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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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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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元皇帝听罢,方才早朝上一派和顺的气氛荡然无存。有与杨州州牧有亲故的人站出来为他辩解,田御史当即将会稽郡守是如何明目张胆地在会稽郡内拦截外地人,当街不问罪不告知便将寻常人当做囚犯一样殴打扣押,再夺起行囊占为己有。会稽郡内此时此刻还关押这多少无辜勤恳的百姓,若是人人都像会扬州州牧这样指使底下官吏,所有人都像这样胡作非为,不说劣银到底能追查出什么来,民心民怨都会呈鼎沸之态。

    这正戳中了贞元皇帝的痛处。

    劣银一事追查了近四年还无果,好不容易才借此机会扳回一城,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坏他的事,更容不得这种无法无天之辈。

    他沉着脸让东升太监把田御史的奏折拿上来,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点了另一个御史为钦差暗查此事,一旦查实,立刻将杨州州牧及其同党革职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皇帝明言暗查,那些想要通风报信的人也歇了心思,纷纷垂下头。

    这两年陛下的性情越发捉摸不定了,虽然他已不再把株连之事挂在嘴上,但他却做给别人看。两年前年南边赈灾贪墨银两的案子就被判得特别重,革职查办了许多人。现任的杨州州牧就是那时候才上台的,谁能想到这还未过两年,就又是这般结局。他们已经十分会看皇帝的脸色,通常他用这种平淡而沉闷的声音宣布什么时,谁若敢在那件事上触怒龙颜,一概同罪论处。

    他们谁也没有与杨州州牧交情好到可以拿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去赔。

    朱定北几人不动声色地会稽等了四日,直到钦差秘密到来会稽又无声离去,才把没心没肺地在会稽郡下县城玩得撒欢地楼安宁逮回来看好戏。

    首先遭殃的是扬州州牧。

    远在建邺城的杨州州牧府当天重兵破开,不由分说便将府中一应人等缉拿。

    听到持金牌的钦差一一细数自己的罪证,杨州州牧呆了片刻,不顾官威狠狠给了他内妻一巴掌把她鼻子都打歪了:“鼠辈害我至此!害我至此!”他大喊冤枉,但谁会听信。那御史当这个钦差也不是平白当上的,他也是朝中难得几个摸得准皇帝心思的人,什么纵容妻弟包庇罪责那都是官话,他只一项在贞元皇帝这里就等于犯了死罪:无能。

    劣银一事是陛下的心头恨,他非但不能给皇帝陛下分忧,反而坐视妻弟借此牟利,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在钦差看来,这个人太蠢。

    便是没有劣银一事,这个人也在这个一品州牧的位置上坐不久了。

    他能担任杨州州牧,是因为这个人在防灾以及抗灾上有点能耐,这几年扬州被旱灾和涝灾交替之中日子也不好过,他的上任州牧因贪墨之罪被处斩,轮到他自然老实了许多。现在钦天监已经断言灾荒的年景已经过去,大靖国将会迎来风调雨顺的好时候,那么他的价值也没有太多用武之地了,这时候不谨小慎微夹紧尾巴做人,反而因为自己之前的功劳沾沾自喜,还不该他倒霉?

    早点把杨州州牧这个位置空出来,对他,对别人都好。

    算了算时间,朱定北便赶在抄家缉拿的官兵之前,将杨州州牧被罢官抄家的消息传进了会稽郡守家中。

    几人在外头听见府中炸开了锅的哭嚎声,混乱的脚步声临近了,还能听仔细里头的人哀求:

    “老爷,带上一起走啊,求你了老爷。”

    “老爷,咱们去求舅兄老爷,您别丢下我们啊!”

    会稽郡守听到舅兄两个字肥胖的脸上便是一抽,他狠狠推开自己平日宠爱的姬妾,只把家中银票卷了往外冲。

    他们跳上高墙朝郡守府中看时,里面的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一会儿舅兄老爷顶了天的杨州州牧大人被抄家渐渐传成了舅兄老爷已经被砍了脑袋,恐惧的情绪比最可怕的瘟疫还要迅速地传染开。有人哄抢,有人厮打,也有人逃命,闹剧轰然。

    快挨着后门的会稽郡守一瘸一拐地跑着,满身肥肉都在打颤,一个姬妾正死死巴着他的腿不放,被只顾着逃命的会稽郡守狠狠击打还是惨声求她带自己逃命不要丢下她。有了这个不怕死的姬妾,昔日的美娇娘们一哄而上,扑在郡守身上哀求,会稽郡守肥胖的身体如乌龟躺着一样翻不了身,不一会儿怒骂声就停了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噗嗤。”

