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小厮。好在护卫及时赶来,将两条蛇斩杀。
惊悸过后,谢广然当即命人检查王文轩的周身,果真有个异味香囊。
无沫疑惑地道:“少爷,这个香囊奴才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文轩立马警惕地道:“世兄,这香囊可有什么不妥?”
谢广然眼中先是精光一闪,然后又神色自若地道:“里面是些吸引蛇虫的特殊香料。另香囊上尚有两个字——蕊杏。”
王文轩先是大骇接着大窘,厉声质问小厮:“今天的香囊是谁给我准备的?”
“回少爷,是娥英姑娘亲自备下的。”
“回去给我查!看是谁竟敢害爷!”
“是,少爷。”
***王琼芳怒目对着谢馨菡,不成想对方竟别过头去,心下更是火冒三丈:好你个谢馨菡!敢情是耍我玩呢!一面假意与我联手对付言素绾,一面将脏水都泼到我哥哥身上,好,真是好极了! ***
***谢馨菡虽不解为何布袋与香囊均出了问题,但事实已是如此,她可不会傻到再替王文轩说什么,没得惹自己一身骚。况且方才已经得罪了言家,过后兄长还不知怎么收拾她呢,她可不会再去触霉头。 ***
一时,又有丫鬟前来禀报说二位小姐无碍,那蛇却是无毒的。
言学杰面无表情地道:“这可奇了,难不成你们谢家专养蛇不成?方才护卫斩杀的两条是有毒的,这会子又说咬人的是无毒的,真真有意思。”
谢广然意味不明地道:“是啊,的确有意思,尤其是这香囊。”
言学杰仔细一看,发现那香囊居然是前几日同公子墨、谢广然、言杰煦逛街时,言杰煦买了说要送姐姐的。他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妹妹道:“既然两样东西都与王世兄有关,那我们兄妹便先行告辞了,免得又给人作筏子。”
其余二人均抱拳说:“世兄严重了。”
言学杰“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妹妹径自离去。
入了仪门,在轿外扔下一句:“去祖母那儿等我”,便走了。
素绾先回清茗阁换了家常衣物,随后再带着丫鬟婆子前往荣寿堂。
进了正厅,早有丫鬟奉命等着,见她来了,忙领着人去了东暖阁,并屏退了所有丫鬟婆子,只留下童嬷嬷、卢嬷嬷二人。
言学杰向祖母简略讲述了今日谢府别苑发生的事,而后严肃地对胞妹道:“王文轩身上的香囊可是你命人换的?”
素绾沉吟片刻道:“香囊确实是我换的,但是如何系在了他身上,我却是不知。”遂将自己在言府的所见所为一一叙述。
言老太君呷了口茶道:“这么说是有人帮了你?你细想想到底是何人?”
素绾莞尔一笑:“孙女心中已有了答案。虽是猜测,不过也□□不离十了。”
言学杰忙问:“是谁?”
素绾道:“哥哥且回忆下,那首诗的香囊是谁拿来的?”
“是……”言学杰不信地道:“莫非是公子墨?”
素绾笑着拿出袖中的纸条递给他:“此物更是能证明了。”
言学杰看罢问道:“这般普通的字如何看出?”
素绾道:“却并非是字,而是署名。”
“署名?荆山?有何玄机?”
素绾缓缓一笑说:“哥哥,慕栖国并无荆山。‘荆’者,木也;条也;妻也;姓也;‘楚’也。因此荆山即是楚山。楚山盛产煤矿,故土质较黑,黑土者,墨也。”
言学杰赞叹地道:“亏得妹妹通晓《慕栖注疏》,旁的人再想不到这里。这公子墨也真是绝了。”
言老太君思索须臾道:“这么说来,公子墨早已与你通信良久?他既知是你,那暗中出手相助,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素绾微微摇头:“不过都是论道罢了,旁的再无一句。何以会无缘无故帮我?有他自己的计较也未可知。”
***言学杰点点头道:“妹妹这话说的是。墨家向来不与其他三家相交,公子墨此人城府深不可测,他断不会因着不起眼的笔墨之交而帮妹妹。况且谢广然既能认出香囊,他必定也认出了,却还是移到了王文轩身上。只不知这谢广然何以未说。倘若他立时说了,再唤人来对质,言府倒不好脱身;可他不说,王文轩便无从查起。” ***
***言老太君沉默一会儿道:“此事暂且搁下,命人盯着王谢两家,有了动静,咱们再来商议对策。至于公子墨……”她略为忧心的对素绾道,“清儿,你要多加小心。虽是想让你嫁入墨家,我们两家也有约定,可若他存着别心,祖父祖母必不会让你白作牺牲。” ***
言学杰不解地道:“祖母何出此言?四大世家向来同进同退,即便墨氏与我们交情薄了些,也不至如此。”
***言老太君叹了口气说:“日后再告知你们吧。四大世家早已不复当年。言墨二家人口单薄,已略有凋零;王谢二家倒是枝繁叶茂,但内里已开始腐烂。况四家隔阂越来越大,关系越来越淡,将来难免没有纷争。因此才都想与墨氏联姻,取回先祖之宝,兴许还能重夺光彩。”
一时间满室静寂,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
第27章 揭约定状元收局撞聚赌恶奴巧言()
晚间,谢府别苑内书房,谢广然闲闲地坐在椅上,一面兴致盎然地上下端详胞妹,一面啧啧赞道:“果真是长本事了。能自己与王家联手精心策划这么一出!好,很好啊!”语罢,还象征性地拍拍手。
谢馨菡微抬起头嗫喏道:“哥,我下次再不敢了!”
