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轩鬼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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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轩鬼事录-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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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让村民发现自己不老不死的身体,建村以来徐福就一直以多重身份生活,那所谓的家族怪病也不过是令多重身份合理化的借口。其实族长是他,徐田亦是他。

    听到这,我暗暗咋舌,怪不得,族长、徐田,甚至画中的阴阳先生,他们的眼神总是出奇的相似,也许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无穷变化,可眼神总是骗不了人。

    随即我又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即便你可以通过家族怪病,不停的以一个16岁的新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总得有个女人吧,难不成你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呵呵,有趣。”徐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懒懒的靠在石柱子上兀自笑个不停,“小轩,怪不得一安喜欢你,有时候你可真是有些天然的可爱。”

    一安喜欢我?

    天知道,这可是我进徐家村以来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了。

    脸一红,不由自主的偷瞄了一安一眼,宇杰、高田田同我一样,神色复杂,一安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倒是面不改色,眼角略一抽搐,便淡淡的说道:“小轩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

    淡淡的失落感,我已习以为常,当下也不在意,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徐福身上。

    “为了令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女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还记得进洞时候的族长么?”徐福止住了笑,表情略微严肃了一点,“他是傀儡人,亦是我的替身,任何机能都跟普通人一样,不过没有思想,只能执行我的命令。我娶的女人全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平日与我的替身一起正常的生活,一到时间,我便会给她中下‘孕蛊’,形成假孕,生孕之时难产而死就行了。”

    徐福说的轻描淡写,我却有种抑制不住的悲愤。

    “可惜,事情出了一点意外,一个女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是天生的阴阳眼,看穿了我的傀儡人。”

    心咯噔一下,一个念头蓦地蹦了出来:“传说中那个女巫?”

    徐福点点头,眉梢拧在一处,没想到视人命为草芥的他,也会为一个女人难过、不忍和愧疚?

    徐宛儿,一个孤女,九岁之时,父亲留下她们母女离开了村子,也不知是被花花世界所迷惑,还是被战乱所累客死异乡,总之再也没有回来,几年后,母亲思念成疾,不久也郁郁而终。在徐福娶宛儿之前,他并不知道她是阴阳眼,谁知成亲当天,宛儿一眼便看出了傀儡人,还根据徐福所谓的家族疾病猜出了徐福的秘密,徐福这才发现,或许自己惹了一个麻烦,是以失足掉崖、淹死还是出村失踪的方式解决掉她?

    正当徐福犹豫不决的时候,宛儿坦然找到他,承诺恪守秘密,若他不信,愿意以死明志。对于一个人的誓言,徐福向来是不信的,可当他看到宛儿那如水般的清澈眼眸时,他没有让她死,而是允许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用他自己的话说,因为无聊。

    我从未见过宛儿的模样,可从徐福的简单形容来看,必定是一个极其美丽、温婉的女孩。宛儿对徐福无微不至,默默付出毫无怨言,也从不求一丝回报。

    虽然对男女之情早已无甚感觉,可宛儿的心思徐福还是心知肚明。渐渐的他对宛儿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提防,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教她一些医药知识,宛儿生性聪慧,不久竟融会贯通,成了村里有名的医师。

    生活闲适而平静,但不久之后,一位村民的归来便打破了宛儿短暂的幸福。

    也许对徐福来说,这个村民给了他极大的灵感,令他想到了一个使徐家村保持与世隔绝的好方法,但对于宛儿,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噩梦。

    那位村民回来不久就生了怪病,先是全身发痒、起红斑,紧接着皮肤流脓、溃烂。当年离北方大规模腹虫病爆发已差不多间隔了一、两百年,宛儿根本无法将两者联想到一起,还以为是疫症。

    村民死后,徐福将他体内成虫捉了出来,并使了一点点小手段,令接触过死者的人纷纷吞进虫卵,相继发病。

    面对来势汹汹的疾病,宛儿心力交瘁,束手无策,这时徐福告知她,由于她天生具有灵气,不妨用鲜血为药引,许有神效,不仅能治好已发病的患者,对尚未发病之人也可起到预防的作用。天真的宛儿信以为真,却不知,徐福不仅在她每日饮食中加入“蛇悬草”,令其血液中产生了抑制腹虫生长的元素,同时也以她的身体为容器,培育了无数虫卵。“蛇悬草”虽可抑制腹虫生长,但不能完全杀死腹虫,并且需要长期服用,这也是时下徐家村村民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体内却依然有腹虫蛰伏的原因。

    听到这,心中不禁唏嘘不已,若非对徐福的能力心生忌惮,我真想上前甩他一个耳光。宛儿以血为引,本是出于善意,却不料无意中成了整个村子感染腹虫病的帮凶。如此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爱慕自己的少女,他怎能忍心欺骗,不仅利用她的信任,还以她的身子为虫穴?

