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王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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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王之女-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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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历史之上,真正的消除贱籍是要追溯到雍正朝,而且其中阻力重重,雍正之所以能够改革成功,也许很大的一部分原因,还要归功于满清入关时候对江南读书人的大肆屠杀和文人脊梁骨的消失。

    可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是不能够这么粗暴又简单的。萧静姝能想到的办法,也并不是红姑所以为的那样。

    萧静姝是觉得,只要这些人有心也肯付出代价,其实想要转变人们对于妓籍者的歧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尽管,这需要很多年甚至很多代人的努力。

    红姑却有些大惑不解:“娘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也去赚人望?这怎么可能?”

    萧静姝说道:“我有一个点子,叫做慈善义演。”她把慈善义演的概念细细解释了一遍,“比如你们某一天进行一场表演,让那些观赏者们花钱买花送给他们各自喜欢的表演者,而卖花所得的收益一大部分捐献给某一地受灾的灾民,这样的表演也许几个月只有一次,但若是能够大获成功,几个月一次也就足够了。不单单是受灾者会记住你们,就连那些买了花的人们也会引之为雅事,想必花钱也会花的更爽快。”

    她说着,也许是因为脑力的激荡,渐渐的兴奋起来,站了起来来回回的踱步,眉目之间神采飞扬:“一年一年天气渐冷,北方的突厥一定会入侵我大梁边境。边境受灾,必定是苦不堪言。无论到时候圣人是决定出兵攻伐也好,不出兵置若罔闻也罢,那个时候就该你们出来募捐了。我手里有无数的绝妙唱词,到时候保准能够一炮而红,只要你们的表演能够感动人心,那么这慈善义演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失败。”

    红姑也听得略略兴奋起来:“奴家手下从来不缺唱的好的姑娘,若是真如萧娘子所说……那这事儿必定是十拿九稳了。那些读书人平时最喜欢沽名钓誉,连来青楼也要寻一个好听的名义,娘子这想法真真搔在了他们痒处,妙啊!”

    萧静姝却没骄傲自满,想了想开口补充:“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简单。需得慎防到时候有官员盘剥闹事,乃至于灾民被人挑拨出来拒绝接受你们的收益……这些都要小心才行,如果真要办,不如就放在夷陵做舞台,虽然是比不上京都热闹,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主要是我爹在那里坐镇,能给你们庇护一二,挡去少许腥风血雨。”

    她这么讲是出乎于谨慎,但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格外认真又仔细的神情,红姑却“噗嗤”一下笑了,这回的笑容比先前的更多了几分真真切切:“萧娘子只管放心,您既然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点子,要是还能办砸了,那我也就没脸去见那些相信我的女孩子们了!”

    石宏这时候也笑着开了口:“其实我们下九门想要的从来不多,萧娘子既然能为娼门设身处地的考虑,那么其实我们其他几门的要求,您也一定能够一一满足的。”他微微屈膝于地,“若萧娘子能时时都抱有此时的仁心,那么我对我们的合作,就充满了希望。”

    萧静姝微微一笑:“过奖。”

    ***

    萧静姝给萧峻去了信,把这件事跟他交代了一番。

    在回应还没到来之前,她依旧是在京都静静蛰伏。

    她答应了安钰之,说要在宫中略略照应一番安采薇,而安二郎也隐晦的点出了他的担忧,萧静姝在平日里上课的时候,就对情况多了几分留心。

    要说安荣公主,这么一段时日的接触下来,萧静姝觉得她毫无疑问是一个挺有心机城府的女孩子,比如说几个人一起上课,安荣公主一般就是和安采薇走的比较近一些,而她待尉迟晓最客气,对她们另外两个人么,大约就只剩下面子情了。

    郑慧心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平日里照旧是一般的说说笑笑小意奉承,待她们几个都十分友善,一时之间竟是宫中没人说她不好的。

    这一日萧静姝照常去上课,她在宫外遇到了郑家的马车,于是就和郑慧心一块儿进了宫门。

    郑慧心邀请她坐上了自己的车,见她欣然允诺,等她坐稳了这才开口笑道:“今儿个就凉了,我在床上稍稍赖了一会儿原还以为要迟了,谁知道正好遇到了萧家妹妹,这么一来我可就安心了。”

    做公主伴读,入宫的时辰其实很早。像这样的秋冬之际,一般天色都最多只是蒙蒙亮,可萧静姝见过旁人迟到,只有郑慧心是从来不会迟到的。

    萧静姝瞧见了她眼底隐约的血丝。

    郑慧心在几个伴读之中,每一门功课都是中等偏上,不算最拔尖,但也绝对不会落后。

    她身姿柔弱窈窕,要说以郑家的家教,她琴棋书画拔尖并不出奇,但论骑射,她也能将将只落后于萧静姝一线,这就让人惊叹了。

    可萧静姝观察的细致,看的见她细腻白皙的芊芊十指上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茧子,这样的强度……说明郑慧心在每天从宫中早出晚归之后,回到了家里还要再行加操。

    以她这样的勤勤恳恳,不知道每天回家能不能睡足四个时辰?

