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我也没心思再跟这本书抬杠。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嘹亮的彩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是队里打来,就顺手接了起来。
“喂,丁队啊。开会吗?嗯,好,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到卫生间随意抹了把脸,我就急匆匆地往刑警队赶去。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乌烟瘴气在环境已经成了刑警队的标志。其他人早就到了,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一根根接续着香烟。丁队看到姗姗来迟的我,也不废话,便直接主题。
“昨晚发现的死者名叫张紫叶,女,22岁,江苏苏州人,是刚从本市某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根据调查,该女自毕业之后并未参加工作,而是和某大型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来往密切,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较复杂,需要作进一步调查。张紫叶所居住的那套房屋就是该老板买给张紫叶的,目前死者的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你们去将这位老板‘请’来,我们有很多问题要向他落实。”
说罢众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午饭过后,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被其他两个同事带了回来。审讯室之后,中年人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对这里很不感冒。
丁队站在一旁,我和宋胖子负责问话。
“姓名。”
“王俊成。”
“年龄。”
“45。”
“张紫叶和你是什么关系?”
“张紫叶是谁?我不认识。”
我和宋胖子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竟然没有找到丝毫破绽。45岁的成功男人,撒谎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张紫叶已经死了,而且她很有可能与另一桩命案有关,我们希望你能有用的线索,我们才有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什么?紫叶她……死了?”听到张紫叶的死讯,男子的神情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从淡定变成了担忧。
“这么说,你是认识她的咯?”
“你们确定!张紫叶,死了吗?”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还隐隐有些希冀。
“是的,死者的身份我们已经确认,就是张紫叶无疑,死亡地点是金世蓬莱小区12楼……”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的哭声打断。他在听到“确认”二字以后就立刻泪崩,显然张紫叶的死对他刺激很大。
“都怪我,都怪我!我明知道她是那么爱我,可是……可是我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男子一边哭,一边发出凄厉地嘶吼。很明显这个女孩在他心里,也占有着的地位。
既然撕破了对方的心理防线,接下来的问话立刻变得十分顺利。王俊成和张紫叶之间无疑是大老板包养小情人的老套桥段。这王俊成出手也算阔绰,在他甩掉张紫叶的同时,将名下的一套豪宅和三千万现金送给了她。本来一切就此相安无事,姑娘会在富足中渡余生,他也能顺利结束这一段不该发生的恋情。但偏偏事与愿违,直到他听说张紫叶的死讯,才发现自己也早已情根深种,为此悔恨不已。
送走了王俊成,大额现金的来源总算有了着落,不知结合张紫叶的死因,是否能够有所突破。
说曹操曹操就到,法医小陈这时候送来了尸检报告。但当众人看完尸检报告,发现不仅没有突破,反而在这重重迷雾之上又盖上了一层疑云。
“什么?三天前?服毒自杀?那报警现金被盗的又是谁?”说话是宋胖子,一连三问立马说出了在座众人的心声。
“你看,这里也有问题。三千万现金中检测出了凶杀案死者何亮的指纹。而张紫叶嘴角的鲜血竟然检测出了何亮的DNA,两者的死亡时间完全对不上!难道是死人爬起来把何亮的内脏吃了个干净?!”提出这些疑问的是面条,丁队经常夸他是刑警队里的智囊。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他把自己都逗乐了,显然这种无厘头的猜测毫无可能。
丁队依旧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案情毫无进展,无奈之下,只好一拍桌子:
“排查!”
在一连串唉声叹气当中,众人陆续从刑警队的办公室散去。我和宋胖子只好奔着原来小区而去了。
一下午的排查和往常一样毫无进展,我和宋胖子坐在拉面馆里大眼瞪着小眼。在宋胖子旺盛的食欲之下,我被面汤溅了满脸。
“我说你的吃相能不能文雅一点。”我不禁埋怨道。
“诶我说,你吃不下不能不让我吃吧。我看你还是别想了,现在的情况,我看也就面条说的靠谱。估计是那何亮偷了死女人的钱,被她爬到家里吞光了内脏,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说罢宋胖子自己也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呸,你这扯淡的功夫越来越见长了。”我鄙视的撇撇嘴。
不过经宋胖子这么一说,我不禁想起家里的那本书来了。世上真有这么邪乎的事儿?
