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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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修-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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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死时却卑贱至极,且有牢狱之灾。可是再仔分辨,却又隐隐能从他的短命面相后,看出一丝帝王之相!并且他身上有龙气缠绕,只是龙气极其淡薄,气若游丝。

    简直奇也怪哉!从未见过如此奇怪面相,到底所谓如何?这人以后究竟是个短命鬼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宁远已经叫车夫将马车调转,绕过白须老者而去。待白须老者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走远,隐于街市尽处。

    白须老者定定望着马车消失方向,微微眯起眼。雪魄灵山的白狐可是难得的灵兽,尤其是那只灵狐,当初在平莱山碰到它时才只有一级,如今再见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二级灵兽,这么短时间内竟然能晋升一级,可见天姿极佳,他可不想就此错过,就算不能令其认主,也要拿来做件趁手的法器。

    不过想到那夜他追踪至郡王府时碰到的厉害阵法,白须老者的神色不禁阴沉几分,也没有再紧追不舍,而是上了马车,叫车夫驶回雍王府。

    淅淅沥沥的阴雨天几乎占据了大梁整个春季。

    黑云压城,乱风呼号,冰冷雨水兜头泼地而下,让原本就阴森的刑场更添几分肃杀。

    这日刑场上即将被斩首的死囚身份特殊,乃是安国公——确切地说现在已经是安国侯——的独子,因圈占皇族太庙土地而以大逆之罪问斩。安国公家世代武臣,祖上曾随先祖征伐,立下赫赫战功,不同于抚远将军这样凭外戚身份出位的新贵,在朝中影响举足轻重,也正是如此,即使下了这般大的雨,也引来无数人围观。

    新任刑部尚书沈天方坐在刑场看台上首,觑眼看着不远处跪在刽子手旁,垂着脑袋准备行刑的囚徒,指尖轻轻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案,旁边一个主事低声提醒他时辰已到应该准备行刑,他也装作没听到,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眉间一点点蹙起,虽然面色未变,但若仔细观察他眼中情绪,却能看出一分焦急。

    “大人,已经到了时辰,该用刑了。”主事再次出言提醒,似乎有些焦急。

    沈天方冷冷瞥了主事一眼,主事吓得立刻噤声。直到拖了半刻,再也拖不下去,沈天方才慢慢执起一根行刑令牌,刚说了一句“时辰已到”,就听刑场外一阵快马加鞭的骚动,有人高呼“刀下留人”。沈天方眉头微微一动,正要收回手,哪知旁边的主事却手疾眼快先一步打掉那令牌,神色惶急地在旁大叫一声:“行刑!”

    因为正在下雨,看台这边又离着刽子手有一段距离,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刑场中刽子手只听到一声“行刑”,手起正要刀落,却忽听外面有人喊——

    “住手!那人并非安国公之子,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杀人灭口!”

    刽子手这一刀终究没有砍下去,来人正是七皇子献王,只见他一身蓑衣,正从马上翻下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献王大步冲进刑场,直奔那死囚犯而去,气势逼人。虽然他面色肃然,但能从那精亮双眼看出难掩的兴奋。他走到死囚身边一把将其抄起,以眼色示意马车周围的侍卫,侍卫们立刻从车上押下一个人蓬头垢面的男子。

    “这个人才是安国侯的儿子!那么这个在这里受刑的人又是谁?”献王声音极大,吼得在刑场外围观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刑场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相关人。安国侯自儿子被判死刑后就一直“卧病不起”,此时听到事情有变,也颤颤巍巍赶来了刑场,竟然否认那马车里抓出来的人是自己儿子,一口咬定死囚犯才是他儿子。

    献王冷笑着看安国侯辩驳,大手一挥,命人带上一个妇人并一名老妪。本来默不吭声的死囚犯一见妇人和老妪,当场大哭出来,干嚎了一声“娘”,连珠炮般将安国侯威逼利诱买他替死的事情交代出来。安国侯儿子被吓昏了,安国侯也当场口吐鲜血,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死刑再也进行不下去,沈天方只好宣布暂停行刑,与献王押着一串人进宫禀明圣上。临行前,沈天方看了眼那个方才假传口令的主事,嘴角牵起冷笑。主事吓得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地,被沈天方命人抓起来,一并带走。

    就在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在刑场上演时,宁远正在府中好声好气地哄一只发怒的狐狸。

    莫辰死死用两只前爪按着一只白玉小瓶,呲牙瞪眼地凶巴巴盯着宁远,只要宁远敢伸手去动那狐狸爪子下的瓷瓶,他就咬他。

    明明说好的!他把七魂草交给人类,人类做成药丸子也要一颗不少的全给他,这才放在他这里几天啊,这人类就想要去一颗!骗子!坏蛋!

