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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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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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进来。”

    他膝下就这对儿女,从小宠溺下,才造成了如今放肆骄横的举止。而崔谡和崔茵茵也自知失礼,赶忙努着头进来表错。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崔杞挥了挥手,两人才缓下气。崔谡整理了思路回道:“是这样的爹,望江楼要在二十七日举办全县文会,届时将邀请县内所有大儒才俊与会,场面甚大,所以那东家便托谡儿给爹爹问个空。若是爹爹那天有闲,可否赏脸赴会,想来以爹爹一县之尊坐席,士子才学们必当慕名而来……”他在那滔滔不绝,做父亲岂会不明白。

    “好了,我知道了。”

    “那爹……”,“到时再说,我还有公事处置,你们先出去吧。”

    本来兴致勃勃而来的两人此时只能悻悻离开,出院门时,那看门汪二赶紧给两人问好,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崔谡一记耳光。

    “好什么好,管好你自己!”

    旁边的崔茵茵拉住他,“跟个下人什么怄什么气,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给人家解释,之前你可是海口夸下,看现在怎么收场。”

    崔谡听了更是郁闷,往那看门腰上一脚,结果自己还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又羞又气下,便是拂袖去了,崔茵茵也是碎步跟上。

    ……

    ……

    腊月二十四日傍晚,风雪愈急,官道上的积雪已没马蹄,再强行赶路恐生意外,所以许多车队都暂歇了下来,往周边农舍、驿馆暂避风头,准备明日再发。

    苏进那四辆辎重车辆也投往山脚那儿的村子,身边商队如流,都是急着赶最后一趟生意,或是回乡过年。

    这场面,与去年榆丘村的场面何其相似。

    苏进坐在车辕前头掌着缰绳看,车夫张四和俩跑堂去了农舍问住处,所以他和另外俩小厮守着摊,闲来时,便是打量起旁边这些堵得人仰马翻的车队。

    “有了有了,前面转口那家说容得下。”他们回来了,而苏进也收回了视线,将握着的缰绳攥紧了,缓缓驱动起马蹄。

    ……

    ……

    同样的傍晚,在汴京,晚霞将陈府屋瓦上的积雪润红,就犹如大堂里头热闹的笙歌燕舞。

    蔡攸的脸上难得挂了笑容,与主家陈次升在宴里吃酒闲聊,大谈人生志向,两边陪着的多是龚原、谢文瓘这些中立官员,不过也有邹浩这个偏元祐系的言官扎在里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女姬的舞姿倦了,士大夫的耐心也快磨完了。

    总该要留两句干货了吧。

    喝高了的蔡攸脖子烧红,开始流露出酒酣意恬后的醉态,这让陈次升开始转起了眼珠,他将舞姬屏退了。

    “蔡郎君胸怀大略,务事严谨,想来明年蔡公新政细务必是郎君操持,只恨我等老儒耳目不便,探不得细目如何。不然也可从旁协助郎君分担俗务。”旁边的这些老儒都是颔首抚须“是啊是啊~~”感慨,不想蔡攸脸色忽然一变,哼的摔下酒尊。

    “休再提及此事。”

    席列大惊,老儒脸上的酒色俱是不翼而飞。惶恐间,还是龚原听出了些异样,小心问道:“难不成蔡公让三郎君协助处事?”他口中所说的自然是蔡京的季子蔡绦,传闻蔡京最喜此子,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次还真是他想错了。

    蔡攸一拂袖子,“如果是自己人就罢了,没想到却是让那卖书的商贩夺了去,当真可恶,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

    众人心里一个亮堂,甚至可以说是思想上的一个趔趄,那卖书的肯定是指苏进了,可是蔡京怎么可能把处政大权分给一个商户,再说……那苏进不是被皇帝降旨不得入仕么?

    这消息炸出来,就是少发言论的邹浩也坐不住了。“蔡郎君此言怕有所不实吧,那苏进早是戴罪之人,举京尽知,岂有再进仕途之理?”

    旁边一众应和,任谁也不希望多个生人出来搅局,可蔡攸的话却把他们死死地按在了绞刑台上。

    “诸位不知。来年陛下要建新制,效仿熙宁另辟讲义司处分军政重事,今后凡三省所出文字皆需通过讲义司审议方可成行,而这讲义司总详定一职则由家父推荐,而家父所荐之人正是那卖书匠。”

    他恨恨的与这些老头大倒苦水,“起初攸亦不解那卖书为何能避开罪罚,其后才知当初官家只罚其三省绝录,但其余建制并不作限,是故才有今日之祸。”

    这份的解释,把这些人最后的稻草全部没收。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们是知道些苏进和蔡京的关系,但也只是以为蔡京对后辈的提携,可眼下……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讲义司总详定?

