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记事- 第9部分

　　　　陈四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里面有了决断之后，当机立断的开口：“清阳道长，我愿意跟着你学习道法。”

　　　　“愿意？愿意的话，你该喊我什么？”

　　　　“师傅？”

　　　　“诶，乖！”

　　　　“师傅，拜师不用先进行什么仪式的吗？比如在一个坛场里面，祝愿、上香、三跪九叩之类的，我看电视上拜师不都这么演。”

　　　　“太麻烦，不想整，怎么？嫌太简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四倒真不是觉得这师拜得太粗糙，他只是认为既然要拜师，自己应该要多拿出点诚意来。古语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复杂的师傅不想整，简单的礼数总该敬到。

　　　　“师傅，那让我给你奉杯茶吧。”

　　　　“还挺懂事。”清阳老道难得没有打趣陈四，夸了他一句，然后对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小二狗招了招手，“狗儿，去道观里把早上用雪水烧的热水拿过来。”

　　　　“是，师傅。”

　　　　小二狗转身小跑了出去。陈四看着他稚嫩的背影想着，这以后，小二狗就是自己的师兄了。

　　　　很快，小二狗就拎了个老旧的热水瓶跑了回来。清阳老道拿出来一些茶叶，让陈四拿热水泡了茶。

　　　　“师傅，请用茶。”

　　　　“嗯。”清阳老道接过陈四奉上来的茶，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陈四学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在清阳老道面前跪了下来，准备给清阳老道磕个头。

　　　　“别磕！”见这一幕，清阳老道含在嘴里还没下咽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急忙喊道。

　　　　可是陈四没刹住车，头已经磕了下来，喷出的茶水大半落在了他的背上。

　　　　“额……”

　　　　陈四抬头诧异的看着清阳老道，只见清阳老道的脸色煞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

　　　　“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

　　　　陈四和小二狗一齐开口，关心的问道。

　　　　“无碍无碍，老毛病了，我得休息一会，你们先出去吧。”清阳老道摆了摆手，“狗儿，你带你师弟去道观里收拾收拾，给他弄个能睡觉的地方。”

　　　　两人听到清阳老道的吩咐之后，虽然对清阳老道身体突然出现异状仍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把茅草屋的门关好，走了出去。

　　　　本来还想问问自己四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的，看来只能等会了，也不知道师傅的身体怎么了？

　　　　陈四边走边想着。

第十九章　93年洪水（）　
看陈四和小二狗走出去之后，独自呆在茅草屋内的清阳老道这才发出了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真不愧是打娘胎落地就带着道教祖印纹身的奇葩，要不是老子在他小时候给他封住了，TNND，这一拜还不得让我折寿三年。哎哟，不行，我得缓一缓……”

　　　　……

　　　　“师弟，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我待会帮你整理一下。”小二狗带着陈四走进了崩塌道观里面还算整齐的杂物间，老陈秋色的说道。

　　　　陈四看着这布满灰尘，四处漏风的杂物间，叹了口气。

　　　　这条件，还真不咋地。

　　　　“知道了，小师傅。”

　　　　“以后别叫我小师傅了，既然你也做了师傅的徒弟，以后叫我一声师兄就好。”小二狗说着话，手却没有一点空闲，开始整理起了房间。“师傅就我和你两个徒弟，叫我大师兄也行。”

　　　　“大师兄，我自己来吧。”看小二狗稚嫩的身影在那里埋头整理自己的房间，陈四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

　　　　“一起吧，我们快点整理完，去照看一下师傅。”

　　　　“好”

　　　　……

　　　　数九寒天，虽然在杂物间里面搬来挪去，陈四气喘吁吁地出了一层细汗，但是外面的寒风通过墙壁的破洞呼呼的吹进来，还是让他有点受不了。

　　　　这白天就已经感觉冻得慌了，晚上咋整？睡在这里还不得冻掉半条命啊。

　　　　“大师兄，咱们道观里面有没有啥好一点的房子，这杂物间墙壁破洞那么多，风呼呼的往里面灌，我怕晚上受不了。”

　　　　“没了，这已经是剩下来最好的一间了。”

　　　　“要不我晚上到茅草屋跟大师兄你先挤挤，等把墙洞补好后，我再睡到这里来？”

　　　　“那待会去请示一下师傅吧，。”

　　　　……

　　　　别看杂物间小，可杂物两字真不是闹着玩的，这里面啥东西都有，堆了满满的一屋子。把这房间清理干净，还真花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子不少时间。

　　　　“呼，总算整理完了。”

　　　　陈四斜躺在杂物间的茅草堆上，呼出了一口气，这可总算整理完了。他骚气的撩了撩刘海，“大师兄，你说这道观为啥不休整休整，就让它这么荒废着？”

