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耕种。”
“那些荒地?”宓姐儿怎么看都不觉得划算。
“你觉得你那些舅舅们为什么跑来北疆?”
宓姐儿摇头。
季嫣然道:“因为他们知道,少了皇帝的猜忌之后,北疆会有改变,他们自然要来帮忙。”
宓姐儿仿佛懂了一些,她还没说话,外面响起一个声音:“让我进去吧,连大伯都敢拦……你们……”说着他忽然严厉,“还真当爷是吃素的,我告诉你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都别碰我啊,说好了……我可有病……倒在这里你们担不起。”
番外 天下(2)()
容妈妈开门迎了出去,就看到冉六脸上那满是得意的神情。
冉六道:“嫣然知道我来了吗?”只要季嫣然醒过来,他这番说辞肯定就能进了门。
容妈妈笑容可掬:“夫人等着您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冉六老爷就这样亲切地称呼夫人,像是自家人一般。
冉六大步走到内室里,见到季嫣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立即眉开眼笑:“我就说过,你的病肯定会好转。”
宓姐儿向冉六行礼。
冉六立即变出一串五彩琉璃手串送到宓姐儿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琉璃在阳光下轻轻摇动闪烁着清透的光芒。
宓姐儿伸手接过去,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
等到宓姐儿出去,季嫣然才看冉六:“找这样的琉璃花了不少功夫吧,怎么随便送给一个孩子。”
冉六道:“不过就是些小物什儿,看得多了将来也就见怪不怪,从小养一双好眼睛,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也很重要。”
“别听他的,”林少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进了门,一双眼睛怒视着冉六,“他只懂得纨绔子弟那一套。”。。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冉六这些年经常来往李家,也许是亲眼看着宓姐儿长大的缘故,对宓姐儿格外的爱护,
就连少英这个舅舅想要带着宓姐儿出去看河灯也被冉六半路截走,两个人还差点因此大打出手。
哪怕是现在,两个人只要提起宓姐儿的教养都会斗得像乌眼鸡,少英娶了石氏之后,一心想要石氏生个女儿,气气冉六这个老光棍,结果石氏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石氏来找她诉苦说人家都盼着子嗣,少英却听说是儿子就郁郁寡欢。
很快石氏又怀孕,这次生下了双胞儿子,冉六让人送去了一份大礼,足足装了三只箱笼,少英气得四处追杀冉六,说冉六故意看他笑话。
恰逢西疆有战情,李丞随军去筹备粮草,冉六自然跟着赶了过去,少英被任命为副将,开始时兵部尚书还担心两个人不合会不会闹出事端,外面人不知晓她却清楚的很,有李丞在就出不了大事,果然二人联手给吐蕃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得胜回朝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之前打打闹闹的情形。
只不过少英会时常来她跟前抱怨,怀疑生不出女儿是冉六给他下了咒。
季嫣然但笑不语。
林少英道:“姐,你不能再放任他胡来。”
冉六嬉笑:“听说弟妹又怀了身孕,希望这一胎生个女儿。”
林少英涨红了脸,怒气刚要发放出来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听说前些日子还有人花了十万两买了亲家大伯一幅字。”
听到林少英说李丞,冉六脸色顿时一变。
季嫣然抿嘴笑:“看来大哥的书画又有长进,不知道是谁这样有眼光。”
林少英道:“听说是吏部员外郎家的小姐,从小就颇有诗情,一直很喜欢亲家大伯的书画,这次好不容易得了,已经视若珍宝般的收了起来,前些日子她哥哥还请我去喝酒,问了亲家大伯一些事,看样子是想要请我为他妹妹说项。”
冉六听得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人?李丞如今好端端的,你们不要随随便便给他说亲去害他。”
“亲家大伯年纪也不小了,定然盼着有自己的子女,”林少英抿了一口茶,“虽说你整日里跟在亲家大伯屁股后面,亲家大伯在想什么你也未必全都知晓,听说他在北疆置办了一处院子,买了些土地,如今就缺一门亲事。”
林少英话还没说完,冉六的脸色立即变了:“他买宅子怎么没告诉我,说好了一起留在北疆,他竟然要甩了我。”
他要找李丞去问清楚,偷偷摸摸地在北疆置办房屋做什么?难不成有了喜欢的人,准备成家立业了?