“下次?谁会同你有下次?言家还是王家?”
“哥……”见兄长一副看罪犯的眼神,她性子也上来了,“哥,要不是你迟迟没有动作,我用的着出此下策吗?”
谢广然嘲讽一笑:“原来还是我的错。”
“哥,你说让我专心对付王家就好,言氏你自会解决,可到现在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我可不等一直傻等着。何况你也别瞒我,祖母来信都告诉我了,这言墨二家可是有约定的。若墨家要同其他三个世家联姻,必定要先考虑言家。我能不着急吗?”
“所以你就瞒着我自作主张,嗯?”
***谢馨菡撇撇嘴:“不然怎样?你又不肯帮我,我还能留在京城多久?好不好,都得有个结果不是。若能成,我也好安心的回去准备;若不成,我也好做其他打算。反正不管怎么着,我是不要同姐姐一样嫁给南陵那些软脚虾。能嫁给公子墨固然好;嫁不成至少也要找个京中权贵。连言茜绾那样的庶女都能进礼郡王府的门,我要找个夫婿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加上还有你这个做状元入翰林的哥哥,那就更没得说了。” ***
***谢广然嗤笑一声:“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既然如此,你还巴巴的得罪言家做什么?你以为言茜绾一个庶女是凭什么嫁入郡王府的?你以为这里是哪儿?是谁家的地盘?你今日得罪言府,他日你若嫁在京中,打量你的日子会好过?你忘了言素绾的祖父是谁,父亲是谁,兄长是谁,言氏族学又是做什么的吗?” ***
谢馨菡闻言如当头棒喝一般,呐呐地道:“我只顾着听王琼芳的话,再想不起这个。哥,要不明日我去赔罪?”
谢广然冷冷地道:“不必了,这会子去你以为有好果子?言家出了名的护短。今日之事必会告知言老太君及言夫人,你现在凑上去是没吃过排头还是欠教训?少给我丢人现眼!”
“那怎么办?”
“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想办法。”
“哥……”
“出去!”
“哥……”
“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馨菡苦着脸出门,把账记在王琼芳身上自是不提。
***谢广然却是丝毫不担心。莫忘了,香囊的把柄还在他这儿呢。好不好,言府总要记他这个人情。思及此,他慢慢地勾起嘴角:言素绾果真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如此周密的局还能被她破解。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同他一起在谢氏乌烟瘴气的大宅中生存下去。也是时候开始步步收局了。毕竟公子墨的存在,添了不少变数。静坐良久,唤出暗卫,命人监视住胞妹还有王墨二府。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别妄想破坏他的事! ***
次日,素绾往荣寿堂及东府主院请过安后,便领着丫鬟去了莉静院,有些事她得问问这个庶妹。
哪知一路行来,越接近莉静院,嘈杂声就越大。素绾微微抿了抿唇,不发一语的往前走。
***原来这莉静院中向来缺乏管教。分配到这里的婆子媳妇子本就心存不满,捞不到什么油水不说,连打赏也寥寥无几,加上杜氏有意放纵,几人更是肆无忌惮。起先只是做事敷衍了事,言莉绾理论过几次,不过是面上答应罢了。 ***
***谁都知道杜氏一向不待见庶出子女,朱姨娘也是个拎不清的主儿,众人越发的看她不起。胆子也就越大了。初时不过聚在一处唠唠嗑,后来索性开起赌局来。从院内的几人到别的院子,白天赌,夜间赌,赫然成了东府一个小小的赌场。凡是在内院做事的婆子媳妇子没有不知道的。最后甚至连言莉绾乳娘都加入其中,还成了个大庄家。 ***
***先前言茜绾尚未出事时,也曾帮着教训过几回,不过众人都不拿她当正经主子——不过是在老太君那说的上话罢了,现如今当家做主的可是大夫人,老太君再没为个庶女同大夫人分辨的。况凡是有些年纪的人,谁不知道大夫人最厌恶的就是她。谁还拿她的话当话听?言茜绾听众人堵她,也不好再讲什么。说到底,她终究是西府的人,再管不到这边。于是,莉静院便一直这么着了。众人也再想不到从未来过的素绾会突然来访。 ***
且说守门婆子见到来人后,忙急急地作件正经大事去告诉。无奈众人正在兴头上,况按着常理推想,这嫡小姐必也不待见这些个庶出子女,遂仍安心的玩乐。守门婆子一想也有道理,遂也撂开手不理。
不一会儿,素绾一行人便到了莉静院门口。守门婆子谄媚地道:“老奴给素小姐请安!素小姐好!小姐快里边请!”