    “阿辰,上次你被那白胡子老头追赶,可是我帮你拦住的啊。你不想感谢我?嗯?”宁远见莫辰发怒,也不生气也不着急,就是笑眯眯撑着脑袋撩拨他,一会儿点下他的鼻子,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莫辰咬也咬不着,犬牙都气得呲出来了,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反而将宁远逗得更想笑。

    “不然这样,我答应你,若你肯将这些药丸让给我一颗,等回到鸳鸯枕空间,我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灵草烧鸡,如何?再加两瓶玉露丸?嗯?”

    宁远循循善诱,终于将莫辰说得心动。

    那灵草烧鸡,别说味道,只单单提这名字,莫辰就忍不住流口水。他活了十多年,曾经偷过的人间美食不计其数,可是都没有人类做出的东西好吃。尤其是灵草烧鸡,鸡是空间里肥美鲜嫩的灵鸡,草也是吸尽空间精华的天地灵草,不论是红烧,还是清蒸,或是碳烤,都是难得的美味!可是因为人类最近越来越忙,都很少做给他吃了。还有那玉露丸,酸甜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而且吃完后会觉得身体特别舒服,四肢百骸都被灵力充盈起来!

    莫辰思考良久,终于决定送给人类一枚药丸。于是用爪子扒拉开瓶塞,小心翼翼倒出一枚药丸推给宁远,然后立马将瓶塞重新塞好,将小玉瓶放到肚子下面牢牢压着,再也不肯给宁远多看一眼。

    宁远哭笑不得,看这狐狸如此小气,心中盘算以后该怎么再哄他将剩下的药丸给自己,不免有些头疼。

    待到晚上掌灯时分,宫里终于传回消息,皇帝知道安国侯私自转移囚犯的事非常生气,当场下旨对安国侯之子处以斩首,安国侯军职被革,念其军功,保留侯位回家养老,并命令献王彻查囚犯是在哪个环节被人掉包。

    第二日下朝后,五皇子雍王的神色非常不好看,经过宁远和献王身边时,还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桃花眼不复往日风流含情。

    献王对宁远的态度却比以前亲昵许多,两人一同出宫后,献王竟然一直将宁远送回府中,并借故提出要去他府上小坐。宁远自然不会拒绝,邀献王上座,并拿出好茶款待。

第86章 大梁皇子篇() 
献王虽然不是皇后亲生的,但因为记名于正宫之下,自幼奢侈惯了,如今见宁远的郡王府如此简陋,不禁生出怜悯。

    “九弟,你这院子怎么不好好收拾收拾,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皇子居住的地方这样寒酸,恐怕有失皇家威严。若是你不嫌弃七哥多事,便将这活计交给我,我帮你翻修,保你一个铜板都不用出,便将这里整治得别致精巧。”

    对于这施舍般的手足之情,宁远一反平日淡然随和,神色肃然,竟像是换了个人,疏离淡漠的眼中透着冰冷之意。“母兄大仇未报,远岂敢贪图享乐?多谢七哥美意了。”

    献王一怔,未想到宁远会毫不掩饰说出这样的话,立刻心虚地环顾左右,然而见宁远低垂着眼沉声不语,嘴唇紧抿,似在克制隐于心底即将勃发的情绪,便又换上满面悲怆之色,在旁摇头叹道:“皇长兄当年被兰妃陷害,何其无辜!就连父皇也被蒙蔽……九弟放心,若是有朝一日能搬倒兰妃一党,七哥就算万死,也要顶着父皇盛怒替皇兄与先皇后平反!不过……”献王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地拍拍宁远的背,“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大局未定,你我自保都难,七弟可不要做糊涂事啊。”

    宁远转头看了看献王,微微一笑,“七哥放心,我明白。”

    见宁远终于恢复如常,献王这才放松了神情,两人在廊下煮茶对饮,谈及安国侯之子案件,献王回想今日早朝时雍王的脸色,愈发心情愉悦,口中连连称赞宁远:“这次多亏了九弟,才没让雍王得逞,将那安国侯之子换出来。安国侯就这么一个独子,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恐怕要从此一病不起了。”

    宁远瞥了眼献王幸灾乐祸的神色,却只是淡淡道:“失了左膀右臂,雍王必然要狠狠报复。囚犯被私自调换,他们肯定要反咬是在刑部调换,借此污蔑沈天方,所以接下来的事还要拜托七哥。”

    献王不屑地挥了挥手,胸有成竹道:“哎,这个自然不必担心,沈家作壁上观多年,一直都是谁都不肯得罪。如今终于肯投诚于我,决心搬倒雍王,我又怎么会让他们有损?大理寺那边虽然是雍王的人,却也不乏我们的眼线。七弟转告中书令大人,让他放心好了。”

    宁远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眉间微蹙,剧烈咳嗽起来。画雨闻声赶来,急忙服侍宁远喝药止咳。