反正案子毫无头绪,晚上就回去细细看看那本书又如何。
吃完拉面,我和宋胖子就各自回了家。
回到祖宅当中,我立马开始大规模地翻箱倒柜。当初租住房间的人倒也讲究,阁楼上父母留下的那些旧书一本没动过。我从一个破旧的木箱当中找出了一本《篆文对照字典》和一本《文言文词典》,就返回一楼客厅开始了我的读书大业。
好在当年作为知识分子的父母遗传给了我一副好脑瓜,只用了一个小时,我就将一整篇文字理解了个大概。
“怨鬼”,是一种极其凶恶的鬼物。死前因某种执念,对一些东西产生了怨愤,死后灵魂难以投入轮回,在阳间作恶。其形成的条件极其苛刻,即要在死前有相当的怨气,又要穿红衣,死于极阴之夜。其死后不能瞑目,身体僵直。会对某些生前产生执念的人或者物品产生机大的依恋。一旦有人触碰其依恋之物,就会遭到极其凶残的报复。怨鬼杀人的方法便是吞噬人的内脏,甚至骨髓大脑,这些东西能够增加它的怨气,令其阴魂能够长久的驻留于人间。而被他吞噬过的人不会立即死去,怨鬼会用他的怨气维持住死者的魂魄,进行残忍的折磨,直到将对方折磨得魂飞魄散为止。
看完这些,我揉了揉太阳穴,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如果按照书上所说,似乎这起案件就完全解释的通了。张紫叶死前穿着红色的睡衣,死不瞑目。何亮就住在隔壁,翻窗盗取钱财,被怨鬼吸噬一空。DNA,指纹,全部对得上。那么张紫叶很可能死后便是化作了怨鬼……
生前她因爱生恨,发现金钱买不来爱情,于是对那些钱产生了极大的怨愤。盗窃的报警电话,很可能就是她自己打的。现在钱、尸体,都在刑警队,如果这样的话?
尸体还在刑警队,今天值班的是……法医小陈!不好,小陈有危险!!,!!
第五章 怨鬼现身()
虽然我还是不太认同恶鬼索命的说法,但之前关于案情的种种推测实在是太过符合实际了。我不能等到小陈真的出事,那就悔之晚矣。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点半,距离书中所述阴气最重的子时还有半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于是我立刻拨通了宋胖子的电话。
“胖子,先别睡,有急事,现在迅速赶去刑警队,什么事到了咱们到了再说。”
宋胖子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我放下电话,又拨给了法医小陈,对方一直无人接听。情况紧急,我赶紧出门打了个车向刑警队赶去。
出租车在距离刑警队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下车以后,我远远就看到法医室的灯还亮着。也许是着急的缘故,我感觉自己没走几步就进了法医室。屋里,小陈正在验尸的房间里摆弄着瓶瓶罐罐,看他没事,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来了。
“小陈,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我忍不住问道。
“哦,我的电话放在楼上宿舍充电呢,手里还有点儿活儿,准备干完再睡。”小陈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张紫叶的尸体呢?”我问道。
“被我放在藏尸柜里了,尸检都做完了,就等联系到她的家属送殡仪馆火葬了。”
听他这么说,我低头看了看表,正好十一点。接着目光忍不住移向一旁的铁皮藏尸柜,以防万一,我等了足足五分钟,似乎一切正常。我不禁暗笑自己愚蠢,一向思维严谨的我竟然在破案的压力下相信了鬼神之说,太无厘头了。
正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的呼呼风声吹进了空荡荡的楼道,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快说!叫我来干嘛!”随着一声大嗓门传来,我立刻感觉肩膀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掌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宋胖子,他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个不停,显然是赶来的挺着急,弄得我有些歉意。
“那个……也没啥事儿,叫你过来聊聊案情。”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便胡诌了一句。
“聊案情?!我呸,你他奶奶的有病吧?你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咱俩没完。”胖子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
“额……确实是我鲁莽了,之前的确有点紧急的事儿,不过现在解决了。回头我请你吃饭,还不行么?”一般宋胖子一听有人请客必定是百忧全消,我总不能说我觉得有鬼才把他叫来的吧?不得已只能拿出了这个必杀技。
“什么?别拿这个忽悠我,老子大半夜的跑来不是让你耍着玩的!”宋胖子不但没有消气,还越说越来劲,说着说着还颇有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诶我说宋巍,你啥时候变这么小心眼子了,我看你还想打架不成?”
