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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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书-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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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好看,即便是哭了,也是好看的哭了。

    这般好看,这般可怜兮兮的好看。

    梨花带雨,雨落芭蕉。

    她哭得那么伤心,似乎要把近些日子里的全部苦闷都用泪水冲刷出来。

    夏何搂着小怜,笑着,像往日那般,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他们还在那片草原上,似乎他们身后还是一座城,似乎他们回过头望去还能看见一座小楼的虚影,楼上还提着字。

    好像那是极其久远的故事。

    至于那柄刀,至于那个人,这时也比不过夏何已经有些冰冷的胸口。

    小怜紧紧的抱着夏何,刀落到了一边,那柄刀此时已经不再重要,那花雨后的那人还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笑着,身边的花瓣的虚影被一阵风吹过,吹的粉碎。

    只知道那道风的颜色跟那柄落在地上刀的颜色是一样的,只知道那柄小刀闪烁的颜色跟夏何身上的颜色也是一样的。

    灰的,暗的,不像火,不像水,只像是火焰落在地上的影子,只像是水底水波淌成的影儿。

    冰冷的,安静的,象征着的不是鲜活,而是即将离开的逝去。

    夏何的笑容中没有这样那样的情绪,他笑的很干净,就像是一束阳光,他总是这样笑,在妹妹面前他更加喜欢这样笑。

    他知道这样笑的次数不多了,所以他笑的更加灿烂,将那些悲伤的阴郁的灰色都冲淡了几分。

    所以他准备一直笑下去,他希望一直这样抱着自己心爱的妹妹。

    可惜,那边还有一个人。

    风没有再起,所以花的虚影又一次开始凝练出来,这次凝练的速度快上了许多,好像那道人影也熟练了几分。

    夏何背上的灰雾似乎也在波动着。

    夏何还是没有回过头看那道人影一眼。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夏何就很少看他,因为他只是棋子。

    在他死了又“活”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不愿看他,他也依旧还是一枚棋子。

    无论是多么精妙的棋子,无论是多么奇诡的阵,都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仅仅代表的是夏何不会主动去招惹他,若是他主动招惹到了夏何,那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生前,他被那柄小刀斩掉了信心,斩掉了修行之路。

    死后,他还是被那柄刀伤了,只是这次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小刀飘飘然,如春风中的一叶柳,很轻,轻的能被一阵风吹的很远。

    小刀看上去很轻,但是不管重的还是轻的,刀就是用来杀人的。

    轻飘飘的刀刺进那人的胸口的时候又是呢么那么重。

    好像是殷槐又抓起了那柄小刀,好像那柄小刀又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落下。

    夏何也开出了一条路。

    从那人影的左肩开始延伸,一直延伸到他的右腰,再继续延伸,延伸到后面无数的红花海中。

    花海里又多了一条断开的路,这次的路没有尽头,一直穿透了花海,花海无尽,那条路自然也找不到尽头。

    路的尽头是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但是在之后不长的时间里会有人知道,一定是人,不会是鱼,也不会是鬼。

    那条路不仅仅只是一条路,那是一条灰色的路,也是一条会生长的路,不是说路是活的,但是路会“吃掉”那些红花,路上有些灰雾,灰雾蔓延到路旁的红花上,红花染上一层灰,红花就会死,然后路就会长大几分。

    这是夏何的神通,也是附在那柄刀上的那页灰纸的神通。

    神通不知能不能通神,但是一定能通往人间。

    给那些被灰雾覆盖的花一样,那道人影也染上一层灰色,灰色的地方开始消散,直到消失。

    花雨后的人又一次死掉了,这次死的更加干净些。

    他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眼神,只是不再看着小怜,不知是不是被夏何挡住了视线,或者他想要看的就是夏何。

    也许,他还想对夏何说些什么。

    他当然不会说话,也来不及说话,一袭白衣已经不见了。

    夏何没有看,但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那条路是他砍出来的,所以他知道,那个人是他杀的,所以他还是知道。

    不仅如此,他什么也没有做,他还知道那条独目的鳣鱼又一次出现了。

    就在小怜的身后,就在他的身前。

    又是一朵花。

    殷槐也见到了那朵花,他还伸出了手,他想要抓住那朵花,因为那朵花就要被那条独目的鳣鱼用鱼尾甩到小怜的背上。

    可是那是一朵花,也是一条鳣鱼,还是一条极狡猾的鳣鱼,所以花只是绕了个圈子,就从殷槐的指尖绕过,还是轻飘飘的。

    像是及北之地的一瓣雪花,很轻。

    杀人的物事从来就不用在意轻重。

    夏何深知这样的道理,他同样深知另外一个道理,狮子搏兔的道理。

    所以他不敢松懈。

    身后起了风,风吹来一阵雾,一阵灰色的雾。

    雾霭叠叠,笼罩住了那朵花,还有条鱼。

    夏何也化作了灰雾,小怜伏在一片虚无中,她知道哥哥已经离开。

    她却还是在哭,哭声很小,很凄切。

    草原上的小马走丢了也会哭吗?