    楼安宁连忙捂住嘴,笑得停不下来。

    朱定北和楼安康对视一眼,知道他这是快活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没等会稽郡守和姬妾们分出胜负,从前门冲进来的官兵和后门破门而入的官兵几乎同时抵达,将一团人围了起来。御史钦差命人把那些女眷全都拉开,拿着金牌对着会稽郡守念了一通罪责,会稽郡守只会喊饶命,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钦差要将他收押的时候,宁衡退回马车上,朱定北三人才从高墙上跳下来。

    “慢着。”

    三个风姿不凡的少年款步而来,官兵正要斥离,认出几人的御史便收了金牌,以长辈的身份对几人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朱定北几人回了礼,楼安宁上前道:“钦差大人,小子有一块一品尚书令遗失在此地,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帮忙寻回。”

    “原来是楼公子。”他认不出楼家双胞胎哪个是兄哪个是弟,扫了一眼,便都以楼公子称呼。他现在算是会意过来为什么一年也不一定会在朝堂上开一次金口的田老翁会状告扬州州牧了。他眼睛一转便道:“大胆逆贼,不仅犯下诸多罪行,还敢以下犯上偷窃一品工部尚书的尚书手令,其心当诛!”

    会稽郡守哪里还记得醉酒之时师爷呈上来的一品尚书令?这时候只知道这些人是来给他加罪的,不由哭得肝肠寸断,口喊恕罪。

    等了三刻钟,才有人在角落里找到碎成两片的尚书令,楼家兄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品尚书令就如同金牌之于皇帝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信物。而尚书令至此一枚,若是遗失也是不小的罪过,虽然可以补回,但毕竟是楼尚书的贵重之物,在兄弟俩临行前特意拿出来给他们防身用的。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就被人弄坏了。

    楼安宁抢过尚书令,气不过地狠踹了会稽郡守一脚,而后才对钦差告了罪。

    钦差连连摆手,又在会稽郡守的罪名上添了一条以下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早~~~今天有点回暖了~

第147章 审讯李党()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会稽郡守被判处满门抄斩的重罪,杨州州牧也被牵连贬为交州某地县令。

    交州那个地方是真正的穷山恶水,大靖朝的流放之地,其条件之艰难可想而知,贬入交州和流放也没什么区别了。劣银重案才翻出没没多久,扬州州牧这个送上门来的鸡正好给皇帝杀给猴看。一品州牧一夕之间沦落至此,给许多人敲响了警钟,也让他们看到了皇帝陛下整治劣银罪犯的坚定之心。

    这也正是贞元皇帝对扬州州牧重判的原因。

    朱定北几人当日赶回宁府,一回府,朱定北便将楼家兄弟丢给宁叔说是要让他们闭门思过,也不等楼安宁反抗就和宁衡匆匆走了。楼家兄弟在南下的路程中并不知道,外间传闻的长信侯爷受了重伤的事情,不过楼安康见他们确有急事,就把满脸不高兴的胞弟拉走了。

    朱定北确实有急事——被活捉带回的两个李家余孽已经昨日已经被秘密送进宁府!他自得知此消息后就数着日子算着这一天,没料到会稽一行反而耽误了,此时也不听宁衡说要稍作休整的劝告,让宁衡带着他去关押李家余孽的地方。

    地牢之中,宁家人此前已经好好“款待”过李姓两人,但并未从他们口中挖出有价值的信息。

    挥退他们之后,朱定北没有急着动刑或逼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身上虽然每一块好肉,但意识十分清醒,看样子还能承受住自己的手段。

    这两人在李家不算年轻,在李家军中的军衔不低,从宁衡给的资料上看,他们一个是李平的内侄,另一个也是李家的直系子弟,备受李平的器重。他二人没有在凉州履职,而是常驻荆州,朱定北摊弹了弹手指,他当时就对此十分在意。荆州这样的太平之所,像朱家和李家这样的前锋军的族中精锐除非犯错或是平庸无能,一般不会被派任到此,但这两个人却在李平叛国罪案后反应迅速地潜逃出国境,还安然无恙地呆了这么多年还有能力在匈奴羌族兴风作浪,这就说明他们两人并非不受李家重视。

    那么他们在荆州就任这么多年,或许是李家可以安排。

    而李家的用意,正是朱定北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的东西。

    “唔,看起来骨头挺硬的啊。”

    朱定北故作意外道,原本李家其余三人当场服毒自尽而此两人没有这么做时,他便不觉得两人是为了苟且偷生才没对自己下狠手。眼下看他们沉默抵抗,神情也没有任何恐惧便能肯定他的另一个猜测。这两个人,同样也是某些人抛砖引玉的诱饵。

