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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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妾-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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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可我还是觉得殿下只怕就是特意奔着东北那一片荒地去的,为的不是其是否是沃土良田,而是那一片土地所处的位置,地处边——”

    “周采薇!”秦斐突然冷冷打断她道:“身为本王的王妃,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采薇怔了一下,心道既然他连这种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他确是在暗中有所图谋,既然他不许她问,那她就问问他另一个问题好了。

    “太妃娘娘想来也不过是殿下的一枚棋子,如今你用完了她,便丢到一旁。殿下对亲生母亲尚且如此,敢问殿下又要如何处置我这个已是无用废棋的临川王妃呢?”

第一百六十四回() 
麟德二十二年的除夕之夜,宫中设下宫宴,大宴群臣。麟德帝先和众臣们君臣同乐了一番之后,便进到内殿去参加皇室家宴。

    内殿里就那么空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和熙熙攘攘坐满了大臣的外殿一比,顿时就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麟德帝看看他两个侄儿,大秦皇室里除了他之外唯二的两个男丁,一个病得咳声连连,另一个倒是生龙活虎地精力十足,却偏生是个不能生孩子的。

    眼见自己一天老似一天,精力日渐衰微,越发的力不从心,皇位却是后继无人,若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报应,他安之若素,因为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他所忧虑不安的是,若是因为他自身的报应而连累大秦再无后继之人,在内忧外患之中亡了国,那他就是大秦朝的千古罪人。

    无论如何,大秦皇室都得赶紧有皇嗣诞生!旻儿的身子得继续好生调理,至于斐儿,也得再多派几个太医去给他看诊,若是他的隐疾能治好,他又何愁后继无人。

    他看着秦斐身旁的空位,不禁皱了皱眉,“斐儿,难不成你今儿是一个人进宫的,周王妃和金次妃呢?”

    “我表妹的那个怪病还没好,前些日子又犯了一回,侄儿怎么敢把她带来。”

    “那周王妃呢?她可是你的正妃,除夕这么大的日子,你就留她一个人在王府?”

    秦斐诧异道:“周氏怎么会在王府呢?莫非叔叔还不知道,周氏也生了病,被我送到她的陪嫁庄子上养病去了。”

    他虽知道秦旻肯定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朝他对面看了一眼,见秦旻的神色果然没有半分波动,仍是安然自若,便在心里又狠狠鄙视了他一通。

    麟德帝不悦道:“怎么好端端的,连周氏也病了?你给朕说实话,周氏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被你给气得吧?”

    秦斐立刻喊起冤来,“她这病明明是因金次妃而起,怎么叔叔却怪到我头上。那回金表妹犯病的时候,周氏也在她房里,见了那恶心的场景,被吓得不轻,此后就得了时常无缘无故呕吐的怪病。叔叔若是不信,问皇贵妃娘娘便是,上一回我带她进宫,她还因这病吐了皇贵妃赐的茶点,冒犯了皇贵妃娘娘呢!”

    孙雪媚见麟德帝转头看向自己,便娇笑道:“上一回周王妃进宫时确是在妾面前犯过一回病,这也是有情可原,谈不上什么冒犯。”

    麟德帝点了点头,继续训他侄子,“既然周氏有病在身,你没让她进宫倒也罢了,只是为何不留她在王府养病,反将她送到陪嫁庄子上,你这做得也太过了,让旁人看在眼里怎么想?”

    秦斐无奈道:“侄儿也是没办法,周氏这病请医问药的总不见好,后来还是苗太医说她这病兴许换个地方住着,让她不容易想起来当日金氏犯病的场景,兴许便能慢慢的不治而愈。那金氏可是我娘的亲侄女儿,我哪敢挪动她,便只能委屈周氏先到她的陪嫁庄子上去住些时日。”

    麟德帝看了他娘一眼,再没人能比他更懂他侄儿此时的这种无奈,便放缓了语气,“朕明白你的无奈之处,但周氏毕竟是你的正妃,且她父亲又有功于国,只留下她这一个孤女,你万不可亏待了她,要给她足够的敬重体面才是。”

    秦斐嘻嘻一笑,“这个侄儿自是晓得的,她虽搬出了王府住着,可是一应日用供奉,侄儿从没短过她的,我昨儿刚去看过她,她在那庄子上住得极是舒心,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孙皇贵妃端起金杯,送到唇边饮了一口,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这个斐儿又在说谎骗人了,他昨儿明明是在斗鸡走狗,在锦春院儿里喝花酒,哪里去郊外看他的王妃了?

