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上的诅咒,金銮殿上的情急失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凤张氏如斯性情,果真能调教出歌儿那般温柔贤良的模样?
轩辕忱愣愣地听着。
暗卫将所的消息如实回禀。
酒樽自手中掉落,清脆的声音唤起轩辕忱丝丝理智,他摇头醒脑,勉强坐直了身子,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
轩辕忱迷蒙着眼,垂首看向单膝跪地的暗卫,放空的眼眸没有焦距,“你说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数次向皇后求情纳凤轻歌为侧妃未果轩辕忱,接连几日心绪沉郁,待收到暗探消息时,正借酒浇愁。
将军府一夜惊变,各家暗探骚动。各家家主收到消息时,有人扼腕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亦有人夜不成眠。
088 想我念我()
凤
凤珺戎松口气,正想让他赶紧出去,冷不防听他笑言:“那我同你一起见公孙贵女。”
轩辕燮脸色缓和。
“那就好。”
“没有。”
轩辕燮瞪她:“你在支开我。”
凤珺戎恍然大悟,在轩辕燮不满地眸光下,道:“我想知道皇后与温相之间到底是和衷共济还是貌合神离,你这就去帮我查一下吧。”
后者为难地看了眼轩辕燮的锦衫衣摆。
凤珺戎挑眉:“怎么回事?”
木笔不动。
凤珺戎眼一亮:“宜儿来了?快迎进来。”
木笔一颤,收回惊愣后,下意识地不敢同往常一般随意接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递了帖子,禀明来意:“小姐,公孙小姐递了拜帖,如今正在大门口等着。”
轩辕燮拢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眸色泛冷,刷刷朝木笔射去。
话落也不等轩辕燮应声,扭头看向惊呆的木笔,语气是一贯的戏谑不正经:“小木笔就这般离不开我呀,才散了不过须臾,就又回来了。”
凤珺戎一指抵在他眉间,将那褶皱压平开来,满意地看到冷戾的颜色因她的动作若冰雪消融,“木笔胆小不经吓,温和点。”
轩辕燮皱眉不悦:“何事?”
木笔一下子给怔在原地。
甫一入屋,就见两人极为亲昵的姿态。
谈笑逗弄间,轩辕燮最终还是允了凤珺戎的要求,凤眸燃火盯着凤珺戎,正想讨点好处,冷不防木笔敲门而入。
凤珺戎笑倒在他怀中。
“哈哈哈。”
别扭又可爱。
小心翼翼的张狂。
轩辕燮不由分说地收拢铁臂,将人死死困在怀中,俊美如斯的面容染上憋屈和挫败,偏又舍不得说重话,纸老虎般故作冷漠道:“给你逗弄就是。胆敢逗弄别人,看我不削了他。”
“有意见?”凤珺戎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娇小的身躯微微扭动,鞋尖点地,作势要从他身上起身:“既然这样,那我逗弄别人去好了。”
明知他喜极她的靠近,却偏在他欢喜雀跃的同时,兜头泼他一身冰水,令他喜令他忧。
轩辕燮心神微荡,思及她的初衷,又敛起心中波纹,斜了她一眼:“就爱逗弄人。”
凤珺戎掩下心思,在轩辕燮寂寥面色下,尾语拉得极长,极致热惑:“帮我,嗯?”
西秦帝在文武百官面前令凤老头难堪,就别怪她想方设法给他找罪受。皇后若与温相同一战线,那么便一次性设计两人共同令西秦帝难堪。若皇后明事理与温相保持距离,那她先不碰温相,仅设计皇后一人针对西秦帝。
偏引他心思波涛起伏的凤珺戎恍若不绝,用令人遐想的姿态说着令他扫兴的话:“你帮我查查咯。”
怅然若失。
轩辕燮旖旎的心思回落。
轩辕燮剧烈跳动的心骤然停滞,有瞬息的间隙,觉着自己呼吸不过来,偏在他以为她要答应只把眸光放在自己身上时,那迷人红唇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说墨飞主朝堂,那让他查查温相与皇后的关系。”
跟山中狐妖一致。
勾魂摄魄。
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漂亮的黑眸转了转,凤珺戎仰头凑向轩辕燮的耳边,朱唇贴着他的耳朵,眼见着那如玉般精致的耳垂迅速染红,眼眸飞过一丝笑意,她轻轻呼唤:“轩辕燮~”
轩辕燮话语接得太快,凤珺戎愣了瞬息,方才反应过来这厮又将吐槽当赞誉了,当即败给轩辕燮的厚脸皮了,却又不甘心时常落他下乘。
“还需要你夸奖?”
“想得美。”
“快答应。”
凤珺戎瞪了他一眼:“霸道。”
轩辕燮压根不屑掩饰心中的酸意,理直气壮道:“既然知道我会吃醋,你就给我老实点,看我想我念我就好。”
“好大的酸味,你没闻到吗?”