想着这些冉六再也顾不得与林少英斗嘴,一阵风似的走了。
就连容妈妈都好奇:“六老爷今天……走的好痛快。”
林少英笑出声:“难得看到他今日的模样。”
生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
“老大不小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些年他们打仗、做官都有长进,唯有这性情一丁点都没变。
“姐,”林少英定定地望着季嫣然,“你总算好起来了,真要急死我们,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这次是真的好转了。”季嫣然道。
这次自从醒过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做过现代的梦,潜意识中感觉现代的季嫣然已经醒过来,从此之后她只要安心生活在这里。
安静养病的日子,就仿佛将时光慢下来,让她更仔细地回想起从前的一切,如果不是这幅身体换了,她真要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
正说着话,容妈妈道:“老夫人来了。”
林少英脸上满是慌张的神情,正准备躲避出去,脚步声却已经到了门外,他便如同做贼般去了屏风后。
季嫣然就要起身,季老夫人立即道:“快别起来,都说了还要静养,怎么就不肯听话。”
无论年纪几何在母亲面前就永远是个孩子。
在季老夫人的注视下,季嫣然只好老老实实地躺下,季老夫人这才满意地舒了口气,伸出手给她盖好锦被:“你再不醒过来这个家就要乱了,我和你父亲年纪都大了,以后可不要这样吓我们。”
季嫣然连连点头:“母亲放心。”
季老夫人道:“两个孩子都还小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从管事妈妈身后露出个小脸来,他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然后落在季嫣然脸上,喊了一声:“嘟嘟。”
然后就似乳燕投林般奔向季嫣然。
“嘟嘟,我……我是锦哥。”
季嫣然认出来这是林少英的小儿子,才刚刚学会说话,发音正是含糊不清的时候。
不用说就知道定然是林少英将他放在了门外让管事妈妈照顾,然后被母亲发现。
这些年母亲有意和林家人互相避开。
她的身份虽然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却仍旧没有说破。
“嘟嘟,有坏人,”锦哥忽然很认真地道,“我刚才看到了坏人。”
番外 天下(3)()
府里是唐千和程家兄弟看守,不可能会让生人混进来。
季嫣然笑着看锦哥“坏人在哪里?”
锦哥一指屏风“坏人……躲起来的就是坏人。”
大家顺着锦哥白嫩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屏风后一双云靴。
林少英本想趁着季老夫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离开,没想到就这样让锦哥童言无忌说破了。
季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方才她进门的时候,嫣然已经提醒她屋子里有人,这些年下来她早就猜到了是林家人,其实就算嫣然不说,她也能想到,她心中怎么疼嫣然,林家人也必然如此。
季老夫人弯腰将锦哥抱在怀里“锦哥真聪明,是谁教你的?”
锦哥声音清脆“是父亲。”
这下林少英再也藏不下去了,只好讪讪地走了出去来。
“父亲……”锦哥看到林少英,立即将方才说的那些话忘在脑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林少英尴尬地上前给季老夫人行了礼。
季老夫人笑着道“这是才从京中赶过来吧?其他几个孩子呢?”
林少英道“都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听说姐夫、姐姐这边有事,就想着过来住些日子。”
季老夫人点点头道“是该帮衬一下,等到这边安稳了就将太夫人接过来,我们也好说说话。”
林少英微微怔愣,随即脸上都是惊喜的神情。
“去跟宓姐儿、灏哥去玩吧,一会儿我给你们去做小点心吃。”
林少英忙站起身“老夫人若是不嫌弃,小子就让人将石氏接过来,她别的不行,厨房里倒是能帮上忙。”
季老夫人眼睛中露出慈祥的神情“石氏是个好孩子,在娘家的时就里里外外一把手,这些年若不是她,你也不能安心在外带兵打仗。”
季老夫人说着与季嫣然对视。
林少英忽然从季老夫人的目光中明白过来,石氏恐怕是长姐帮他物色的,长姐没有说破是怕他和石氏互相性子不和,将来恐怕难以夫妻和顺,就帮他们牵了个线,后来他们互生情意,一切也就都顺理成章。
林少英再次向季老夫人和季嫣然行礼“那我让人去接她们母子。”就像个孩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大步走出去。
季老夫人笑道“这孩子真是个实诚性子,将来也能成为阿雍的左膀右臂。”
季嫣然知道季老夫人的心思“母亲都在为我着想。”
季老夫人轻轻拍抚着季嫣然的肩膀“你病这些日子我就在想,还不如让我躺在这里,只要你们好好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我们老了,将来只有你们兄妹太孤单,家里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宓姐儿和灏哥也是一样,你身子不好,阿雍应该不会让你再冒险生子,你大哥那边也是子嗣单薄,北疆这一大摊子将来怎么能少人手。
阿雍常年征战,年轻时也就罢了,将来……可怎么办?不能总是一身伤的回来,让人担惊受怕。”
母亲说到底还是心疼她和李雍。
季嫣然道“过些年我们就可以安心守关了。”
季老夫人望着季嫣然“你们都是怕我担心,才用这话哄我,从古到今战事从来就没有平息过,阿雍退下来也要有人能接手才行,现在的人只怕十个百个站在这里,也及不上阿雍一个人,难道要等到灏哥长大不成?”
