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骗你——”韩枫笑道，“等我写几个字给你看。”
王长顺也在观察韩枫。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把这小子当个孩子了，而是像单位的同事一样，得贼着他！
他掏什么呢？
王长顺的心里没个底。他其实好生郁闷，婚姻法里到底有没有明规定？如果真违法，怕是——还有，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儿传出去，的确不好。真要是让局长听说自己逼女儿嫁给准x县长的儿子来拉关系，这可和自愿不一样。
——这小子写什么呢？
“大字报？”
这三个字一看见，王长顺的腿几乎要转筋——
脸都绿了！
大字报，这三个字的威力，经过那年代的人都懂，不管黑还是白，只要铺天盖地的满天飞起这东西，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管有理没理，真要被调查，一年半载的是它，十年八年的是他，轻则让你倾家荡产，重则直接进监狱。
韩枫嘿嘿一笑，写了一串字儿，交给了大姨夫。
看着那张阴魂不定的脸，笑道，“大姨夫，你是国家干部，应该知道其中利害，说实在的，就这一码子事，真要让人知道了，你就算把七仙女嫁给省主席也救不了你！如果这些事明天出现在你们局，县政府，哦——对了，我万一不小心在哪儿丢一份……”
王长顺的脸由黑转白，全身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
手臂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枫怎么可能说是你几年后喝多的时候自己说的呢？
“这个，就不能和您讲了，大姨夫，表姐的事，你就别管了。”
王长顺的脑子已经停止了转动，心里被堵的满满的。
“大外甥，姨父求你了，告诉我这是从哪里漏出来的，我，我……”
拍拍王长顺的肩膀，把纸条递给他，“这件事你怎么处理，应该能想明白。外甥劝你一句话，当官做人千万不要投机取巧，不要走上歪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表姐的事？”
“你，你……不管了。”王长顺长叹一声，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大姨白玉霜一直在听迷糊，看着这爷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半句都没听懂，不过最后一句的意思懂了。
“那，那不行啊，三千块的彩礼都，都花了！再说，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她真的急了，下意识的看了自里屋，里面有她买了一柜子的新衣裳。
“行了！这事，就这么着吧。”闭着眼睛的王长顺已经没心气再和女儿对抗，再运筹这件事，韩枫写在纸的上事真要漏出去，他得……怕的后脊梁直发麻。
现在连睁开眼看看韩枫都不敢，这小子……恨，怕，无奈中还想求求他帮帮，刚才这家伙说话一套套的，看来这学是没白上，懂得用手腕啦！
韩枫不想把王长顺逼上绝境，毕竟还是亲戚，是表姐的家人。
“大姨父，你听我说，俗语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表姐的事是这样，别的事也一样，我建议你还是努力的改正，没准以后仕途还有很长的路能走。你说我在几百里外的县都能知道，你的同事，朋友呢？所以，别有侥幸心，可能你硬嫁表姐过去也是想借姻亲给自己寻条后路吧？其实，到时候万一你成了给人家挡枪眼的。”
王长顺又睁开了眼睛！
愣愣的看着韩枫。
他——说的这些，简直就是个老官油子，怎么啥事都能说得。而且说的这个准成！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
“你看啊，大姨父，我这么帮你安排一下。付家那边，你就说女儿抗婚，她有了心上人。看他们怎么说。至于钱……想办法还他就是了。”
“还？还不上了——小枫，”白玉霜像的霜打过的茄子似的，“那钱，就剩下五百了，除了准备的嫁妆，还花了不少。你姨父的工资一个月才九十来块……”
王长顺的脸拉的和冬瓜似的，“你——哎。”
“阿妈，我打算把所有的羊都卖了，应该差不多。”一直抱着韩枫手臂，学会了只听不讲的表姐娜仁花听到钱的事立即说了话，“小枫这次来，就是来草甸子收羊的。”
“收，收羊？”两人一起看向韩枫，白、王两个又对视一眼。
“你不上学了？该、该高考了吧——收什么羊？”白玉霜想想，感觉没错，“上高三？”