一看宋胖子不领情,我也有点火了,毕竟最近案子折腾的大家心里都烦。
“你丫的有理了?打就打,我宋巍会怕你?”说罢宋巍气急败坏,顺手抄起身旁的板凳就向我丢了过来。我略一侧身,板凳贴着我的耳朵飞了出去,砸在我身后的墙上撞了个稀烂。
直到这时,我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宋胖子一向性格随和,今天竟然会这么点小事动手;而站在一旁的小陈完全视若无睹,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难道?我忽然间想起《天源神鬼录》里记述的一段话:
怨鬼吞噬活人化作阴气,增加道行。强大的怨鬼可以制造幻觉,心智。
不好,恐怕有问题!于是我多留了个心眼,顺手拿起桌子上两个烧杯,以暗器中“一石二鸟”的手法掷了出去,分别飞向小陈和宋胖子。我是习武出身,这掷暗器的准头必定是毫无偏差。宋胖子的额头立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惹得他暴怒着向我冲了过来;而再看小陈那一边,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烧杯瞬间穿过小陈的身体,飞向了远处,仿佛那身本就不存在,只是一副虚构的影像。
我的脑袋里立刻“嗡”的一声。
天呐,还真是幻觉!什么狗屁“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狗屁唯物主义思想,此时已经快被我诅咒了一千遍。我忽然想起来,勘察现场时,我也碰过那死女人的劳什子钞票,今晚这怨鬼不把我吸个干净,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我这还正纠结呢,宋胖子已经扑了上来,看这架势,真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不过这厚实的**刚一贴上来,我的心里反而稍稍安定了下来。虽然这家伙失心疯,但是他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肉包子味儿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人还真是宋胖子!
人在恐惧的时候最害怕孤独,发现这时候宋胖子就在身边,我反而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了。
对啊《天源神鬼录》既说了这恶鬼的特性,也讲了应对的方法。
纯阳之物可破邪,黑狗血、雄鸡血、童子舌尖血、桃木、墨斗、香炉灰……眼前能找到的,只有我这处男的舌尖血了。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耽搁。狠了狠心一口咬向了舌尖,这一下太过用力,我差点疼得叫出声来。接着一口血喷向在我身上拳脚相加的宋胖子。
而我眼前的场景,也渐渐发生了变化。这里是刑警队前不远的空旷街道,刚刚的一切,只有宋胖子是真的。他刚才扔过来的那张凳子,竟然是路边的垃圾桶,我丢出去的烧杯,是两块香蕉皮。看着宋胖子的脑袋顶上还盖着块香蕉皮,我差点笑了出来,心里之前那股惊慌的感觉才渐渐平复。
“呸!你这恶贼,还跟我嚣张。”这时宋胖子的叫嚣声仍然不停。显然他所看到的幻境与我不同。
“哪有什么恶贼?快醒醒,胖子!”我伸手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他这才看清,不再动手。
“王羽?!刚刚我抓的恶贼呢?”宋巍眼睁睁地瞪着我,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我说刚刚咱俩都陷入了幻觉,你信吗?时间不多,恐怕小陈已经出了危险,快跟我走,到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说罢我一拽宋胖子,扭头向着不远处的刑警队跑去。
刑警队的楼里,漆黑一片,这种情况显然并不正常。老远我就开始呼喊小陈的名字,而楼里没有丝毫回应。我拉着宋胖子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法医的验尸间里,按下电灯的开关,发现毫无反应。借着朦胧的月光,才看到屋内的情景。
整个房间里并没有小陈的踪迹,他的瓶瓶罐罐整齐地摆在桌上,有的还有余温。桌椅板凳,什么都整整齐齐,不像是有过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不过当我看向那不锈钢的藏尸柜,立马被吓了一大跳!藏尸柜只有两层,一共十二个柜子。其中上层的一柜已经被打开,里面竟然空空荡荡,并没有尸体的影子。要知道,一般非正常死亡的尸体没有送去殡仪馆之前,是不可能存放在别处的。白天验尸之后,我很清楚的记得小陈让我帮忙将张紫叶的尸体抬入了一柜之中。毫无疑问,结合之前被幻景迷惑的情况,我已经可以确信:张紫叶,已经化作了怨鬼!
宋胖子见我忽然发起了呆,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小王?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今天这事儿想要解决,必须得让宋胖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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