    可见先前在宫里,他对那周氏的种种体贴在意不过都是做给自己看的罢了,自己只消稍露不悦之色,他就将那周氏给赶出王府。一想到这么些年过去,自己仍是他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媚姐姐,她就觉得快意无比。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她是京城第一美人,是天生的尤物,只要是被她看中的男人,任谁逃得了她的手掌心呢?就连一向最讨厌孙家女,又阅美无数的麟德帝都被她拿了下来,何况是秦斐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孙雪媚正得意于自己的无匹魅力,却不知道秦斐这一回完全是实话实说,就她派过去的那些酒囊饭袋,哪能查探出临川王殿下的真正行踪。这些天他已经好几次悄悄溜到采薇住的那处小院,见他媳妇整日好吃好睡,日子过得滋润无比,虽说这本是出于他的安排,可还是看得他心里头很是有些气闷。

    眼见除夕这晚要留在宫里守岁,没空再溜出去看媳妇,秦斐便打算第二天再去,不想虽是过年,因近日多处都不怎么太平,他暗中要忙的事倒反多了许多,一边十余天半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直到正月十五这天,他看了一眼书案上仍是堆积如山的秘信卷宗,叹了一口气,略一犹豫,还是将它们推到一边,起身出了密室,乘着夜色又摸到了采薇的院子里,熟门熟路的又开始偷窥起来。

    他待在外头吹着冷风,他的王妃倒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屋内的火炕上,想是那地龙烧得足,室内温暖如春,她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夹袄,双颊粉红莹润,颜色极好,看得秦斐心头火起,恨不得把人揪出来先在她粉颊上咬上几口。

    屋里的这些人哪知道堂堂郡王殿下此时正在窗外喝西北风,她们一齐围坐在火炕上,吃酒玩乐,不知有多快活。枇杷、芭蕉两个小丫头又跟她们姑娘敬了一杯酒道:“今儿是上元节,奴婢们祝姑娘笑口常开,年年都和我们几个团团圆圆!”

    香橙也道:“是啊,回京城这几年,就数今年这年过得最是舒心自在,只可惜今儿不能出去观灯,不然可真是再完满不过了!”

    “我也觉得今年这节过得最是畅快,要是往后咱们年年都能在这自家院子里清清静静的过年就好了,可比在什么伯府、王府过年好得多了!”甘橘作死地冒出这么一句。

    果然就被郭嬷嬷一指头戳到她额上,“你这丫头,敢是喝多了黄汤,竟满嘴胡说八道起来!什么叫年年都在这院子里过,你是想让姑娘一辈子都回不了王府吗?”

    “就算姑爷是个不着调的,可姑娘既然已经嫁给了他,总还是临川王府的女主人,怎么好一直在外头住着。先前除夕宫宴的时候,姑娘就没进宫,这头一次还能说是病了进不了宫,要是明年再这样,后年也是,那姑娘这临川王妃的身份岂不就只是个虚名儿,这让别人怎么看?依我说,姑娘还是得回王府去住着,和王爷好生处着才是正理,不能把王府让给那金次妃去独占了。”

    听得秦斐在窗外不住点头,觉得这老嬷嬷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这番见识倒是极好的。

    采薇可不这么认为,她笑道:“妈妈也太替我操心了!便是被她独占了又如何?反正临川王也没法让她生个儿子出来,一个没有儿子的妾室,再怎么样也不会越到我头上。”

    她自然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儿,可为免她奶娘担心,更是为了解救她自已的耳朵,她便故意将她奶娘的忧虑说得不值一提。

    郭嬷嬷点点头,“姑娘说得也对,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看王爷不能生孩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他便是宠再多的女人,只要生不出儿子来就不会动摇到咱们姑娘的正妃位子,便是将来过继一个子嗣来,那也肯定是记在正妃名下的。不然若是让那妾室先生下个儿子来,那姑娘可就……,唉,这样虽也好,就是可惜姑娘却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秦斐顿时又觉得这老婆子先前的那番见识都被狗给吃了,他瞪着笑得正欢的采薇,一边磨牙,一边在心里暗道:“竟敢在背地里这么讲你夫君,什么叫反正是生不出儿子来的?哼哼,等回头时候到了,看本王不让你生上十七八个儿子出来,本王就不姓秦!”

    也不知是他的磨牙声太响,还是他目光中的怨念太强,采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又和众人说笑了几句,让她们早些去歇着。

    秦斐一等屋子里只剩采薇一人,他便麻利无比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五回() 
秦斐一翻进来,先走到熏炉前烤手,开口便夸奖了采薇一句。

    “王妃莫不是和本王心意相通,知道本王在外头吹着冷风正冻得难过,就赶紧把那些丫鬟婆子都撵了,好让本王进来。”

    采薇才不会理他这些戏言,径直问他,“殿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今儿是上元节,自然是想来吃一碗王妃亲手做的圆宵了!”

