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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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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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那次你拿半截手指换了条性命,倒也是划算的买卖,不过……我觉得这手指断了半截却是不好看的,毕竟左手还是完整的,它日下去了,地府老爷问起来,怕是不好应对,毕竟身体肤受之父母,古来的人伦道理,还是要尊重一下的,所以我看……”

    ……

    6煜拿起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都什么活,这些成天卖力气的粗人,就知道舞枪弄棒,一身的汗臭,也不知道几月没洗了。他掩了掩口鼻,低头瞅了眼蓬头垢的莽汉,皱了皱鼻子,正想着把他往墙根丢,不想这一刹那,没有预兆般的、却是平地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叫……

    “啊——”

    “噗通”一声6煜吓得脱了手,将那汉子一下摔在了地上,6煜扭头望向苏进那边,视线穿过那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堆,只见尤五像是抽风般地满地爬滚,肥胖的身影在火光掩映下时起时伏,痛呼呻吟声着实令人头皮麻。6煜听得牙关酸涩,感觉就像是厉鬼催命一般让人心中压抑。而这时,耳边传来另一阵强烈的“呜呜”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那被嘴塞抹布的黑小子在那儿不断的嘶喊,当然……是出不了声音的,他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全身手脚被绑,让他行动极其困难,但此刻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即便是地上时而几粒猩红的柴渣,也是毫不顾忌滚过去,嘴里“呜呜”的着声音,慢慢向痛吟乱滚的尤五挪动……6煜毕竟是个文人,虽然平日贪污受贿是有不少,但骨子里的懦弱让他在此下却是心软起来,他朝苏进抬了抬手,本想说句手下留情之类的话,但看到苏进一直半蹲着不动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屋外的风雪怒吼吼的刮了起来,啪啪啪的打在屋顶碎瓦土片上,甚至是涌进来刮到人脸上,像砂砾般冰凉刺骨。苏进的后脑感受着这冰凉的雪渣子,隐隐间、还能感到后脑勺伤口的疼痛,便斜过眼、瞅向蛆虫一般朝这边蠕动过来的黑小子,望了望,却似是放过般将视线重新放到尤五身上。而抽搐疼痛一阵后的尤五终于开始平复下来,此时整张柴灰抹黑的脸却是惊人般的煞白着,他抽搐着满是血污的左手,后颈靠在冰冷粗糙的供奉台子,双眼皮也是阵阵闭合、瑟瑟抖……

    “好了~~我想现在应该可以好好说话了。”

    书生将短匕插进了泥地,刀刃上丝丝鲜血往下淌,血腥味儿一阵阵的涌开去,那些虫蚁聚集的更是频繁了。

    尤五不断的翻着白眼,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却是没能出声音来。

    “呵…”书生好似明白他意思,低头笑了笑……“是看不起我吗,难不成…真要撬烂你的嘴。”

    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一样,旁边被吓住的大川虽然也是力尽疲乏,但知道今天自己是很难活着走出这庙了,所幸卯足暗劲,即便内心异常恐惧,甚至双手已经打颤,但还是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着,直到苏进将匕插在地上低头失神的那一刹那,他睁裂了瞳孔似得一个飞身扑倒苏进、“噗通”一声,顺势拔起匕插向苏进的腰腹……

    嗯!

    苏进确实是这一刻失了神,让这大川有机可趁,冷森森的匕芒朝自己的腰腹刺来,呼呼带着刀风,电光石火之间,他勉力挪开半个身位,但还是“噗嗤”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躲过这记要害后,苏进起脚便将身体虚弱的大川踹翻,确实…现在这状态下大川实在不堪一击,那结实的肌肉在此刻根本出不了半分力气,已经是蓄足力气的致命一击都没有中,在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失去了博弈的资本,最终……

    睁圆了眼朝天躺在了土地老爷面前,旁边明灭的篝火光掩映过去,那黝黑的脖子上,一抹艳丽的鲜红色慢慢浓化开来…

    6煜看见情况,正要过来,不想外间风雪中传来五大三粗的声音…

    “甘丁,你说说、这真不能怪我们~~就这大雪,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打野味儿了,老大也真是的……”

    这一段颇似埋怨的话从门外风雪中传过来,苏进皱了皱眉,朝6煜做了个手势,6煜赶忙从地上抓了把朴刀……

    ……

    外边风雪刮的急,甚至一些白杨残枝也被猎风卷了几条过来,抽在脸上甚是刺痛。这回来的两人、一个叫甘丁,一身粗麻短打,矮矮瘦瘦的,头上秃了顶,颧骨极高、眼睛小,看去倒更像是个市井小贩,此时习惯性的朝庙里喊话,没见回声,但远远见庙里篝火光较之之前暗了不少,难不成老大已经走了?他嘴上喃喃几句,此时淡淡的月光明灭在破庙周边,已分不清是雪白还是月白,不知为何、寂静无声的环境让人感到几分肃杀,甘丁走了几步后便拉住边上的石荣…

    “先慢着。”

    “咋了又?”石荣腿壮腰圆,九尺身高,脸颊鼓的像是贴着两块猪臀肉,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满脸横肉了,他身背着把大朴刀,手上玩着胡桑木强弩,嘴里咕哝着尤五,见这瘦甘丁拉住他,转过头朝他笑:“你又疑神疑鬼什么?”