“你干嘛?”
凤珺戎鼻翼轻嗅。
那一脸我吃飞醋了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哪里不正经了。”轩辕燮抓下凤珺戎的手,一啃又一啃,随后心满意足地哼声:“每次亲热时都要提那些扫兴的事。轩辕忱,凤轻歌,皇后,温相,你一个个都关心过去了。怎么不见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给我正经点。”凤珺戎啪叽一声,纤纤素手毫不留情地招呼上轩辕燮的额头。
“能怎么看?”轩辕燮勾唇,走上前去在凤珺戎冒火的视线下,将人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坐着,视线紧盯着凤珺戎,自眉眼往下,滑过精致小巧的俏鼻,滑过点红朱唇,若观赏美景般一点一点地检阅,志得意满地点头:“就这么看。”
凤珺戎问。
“你怎么看?”
轩辕燮凤眸轻闪:“经你这么一说,到真的生出几分猫腻来了。”
派系敌对的情况下,皇后为何会允许轩辕忱与将军府的人交往甚密?
温相野心勃勃,期冀只手遮天翻云覆雨,视朝中武将凤老头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以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地。
凤珺戎从轩辕燮怀中退出,旋身落座,拧着眉宇疑惑道:“当今皇后是温相的嫡亲妹妹,归属温相派系。先前怎么会同意她膝下的皇子轩辕忱娶凤轻歌?”
089 与殷对峙()
天朗气清,软云飘逸。
宜出行。
公孙宜担忧凤珺戎忘约,特意差人前来告知提醒。如斯郑重,让凤珺戎窃笑不已,一番整装后,也便随着前来提醒的丫鬟一同前往。
精致的马车悠悠前行。
太傅府上的丫鬟随候在马车一侧,疾走跟上。
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巷,慢慢靠近太傅府。时光淌过,凤珺戎到时,公孙宜已带人在门口候着了。待凤珺戎下车站稳后,俏丽的小脸笑若春花:“戎儿妹妹今儿的的妆容可真亮眼,都要将姐姐比下去了。”
凤珺戎勾着公孙宜的胳膊:“宜儿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本小姐貌美如花,怎么还被惊艳到了呢。”
公孙宜挨着她一起踏上门前台阶,一边娇笑,随云髻上的蝴蝶银簪蝶翼随之颤动,展翅欲飞:“哪有人这样直白炫耀自己的美丽的呢?戎儿妹妹好不知羞。”
凤珺戎恍似听不出公孙宜的调侃,精致的眉眼含笑:“本就是事实,何必妄自菲薄。”
“就你有理。”
公孙宜哭笑不得地嗔怒了一句,得来对方傲娇的小眼神,登时笑靥如花,她吃吃笑了几声,又道:“咱们赶紧去吧,几位姐妹们都等急了。今儿个过来的,有御史大夫家的小姐,礼部尚书府的小姐等,年龄与我俩相差无几,性情也都是极好的,相信戎儿妹妹也会喜欢上她们的。”
凤珺戎听着公孙宜如数家珍地将京中贵女闺名和性情一一告知,语速因为迫不及待稍微过快,她轻笑:“这么多人?宜儿莫不是闺中密友都请来了吧?”
公孙宜被戳中了心思,脸色微红,“是的呢。”
她喜欢凤家珺戎,样貌茶道医术皆为个中翘楚,性情也是一等一的温柔,这样靡艳绝伦的女子,合该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而非遭人嫉恨遭人排斥,游离在贵族世家之外。
公孙宜唇角抿出小小的弧度,愉悦地强调:“往日密友们对你诸多误解,如今已尽数消除。戎儿妹妹等会儿尽管开开心心地玩耍便是。”
“知道知道。”
凤珺戎笑着颔首。
府中丫鬟开道,凤珺戎与公孙宜边说边往里边走去,却在即将跨过朱红高槛时,一阵异香传来,淡淡的,恍似冷梅。
凤珺戎眉眼一凝。
随声侍候的木笔脚步更是一顿。
阁中传讯的暗香多以梅兰竹菊区分轻重缓急,其中又以味轻味重再度细分。如今各冷梅幽香,分明是有要事急禀的意思。
而今,能在小姐眼中称得上要事的,唯有茶馆被端一事,唯有找寻殷大人踪迹一事。
木笔抬眸看着凤珺戎的背影。
“怎么停住不走了?”公孙宜侧首问道。
“宜儿,”凤珺戎漂亮的眉眼闪过歉意:“今日可能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什么意思?”
公孙宜蹙眉不解。
“方才忽然想起,府里还有紧要之事需要妹妹即刻回去处理,一刻不得耽搁。今日与宜儿和密友们的小聚,可能无法赴约了。对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公孙宜皱眉:“有什么紧要之事,非要在这时候回去处理?”
