辕忱肯让他背吗?
015 家法伺候()
父子三人聚餐之后的几日,凤珺戎闲来无事,沉下心来临摹起柳宗元的神策军碑,静谧安逸中,袖香忽然从外带回一张请帖。
“小姐,是皇后娘娘邀请。”袖香展开帖子阅读之后,惊讶道。
凤珺戎笔墨一顿。
西秦皇后轩辕温氏乃文相温相嫡妹。十四岁时嫁当今圣上,庄敬聪慧,端庄贤德。婚后一年生下皇长嫡,取名光,三岁能诗,四岁能武,聪慧异常,可惜早年因病夭逝。
轩辕温氏自此一病不起,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多年后,在娘家温家的劝说下,终于松口,领养了年已十岁的皇四子轩辕忱。
温家与凤家一文一武,互不干涉,鲜少交集。
忽然收到轩辕温氏的邀请,凤珺戎挑眉,十分好奇。
袖香和木笔显然也想到这一处了,极为担忧:“小姐,大公子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皇后娘娘会突然邀请呢?奴婢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凤珺戎摇头:“轩辕忱自大狂妄,自尊极强,被一个女人揍得鼻青脸肿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不想传出去。哥哥说事情解决了,那就是真的解决了。”
“那是为什么?”
凤珺戎摊手:“木笔啊,你小姐我又不是神,你问这个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小姐,”木笔跺脚。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凤珺戎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凤珺戎好笑。
“可是皇后娘娘突然的邀请真的很可疑啊……”木笔还是不放心。
凤珺戎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狼毫,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得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鬼医凤邪还会让自己吃亏不成。”
木笔不说话了。
凤珺戎看向一直沉默的袖香,问道:“有说什么时候入宫么?”
袖香俯首低声道:“三日后的御花园,皇后娘娘备了百花宴,按照请帖上的说辞,应该是邀请了品阶在三品官员以上家世的所有贵女。”
“动静闹得这么大。”凤珺戎惊讶。
袖香没回话,事实上,她知道主子也不需要她回话。
凤珺戎勾唇,这不就是变相相亲吗?
“小姐在吗?”屋外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木笔看了看凤珺戎,在得到后者的同意后,出门将人迎了进来。
“你是何人?”袖香问。
粉衣女婢福了福,低头回话:“奴婢是老太君跟前的大丫鬟晓兰,晓兰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了。此次前来,是因为老太君想请小姐过门一叙。”
老太君又是什么鬼?
凤珺戎歪头。
袖香附耳解释:“这是小姐的祖母,在小姐生母仙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命凤将军将侧室张氏扶了正,也就是现今的当家主母凤张氏。”
“嗯。”
凤珺戎颔首,随后想到什么,说道:“我说袖香,还有什么情况,你一并跟我说了吧,万一你不在身边了,我也好应对啊。”
“奴婢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
木笔闷笑。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袖香才不会听主子的话呢。要真什么都告诉主子了,那不是显得袖香毫无用处了吗?袖香巴不得主子什么都不知道,显得她更重要呢。
深知袖香小心思的凤珺戎抚额无奈。
老太君年逾七十,满头银发,但因为保养得宜,也不显老,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她的左右,站立着两个壮如牛的嬷嬷,像是两尊黑面门神。
下首是凤张氏和凤轻歌等人,个个,面目严肃,甫一进屋,凤珺戎就被这类似三堂会审的阵仗弄得有些好笑。
“祖母。”
从袖香嘴里得知往事的凤珺戎对老太君无感,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祖母,再没其他讨巧的话语。
“孽障,还不跪下!”
老太君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惊人。凤珺戎挑眉,跪天跪地跪父母,她还就没跪过一个不相干的人,想得美。
凤珺戎微笑:“不知戎儿做错了什么事,老太君如此动怒,竟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戎儿跪下,戎儿斗胆,还请老太君明示。”
文绉绉的话说得她反胃。不过,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看场合说场合话,凤珺戎深谙此道。
“吓唬姐妹,殴打皇子,不敬长辈,你说说哪一样你做对了?还不跪下!李嬷嬷,家法伺候。”老太君霸道惯了,掌家以来,从未有人敢顶嘴,就算是主持了中馈的凤张氏,也不敢在老太君面前多嘴。
而今凤珺戎却如此嚣张……
凤张氏和凤轻歌纷纷抿嘴,相当期待凤珺戎被家法伺候。被辱之仇,被吓之仇,想起来仍然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动手,凤轻雅凤轻雨两个没用的东西动不了手,不是还有老太君吗?
凤轻歌柔柔地起身,抚慰着老太君的胸口,轻言细语道:“祖母快别动怒了,小心伤着身体。妹妹的责罚,交给李嬷嬷她们就好了。”
戚戚然的话语,满含关怀,老太君的脸色稍霁,冷声下令:“李嬷嬷牛嬷嬷,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按住她,打到她知错为止。”
李嬷嬷牛嬷嬷得令,握着成人手臂粗的棍杖朝着凤珺戎靠近。
凤珺戎冷喝:“谁敢!”
冷锐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威慑。
李嬷嬷牛嬷嬷怔愣,莫名的阴寒自脚底蒸腾而起,须臾便贯穿四肢百骸,一时间竟止步不前。
见此,老太君又是一怒:“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李嬷嬷牛嬷嬷一个机灵,悄然对视一眼,她们的卖身契都在老太君手里。得罪小姐,她们日子不好过,得罪老太君,她们就别想过了。
凤珺戎收敛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逼近的两人,不屑也不愿动手伤害这两个没有丝毫武功的老人,但是又不能不还手。
凤珺戎想了想,选择了较为温和的方式,手指微动,一抹细细的粉末自指甲内侧脱落,散落到空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对香味甚是敏感的李嬷嬷用力吸了口气,使劲地闻着。牛嬷嬷也被香味所诱惑,使劲地吸取着,神情迷醉,像是着了魔一般。
老太君讶然,动了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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