    采薇拒绝的很婉转,“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厨艺如何。”

    “那倒是,就王妃那手艺,若是真下厨给本王做一碗,本王还不敢吃呢!”

    “殿下到底来此何事?”采薇有些不耐烦。

    “其实本王是来带你去逛街看花灯的。”秦斐继续逗她。

    “殿下这些天,应该忙着料理某些私事,还有空陪我去看花灯?”

    秦斐眸光一闪,“王妃怎么知道本王这些时日忙得脱不开身呢?”

    “不过随口猜的罢了,越是这种年节时候,殿下不正该忙着斗鸡走狗,各种宴游嬉戏吗?”

    她才不会跟他实话实说呢!其实先前秦斐每次来偷窥她时,若她当时并没就寝,她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她看不见的什么地方,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让她有一种如芒在背,极不自在的感觉。

    除夕之前每隔几天,她就会有一次这种古怪的感觉,而这十几天里却一次都没有过,她便因此猜测这十余天秦斐怕是私务缠身,这才没再来偷窥她。

    “本王这些时日确是忙得□□乏术,不过这再忙,上元佳节还是得来见上王妃一面,也算是夫妻团圆嘛!”

    “难道殿下就真再没有别的事?”

    “唔,有一件事儿倒是要跟你说,这还是除夕那天我进宫去,圣上见我孤零零一个人,连你也没带进宫,便把我骂了一顿,说是什么怎么能把个次妃放在王府里倒让正妃住到外头的陪嫁宅子,何况你又是功臣之女怠慢不得,干脆赐了我一处位于西山温泉的五进别院,让王妃住进去好生调养身子。本王已经命人去重新修缮粉刷,大约再过些时候,咱们便能搬进去了。”

    咱们?采薇留意到他话中这两个字,不由问道:“殿下也要住进去?”

    秦斐长眉一挑,“怎么,难不成王妃还以为这宅子就是赐给你一个的?你可别以是圣上看中你这个侄媳,他不过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侄儿,这才爱乌及乌,略照顾你些罢了。何况,本王若不住进去,又要被他念叨只陪着小老婆住在一起,却把大老婆赶到外头去住。哼,他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倒也有脸来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采薇可没被他把话头给带偏到一边,微笑道:“只怕圣上也是想让殿下住过去好生调养调养身子,看能不能把您的隐疾给治治好?”

    秦斐见又被她给猜中了,摸了摸鼻子,反将她一军道:“那王妃希不希望本王这病能早些治好呢?”

    “一命二运三风水。有些东西,若是命里注定没有,无论人心里再怎么想都是无济于事。”

    她巧妙地避过这个敏感话题,从炕边的小抽屉里取出几份卷宗道:“殿下先前吩咐我做的事,我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殿下与其在这里跟我闲话,倒不如看看我将这些帐目整理得如何?”

    秦斐伸手接过,“想不到王妃如此勤快,看来本王没看错人啊!”

    原来当日采薇问他要如何处置她这颗废棋,秦斐居然反问她一句,“谁说你就是一枚废棋了?”

    “先前你这枚棋子,不过是被动地为本王所用,如今本王利用你的嫁妆所做的文章目的已然达到,你这枚棋子自然就没有用处了,如同我娘一样。”

    “但王妃和我娘不一样的是,你除了做一枚被动的棋子外,还可以主动地为本王所用,继续做一枚对本王有用的棋子,就看王妃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我不过一介孤女,唯一富足点的嫁妆如今也不剩多少了,不知还有何可为殿下所用的地方?”

    “王妃又何必自谦呢?我那嫡母当初说她选中你做她儿媳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当时她跟我三哥说了好些你的好处,我躲在窗外听了个一清二楚,觉得既然我嫡母能看中你,你身上总是有些得用处的。本王现下要你做的事儿也不难,管家理账你总是学过的吧,不过就是让你帮忙打理本王的一些私产,这些田产铺子是我这三四年里暗中置办下的,不便让外人知道,尤其是我母亲和宫里头!”

    在听完秦斐答应给她的承诺之后,采薇点头答应了下来。因为她总觉得秦斐似乎在暗地里正运作些什么,而他也绝不会只是让自己帮他打理产业这么简单。

    见她答允了自己,秦斐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便借口说是料理这些产业得接见些人,在王府里头不大方便,让她借着养病住到她的陪嫁宅子里去,实则他是想让她躲过除夕那天的宫中家宴,免得她再被某人找麻烦,顺便还以此为由从他叔叔那里又得了一所别院,真是只赚不赔啊!

    此时秦斐已看完了账本,眉头微皱,哀叹道:“比起去年又少了好些收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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