    甘丁皱了皱眉头,站在庙门口扬声喊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余音袅袅,久久徘徊在这破庙房梁檐柱间,这土地庙外围是土墙围护,进去才是主堂和两间偏屋,这只容两人进出的庙门横在他们面前,门楣顶上的雪由于承不住重,垮了下来、碎在地上。

    “嗯?”石荣挠了挠头,怎么没声音,他自顾自地跨步进去,“老大!!”难不成老大已经交人回了?

    “别!!”

    甘丁伸手要将石荣抓住,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衣角从自己指尖滑过……

    随后,然后……

    一声脆利的捅破人皮声响起,随着一把鲜血喷出体外,“啊”的一声凄厉!人高马大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正中要害,一个趔趄便要扭跪在门槛上,手中强弩也是脱手而出……或许放在平日,这一击未必能将这莽汉撂倒,但确实是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丝毫准备,就被躲在门后的苏进一匕捅破腹腔。他睁大了眼睛,向右边望去,黑暗中一把闪着寒气的光亮再次向他捅来,他腰腹处强烈的痉挛着,眼睁睁的看着这道寒光向自己射来,往下坠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正当这时,他身体忽然一轻,一道猛力将自己往前一推,自己顺势倒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恰好是躲过这致命一击。

    好险!

    “阿荣!护好自己!!”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石荣一回头,便见甘丁被一把朴刀砍中肩膀,不过他转身便是一脚,将那执刀人踢飞,一个箭步便护在了自己身前,左手拔出了腰间别着的短刀,黑暗中……慢慢从庙门背后走出一人,风雪里……他一身朴素的青袍缁巾打扮,右手攥着短匕,左手拿着刚才石荣失手掉下来的强弩,对着他一步步靠了过来……

    经过这一番电光石火间的较量,石荣也立即清醒过来,强忍着腹部传来钻心般的疼痛,在边上甘丁的搀扶下慢慢起来。他左手按着腹伤,可是伤口实在太深,黏稠猩红的血拼命从指缝里跑出来,“嘀嗒嘀嗒”的渗入雪地,从背后主堂里边映过来冷冷的火光,浇在檐下的雪地上…

    一片的血红。

    噼噼啪啪的柴火声在这时候又占据了主旋律,天上的鹅毛雪花急急乱飞,一片片的打在身上、脸上、头髻上。而这时、门脚边又一个文人从黑暗中爬起来,他整着髻衣冠,本是儒雅端正的仪容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凌乱的髻,簪子已经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他将盘领锦袍的衣角拉了拉挺,拾起地上的朴刀,而后缩起脖子慌慌张张的跑到苏进身侧。

    “你们……”

    那甘丁咬牙看着面前这两张肉票,又暗暗斜了眼淌血的左肩,幸好那县主薄力气小,这一刀虽然砍中了肩,但伤口不深,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刀口舔血的人,倒也算不上塌了天,但是他睨了眼旁边身形有些踉跄的石荣,紧紧的抿起了嘴、不说话。不过也就低落了一会儿,随即便将视线投到苏进身上,他上下打量了眼这书呆子,只见他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不过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看他对着匕微微摇头,看来应该是遗憾第二刀没有捅到了。

    “你们…”他想了想,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们老大呢?”

    他换了个更为实际的问题。

第二十章 守株待兔() 
“我们老大呢?”

    对面问话过来,苏进便将弩头朝庙内指了指,意思也是很明了、自己往后看,不过……在这个时刻,甘丁显然不会…也不敢往后看,看着这书生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心中的信心动摇了,难道老大他们都被……他赶紧甩了甩脑袋,使劲儿将脑中的想法甩出去,脑门上的汗水却是蹭蹭往下掉,旁边的石荣咬牙抽出背后的朴刀,嘴里骂骂咧咧的。不过这时候,却是对面的书生先说话…

    “左手边那个……”