    如果按照熙宁变法时的条例司替代的话,那他岂不就是……

    陈次升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并且慢慢的顺着脸颊滑下去,而那被晁补之推来探风的邹浩更是连酒尊都握不住了,他用力的把卡在喉咙的唾沫咽下去,几乎已是颤抖着喉结问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传闻,官家有意对元祐余官进行登籍造册,且不知是真…是伪?”

    那头意兴阑珊的回道,“是曾有过耳闻,家父让那卖书匠进行分等编录,可他一卖书的能懂得什么?这朝廷啊……怕是又要糟下一番冤孽了。”

    轰的一下,邹浩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社稷休矣!

    ……

    ……

    小道消息,尤其是震撼的小道消息,在这个不大的士人圈子里很快就能传个通透,以陈次升的府邸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呈涟漪状辐射。

    入夜亥时,天黑的只想让人打哈欠,可就是这个时间,麦秸巷里的李府却灯火通达,并且陆陆续续的有七八辆马车驶过来。在一片马喑奴吁下,李氏一族的族人纷纷下车,年迈者在家仆的搀扶下跨进门槛,虽然头顶一直在飘雪,但门前的台阶却一直维持着它的原色。

    三进深的大堂,两列十余座尽数坐满,人头攒动,主案上两架蜡烛先是点上,不过由于来事仓促,所以外头廊道上的灯笼没有点,漆黑的外景,外加巷道里的几声犬吠,使得整个大堂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肃杀感。

    李格非在堂前和众人分说事由,其中包括苏进前几天的那回提亲,他一边说,两侧族人的目光也越来越凝聚到他身上,这番的肃然之气,饶是让嗑糖的孩子都只能乖乖含着不动。

    “这是道乡先生刚传来的消息,大家对消息的来源不用怀疑,现在找大家来,就是商讨与苏家联姻之事是否可行。”他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我们与一品斋之间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应该不用文叔多做解释了。”

    这话甚是唬人,尤其在听说这骇人的消息后。

    李格业紧皱着眉头,时不时抬头看这胞弟,欲言又止,倒是旁边的妻子殷氏问道。

    “怕是谣传吧,毕竟那苏进只是一介商贾,又素无功绩。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有这提拔,再说…他一弱冠之年,未免也太……”

    众人知她意思,本想应和几句让自己安心。但李格非那族叔李钦奉忽然的一记拍案打断了她们。

    “混账!”

    上回苏进搅和了定亲宴就让他很不快了,如今居然还要把族中最优秀的女郎下嫁给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这时候有面铜镜放他眼前的话,他一定能看到自己倒吹起的胡子。

    “他一低贱商户有何德何能娶我李家女儿,这事我绝不同意。文叔若是执意如此,那以后就别叫我三叔了。”

    他也是大把年纪了,气上了头,居然还有些踉跄,旁边赶紧扶住,也有劝慰的。

    “如今形势比人强,那苏进若是真领了新司总务,那我李家还不是任其鱼肉。”

    “就是,阿叔虽有义理,但此一时彼一时。且不论苏进是否真能领了总务,单凭他与蔡京的关系,今后我李家也难得安生,还不如现在就让安安嫁予了他,反正安安也是愿意。”

    可这倔强的老头却一直冷笑,他环顾了遍四周道。“安安那丫头从不缺婆家,可到如今,又有哪家王公敢强娶强嫁了?他姓苏的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敢说,庆王府定先要问问他的能耐不可。”

    “可是……”旁边有妇人质疑说,“庆王是皇亲国戚,那是体面人家,即便议亲不成也不伤和气,可那姓苏的出身寒微,若是恼了他。指不定哪里给你下绊,我李家世乏高品,朝无硬柱,如何经得起折腾,这就是宁惹君子勿惹小人啊~~”

    “混账。我李家世代书香,名门望族,若是与一卖书小贩结亲,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终于还是吵了起来,嗡嗡嗡的让人心烦。李格业眼神示意了李格非一眼,李格非摇了摇头,转而与身边的妻子王素卿交换了眼神,自己背过身去,意思就是由妻子来说话了。

    今晚的王素卿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身体不适,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可此时,她还是站了出来,举高半臂把众人情绪收束了起来。

    “大家先听我说件事后再论不迟。”

    ……

    府内的这般喧闹早就惊醒了所有人,在后苑的梅林小筑里,在软榻上辗转反侧的李清照豁的坐了起来,被褥的一角滑下床沿。

    她仰起头看隔扇那的菱花窗格,外面的雪花被屋里那豆油灯照亮,看它们片片的落在窗台,是那般静谧。

    “小娘子……”

    外面轻轻的呼声,是丫鬟胭脂的推门进来了,“大堂真的有事了,好像跟那姓苏的有关。”她听了只言片语就过来报告,心里也是小鹿似得嘭嘭跳,府里可从没这样大半夜的召开族会。

    李清照怔了下,店家?今早不是刚回陈留了么?