父母总是想的更远,是怕他们将来吃苦。
“总之这样是最好的,你哥哥、少英他们都在我也能安心睡个好觉。”
季嫣然端茶给季老夫人,季老夫人看看天色“走吧,一会儿大家就都回来了,我们去厨房瞧一眼。”
宴席很快就摆好了,季嫣然安排好一切站在廊下,远远的就看到李雍走过来。
李雍身上没有穿甲胄只是随随便便着了一件宝蓝色长袍,却依旧没有减少他半分的威严,身边的副将全都毕恭毕敬地跟着,脸上满是严肃、谨慎的神情,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准备出征一般。
时间没有将这个男人变老,而是将他磨砺的愈发出色,一路跟着他走过来,恍然如梦般,却又比什么都要真实和难忘。
时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总会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要做什么?”季嫣然低声道,“有战情吗?”
“没有,”李雍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睛中仿佛是一池化开的河冰,被暖风吹拂,微微泛着波澜,“只是要吩咐他们几句,又怕回来晚了,干脆将他们叫过来一起吃宴。”
季嫣然噗嗤笑出声,这哪里是吃宴的样子,如果站在李雍身边,恐怕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少英过来了,他们都熟识,不如让他们一桌说说话。”
李雍点点头“好。”
副将们快步离开,不过即便是背影依旧看起来一丝不苟,怪不得人人都说李雍手里有一支虎狼之师。
“身子怎么样?”
季嫣然还没有回话,就感觉到腰上一软,已经被熟悉的气息围绕。
他不在家中一天,却遣了唐千往返五次来问她情形,看着唐千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提笔写了一封信,他才算罢了。
她缩在李雍怀里“自然是好多了,否则怎么能约你月下小酌。”
“不许胡闹,”他低下头与她耳鬓厮磨,“胡愈嘱咐还要好好静养。”
她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迷迷糊糊中我听胡愈说过了,我性命无忧,大病一场只是伤了些元气,不用小心翼翼的。”
李雍神情中却多了几分郑重“哪是你一句话这样简单。”
季嫣然想起刚刚醒来时看到他那憔悴、哀伤的神情,不禁心中一痛。
“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季嫣然伸出手去抚摸李雍的眉毛,“跟你一起相伴到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李雍手一颤将她抱得更紧“我们说定了。”
早在许久以前,他便是她的依靠,她也是他的希望。
良久,两个人才想起被丢在花厅里的宾客,还等着他们这个主人现身。
“来劝你谋反的那些人被你如何处置了?他们是不是说我是祸水,与先皇有情意,这才死保赵家江山,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一生都要败在我手中。”
李雍怕她费神,将这些事都挡在门外,可她不用想就能知晓那些人的手段和心思。
李雍淡淡道“那些人都是郁郁不得志之辈,我已经将他们逐出北疆。”
鼓动李雍谋反自然不被武朝所容,被逐出北疆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了,他们其中还有几个人堪用,那个耿午擅长九章算术,就是做人固执了些。
还有那个常渐,听说为了讨好家中女眷特意做了几张弓,女子轻易就能拉开,虽然不能射穿铁甲却精准不少……”
李雍的脸渐渐沉下来“我要你在家养病。”
“我养病……”季嫣然道,“我养得很好了。”
季嫣然不等李雍反驳,继续欢快地道“耿午有一个女儿,经常扮男装离家,这些日子又没有了踪迹,可能已经到了北疆。”
李雍道“耿午是听了顾珩的话来的,只不过他理解错了顾珩的意思,顾珩并不是让他劝我谋反。”
这个过于直率的老头自以为明白了一切,却糊里糊涂上错了船。
一直将老爹保护周全的耿家小姐,恐怕不会放过顾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