    也许罢。

    诸君好运,这是在花家与花家少爷以及花家主人最后的谢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章 风摇,花坠() 
第一百五十章风摇,花坠

    花生鱼,鱼生花,鱼身后生出无数的花,无数的花都生在一条鱼身后。

    那独目鳣鱼本就是浅红色的存在,混在在一片红嫣中显得很不起眼,但即便是再怎么不显眼,在夏何的眼中也是如同太阳一样的存在。

    当然了,指的不会是什么温暖的感觉,即便那时一条藏在一片像火一样热烈的红花里的花,它也还是散发着刺骨的冰寒。

    不管是怎样热烈的东西,只要是用来杀人,那总会是带着刺骨的冰寒。

    那也是所谓的杀气和杀机混成的冰寒。

    杀气带来的冰寒总会让人无比的清醒,所以夏何很清醒,即便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即便自己很少哭泣的妹妹现在泣不成声,他也很冷静。

    冷静到他能随时抽出那柄落在地上的小刀刺穿隐藏在红花中的那条独目的鳣鱼。

    当然,殷槐在这个时候也很是冷静,不光是因为冰寒的气息,还有因为他还清楚现在还远没有脱离所谓的险境。

    他也看见了那条鱼,他也准备随时取过那柄小刀去杀鱼,说来,殷槐也实在清楚自己是万万再也提不起手来杀鱼的。

    但他还是想要试试,若是夏何不动手的话。

    他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夏何不动手的理由,所以夏何真的动手了。

    夏何动手,动的也只是一只手,抚摸着小怜的香肩的那只手,所谓的动,也不是用来杀鱼的动,只是安抚的动。

    他抚着小怜的背,很心疼,很怜惜,也很慢。

    小怜懂了他的意思。

    却不代表她想要听从他的意思。

    况且那柄小刀从花雨后的那道人影中穿梭然后回来后,就落在了地上。

    小怜很轻松就能从地上捡起来,似乎遇见了自己的哥哥,她也拾起那柄小刀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了些。

    小怜提着小刀,那只是一柄小刀,但是放在小怜的手里却只能显得她的手很小,这样小的手不应该握住这样的刀,或许会握住一只图描的笔,也许应该拈着桂花糕的一角,也许应该是沾着几点嫣红往小脸上抹。

    不管怎样想,那样的小手本来就不应该握着刀。

    就像小怜那样可爱又惹人怜惜的小脸蛋上不应该出现血腥,不应该出现戾气一样。

    夏何希望自己妹妹的脸上永远都是笑容,那样调皮可爱的笑容。

    所以,他很轻易夺过了那双小手里的刀,抓在他的手里。

    他的手也不大,但是比小怜的手大。

    他的年纪也不大,但是还是比小怜的年纪大。

    虽然他的手也不适合拿刀,但是比小怜适合。

    虽然他的年纪也不适合杀人,但是比小怜适合。

    “乖,杀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

    夏何声音顿了顿,继续道。

    “交给男人做就好了。”

    所以,他决定自己杀,不管是杀人,或者是杀像人一样的鱼。

    寒光再起,在寒光的背后是无数的风,灰色的风,各式各样的灰色的风。

    还有在寒光前的,是一柄杀人也能杀鱼的刀。

    至于那双不适宜杀人的手同着那个不适宜杀人的小姑娘也不见了踪迹。

    只是在路的外面,在之前那道人影之前站着的地方。

    那里没有红花,也没有红鱼。

    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也没有什么危险。

    夏何没有回头,因为他清楚会有人代他回头看,也会有人代他去照看,不仅现在,也许还有以后的日子里。

    夏何没有悲伤,反而嘴角多了一丝微笑,伴随着微笑的浓郁,夏何身后的风鼓的更烈,手里的刀更加冰凉。

    殷槐也如夏何所想的,强撑着身子,走到小怜的身边,脚下踩着被夏何身后的风吹败的红花的残骸,眼中也泛着光,寒光,冰凉。

    就连老马也自觉的走到小怜的身边,即便身上还火辣辣的能再开出一朵红花来,它也还是挣扎着走到小怜身边。它也想要试试保护自己身边这个可恨的让自己忍不住怜惜的可爱小姑娘。