    “然后呢,为什么又会有血之诅咒的传说?以宛儿的性格,她定不会做出这样的诅咒,况且她也没有父母。”

第二十九章 元婴() 
“‘蛇悬草’有淡淡腥味,几不可闻,普通人根本觉察不出来。”沉默半晌,徐福再次低缓的开口,“或许宛儿学医之后,对草药的气味越发敏感,居然发现饮食之中存在的异味。起初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对食物的处理格外细心,令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到机会继续下药。停止服药,宛儿体内的虫卵急速生长,而且由于数量居多,她病发的症状比其他人更加严重,至此,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感染了疫病。”

    说话期间,徐福时而恍惚,时而叹息,或许,宛儿对他的意义,并非如他所说那般,仅仅是一个千年岁月中用来消遣无聊时光的道具。

    由于发病,宛儿自然没有精力再关注饮食,在徐福的照料下,病症逐渐转好。可惜,宛儿太过聪明,在这个过程中竟然觉察到治疗疫病的不是自己的血,而是那个散发淡淡腥味的东西,经过反复的发病、治愈,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以血为引自然不可再用,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找出治愈之物。而与此同时,停止供血导致村中腹虫病再次爆发,人数和规模都比第一次大得多。

    平日宛儿煎药,时有药童帮忙,其中也不乏见到宛儿以血为引之人,他们一致认为,是宛儿吝啬鲜血才导致的疫病爆发。为了抑制疫病,村民不顾宛儿的解释与拒绝,强行放血,疫病果然再次被遏制,可“女巫之血有神效”的信念也深入人心。

    “所以,这才是宛儿被囚禁的真相?”

    徐福苦笑了一下:“后来,我在井水中、土地里都播种了‘蛇悬草’,可人的习惯思维,还是让村民固执的认为只有宛儿才能解救村子。”

    “宛儿最后是怎么死的,自杀的么?”

    徐福点点头:“是我让她以血为引,而我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不知不觉摄入‘蛇悬草’之人,所以她开始怀疑我。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在墙上留了一行血字,第二天就自杀了。”

    “什么问题?”

    “从今往后,即便没有她的血,村民留在村中是否也能平安?”

    我愣住了,这是一个何等聪慧的女子!

    或许,她至死都不明白腹虫的真相,可徐福的动机却猜的**不离十,当真知徐福者莫若宛儿。

    “那行字,应该不是后来传说中的那样吧?”

    “君系余心之所善,妾身九死犹未悔。”

    余心之所善,九死犹未悔?明知被利用,还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改宛儿的血字?”

    “宛儿死于村民的自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村民的自私,不如说是你的自私。”有时候我觉得徐福的逻辑当真混乱,听得我不由的冷笑出声,“宛儿生性善良,你却让她背负了一世恶名,她甘愿以死结束身上的污毒之血,却最终被人当成了诅咒。这一切通通都是因为你,还好意思指责别人,若论对不起她的人,谁能及的上你?”

    “血之诅咒,恐怕并非为宛儿吧。”一直默不出声的一安突然开口,目光若有所思的在徐福和镇魂珠之间游走,“难道不是为了这颗镇魂珠么?”

    “哦?为什么呢?”忧伤转瞬即逝,徐福顷刻间便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眼下的镇魂珠虽然灵气充沛,却并不足以让你修炼长生,唯一的解释就是经过几千年的入世,镇魂珠灵力大不如前。”一安单手将镇魂珠举至一簇灵光之下,缓缓旋转。在灵光的交相辉映下,镇魂珠晶莹剔透,光晕浮动,一抹绯色娇艳欲滴,“鲜血本就是人的生气之源,何况是少女之血,灵力更佳。古往今来,许多妖物、邪道都有采血补气之说,所以据我猜测,镇魂珠里的红色该是长期浸泡鲜血所致。”

    全身猛地一个激灵,背脊一阵发凉。

    原来这就是血腥与美丽的畸形交织么,越美的东西越有毒。

    “一安,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徐福满脸雀跃。

    “若镇魂珠裂,”一安边说边提起手中铜钱剑,目光一凌,金色的剑气只差一厘米就要与镇魂珠相碰,“会怎样?”