    “你们的主人家现在已经知道对付他们的是广州宁府了,不知道,他们可还有那个本事把你们两个人从这里救出去?”朱定北坏笑道,“不过两位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一趟必定有来无回,我真该替你们主人赞一声,真是养了两条好狗!够忠心,够胆气。”

    两人无动于衷,朱定北仍旧继续道:“其实你们李家遮遮掩掩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当年李王留给你们的宝藏虽然用得七七八八,但总归还是有那么几座山没开出来的。不过可惜了,你们李家一倒,想要在大靖境内开矿就没那么容易了,乌孙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你们闹得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朱家军你们是没办法取代了,就想把宁家这个挡路石踢走,我就不说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你们这个皇帝梦也该醒醒了吧,就算这天下不姓司马,姓宁,姓朱,就是不可能姓李。”

    朱定北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却因他们的不动声色而惊讶。这两个人看来比他预想的还要够分量啊,否则,怎会对宝藏矿山毫无意外?

    不,也不能说他们一丝异样都没泄露,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宝藏而惊疑不定还是因为其他了。

    这么想着,他语气不变地道:“匈奴能给李家什么?胡尔朵那个老妖婆也没两年好活头了,你们还以为现在的匈奴王会安心和你们合作?你们与虎谋皮别人管不着,不过通敌卖国……呵呵,就是不知道李王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清理门户。”

    果然。

    这两个人气息不稳,都是在他提起李王的时候。

    “哦,不过也难说。毕竟最大的那个谋反头子就是李王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当年太。祖帝后把宝藏托付给他保管,他倒是留给姓李的反了司马皇族,帝后九泉下有之定然将李王千刀万剐——”

    “住口!”

    两人中的李甲愤怒地打断了朱定北的话,他同样不忿的同伴李乙想要制止,但前者已经高声骂道:“司马狗贼算什么东西!这天下原本就该是李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定北笑疼了肚子,不可思议地指着两人道:“李家算什么玩意!他是被万民拥戴众望所归,还是上阵杀敌平定民乱?他就是个屁!这皇帝就算不是司马家当,也有宁家,还有朱家,姓李的也配?真是笑死我了,废物,无能之辈!当年他李王没有赢了司马家和朱家,现在也不会,你们不过是一群落水狗,除了还能叫唤几声,还有什么本事大言不惭!可笑之极!”

    “你——”

    “闭嘴。”

    李乙喝止了被激怒的李甲,一双眼睛赤红地看着朱定北,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两人被绑的结结实实,牙缝里的毒囊也被清理,口腔也被下了麻药想咬舌自尽都不行。朱定北见李乙还保持理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智坚定。

    他啧啧两声,“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李平那狗东西养出的狗儿子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你们两个么,比起李平可差多了。想当年,他据城金城郡,堪称大靖第二军将,皇帝都指望他能争口气把第一位置上的朱家拉下来。不过啊,他没这个命,最后不还是死在了我们手上?他死的时候肯定想不到——哦,你们和藏在朝廷里偷国库造劣银的那几个人肯定也想不到吧,高高在上的李家转身一边就变成了通敌叛国的卖国贼,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李平这辈子最好面子,可我就是要他死的不体面,就算进了坟墓里,我也要把他拉出来让他吃不上一根香火,让他成为孤魂野鬼!我就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狗娘养的王八蛋!我李家和宁家何怨何仇,你们为何要害将军,害李家?!”

    “哈哈哈,问得好!”

    朱定北狂笑不停,看两人如同跳梁小丑般轻蔑,言语玩弄:“李平不是想要恢复李家的光荣吗——哦,也不对,李平也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你们李家想要谋反,你居然问我你们和宁家有什么仇怨?我宁家世代为后,与司马家同掌半壁江山,难道还要等你们李家坐上了皇位再对付你们?”

    他没有对李家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借了宁家的身份一番虚虚实实地试探,而后对两人继续发威:

    “你们啊,就是太蠢。好好的侯爵公卿你们不当,非要跟皇帝叫板,被人灭了九族还不安分。嗤,也不知道你们下了地狱,李王还认不认你们这些后辈,活着真是丢他的脸。”

    “宁家又算什么东西!就靠一个卖屁股的兔娘们!要不是他和姓司马的图谋了皇位,这个天下原本就属于我们李家!哈哈,还有你们李家这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姓宁!也不看看,那个兔娘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生!不过是一群野种罢了!”

    兔娘们?

    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会得这种贱称,那就是不知自爱自甘堕落的男妾。

    是男人!

    朱定北和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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