“姨，七月份我考学，这不寒假我去了京城朋友那边一趟，人家给联系了主道，听姥姥讲咱家这边羊肉难卖，回来起一趟羊肉过去，车我都联系好了，估计现在已经向灯笼苏木出发了吧？”
“你说什么！”王长顺一把拉住韩枫的手，眼都亮了，“你，你能把羊肉卖出去？多少钱？”
王长顺立即意识到，这么问不妥，“我是问，多少钱装车？”
“装车价一块五，按毛价走，除了羊皮给我存下，部位肉、骨、羊杂碎等等都收拾好了拉走。”
“这么高！今年那些南边来的贩子，一块封顶还不拉，你，你这么着不亏吗？”
“小枫，你哪来的本钱？”
白玉霜发现，自打看到大外甥的时候，总感觉这孩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没想到这是来做买卖的，那就是有钱了？不对啊，一年前看着二妹的时候，他家那口子还赌的欠人家上千块的债，怕她来借钱……
韩枫哪里会答这个？笑了一笑，“大姨，我和姐姐两个从早就一直就忙到现在，可是有点饿啦……”
“哟，对对，马上就晌午啦，我去做饭，做你最爱吃的蒙古面条！”
白玉霜应称着，她虽然很疑惑，可她以当官的丈夫为瞻，很明显，王长顺似乎忘记了女儿婚事一样，她也不敢再提，这个大外甥说的也许很有理，不然在机关当干部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不再吵吵了呢？
“阿妈，我去帮你。”娜仁花虽然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这两个男人应该还有话说，小枫这是嫌阿妈总是打岔，支走的她。
男人说事情，那自己最好也不要在场，立即顺坡下驴，跟着一走离开了小客厅。
松开这个小男人的手，目光里透着征询意见的神色。
韩枫淡淡的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离开，对着厨房说道，“姨！我最喜欢你做的葱花羊肉卤子，多放葱！”
“好来！”
娜仁花一应，转身离开，她突然感觉，怎么有他在这里的时候，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十分难受的感觉淡了许多？
厨房里。
“花花，你是不是知道你二姨家发达了？小枫家有钱了？”白玉霜一边切肉，一边看着女儿的脸色问道。
韩枫喝了口水——说了半天，真有些口干。投其所好，连拉带打，转移话题，手攥尾巴根子……这都是前生用血的教训攒来的经验。
看来，表姐的事，差不多了。
王长顺感觉自己像在坐过山车，心情一下子糟糕到极点，一下子又好的不行，继女出嫁这事要黄，脸面上肯定要折了，可是这小子竟然又提供了一个上佳的拉近和付书记距离的机会，只是不知他肯不肯，能量到底有多大。
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个半大小子给挤怼的透不出气来，可他知道啥是重点。
“小枫，你和姨父说说，你能拿动多大规模？一千只、五千只？”
第33章 突然掉个馅饼下来（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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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也是顺着嘴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跑到羊肉的事上来了。
“这个——怎么了？”韩枫问道。
王长顺向韩枫跟前移了两屁股远。
似乎被怼的事已经消失了一样。
坐到了韩枫身边，低声说道，“现在各个苏木羊满为患，过了冬都存在草料缺少的大问题，节前不处理一批，节后就是扔大沟里活埋的货，越喂越赔钱，吃不了卖不了。当然，这说的是气话，实际上是收羊肉的心太黑，压价压的死。到开春，八毛就算赔死也得卖。”
韩枫心中暗笑，心说这个大姨父还真上道，这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反应真快！
“大姨父，说实在的，我出货渠道没问题，只是我本钱这次只带回来两万，五百只那都得欠着我舅舅他们的钱——”
“你是说，你京城有朋友，能卖出去对不对？没本钱拿的更多对不对？那——就不是问题！”王长顺本就不笨，不再纠结于面子之后，智商恢复了正常。
韩枫点点头，大姨父自行脑补的不错。
“我去和付书记他们说，由苏木担保，从各个噶查每户都收一些，我大概的算过，灯笼苏木十二个畜牧点，大概有七万多只羊，只要能出栏三万只，按今年高品成羊黑头的斤出斤，中等斤出算计，万斤纯肉只要能卖出去，付书记的压力就没了！”
“多，多少！”韩枫吓了一跳。