    献王从旁看着,安安静静注视着宁远服药。此时窗外阴雨连绵,室内光线昏暗,将宁远脸色衬得愈发暗沉苍白,瘦弱身体好像风中麦秆,轻轻一折就断。

    仇恨能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心智,将人淬炼成一把最毒最快的匕首。宁远如今便是那把匕首,可以为他斩杀一切挡在皇位面前的碍事者,偏偏又天生身体不好,用过后甚至都不需要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的借口和手腕,就会自己归于灭亡。这样锋利易折的匕首,简直是上天赐下的宝物。知道宁远以复仇之心与自己联手那日起,献王几乎要对上天顶礼膜拜,谢他如此偏爱自己了。

    “七弟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不烦扰你,这就走了。”雍王起身欲告辞,见外面还在下雨,不禁低声抱怨了句:“今年是怎么了,这雨下得没完没了的。”

    宁远还在咳嗽,压抑了很久才勉强止住,“七哥留步。”

    “嗯?怎么,九弟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房檐下落雨成帘,即使是春天,也难免泛上寒意,宁远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七哥,今年雨下得厉害,只怕再过几个月南方要有洪灾。我曾听到消息说,前年吴州的堤坝监造是七哥负责……”

    “七弟想说什么?”献王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淡淡看着宁远。

    宁远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户部当年拨款七百万两白银,敢问七哥用了多少在堤坝上?”

    “这种事也轮得到你来问?”话一出口,献王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忙和缓了语气,装作语重心长,叹道:“七弟,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很多事不能简简单单非黑即白。像是修建堤坝这样的大工程,其中涉及的关系错综复杂,层层利益,层层盘剥,真的到了实处,又怎会一分银子不少?我身为皇子,手下有那么多人替我办事,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他们。其实也不光是我,在朝中为官的人,又有哪一个手里是完全干净的?”

    “七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宁远嘴唇牵动勉强挤出一丝笑,神态略显疲惫,“我只是担心今年有洪祸发生,怕有人用吴州堤坝做文章。”

    见宁远只是担心自己,并非刻意质问,献王脸上寒冰消融,又露出慈和亲切的兄长关爱,“知道了,九弟不用挂怀这些杂事,仔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负责监造堤坝,虽然不可能做到分文不取,却也不会放任手下过分行事。历代堤坝修建都是大同小异,赶上洪涝之年,是上天降灾,死些赤脚百姓不是很平常的事么?况且吴州本来就是天府之地,土地肥美,百年也难得碰上洪灾,九弟多虑了。”

    “但愿是我多想了。”宁远只好附和,送献王离府后,挂在唇边的笑却一点点隐去,眼中只剩下冷意。

    “画雨,叫人去太医院,就说我身体不适,想要景太医来给我看看。”宁远吩咐。

    “殿下,您身体又不舒服了?”画雨之前看宁远咳嗽,本来已经是心提到嗓子眼里,如今见他又要召太医,更是担心得不行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宁远,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放心,我没事,大概只是天气凉了,招了些风寒。”宁远安慰道。

    莫辰一直藏在树上,他轻易不愿意见人类的那些兄弟,见献王走了才跳下来扑到宁远身上。

    宁远摸着莫辰身上被露水打湿的毛,抱着他进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两把。莫辰扬起脑袋,凑过去舔了下他的嘴唇。宁远忍不住露出笑容,戳戳他鼻尖,低声道:“阿辰,一会儿我要将你送我的东西转送给别人,你可不要出来闹,要听话,知道吗?”

    一听说人类要将他送的东西送给别人,莫辰老大不乐意,心中莫名想要往外蹿火,正要发作,却见宁远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悲伤神色,于是他又心软了下来,想要炸起来的毛也乖乖收好。

    宁远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憩,似乎十分疲倦,莫辰也不再闹他,轻轻跳到他肚子上,盘成一个团趴下来,和他一起躺着。

    窗外依旧细雨绵绵,打湿了纱窗,淅淅沥沥,更显室内安宁,静若水墨,只偶尔有狐狸的耳朵微微动一下,才知这并不是一幅画。

第87章 大梁皇子篇() 
沈天方最终还是在献王的庇佑下,在囚徒调换事件中摘干净关系,非但没有受到半分牵连,反而更得皇帝器重。大理寺卿被革职查办,由中书令亲自推举的新长官上任后,将大理寺彻底整顿,雍王在大理寺的势力一点点拔除。

    安国侯之子被处死,安国侯一病不起,只两个月后便失了心智,又过了半月便撒手人寰,据说临死前他还唤着儿子的小名,老泪纵横,哀哭不已。树倒猢狲散,安国侯一死,没有直系子弟继承爵位,铁券被朝廷召回,许多与安国侯有过节的人也开始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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