    估计很难吧。

    “郑家姐姐竟也有懒惰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我对大都的天气不习惯呢,这又冷又干的,夷陵这时候可还没这么凉。”萧静姝当然没有揭破她观察到的事实,只笑着回答。

    两个人寒暄了一小会儿,萧静姝忽然就拿出了昨儿个画画课上,师傅布置下来的作业跟郑慧心讨论起来,两人越是说,萧静姝心里就越是生出了惊叹:郑慧心的功底是真的打的结结实实的,一说起她的画,她能从构图,立意,落笔,甚至是下笔时候的力道心境做出十分详细的评点,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大家的气度。

    萧静姝越是和她说话,就越是觉得,这姑娘平时就是在课上藏拙,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始终只是中不溜的成绩?她只是不知道……郑慧心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个我妈进了医院。那边要直系亲属24小时陪着床,渣作者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医院病床边上陪着。这一章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我赶出来的。白天我爸跟我换班。然后接下来三天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陪着。我尽量多更一点,先这样了。大家见谅。

第四十九章() 
也许是因为萧静姝眼中的疑惑意味有若实质,郑慧心很敏锐的就察觉到了。

    她转头冲着萧静姝微微一笑;耳上带着的鲜红如血的玳瑁耳环轻轻摇晃;只比萧静姝大了两岁的少女,却俨然已经有了潋滟风情。

    “姝妹妹可喜欢大都?”郑慧心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看着她微笑着问道,但不待她回答;她已经自顾自的小声说了下去;“其实我是很不喜欢大都的。只可惜我生于斯长于斯;日后也必定会在这里下葬,这一辈子;大约都不可能离开大都了。”

    萧静姝隐约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

    大都有大都的规矩和条条框框。这是一个到处都是权贵;也到处都是权利纷争以及倾轧的地方。

    只要身在其中,就会身不由己的被它所限制,需要按照它的既定规矩来行事,半分也不容人紊乱。

    而决定大都贵女在圈子里地位的;第一是家世,第二是嫡庶;到最后才是个人修养和学识。在她们这个伴读圈里;家世最好的是安采薇;父亲最能给她正腰杆的是尉迟晓,只有她和郑慧心,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可怜的小透明。

    所以即便是郑慧心真的聪颖*,以她现在在伴读生态圈中的地位,她也不可以显露完全。

    “郑姐姐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萧静姝想了一想,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还以为,在课上咱们素来交流不多呢。我也不觉得郑姐姐是一个喜欢和人交浅言深的人呢。”

    郑慧心笑着睨了她一眼:“我其实是很喜欢萧妹妹你的,最重要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羡慕萧妹妹的无拘无束吧。”

    萧静姝“哈哈”一笑置之:羡慕我的无拘无束?也许更多的理由,是因为她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利害冲突吧?

    这一天课上,林宜芝给她们讲了一个故事:前朝有一年,饥荒蔓延,为了活下去,到处都是人吃人的事情。有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娘子,她家贫困,眼看家人都要冻饿而死。她的郎君就拉着她到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锅子旁边,说他无法亲自下手烹煮她的妻子,所以问他们是否能够拿他的妻子和他们换一口食物吃。

    这些吃人的人同意了。

    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娘子就准备自己投身进那口大釜,好给自己的相公换一口活命的粮食。

    故事到这里截然而止。

    林宜芝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女孩子们,第一个点了尉迟晓:“尉迟小娘子,你来说说,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

    尉迟晓一愣,直接站了起来:“我觉得林师给我们说这个故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别说什么人吃人了,就是前朝吃观音土树皮之类的事情,也是断断轮不到我们头上的!所以林师给我们讲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嘛!我不懂,就算是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我们也不必忧虑这些啊,不是吗?”

    咦,居然回答的很有点儿章法嘛!这一次居然没直接说“换了我就提剑把那没用的男人杀了”这种话……林师啊,尉迟这一次真的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啊,竟然还知道拿圣人的“英明神武”来堵你的口呢!