“三万头，万斤纯肉，不算杂碎骨头和皮毛。”
……我的天，我算错了吗？
“姨父，你是说今年这成羊每头——能出七八十斤肉！”
“对啊！你不知道？”
王长顺疑惑的看向韩枫，“今天水草好，羊肥着呢！”
“坏了坏了，我是按出四十斤，并杂货骨头全拉走计划了三台车，五百只羊的肉怕是要冒尖了！”
王长顺一听——这事八九不离十啊，别看外甥小，可这手笔不小！
“啥车？”
“。”
“那还成。是找的张全友吧。”
王长顺脑子顺络了过来，看着怼鼓自己半天的外甥也没那么难受，突然间有这么一个机会，他的脑子已经把嫁女儿的事扔门后去了。而且，王长顺非常了解付山海，那人一直都以政绩第一，要不是正好付英华喜欢娜仁花不行不行的，王长顺也不能如此操办，毕竟传闻人大换届付山海接任副县长已经板上钉钉。
“是张叔，对了，旗运输公司对外承包了？”
“嗯，县镇企业改革，他们是试点。对啊，运输的事就找他！”王长顺也在盘算。
天大的馅饼！
可是，有没有肚子吃下去呢？
算算距离过年还有十一天……风险够大。
三万只羊——整整翻了三十多倍的量，二十多万斤肉，万一张北那边屯货的动手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是不是有点儿大啊？有几个可能的办法可以一试……老人有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前生就是因为缩手缩脚，想到的不干，能干的不干，一错过再错过的，现在突然掉个馅饼下来，吃它最多不消化胀肚皮，反正现在光棍一条……干不干？
干！
韩枫用了五秒钟决定下来。
王长顺像打了鸡血，“小枫，姨父和你说话呢！”
“啊。”
韩枫眨了下眼，“这，真的有点多啊，我也不知道我那边的朋友吃不吃的下……而且这么多，足够对市场形成巨大的冲击，售价一定会降。”
“没事，牧民们的心理承受价就是一块钱，如果想办法拉出去，一只羊给一百块也有人认。落下八十来就没人理你，这个你姨父有办法。”
一边听，一边想着这个突然膨胀了的事情。韩枫想到了临近的津市，唐城等，再向南也有，或者直接低价批出去，事在人为，有前生见过的促销手段在脑子里闪过去，韩枫感觉可行性又多了三分。
王长顺的脸都亮了。
“那什么，我马上去付书记家提说这个事情，然后去乌兰嘎查，你和娜仁吃了饭就走！三万头羊就算不行，可你马上就能拉走这一批三台车，可也是我王长顺的外甥搞的买卖！”
说完提起大衣就走，到门口，回过头来，“你表姐的事，就听你的了，包办婚姻这是我的错，你帮我……哎。对了，那个付英华是一根筋，人又壮，你遇着他，小心些。”
蹬蹬的又快又急出了小门面房，骑上半旧的飞鸽，叮铃铛啷的顶着寒风走了。
韩枫能理解他。这个，他完全可以揽过去当他的政绩，最主要的，是让付山海看看他有能力办这些事。现在全国上下搞改革，活经济，王长顺的脑子不死。
万斤，吨，个五吨的车皮，一毛钱本也没有——那头只有口头承诺……
毛利块就是万，这还没算剩下的会堆成山的羊杂货和皮毛。现在四万就能在京城买套有产权的房……堂哥买的那个就是三万块的两居室，听说还有卖四合院的——穿回来的人，没哪个不会动房子的心思，尤其是在京十年连个窝都没有韩枫，房子简直就是屁股下的疮，每次进出的时候都得疼一阵。
面条很好吃，尤其是纯手擀，羊肉葱花一浇，连吃三大碗——看得娜仁花以为韩枫之前没怎么好好吃饭，大姨没吃，直到韩枫吃完，才小心的问道。
“小枫，你家是不是发财了？”
韩枫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想想，“大姨，你想不想发财？”
“想啊！做梦都想！”
“那，你让我把表姐带走——”
旁边，吃了一小碗面条滋滋的喝汤，大眼白皮肤的小丫头萨仁抬起了满是肉汤嘴的小脸，“表哥，你也把我带走吧。上一年级，天天得写作业！太烦人，写不好，阿爸还打我！”
噗。
娜仁花的心思完全放松下来，也不再和阿妈拧劲，喝了半碗汤就放下了筷子，听着妹妹的话，一下子笑了，“萨仁，你得好好读书！不能和姐一样只会放羊，像你小枫表哥似的，准备好考大学！”
“呀，对了，小枫你得考学呢，怎么和你表姐结婚？不上学啦，做生意？嗯，要是今年结，年底我就能当姥姥啦，这个也挺美——其实，我也看不上那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付家小子，都是你姨父！”白玉霜听到考学的话才想起来，外甥可还在上学呢！
韩枫只是听听，附和着点头。
娜仁花听到阿妈提到了生孩子，心狂跳了一下，极为害羞的低下了头。
“大姨，这事儿呢，就算是了结了。钱，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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