　　　　小二狗此时还在房间里面左转转，右逛逛，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听到陈四的询问，他学着师傅的样子，抚了抚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须：“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不修整道观，从来没问过他。”

　　　　“有时间咱们一起把这道观修整一下，也好让清泉观重现江湖。”陈四嘴巴里面叼着根茅草，望着屋顶的破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开玩笑似的说道。

　　　　小二狗捡起地上刚才整理时遗落的一些杂物，抱在怀中，冲陈四露出孩子气的一笑，“好啊。”

　　　　“狗儿，整理好了吗？带你小师弟过来。”不远处的茅草屋清晰的传来清阳道长的声音，中气十足。

　　　　“师傅，我这就带小师弟过来。”小二狗把怀中的杂物归置整齐，跟陈四打了个招呼，“师弟，咱们走。”

　　　　已经听到清阳道长叫声的陈四早早的从茅草堆上滑了下来，见小二狗放好东西，洋气的喊了一句：“Let'sgo。”率先向门外走去。

　　　　师弟说的是什么意思？来只狗？

　　　　小二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原地愣了一会。转眼一看陈四已经出门了，也就没再纠结，抓紧两步跟上，向茅草屋走去。

　　　　“师傅。”

　　　　“师傅。”

　　　　“嗯，收拾好了？陈四，你过来。”

　　　　“是。”

　　　　陈四听话的走到清阳老道的身边，微低着头。

　　　　“四儿，你知道你名字中这个四字是谁帮你取的吗？”清阳老道习惯性的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MDZZ，陈四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一看清阳老道的样子就知道这师傅又要开始装逼时间了。其实这次清阳道长问的事情，陈四结合之前的情况，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听老妈说，自己四岁的时候被师傅救了一命，现在师傅他又这么问自己，那么八九不离十，名字中的这个四字就是这老不正经的师傅给取的。这很难猜吗？不难猜啊……

　　　　不过陈四为了配合师傅装逼，还是掩饰了一下自己那“傲人”的智商，假装可爱的说道：“师傅，这个我猜不出来，还请师傅明示。”

　　　　“是师傅我给你取的，道教中有天道法四时的说法，也就是自然规律遵循四季交替的意思。你出生时天有异象，漂泊大雨，漫天雷鸣，贯穿Y市的永江都爆发了几十年不见得洪水……”

　　　　陈四听到清阳道长似乎是在说自己的身世，立即摆正了姿态，侧耳倾听。其实，他也很好奇在自己还未记事的那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四岁的时候，自己为何差点丢了性命。

　　　　不过当他听到Y市98年时永江爆发的洪水似乎跟自己有关时，不由得打断了清阳道长的话：“师傅，98年爆发的洪水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谁说跟你有关系了，别废话，听我说完。”

　　　　清阳道长说着说着刚找到感觉，就被陈四打断，一脸的不爽，在陈四头上狠狠的敲了一记响栗。

　　　　好嘛，你是师傅，你说什么都对……

　　　　陈四痛呼一声，缩了缩脖子，没有再敢说话，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清阳老道的“演讲”。

　　　　“我刚才讲到哪了？”清阳老道瞪了陈四一眼。

　　　　“讲到……”

　　　　“讲到98年洪水。”在陈四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原本站在门口的小二狗，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清阳老道的身边，提前开口说道。

　　　　“咳咳。”清阳老道清了清喉咙，“四儿，虽然你在98年洪水爆发的那时候刚出生，但你后来应该也听说过，那一次，因为Y市已经几十年没有爆发过洪水，抗洪应急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充分，导致死了很多的人……”

　　　　这时候，陈四莫名的想起了妬妇津神那个女水鬼，记得阿长曾经说过妬妇津神的主魂被锁在江底。而Y市附近只有永江这么一条江，想来，妬妇津神就被锁在永江江底，难道她跟那场洪水有关？

第二十章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　
茅草屋内，陈四和小二狗端正站在清阳老道的身边，听他娓娓道来那已被时间蒙上尘埃的旧事……

　　　　18年前，Y市永江爆发了几十年未见的洪水。永江堤坝常年失修，那一次因为两天两夜不停的暴雨，江里水量暴涨，不时冲击堤坝，险情已经显而易见。

　　　　市里有关部门虽然有些担心，可去现场勘探后，但却没有采取什么实际有效的措施，更没有组织下游村民离开危险区域，盲目的认为不会出事，没必要发布预警什么的，省得人心惶惶。