    就这会儿,廊道忽然响起了碎步声,“夫人?夫人怎么来了?”小丫鬟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赶紧找空躲,这大晚上的还不睡,肯定又要被训斥了。

    可惜,她还没找到空儿,王素卿就已经在门口了。

    在夜色的衬托下,她的脸,第一次没有这么光鲜亮丽。

    “姨…姨娘?”榻上的李清照还没反应过来。

    ……

    ……

    时间回溯到之前,李府雅致檀香的大堂。

    “大家先听我说件事后再论不迟。”

    底下随即停下聒噪,都把目光看向这李府的女主人,而平缓下气色的王素卿慢慢张开了嘴,那疲累的模样,似是唇角起裂般的疼痛。

    “这世间做娘的,哪个不希望女儿将来能有个好归宿,可在这家族大义面前,就不能任由我这妇人任意妄为了。”

    底下察觉到她言语中微妙的含义,看过去的眼神也变得尖锐了。

    “适才道乡先生已传来准信,来年官家确认要对元祐臣僚进行登籍打压,以推新政,而这民册主撰人……就是苏进,所以……”她努力把住颤抖的喉结,“我意已决,来年与那一品斋联姻已保全我李家上下。”

    “嚯——”的全场哗然,人人面如白练,就是那固执的李钦奉也因张大了嘴而使鬓角银丝紧绷。

    由那小子主笔造册?这…这……

    “好了。我想大家对此也不会有何异议,我有些话要与安安说,大家就散了吧。”王素卿说完后就径直出去了,李格业的妻子殷氏想从后跟上。但却被李格业拿住手腕,摇头示意了。

    ……

    ……

    “事情……就是这样了。”

    在李清照的闺房里,王素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李清照则是有些发怔,半晌才哦的一声,神色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王素卿握着小女儿的冰凉的手。心中凄凉,“所以,明儿一早你就启程,我让霁儿和芝兰随你一道,那苏进记恨上回拒亲,来年必会借此污籍,而我李家,也只有你能阻止他了……”她边说着便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给少女戴上,像是某种古老的传承一般。

    李清照低头看着,那温润的感觉。突然让她觉得伤心起来。

    店家,真的是这样吗?

    ……

    ……

    在得知入籍造册的主撰是苏进后,李府的这场争论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即便是再为强硬的人,也不敢冒着家族覆灭的危险来继续维护这所谓的士族尊严。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雪地上的猫狗爪印都没有见到,不过李府门前却已停好了三辆马车,它们整装待发,因为是借着贺节的名义去的,所以专门腾出一驾辎重来装载货礼,李霁、曾芝兰陪护李清照一路,其余护院家丁跟上,

    王氏则是孤零零地站在府门前抹眼泪,那份凄楚,仿佛是把女儿送上了婚车。

    此时也唯有李格非脸上保持镇定。在车轮缓缓启动时,他上去嘱咐了李霁路上好生看护,勿要惹是生非,如此一一应下后,李府的这场波澜算是有了结果。但整个京师、才刚刚震荡起来。

    今早的朝会过后,这士林间的小道消息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扩散开来,与苏进交识不深的反应正常,但上回龙舟事件中落井下石的几个就要跳脚了,他们在自己书房里来回踱步,盗汗直出,想着要登门修好,但回禀的家仆居然说苏进昨天就回乡了,这可真是让人挠头骚短。

    “快,备齐年货车马,我要亲自去陈留。”

    他当即力断,绝对不能落人身后,谁知道那苏进是不是已经将册子编好,若是真等他回来,估计汤水都凉了。

    像这些与苏家有过过节的官员都是披星戴月往陈留赶,但作为造籍打压事件的中心对象——元祐党人,表现却是冰火两极,留守京师的老顽固们事到如今却还要维持正统,不过小一辈中响应的就不多了,既然大局已定,那继续困守在京是不明智的,哪怕是曲线救国也得暂时放下架子。至于新党及中立派系, 对此事不大敏感,甚至可以坐下来慢悠悠的品着梅茶闲聊。

    起居舍人谢文瓘府上,在朝会结束后,就已聚集了一众中立派系的官僚,他们悠然自得的品茗畅谈,对于那些焦头烂额的元佑党人是不啬奚落。

    “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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