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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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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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干将微微摇头,闭目叹道:“生死有命,不能强求;我已为国尽力,现在便死,也可……也可无憾只是……义军这些江湖汉子,桀骜不逊,我着实放心不下我担心,我离世之时,他们暂失……约束,会……会任意妄为、惹是生非,给白虎军……给白虎军造成麻烦……”说到这里,又气喘不已,无力再说下去。

陈敬龙听得“暂失约束”四字,微一寻思,已明其意;问道:“干将兄要接回莫邪么?”欧阳干将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叹道:“家父重入江湖,不知身在何处;我只有莫邪这一个兄弟,义军不交付给他,又能……又能给谁?只是……不知敬龙兄弟究竟对我放不放心?肯不肯……肯不肯放莫邪跟随我走?”

陈敬龙早先对欧阳干将的防范心理,已随着欧阳干将亲赴战阵、冒险厮杀而土崩瓦解;后来经严奇提点,虽又对欧阳干将微生出些疑忌之意,但此时眼见他命不久矣,那一点点疑忌便也尽都烟消云散;只是想到莫邪这一强力臂助离去,自己又要再少一个副将,颇觉不舍;一时踌躇难决,只能含糊应付,让道:“请先到我帐中坐了,咱们再仔细商谈”

欧阳干将苦笑道:“不必了我无力多谈,只在这里与你……与你略说几句便罢”稍一寻思,又喘息说道:“敬龙兄弟,你是忠义无双、由侠入将的大英雄;其实这江湖豪杰组成的义军,应该交托给你,才最合乎情理;可是……义军中,有不少是冲着……冲着我欧阳家的名头来的,我只担心,突然归你统领,会……会有些人难以接受,惹出乱子莫邪与你……是过命的交情;等我死去,他接掌稳定义军之后,必还要回你身边,全力扶助与你;其实……说到底,这义军终究仍是归你的”

陈敬龙听他这一说,深觉有理,不禁怦然心动;寻思片刻,点头应道:“我这便通知莫邪,让他去你营中”

欧阳干将道:“不用急你通知他准备,明早去我营中,与我……与我一同起行便可”

陈敬龙愕道:“起行?你要去哪?”

欧阳干将叹道:“我说过了:我离世之时,义军必要乱一气;万一……万一有人趁乱生事,影响了白虎军,那可不妙我思来想去,唯有暂离前线,退往后方,等……等莫邪接掌稳当了,再引义军重来……重来前线才好”

陈敬龙稍一寻思,觉他所虑极有道理,便点头应道:“好,我会通知莫邪,让他明早去你营中”

欧阳干将点点头,沉吟片刻,又轻轻说道:“敬龙兄弟,我还有一件大事,放心不下;便是……便是这暗军之扰,不能速退……”

陈敬龙摇头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想彻底击溃暗军,可不容易,急也没用……”

欧阳干将喘息说道:“我这几天苦苦思索,想出一计,或能……或能成功……”

陈敬龙一听这话,登时心中狂跳、浑身发热;急急问道:“什么计策?告诉我,快告诉我”一时急不可奈,直恨不得扒开欧阳干将嘴巴,帮他快些说话才好。

他情知白虎城主一死,白虎军情形必要有所变化,对抗暗族之事定要大受影响,是以也早就有速战速绝、在白虎军变化之前击溃暗军的想法,只是苦无破敌之计,无可奈何,当真是“急也没用”;此时骤然听说“有计”,便如焦渴之人,忽逢甘泉,当真是喜到极处、急到极处,丝毫忍耐不得。

欧阳干将狠喘了几口气,缓缓说道:“要破暗军,最大的顾虑,便是……便是暗族皇家骑士团……”

陈敬龙听他说话太慢,急的心慌,抢着说道:“不错;皇家骑士团战力非常,若与之硬碰,我军现在兵力虽不比暗军少,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些我都明白。你只捡紧要的说”

欧阳干将微一点头,继续说道:“论精锐,白虎军要胜过暗军,论兵力,现在白虎军也不落下风;只要……只要把皇家骑士团引开,破暗军,并不很难”

陈敬龙愕道:“把骑士团引开?……怎么引?往哪里引?”

欧阳干将缓缓讲道:“现在被暗军占据的相安城,紧临两族边界,在暗军大营西北方百余里处;那里……那里极为重要,若被我军攻克,便等于打开了通往暗族的一道门……”

陈敬龙霍然心动,惊喜叫道:“不错打到他家门口,任他定力再好,也不得不慌;迂回攻击相安城,则暗军必要分兵去救;趁其分兵之机,便可破之”

欧阳干将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正是如此。攻克相安城,暗军若不去救,则克城之军,可直入……直入暗族境内,搅他个天翻地覆;暗军若全军去救,让开正路,则白虎大军挺进,攻入暗族,更加……更加厉害;暗军无可奈何,只能分兵应付。于其兵力分散之时,便可轻易破之”

