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德军和程明在饲料厂顺便吃了顿工作餐才离开，两人心里都装着事也顾不了太多讲究，反正填饱肚子就行。
事有凑巧。
图德军和程明前脚走，后脚蒋云宽的电话就来了。
在电话里装出一副极其热情的声音冲秦书凯发出邀请，“秦厂长，我这里有一位建筑公司的老板想请你吃顿饭，你今晚有空吗？”
蒋云宽这句话刚一说出来秦书凯便猜到他口中所说那位建筑公司的老板肯定就是他小舅子。
他当即以“公事繁忙”为借口果断回绝了蒋云宽的邀请。
蒋云宽显然没想到秦书凯居然会如此不给面子？本以为自己在拆迁款的问题上刁难了秦书凯一周的时间，他也该醒悟过来向自己低头了，没想到他居然死性不改？
蒋云宽气的重重挂断电话没好气道，“倒是要看你他娘能撑到几时？”
饲料厂的工程进度是有时间规定的，秦书凯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到头来损失的还是饲料厂的利益，因此蒋云宽有信心，“这家伙过不了几日肯定主动向自己低头。”
蒋云宽这通电话倒是提醒了秦书凯。
他心想，“图德军和程明信心满满能把此事摆平，可蒋云宽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到时候蒋云宽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两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不知怎的手底下竟然不自觉拨了省城记者林亚楠的电话，等到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林亚楠清脆说话声音他才反应过来。
林亚楠在电话里问他：“找我什么事？”
秦书凯顺口回答：“还不是毛家涛下面的敬老板工程的事，他没跟你说吗？”
林亚楠笑道：“那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帮老百姓堵在工地上不让敬老板的工人施工还威胁要去上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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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6章 利益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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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倒是轻巧，停工一天就是浪费一天的时间，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要是担心损失大可以去找你们云城市的蒋云宽书记或者你的老领导贾道友嘛，他们可都是特别关注国企改制工作的领导，你只要打电话向他们汇报一下情况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你以为人家领导都是你家佣人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请领导帮忙也是有分寸的，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企业老板，领导要是给面子还行万一不给面子怎么办？”
林亚楠笑话他：“你什么时候变的前怕狼后怕虎了？你既然担心蒋云宽不给你面子，那你也可以去找朱世成啊，我可是听说朱世成一向对你欣赏有加。”
“拉倒吧！这年头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凡事靠自己实力解决才是真的，我可不想成为那帮领导人手里的棋子，棋子的命运通常都很惨的，这你知道。再说了，朱世成本来就不支持我的饲料厂项目。”
“有资格当棋子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这是你的荣幸有何不可？何况，朱世成以前不支持你的饲料厂项目，也不代表现在还不支持”，林亚楠笑道。
“行了，你别在这跟我瞎掰了，你倒是说说眼下这情况，咱们到底怎么做才能尽快把问题解决让敬老板的工程队开始施工？”
秦书凯话中“咱们”两个字让电话那头的林亚楠心里不由微微一颤，她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秦书凯对自己的信任，于是换上正经口气说：
“我看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索性等图德军程明折腾一番再说吧，说不定他们俩真能在云城官场闹出一番动静来帮你把问题解决呢？”
秦书凯听林亚楠脱口而出图德军的名字心里倒是一愣，忙问林亚楠：“你也认识图德军？”
林亚楠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得意之下口误，连忙掩饰道，“你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一名记者，我们当记者的整天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认识一个纪委的图德军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得不说，林亚楠这理由的确够充分，秦书凯顿觉无话可说。
是啊，图德军和程明导致办公室来了这么一趟，难道真的没有目的？要想达成目的，这两人肯定要做一系列的事情，那么就让他们折腾吧。