“涉及阴司,改日再详说。”
凤珺戎歉疚。
这番类似打马虎眼的话却不能糊弄了公孙宜,她的内心泛起狐疑,有些相信,更多的却是不信。毕竟不论是昨儿个,抑或是方才,闲谈之余,皆是一派轻松淡然。怎么要跨过府中门槛之时,忽有要事呢?
凤珺戎知她心底疑惑,却无法将真实缘由道出,抽出勾着公孙宜的手臂:“对不住了,妹妹先行离去,改日再登门向宜儿赔罪,也给各位没来得及见面的小姐们赔个不是。”
话落,她转身就走。
冷不防被抓住了袖子,凤珺戎瞬息皱眉,又迅速旋身展颜:“宜儿?”
公孙宜为难道:“若真的有急事,姐姐也不多留你。但既然都已经到家门前了,就进去跟姐妹们打个招呼再走,毕竟她们也等候多时,就这样失约让她们空欢喜一场,恐她们心里对妹妹起了芥蒂。”
依旧是在为她着想。
凤珺戎心暖,正想松口,那唯有凤隐阁能辨认的冷梅幽香陡然浓烈,明眸微闪,她婉拒:“来不及了,妹妹先走了。木笔,走。”
两人迅速爬上来时的马车。
车轴咕噜噜地转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快得的公孙宜来不及再说些挽留的话:“戎儿妹妹……”
公孙宜僵硬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喃。
让更令她浑身僵硬的却是身后密友恼怒的斥责。
“凤家贵女当真好大的派头。”约见的几位贵女久久等不到来人,又觉干等着十分无趣,索性携手相伴一起前来大门口迎人,不想却见到凤家珺戎甩袖离去的场景,当下御史大夫家的嫡女便冷了脸。
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也是心有不虞:“宜儿总说凤家贵女如何知书达理,如何惊才艳艳,非要姐妹们接纳她,与她友好相处。可姐妹们真舍了揽书学习的时间拨冗前来小聚,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宜儿姐姐,不是姐妹们不给你面子,而是凤家珺戎压根就不在意我们呢。”
“如今看来,凤家珺戎也非十分在意宜儿姐姐呢。不然怎会临阵脱逃?”
几位贵女心中愤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公孙宜脸色难看。
她自然知晓姐妹们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戎儿……公孙宜总不愿让密友们对她心生隔阂:“戎儿妹妹是忽然有急事才先行离去的,也不是故意怠慢各位姐妹,姐妹们也别气了。”
“能有什么事,竟连一刻都等不急就撒手离去?”
“这……”
“宜儿姐姐自个儿也说不出来了吧。说明凤家贵女也不怎么在乎姐姐嘛,连个失约的理由都不说清楚。”
“对呀,宜儿,你就是太善良,对凤家贵女太好了些。瞧瞧,你为她做了什么,她又对你做了什么。”
几位贵女轮流劝说公孙宜。
说辞并不犀利,却极富煽动性。
公孙宜被几位密友念叨得脸红耳赤,却无法帮凤珺戎找个像样的理由解释她忽然变卦的举动。
竟有丝丝不悦趁着内心失落的时机悄然滋生。
公孙宜忽然就替自己不值了。
她将戎儿妹妹放在心上,念着想着,把她当难得好友来对待。戎儿妹妹茶道精湛,她敬佩又赞赏;戎儿妹妹在金銮殿上锋芒尽显,她叹服也开心;戎儿妹妹受尽京都贵女的冷落,她想方设法替人说好话,让自己的密友接受她,带着她一起融入这世家圈层。
而戎儿妹妹又做了些什么?
她几度邀约被拒便罢了;她亲自登门邀约,即便人到家门前,也能突然变卦,不给任何解释便先行离去,徒留她在密友中没脸。
她也不是没尊严的人。
这份友谊,倘若戎儿妹妹并不在意,她又何必轻贱自己上赶着讨好,剃头担子一头热?
公孙宜眸光闪烁。
几位贵女面面相觑,心中明了,她这是将她们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当下也不再执着被凤珺戎怠慢一事,你勾着我的臂弯,我勾着她的臂弯,几个人凑在一起,笑笑闹闹地分享起近期乐事。
唯有公孙宜笑容勉强。
另一头,凤珺戎并不知公孙宜心里变化,在马车驶入无人巷角后,她和木笔两人便改头换面,循着异香飞身而出。
幽幽冷梅来自京都北角。
凤珺戎与木笔寻到发放信号的同伴时,愣了一瞬。
“是你。”
医馆有过一面之缘的药童。
木笔惊讶。
小药童紧握双手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这一声问候,又惊又喜,他愕然抬首,焦灼道:“阁主,您可算来了。”
瞧出小药童的迫切,凤珺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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