    他将弩头偏向石荣,石荣立即将朴刀护在胸前,不过此时不停从指缝间往外钻的血已经暴露了他的状态。

    “我的短匕寸长为三……”书生语很缓的说话,“刚才尽数捅入你左上腹部,以这柄短匕的锋利程度,我想你的脾脏已经完全破裂了,脾脏是人体血库,所以现在你的腹腔内应该在急出血,虽然腹部创伤的短时致死率不过一成,但由于你出血的厉害,腹腔必定肿胀,会致使你身体各器官供血不足,所以……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开始有呼吸困难的症状了……”

    他慢慢的叙述着,言态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实。而相反的是,石荣此时精神高度集中,紧紧的盯着书生说话,不敢有丝毫差池,就怕对方偷袭弩箭过来……随着书生慢慢的讲述,他竟然真的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了,视线也浑浊了起来。

    “…不过、这还不足以致死,但倘若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强行牵动身体的话,我想、急的出血会让你即刻休克而死,或许你会想着和我同归于尽,但是很遗憾……你可以抬一下你的左肩……”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虽然石荣听不大懂苏进的话,但还是暗暗地牵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忽的一声闷哼,好似铁捶般的钝痛瞬间麻木了肩关肘,使得他按着腹伤的手不受控制的无力起来,血涌出来更快了!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来,他咬着牙关硬是不出一声。

    “是不是感到左肩钝痛、抬起无力?”

    对面似乎没有从他嘴里得取求证的意思,继续平铺直叙着自己的话,“那是因为你腹部的出血流向了横膈膜,辐射产生肩膀钝痛,而且通常是左肩,相信我、也就是说你的左肩已经不能正常作业了,最起码是在未来的两个时辰内,但你被捅伤的左下腹却必须有一只手压住涌血,不然你走不出三步就会因剧烈出血而休克死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得用你抓刀的右手压着,可是这么一来,你就腾不出手来跟我搏杀,或许你可以尝试用嘴咬着你的刀柄,不过我想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无法集中精力做这种高难度的搏杀,那么……对于你…目前最理想的选择应该是……”他顿了顿,而后淡淡的将目光看向石荣…

    “束手就缚吧~~”

    大汉听了不禁勃然大怒,就凭这个杂碎,还想让我束手就缚!或许是身体的悬殊差异,他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了强大的自信,甚至以为即便自己被捅伤,但收拾这个皮包骨头的书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但现在听这书生在那儿狂妄自大的替自己分析现状,最后竟然得出只有束手就缚的结论,还真是……好笑~~他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心中已然怒不可遏!抓紧朴刀就要向苏进砍,但人刚一用力,脑子就一阵晕眩,这人直直的就想往下跪!边上的甘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用力搀住,小声安稳他稍安勿躁,而这大汉现在是完全焦躁不起来了,脑袋晕眩的只想跪躺下来,这打在身上的风雪,竟感觉从未如此的冰冷过,他确实已经……

    不行了。

    书生扫了眼脚步已然不稳的大汉,而后将视线移到瘦子身上,弩头也挪向他。

    “至于你……”书生看了看他抓着短刀的左手,轻轻说了句…

    “左利手是吧。”

    嗯!这甘丁握着短刀的手微不可见的打了个颤,但还是强行保持住了脸部肌肉不走形,“我…”他努力端平心态,“…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只是因为我左手拿刀吗?”他了声嗤笑。

    “自然不仅是这个…”苏进看着甘丁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苏进在对面平静地说着话,虽然甘丁脸上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按下心头焦躁在听,苏进确实说中了,他就是左利手!也就是左撇子,在这个时代,左利手是逆于人世的,左手寓意富贵尊荣,已故让左手去操持粗活,那是受世人鄙夷的,这可以算作右利手对左利手的偏见,但没有办法,时代便是这样,所以宋人平日对自己左利手的事实都是讳莫如深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对面继续淡淡的嗓音夹着风雪过来,“凡是惯用左手的人,他身体的重心会不自觉的往左,所以左脚用脚会比右脚重,平日在石板路上可能看不出来,但在现下的雪地上,这个差异就很明显了……”他顿了顿,“你的左脚印要比右脚印深很多…”

    甘丁心头一震,赶忙往自己脚下看,可还没看个真切,一声清脆的破空声便传了过来,等他要抬头之际,一把短小的箭矢已经“噗嗤”地插进了他左胸,随即、雪幕中传来…

    “不好意思…你输了。”

    ……

    ……

    雪花儿静静地飘着,残破败落的破庙屋坡上,苍旧的布瓦不停的往下滑,最后清脆的碎在雪地里,外边白杨林的枝颤声随着风曳而渐渐消靡下来,似乎是暴风雨后的短暂平静。

    主堂内,篝火被架高了,光焰尤即涨高了一尺,晕黄的光鲜慢慢流泻开去,映在周遭四墙上。此刻,一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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