    “哈哈,有趣有趣,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徐福笑的前俯后仰,朗朗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溶洞上空,激起了阵阵回音,“若在一百年前,你的威胁或许真的有用,可惜,现在的我已修至‘元婴’,还需要这颗珠子么?”

    听到“元婴”两字,一安的手不由的一抖,差点将镇魂珠掉在地上。

    “什么是‘元婴’?”看一安的反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徐福看起来心情大好,未等一安回答,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一般修行分为六个阶段:练气、筑基、丹成、元婴、元神、大成,佛道两家,虽然修炼方法不同,但是过程大同小异。以一安的修为,印堂紫气缭绕,丹光闪现,该是到了丹成阶段。”

    “‘元婴’跟‘丹成’不就差了一步,有什么好得瑟的?”我不以为然。

    “‘元婴’是修道的分界线,也是半神与凡人的分割点。”一安摇了摇头,声音低落,信心仿佛在听到“元婴”两字之时,瞬息崩溃,“‘元婴’阶段,若无外界伤害,肉身不老不死,‘元神’阶段,即便肉身尽毁,只要元神不灭就可重生。而‘大成’的话,你可以理解为羽化升仙。”

    “难道真的有神仙?”我指了指天,诧异程度不下于别人告诉我孙悟空其实真的存在。

    “呵呵。”徐福伸了一个懒腰,以一种更惬意的姿势靠在钟乳石上,“为什么要把仙理解的那么狭隘呢,难道所谓的仙就一定要住在天宫,不食人间烟火?何为神,何为仙,不就是身负异禀,无所不能吗,当一个凡人无所不能的时候,不就成了神,成了仙?”

    “既然如此,以你的能力,想要困住村民,获取鲜血简直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复杂的布局?”

    徐福左手托着下巴,略一沉思,便浅浅一笑:“因为太无聊了,活那么久,什么都唾手可得,不是很乏味么,我总要找点乐子打发这无穷无尽的时光,不是么?”

第三十章 灵能的苏醒() 
“那么祭祀呢,既然已经不需要少女之血,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因为我实在好奇,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到底可以做到何种地步。”徐福止住了笑,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丑陋和邪恶,仅需一点点刺激就能被完全激发出来,这就是人心。”

    “你错了,这只是长期活在恐惧阴影中扭曲不堪的人格,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

    “哦,是么。”徐福笑了笑,眼神颇具玩味:“那么你呢,愿意为别人自我牺牲么?”

    四周顿时弥漫起一股危险的气息,令我为自己的一时口快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徐福,你怎么知道我姓莫,我身上的封印是怎么回事?”一安似乎已从刚才的挫败感中回过了神,蓦然出声,十几秒的功夫,我的后背竟全是冷汗。

    “这个问题么,”徐福的注意力成功的被一安吸引,“你挨过去了再说。”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嗦的消失,未等我看清,身边突兀的传来一安的闷哼,随即人影晃动,一安、高田田、宇杰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脑子一片空白。

    一安双眼紧闭,眉头深锁,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身体不停的抽搐、痉挛,全身热的烫手,如烧红的铁钳。

    “一安。”我急的眼眶泛红,直盯着徐福尖叫,“你这个疯子,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徐福默默的打量着晕迷不醒的一安,淡然出声,“我不过帮他解除了印堂上的封印,令他与生俱来的灵力能够冲破阻滞,流遍全身。”顿了顿,他又兀自笑了起来,“不过呢,这好比一根血管,原来容量的确很大,可长期得不到顺通,便愈发萎缩,现在一下子灌进了大多鲜血,说不定一个承受不了,就会爆炸。”

    “至于另外两个么,”目光朝高田田和宇杰瞄了瞄,“我看着碍眼,就让他们先睡一会。”

    说话间,怀里的一安猛烈的痉挛了几下,七孔竟渗出了点点血渍,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一时间,我六神无主,只得紧紧抱着一安如火炉般的身子。“你不是很厉害么,你救救他,我求你,你救救他。”明知眼前的男人是罪魁祸首,可我依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苦苦哀求。

    “救他么,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无聊,救人这种事不会带给我丝毫趣味,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说罢,双眼一眯,嘴角轻微上扬,“记得我刚才的问题么,为别人牺牲,你愿意么?”

    心一沉,身体如掉进了严冬的冰窖。

    以命换命,这是要用我的命换一安的命么?

    脑中不禁闪现出了父母的面孔,他们绝望的哀恸和无言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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