    萧静姝在底下看着林宜芝的面色,忍不住就在心里吐槽了:林师啊林师,你明知道尉迟晓那个愣头青是在边关长大的,做事儿直来直去,这种讲什么三从四德的故事你说给她听,她大概真能提脚就把那男人给杀了,更别说什么出嫁从夫,夫要妻死妻就去死这种规条了。这种故事想要得出一个比较“正常”的答案,大概问一问郑慧心或者安荣公主是最有可能的,至于跑去问尉迟晓么,那就是绝对的自己找不开心啊。

    林宜芝微微一皱眉,点了点头:“尉迟说的对。如今的确是天下太平,不可能会有人吃人的这种事情发生。那换一个例子,假若说有恶人冲进你们家里,非要你的命才肯放过你的至亲之人呢?”她的目光一转,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萧静姝的身上,“萧娘子,你来说说吧?”

    为什么居然会叫到我!

    #被老师点名回答特别不想回答的问题该肿么办#

    萧静姝开始是想按照标准回答“舍己救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先前和郑慧心的一番交谈影响,又被尉迟晓的一番说话所感染,她竟然真的说了心底最真实的看法:“若被恶人威胁之人是我至亲之人,那我相信,对方也一定至爱我,将我疼痛心伤感同身受。若然如此,那么我若不珍惜己身,最后我也痛,被我所救之人也一定心伤难愈,于我而言,宁可选择事后除恶务尽,务必亲手杀了那恶人替他报仇,也绝不会罔顾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对方的,因为这样的交换,只会换他一世心中难安,换他一世内疚于怀。若对方非我至亲至爱之人,待我并非诚心一片,那我又为何要将这具父母所赐的大好有用之身轻轻抛弃,明珠暗投,岂非可惜?并不值得!”

    林宜芝大概没想到平日里一贯也不显山不露水,低调静默的萧静姝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皱了眉头,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这会儿倒是安荣公主若有意若无意的站起来看了一眼萧静姝,按照“标准回答”给林宜芝解了围。

    等下了课,几个伴读聚在一起,安荣公主拉着尉迟晓在旁边讨教射箭的诀窍,郑慧心微笑着坐在那边看着听着。萧静姝却过去拉了一拉安采薇。

    自那一日马球赛后,安采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憔悴了下来。

    看着这个骄傲的女孩子一天比一天的像是失了水的花朵一样从鲜花变成了满面枯朽,萧静姝这会儿将她拽到了一处人少的所在。

    安采薇不明所以,一双疲惫无光的大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萧静姝,皱眉道:“萧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萧静姝轻咳了一声:“薇姐儿,你可知道你们家二郎,如今是住在何处?”

    安采薇越发皱了眉,看着萧静姝的眼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二哥哥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打听他的住所干什么?”她想了一想,忽然“咦”了一声,一双眼睛迅速的亮了起来,“等等,姝姐儿你家的老宅好像是在务本坊?你现在就住在那儿?”

    萧静姝看着她一下子像是活了的气色轻轻一笑:看来安钰之说的,安采薇和他的关系甚好的事情当真不是假的。

    安采薇一个后宅的小娘子却知道他一个家族弃子如今到底搬去了什么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听家里的人说的,而肯定是特意去打听的,就这么一桩事,就足以可见两人的感情了。

    安采薇她的这样一面,好像是让这个小娘子的形象瞬间就鲜活鲜明了起来。

    她原本的傲慢几乎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关心家人到心焦如焚的女孩子,安采薇自从知道那一天齐王一棍子打的安钰之倒地不起连马球赛都没有参加完之后,就被自己的内疚感给深深的压垮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晚上,面对上面的“三堂会审”,她本想站在安钰之身边,是那个哥哥怕她难做,哪怕处在那样不利被咄咄逼人的责问的境地,却还是推了推她,将她推回到了她母亲的身边去坐着。

    她很清楚的知道,若不是因为齐王当街调戏自己的缘故,也许钰之还不一定会含恨出手,哪怕他知道自己在京中是怎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做事情从来也没有出过格。

    她才是罪魁祸首,可最后的责任,却是安钰之一个人背了。

    而是当她哭着去求她爹的时候,她爹安擎苍的一番话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几乎是瞬间就浇灭了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你一个女孩子家,只要平日里好好侍奉公主殿下,在宫中活的如鱼得水,让人人提到你都赞一声好就足够了,这些外面的事情,不是你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安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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