陈敬龙连连点头,赞叹道:“妙计,妙计……必能破敌……”忽地一怔,跟着皱眉摇头,沮丧叹道:“不成我军分兵攻城,兵力也有分散,与暗军情形是一样的;并不占什么优势”

欧阳干将微笑说道:“想要成功,唯有攻城之军不多,却能牵引敌军众多兵力,且定要能把皇家骑士团引开;使敌我双方大营之中,兵力相差悬殊;而攻城之军,更要攻则必克、克则能守,为白虎军主力争取出破敌时间才行”

陈敬龙思索半晌,缓缓点头,笑叹道:“我懂了……兵力不多,但颇有声威,使敌不敢轻忽,必须分重兵以对;皇家骑士团最为关注,知其动向,必要全力应付;勇猛强悍,攻而能克坚城;坚定不移,陷绝境而孤军能守……嘿,这分明是给我陈家军量身打造的任务;除了我陈家军,还有哪支军兵能干得来?”

欧阳干将微笑言道:“不错陈家军屡挫暗军,威名赫赫;皇家骑士团轻易不出手,但陈敬龙露面时,却必定竭力相攻;攻克镛城,只用两个多时辰;困守孤城,十余倍敌军围攻十日而不能破陈敬龙,无人能代;陈家军,无军可比这条计策,唯有敬龙兄弟亲自出马,引陈家军去干,才能成功”

陈敬龙迟疑叹道:“可是……我陈家军兵力,实在太少……很不够用……”

欧阳干将含笑应道:“你现在很有将领支持;可用的,不只陈家军而已”

陈敬龙恍然醒悟,叫道:“不错;请唐将军、左将军随我一起出兵……”

欧阳干将长吁口气,又喘息急剧起来;颤抖叹道:“敬龙兄弟,愚兄……愚兄劳神太过,着实支持不住了这便告辞,后会有……唉,听天由命”言毕,向陈敬龙略一拱手示意。

陈敬龙此时只顾琢磨他所说计策,思索如何破敌,也顾不得什么离情别绪、言语客套。见欧阳干将要走,只略一点头,道声:“珍重”再不多说。

那几名山庄弟子,抬着软椅,慢慢走远。

陈敬龙寻思良久,自觉计划已基本妥当,方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忽地想起要通知莫邪之事,忙向莫邪夫妇所居帐篷走去。

四百二十四节、若男伤绝

陈敬龙来到莫邪夫妇所居帐篷外,扬声问道:“莫邪、若男,我方便进来么?”

里面欧阳莫邪声音轻轻应道:“是敬龙来了?快请进”

陈敬龙掀帘进入,却见莫邪坐在床,齐若男侧立在床边,手拿碗筷,正喂他吃饭。

陈敬龙微觉惊喜,笑道:“哈,莫邪,你能坐起来了?恢复的可当真不慢”

欧阳莫邪轻声笑道:“我前天便已能够坐起,今天还由若男搀扶着,下地走了几步呢姬神医果有妙手回春之能,经他老人家医治过,我这伤势当真恢复神速”

陈敬龙喜悦叹道:“嗐,这些天我着实太忙,顾不得来探望你,竟不知你已恢复的这样好……”

不等他说完,齐若男冷冷打断道:“陈将军军务繁忙,没空理会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正常的很莫邪伤势恢复如何,不劳陈将军费心记挂”口中说话,眼睛却只看着莫邪,对陈敬龙瞥也不瞥一下,竟来了个不理不睬。

陈敬龙听她话语、看她神态,知是因自己不许久不来探视莫邪,令她不满;忙解释道:“莫邪恢复如何,怎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只是因顾虑他伤重虚弱、不能劳神,恐打扰他安静将养,所以才不敢常来……”

齐若男仍不等他说完、仍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打断道:“如此说来,陈将军今夜到此,定有事情要吩咐我夫妇了?哼,对不起的很,莫邪伤势虽恢复一些,却还不能阵厮杀,我要照顾丈夫,也无暇它顾;现在我二人不能帮将军干些什么;陈将军有什么吩咐,都趁早不必说了,免得浪费口水”言毕,自顾转身走去桌旁,将饭碗往桌重重一放,气忿忿的在椅中坐了,扭着脖子,把个后脑勺对着陈敬龙。

陈敬龙见她如此冷硬相对,不禁愕然;呆立当场,茫然不知所措。欧阳莫邪亦觉齐若男有些过分,轻声劝道:“若男,你这是做什么?敬龙是咱们的好朋,你怎能这样……”刚说到这里,齐若男重重哼了一声;欧阳莫邪吓的一缩脖,急忙闭口,不敢再说下去。

陈敬龙见齐若男如此冰冷相待,不禁局促难安、无法久留;只简单说道:“莫邪,我这次来,不是要你帮我做什么;只是要通知你:令兄有些事情,明日会引军暂退;他想带你一起走,我已经答应了;你准备一下,明早去义军营中,莫要忘记”说完,转身便要出帐。

莫邪诧异问道:“我哥哥要退兵?为什么?他……他有什么事情?”