如茉皱着眉问:“你们小姐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吵闹?”
婆子笑着道:“没做什么,几个婆子媳妇斗乐呢!小姐只管走自己的便是。”
一进门,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传来——“四、四、四”“二、二、二”“哈哈,双红头”“切,我双梅”“不对,重洗牌”“你赖账”……
把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如茉张着嘴道:“这也太夸张了!成什么?”
素绾蹙着眉问:“你们这儿是单就今个儿这样还是由来已久?”
引路婆子得意地道:“小姐不知道,我们这可有些年头了。但凡想玩的,会玩的都爱上我们这儿来。不是婆子托大,这满府就没一个地儿比得了我们的!”
素绾越发温和地问道:“如此喧闹,你们小姐就不管管?”
引路婆子鄙夷地道:“管?拿什么管?自个儿的乳娘都在做庄,管我们作甚?况且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配管不配?”
素绾笑盈盈地重复说:“不是正经主子?”
婆子没眼色地道:“可不是,这阖府除了您几位,谁还能称得上是……”
话未尽,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婆子犹自不信地瞪大眼道:“姑娘,你好好的打老奴作甚?”
如茹拍拍手,不屑地道:“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口无遮拦!知道的说莉小姐不受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小姐多跋扈!什么叫正经主子?凡是老爷生的都是正经主子,哪轮的到你们这些婆子来唧唧歪歪。”
婆子何曾受过这等气,况她原是放下牌局来的,少不得嘟囔道:“我们倒是一心捧小姐,捧出不是来了。老婆子我舍下赢钱的行生过来倒是招打来了。”
“啪”的一声脸上又一个掌印,如茹插着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抱怨我们家小姐。捧?你这算哪门子捧?没得抹黑我们小姐。还有什么叫舍下赢钱的行生?言府买你来是赢钱来的吗?我倒不知咱们府什么时候成赌坊了。”
一时间院内鸦雀无声,婆子媳妇子纷纷停下。乳娘汪氏正开到兴头上,遂堆笑道:“小姐姑娘们且先往别处逛逛,晚些再来吧。”
如茹闻言冷哼一声:“这位妈妈是谁?好大的派头!还能使唤我们家小姐。”
如若轻声道:“你不记得了,这是莉小姐的乳娘汪嬷嬷。”
如茹假笑着道:“原来是莉小姐的乳娘啊,怪不得这么威风!”随即指着旁边一个小丫鬟道,“你,去,把你们小姐请来,就说你们院里规矩大,我们小姐进来还要她乳娘的批准,快去!”
素绾恍若未闻地坐到丫鬟们垫好的石凳上,摇着扇子,辨不出喜怒。
俄而,言莉绾带着丫鬟匆匆赶来。待见到素绾坐在石凳上,忙张惶地福了福身道:“姐姐恕罪,妹妹来晚了。都是奴才们不懂事,姐姐莫要同她们计较。”
素绾展颜一笑:“论理,我不该管妹妹院子里的事。但若就此放任,言府的风气难保不被污浊;妹妹的名声也会跟着受累。少不得姐姐僭越一次,妹妹可不要埋怨。”
言莉绾赔笑道:“姐姐哪儿的话,求着姐姐管还来不及,哪里敢埋怨姐姐。哪个奴才不好,姐姐只管教训就是,妹妹没一句说的。”
“既这样,姐姐就不客气了。”
“姐姐请!”
素绾当即沉下脸吩咐道:“如茉,叫几个婆子来把这些聚众赌博,以下犯上的恶奴统统给我捆了。”
如茉答应一声,忙去了。
素绾又道:“如茹,去把你姑母请来。母亲庶务繁忙,没空理会这起子人,让秦嬷嬷帮着管管。”
如茹一脸雀跃的去了。
乳娘汪氏忙讨好地道:“素小姐莫动气!原不是什么大事,您犯不着绑我们,也犯不着唤秦嬷嬷来。奴婢们有冲撞您的地方,好歹看在莉小姐的面子上饶过这一遭。”
素绾睨了她一眼,道:“妈妈是在质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