　　　　而洪水，在这些有关部门开始对堤坝做出巩固手段之前，已经轻轻松松便把堤坝冲垮，在下游的几个村子刹那之间全遭了央！！！

　　　　开始下暴雨的那天，也是陈四出生的日子。前面清阳老道刚开始讲的时候，曾把陈四出生和这场灾难联系在一起说，这个联系陈四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不说当时Y市降生的婴儿不止他一个，就算只有他一个那又怎么了？天煞孤星出生也没这么厉害吧，一出生就直接把几个村子的人搞嗝屁了，师傅这联系太强词夺理了……

　　　　大中华全国各地每天逝世的人何止成千上万，难道都要算到每天刚出生的婴儿头上？

　　　　不过后面清阳老道也表示了，那场灾难和陈四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提出异议。

　　　　洪水爆发是在半夜，几个幸存下来的村民接受采访时曾说起过，那天晚上，正在睡梦中的村民被堤坝决堤时发出的一声巨响“炸”醒，也不知谁最先发现是堤坝决堤了，在村里面惊恐的大喊：“堤坝决堤了，大家快逃命啊！”

　　　　当时，村里的村民基本上都被堤坝决堤的声音吵醒了，因为外面一直打雷下雨的，大家的心也悬着，本来也就没睡得很死。听见叫声后，村民们衣服也顾不上怎么穿，便全都慌慌张张的从家里面跑了出来，抱孩子的抱孩子，背着年老父母的背着年老父母，全都尽力往村外的小山赶去。

　　　　村里面最高的房子只有二层，留在家里面，只能等死！！常年居住在堤坝下游，爆发洪水时往海拔高的地方跑，这点常识还是人人普及了的。

　　　　可洪水猛兽，洪水猛兽，自古以来便将洪水与吃人的猛兽相比。堤坝决堤，猛兽出笼，自然有着堪比猛虎下山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上几倍！！！

　　　　在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村子的时候，洪水袭来的“轰轰”声已经隐隐约约传入了村民的耳朵，最多一两分钟，洪水便会把村子淹没！时间来不及了！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海拔高度都很低，不仅坐落在永江下游，附近的地形还类似于盆地，旁边尽是一些矮山，石丘，一个挨着一个，把几个村子紧紧的围着。洪水泄入，便不容易流出。就像一口碗，村子坐落的地方，就在碗的底部。

　　　　逃亡中的村民此时就如同在碗中惊慌的一群蚂蚁，拼命的想要往碗外爬，只有爬到碗的最高处，或是逃出这口碗，才有可能不被待会倒下来的水淹死。

　　　　人在玩弄蚂蚁的时候，基本上会抱着一脸愉悦的表情，先开心的看着蚂蚁乱跑，拼命的逃命。然后再把水灌入蚁穴，或是灌入上述类似的碗中，看着它们挣扎，接着死亡，随后尸体凄凄然漂浮在水面上，在旁边开心的笑着。

　　　　不知道，此时在黑夜之中，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存在，盘着双手，带着开心的笑容，像看蚂蚁逃命般，看着雨中惊慌失措的一群村民，脑子里在想着，真好玩。

　　　　有村民回忆说，当时在这危急关头，他们村子里已经快60的退休老支书对没有跑散的村民发出了一个最后的命令（现任的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威严的声音在雨声雷声中还是显得格外清晰：“老人都从年轻人的背上下来，咱们都活够本了，别挡着年轻人的路！脚程慢的自觉让开，让能跑的人先跑！女人和孩子往前面赶！别回头！大家生死有命！”

　　　　村民们按老支书的吩咐着急忙慌的往矮山上爬，还没爬几步路，洪水便席卷着泥土、石块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淹没了所有村民……

　　　　那一次的洪水，基本上夺去了周边几个村子所有村民的生命，只有少数几个人，昏迷中被洪水幸运的带到了附近矮山的高处。在后来缓缓来迟的政府人员赶到后，才经过救治保住了一条命。

　　　　洪水退去，眼前的景象实在惨不忍睹。村子里的房屋基本上都被冲垮了，到处都是断石残垣，死去村民的尸体这里烂泥、水潭中趴着一个，那边破墙、树丫上挂着一个，小孩有，女人有，老人、男人……随处可见！

　　　　尸体都已经被水泡得微微发胀，面目可憎，有些还带着死前惊恐扭曲的表情，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着，尽是对死亡的恐惧！

　　　　几天后……

　　　　Y市当时的市长书记为了安抚亡灵，顺应民意，更是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赶紧把洪水遇难死者的骨灰安葬到了全市最好的墓地里面，还发布记者会，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强水利设施的检查整修力度，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Y市的市民也不都是傻子，人死都死绝了，搞马后炮？有屁用？！市民在市政府前集合强烈要求市长书记下台，媒体也反应强烈。更别说这场洪水后果闹得这么大，上头的人已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