陈敬龙微一迟疑,自觉不好把他哥哥离死不远的话讲出来,只能支吾应付道:“你明早去了义军军营,见了令兄,自然便会明白我不便多说,这便告辞”说着,已急急忙忙掀起帐帘,踏出帐外。

刚走出不及百步,却听身后脚步急响;齐若男追来,冷冷叫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陈敬龙羞恼交集,停步回身,怒道:“若男,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齐若男直奔到他身前不足三尺处,方才停住;仰脸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冷笑道:“你哪里得罪了我,自己竟不知道么?我来问你,雪地伏击暗军之战,你为何会挣裂旧伤,以至失血昏晕?”

陈敬龙一怔,随口应道:“伤口未合,又再厮杀行动,当然便要挣裂流血了”

齐若男脸色一沉,如罩寒霜;沉声说道:“以你体质之佳,将养十余日,外伤就算不能痊愈,也必会长合许多,怎会轻易便被挣开?你去锡城时,定是做了不该做之事,以至延误了伤口愈合,是不是?”问话出口,两腮不由自主泛起红霞,与冷冰冰的神情极不相衬。

陈敬龙听她这一问,想起与楚楚胡为之事,不禁面红耳赤;垂下头,干笑抵赖道:“什么不该做之事?你……你说话古里古怪、全没来由,我可听不明白”

齐若男长叹口气,轻声说道:“我与慕容、雨梦她们,是不一样的;你能瞒得过她们,却瞒不过我你创伤不愈,定是……定是因为楚楚;我早就猜到了”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害羞,板不起冷硬面容,只得也垂下头去。

陈敬龙暗自诧异:“她与慕容、雨梦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了?”忽地心中一动,省悟过来:“是了;慕容、雨梦,皆未成婚,不知人事,虽见我创伤久久不合,感觉奇怪,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若男却是已为人妇的,见我伤口不合,当然能猜出是因为什么”见她连“楚楚”都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已是确定无疑,容不得自己抵赖;无奈何,只得尴尬叹道:“我一时糊涂,做出错事,着实……着实惭愧的紧”

齐若男沉默半晌,缓缓摇头,凄然笑道:“嘿,可笑……当真可笑……哈哈”轻笑声中,并无半点笑意在内,却是带着哭腔。

陈敬龙愕然问道:“什么事可笑?”

齐若男听他一问,忽地悖然大怒,猛抬起头,左手扯住陈敬龙臂甲,右手食指点着自己心口,瞪眼咬牙说道:“可笑是不是事,是人,你懂不懂?这个可笑之人,就是我齐若男,你明不明白?”言毕,愤恨难解,右拳猛挥,往陈敬龙当胸击去。

陈敬龙急抬手抓住她手腕;骇然惊道:“若男,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可笑了?”

齐若男恨恨说道:“当初商容儿、雨梦怀疑你时,我极力替你辩解,甚至不惜与她二人怒颜相对;哪知道,你竟当真与楚楚有私,我维护你,原来却是错的;我如此盲目信任于你,难道不可笑么?……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是个品行端方的正人君子;为了证你清白,我不惜……不惜丧送一生幸福;哪知道,你原来不是光明磊落、不是品行端方;我全是信错了你为了给你这并不清白之人,争得清白名声,我付出那样大的代价,当真是傻到了极处如此傻瓜,难道……难道不可笑么?”说到最后,已气的浑身颤抖、声音哽咽;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顺颊缓缓流下。

陈敬龙深知自己的清白名声,是齐若男付出何等代价方才争回;深知这份“清白”,在她心中是何等份量;亦能猜想得出,当她发觉付出惨痛代价所维护之人,竟并不“清白”时,将是何等的失望伤心。听她说完这一番话,不禁羞惭无地、悔愧无及;稍一沉吟,松开她手腕,叹道:“是我不好;你要打,便打个痛快”

齐若男咬紧牙关,抬拳蓄势,却终究下不去手;迟疑良久,颓然长叹一声,松开陈敬龙臂甲、垂下拳头,掩面泣道:“罢了;我已是他人之妻,你清白与否、与谁有染,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无权责你、无权打你;向你发脾气,全没道理;你我之间,过去的事,再也……再也不必提起”勉强说完话,忍不住痛哭失声、哀伤欲绝。

陈敬龙见她如此模样,不禁满怀歉疚、怜惜,恨不能把她搂进怀里,着意安慰一番才好;霍地警觉:“她已为,我岂可再过分亲近?便是现在这暗夜之中独处说话,让别人见到了,也大为不妥”想到这节,不自觉便转头四望,却见附近一些帐篷后面,竟当真有些军兵探头探脑,在好奇观望;一看这情形,更是窘迫不安,忙低声劝道:“若男,莫邪行动不便,身边离不开人;你若再没有紧要事情跟我讲,便赶紧回去”

齐若男强忍悲凄,哽咽说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你……”陈敬龙急道:“有什么话,以后再问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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