    小刀再起,风再起。

    红花落,万里红花路。

    殷槐和老马辛苦砍出和吃出的路上又多了无数的红,只是那样的红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而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红,落下来的是花瓣,残缺的花瓣,也是没有生机的红。

    那条独目鳣鱼藏在无数的红花中又失了踪迹。

    但是它身后的红花被无数的风吹过,吹成了无数的花瓣。

    路上又多了花,却不止被红色所覆盖。

    风在那些红花上留下了印记,是灰色。

    像是烧燃又火苗点点熄灭的纸张,灰色笼罩在红花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雾。

    这样很好,至少那条红色的独目鳣鱼在这样的灰雾中没有那么容易躲藏。

    夏何很满意,但是他还想找到那条独目鳣鱼,因为他还想多留一些时间给自己的妹妹。

    他还想跟自己的妹妹多说一些话,他还想叮嘱几分那个沉默但是又真诚的少年。

    那样的时间无论多少都不会嫌多。

    但是,他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为了那些时间更多些,他只好让这时的时间短一些,再短一些。

    最好只有一瞬,一瞬已经足够把那柄小刀刺进那条狡猾的鳣鱼,让那条百年前就喜欢在水里在花里游来游去的独目鳣鱼变成一条不会游水也不会游花的鱼。

    只有死鱼才不会游水。

    于是,只有红花不见绿草,只有灰风不见蓝天的草原上又刮起了好大一场风。

    真是很大一场风。

    呼呼从北方来,所来之地竟生出阵阵雷声。

    风声化作雷声。

    雨点化作灰雾。

    接着就是无数的花被拔根而起,那要殷槐高高举起小刀,然后重重落下小刀才能斩断的根在风中不堪一击。

    在夏何面前,那些花真的不堪一击。

    真正堪得一击的只有那条独目鳣鱼。

    所以,鳣鱼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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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河与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河与路

    夏何失了独目鳣鱼的踪迹,却没有真的失掉独目鳣鱼的痕迹。

    因为他的面前多了一条路,一条蜿蜒前行的路。

    红花是这条路的土壤,花香是这条路的标志。

    那些被灰色的风吹的蒙上一层灰色的破碎花瓣散落在路的两旁。

    像是一条路将一片草原分割开来。

    路是红色的路,草原也是灰蒙的草原。

    路不是寻常的路,路上行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独目鳣鱼。

    混杂在路上,很是不起眼,或者说根本就不见了影子。

    鱼都进幽蓝深邃的水里总归是见不到影子的。

    那条独目鳣鱼好像真的就潜进了红花的河里。

    那条路似乎也就像是一条河,就像花家院子外的那条蜿蜿蜒蜒,从西北流向东南的小河,河里没有鱼,只有干净透彻的水,却很美,阴雨天的河滴落雨滴的是时候回更美,比面前这条红花流成的小河也美的多。

    这样一条路,也是一条河,因为藏在路里河里的是一条鳣鱼,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目鳣鱼。

    夏何不知道花家外的那条蜿蜒的看上去像是没有名字的小河会有一个名字,一个笨重并且不好听的名字,叫做石膏水,但是他身后的小怜知道。

    但是小怜也不知道,只有红雾里的那位女子还有那个瓷声瓷气的大汉,还有百年前的花家将军以及百年前临安的那些贵人们知道,那条鱼也是有名字的。叫做薄鱼。

    薄鱼,生于石膏水,其状如鳣鱼而一目,其音如欧,见则天下大旱,见则天下大乱。

    现在看来百年前的那场叛乱原来早就有了预示。

    那条独目鳣鱼就是预示。

    夏何垂目,不知在想什么,只知道他没有看面前这条像河一样的路,也没有回过头看上一眼身后的两人一马。

    他只是站在那里。

    化成了一阵风。

    说是化作一阵风,倒不如说是他身后的重重叠叠的风吹过他的身躯,他的身躯就消失不见,好像也化作了一道风。

    风拂过那条路,摇动那些红花,摇晃起那些花瓣,那条路真的就像是一条小河被风吹出了涟漪。

    接着,红的河更盛。

    接着,灰的土更暗。

    风沉进河两旁的那些还隐约泛着红色的破碎花瓣中,蒙上灰色的破碎花瓣再次添上一分灰蒙,红色彻底消失在灰暗中。

    这样的一条河,以及这样一片灰蒙的土壤诡异的竟然形成了莫名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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