第二天一早，秦书凯刚进办公室接到林亚楠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透着兴奋口气说：
“秦书凯你听说了吗？今天一大早有老百姓到市政……府去上访了？”
秦书凯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问她：“哪里的老百姓？为什么去市政……府上访？”
林亚楠没好气道：“你怎么忘了？昨晚我不是还跟你说等图德军折腾一番再说吗？你瞧，他这不是已经闹出动静来了吗？”
秦书凯这才回味过来，敢情林亚楠一大早兴奋的原因是饲料厂项目拆迁地的老百姓去市政……府大门口上访了？他心里也不由讶异，“图德军的动作还挺快！”
其实这事还真不是图德军在背后组织，真正费心费力把这帮上访老百姓弄到市政……府大门口的人是市委副书记程明。
程明昨天下午离开秦书凯的办公室，而是亲自去了涉及拆迁的老百姓家里找老百姓谈心。
程明在本地老百姓心目中一向是个斯斯文文的领导，当地老百姓见他亲自上门对其态度还算礼貌，后来听闻程明居然是为了大家补偿款问题而来？一个个纷纷跑到领导面前告状诉苦。
有一家四代同堂的家庭中，家中最年长的老人九十高龄，一把拉住程明的手颤颤巍巍说出心里话，他说：
“程副书记，现在是法制社会，哪有拆迁不给赔偿款的道理？政……府明明已经拿到了赔偿款却一直存在银行里就是不发给咱们，您说说看，钱没发下来却要霸占咱们的土地开始施工建设，这种事换谁能答应？”
程明自然对老人百般安慰，言语中透出几分与众多老百姓同仇敌忾的味道，他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对老人说：
“老人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现在咱们市里的确有些领导干部做事不凭良心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对于这种领导干部我们就该抵制他，就该逼他按规矩办事。”
在场的群众听了程明这番话一个个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沸腾起来，尤其是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当场就冲程明喊一声，“程副书记真是咱们的老百姓的青天啊！”
程明一不留神连“青天”都当上了自然更要“全心全意”为老百姓利益考虑。
他当即把当地涉及拆迁的几个村干部找过来商量此事解决之策。几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干部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到头来还是程明一人拿主意说了算。
他说，“老百姓拆迁赔偿款就在政……府的账户里，既然政……府坚决不肯把这笔钱发到老百姓手里，咱们就只有往上告，只有惊动了高层的领导这事才能又快又好的解决。”
村干部们都觉的这主意很实用，一个个在程明的安排下分别回头通知各家各户出人准备明天一大早聚起来去市政……府大门口上访。
程明暗地里蛊惑老百姓上访的同时，图德军也没闲着。
按照程明的吩咐，他把之前收集来的相关资料无一遗漏捧到了省委王书记的面前。毕竟程明是王书记的人，否则，图德军要见到王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书记对图德军表态，“务必严惩阻碍企业发展的乱作为干部！”
老百姓上访，蒋云宽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他要求信访局的领导出面解释，信访局的领导就对上访老百姓推脱说，“市政……府领导们正在研究解决的方法，让他们先回去。”
这年头老百姓也精明了，他们当即问信访局的领导，“市政……府领导到底什么时候给准确答复？”
这种问题信访局的领导哪敢随便瞎说？一旦说错了一个字说不定就会惹祸上身，因此对于老百姓的盘问信访局的领导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让上访的老百姓一下子看透了信访局的领导不过是敷衍罢了，他们对云城市政……府领导处理问题的诚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转身商量一番决定立即组织大家伙一道去省政……府上访。
老百姓们心里明镜似的，“市委副书记程明说过，若是云城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对此事不闻不问最好的办法是继续上访，只有引起高层领导的重视才能更快更好的解决问题维护好大家伙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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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7章 私下放人（）
老百姓们早已把市委副书记程明当成了处理此事的主心骨，他的话大家伙愿意相信。
当天下午，云城市老百姓出现在省政……府大门口上访，省委王书记听闻消息后当即做出批示，“严肃处理云城市老百姓上访问题。”
消息很快传回云城市委书记蒋云宽那里。
省纪委书记和省委曹副书记前后脚亲自打来电话斥责她，“蒋云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云城饲料厂的项目省委王书记高度重视你居然敢闹出老百姓上访的事情来？”
蒋云宽做梦也没想到事态会突然急转直下到让自己无法收拾的地步，她在电话里一迭声冲省纪委书记和省委曹副书记保证，“请老领导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嘴皮子说说容易，真正开始解决问题的时候蒋云宽才意识到问题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原本以为召开一次紧急市委常委会统一思想，让参加会议的市委常委成员们齐心协力解决难题度过难关。
没想到在市委常委会上，市长朱世成、市委副书记程明等人强烈要求严肃处理底下一帮滥用职权克扣老百姓该得的拆迁款行为的官员。
他们的态度非常明确，市住建局长和市拆迁办的一把手主任是造成此次老百姓上访的罪魁祸首，既然事情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哪怕是为了平息民愤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也绝不能轻饶了这两人。
所有人都知道，市住建局长和市拆迁办主任都是蒋云宽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下属，现在朱世成和陈明居然借此机会明确提出要处分两人？这分明在打市委书记蒋云宽的脸？
蒋云宽自然不同意！
他在市委常委会上隐而不发，透着冰寒口气冲在座其他常委们问道，“大家觉的朱市长和程副书记的建议合适吗？”
蒋云宽心里想要的结果是自己提出问题后立马有常委挺身而出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一来便能顺理成章跳过这一议题。
没想到——说出这句话后会议室里竟然半天没人吭声？那情形倒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连一点涟漪都看不见就沉入其中。
这让蒋云宽心中非常不悦，即便如此也没打算处分自己的老下属。
她正在脑子里琢磨想什么办法巧妙的避过这一话题，没想到市委副书记程明却紧紧揪住此事主动出击。
程明提出建议道：“蒋书记要是对我和朱市长提出的建议有什么不同意见，我们可以采取民主表决的方式决定嘛。”
蒋云宽瞧着程明略带挑衅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一阵窝火，她心想，“你以为民主表老娘就怕了你们不成？你也不看看在座的市委常委有几个会跟你们俩一条心？”
蒋云宽觉的既然程明和朱世成存心自找难看自己不妨成全两人，也让两人彻底死了要处罚自己两位老下属的念头。
当即抬高嗓门表态，“我同意程副书记的建议，在座的常委们同意处分市住建局长和市拆迁办主任的请举手！”
蒋云宽话音刚落，无比震惊的一幕出面了！
在座的市委常委纷纷举起一只手，那一个个手臂像是一杆杆光秃秃的旗帜静静竖在他面前，整个会议室里大多数常委都竖起了一只手，除了蒋云宽本人和市纪委书记龚晓云。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市委书记蒋云宽不得不同意代理市长朱世成和市委副书记程明的提议，“责令市纪委书记龚晓云亲自带人对市住建局和拆迁办的一把手违纪违规行为进行调查处分。”
这次的市委常委会是蒋云宽正式出任云城市委书记以来印象最深的一次常委会也是他心里最为不爽的一次。
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原先对自己一味巴结讨好的市委常委们纷纷转向了其他领导的阵营？
无论他们是为了拥护市委副书记程明还是为了巴结市长朱世成，那帮人已经在今天的市委常委会上公开了与自己不是统一战线的明确态度。
一个市委书记，居然会沦落到手底下只有一个市委常委拥护？这样的市委书记岂不是如同身居危楼随时有倒塌垮台的危险？
蒋云宽越想越后怕，这件事让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对云城市的政局控制力早已不复往日。
对于市委常委会上做出的决定，市纪委书记龚晓云也不敢怠慢，会议结束后他立马亲自带人控制了云城市住建局长和拆迁办主任。
这两人刚一被抓，市委书记蒋云宽的办公室门口便热闹起来，被抓两位老下属的家属们像是走马灯似的不停来求她帮忙。
住建局长的老婆当着蒋云宽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
“蒋书记，我家老公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下属，按理说您对他有恩，您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不遗余力，可是这一次他也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办事，您怎么就让纪委的人把他抓起来呢？”
拆迁办主任的老父亲则一脸义愤填膺站在蒋云宽的书记办公室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哪有你这样当领导的？你让我儿子为你办事，现在又让人把他给抓了？你这叫过河拆桥背信弃义！你这样的领导以后哪还有下属敢为你办事？”
面对两位老下属家属们的指责蒋云宽心里纠结万分。
只能放下身段安慰他们，“大家请放心，市纪委的人之所以抓了两位也是权宜之计，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等这一阵风头过去我一定想办法把两人弄出来。”
蒋云宽这句话听起来总算还有点良心，这让满心愤恨的两家人暂时安静下来，但是他们更关心一点，“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总得有个大概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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