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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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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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问问再说。”

    郁谨走到门口,示意冷影把人带进来。

    在冷影的禁锢下,女子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神色却是倔强的,迎上郁谨探究的视线头一偏,冷笑道:“算我倒霉,莫名其妙惹上你们这群疯狗,要杀要剐随便好了。”

    郁谨手一抬,冷影松开了女子,迅速消失在门口。

    女子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

    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再抬眼则是男子冰雕般的一张脸。

    “你莫名出现在我未婚妻的马车里,又劫持了我未婚妻,现在却说我们是疯狗。姑娘,这么会反咬一口,你才是疯狗吧?”

    “我呸!”女子含怒往地上啐了一口。

    郁谨往椅子上一坐,冷冷道:“我呢,是办案的官差。近来金水河上陆续有花娘遇害,我怀疑你就是凶手。”

    女子气得浑身抖:“我没有杀什么花娘!你们因为胡乱怀疑人就一直紧盯着我不放,派了一波又一波人来追杀。我倒要问问,被杀的真是花娘吗?这么重视,我看该是娘娘才对。”

    郁谨轻笑了一下,懒懒靠着椅背:“姑娘,人不能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就你的身手,我需要派一波又一波人去追杀?你当我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

    女子愣了一下,深深蹙眉:“难道说你们不是那些追杀我的人?”

    “我们当然不是追杀你的人。不过姑娘若再说不清楚你是什么人,我就要把你先带回衙门再说了。”

    女子伸手抱膝,从郁谨脸上看到姜似脸上,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不是那些追杀她的人,那她大概不用稀里糊涂死了。

    想起这几日的遭遇,女子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还是毫无缘由的那种。

    “名字。”

    “楚楚。”女子说完意识到不对,用力瞪了郁谨一眼。

    郁谨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我是官差,有权带走犯人。”

    “我不是犯人!”

    郁谨笑笑:“有权带走我怀疑是犯人的人。好了,你把话说清楚,若是我觉得没有嫌疑,那我们就放你走。”

    楚楚抿了抿唇,忍怒讲起这些日子的不幸遭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日我去逛了白云寺,好像是上个月的二十八……对,就是八月二十八,从那天起就总有人莫名其妙袭击我……”

    郁谨不由看向姜似。

    姜似有些诧异。

    还真是巧了,原来八月二十八那日这位楚楚姑娘比她还要倒霉,居然稀里糊涂惹来人追杀。

    姜似隐隐有种古怪的念头,一时又想不透,直觉女子没有撒谎,便道:“放她走吧。”

    郁谨当然不会驳姜似的面子,示意女子可以走了。

    楚楚没有动。

    “怎么?”郁谨不耐烦扬眉。

    楚楚扭头,对姜似道:“来都来了,能不能让我在这里落个脚?”

第295章 一个花娘() 
    还没等姜似开口,郁谨便断然道:“不成!”

    他起身,居高临下盯着楚楚,满是不悦:“你莫要打量我未婚妻心善就提这种过分的要求。既然有人追杀你,你的行踪随时都会暴露,到时候莫非要把我未婚妻卷入其中?再者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那些人追杀你定然有原因。”

    说到这,郁谨凉凉一笑:“或许你自己清楚,只是为了博取同情装作无辜罢了。“

    “我没有装无辜,有个追杀我的人说了一句‘谁让我听到了不该听的’,我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能清楚什么……”楚楚脸上的愤怒消逝,自嘲摇了摇头,“罢了,是我过分了,原就与你们无关。”

    她缓缓爬起来,对姜似牵了牵唇角:“无论如何,今日的事很抱歉,也谢谢你让我暂时脱困。”

    她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看郁谨,慢慢向门口走去。

    姜似盯着楚楚的背影,火光电石间想通了那古怪的念头是什么:倘若楚楚所言属实,会不会……会不会白云寺里那两名男子没有放弃追查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人,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认错了人……

    姜似看向楚楚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若是没有猜错,楚楚岂不是替她挡了祸?

    这么一想,姜似当然不能昧着良心让人就这么走了,尽管她良心有限……

    “等等。”

    楚楚脚步一停,回头。

    “你就在这里暂时落脚吧。”

    郁谨与楚楚皆很意外。

    “阿似——”

    姜似低声道:“我有我的打算,等下与你说。”

    能干出藏进陌生人马车劫持的事来,楚楚当然不是傻正直的人,略一犹豫便接受了姜似的挽留,郑重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

    姜似没好意思接这个话,淡淡道:“跟我来吧。”

    这宅子是最常见的那种小四合院,左右是厢房,正房一共三间,中间是待客的堂屋,东屋是起居室,西屋布置成了书房。

    姜似直接把楚楚领到了东屋去。

    “楚楚姑娘就在这里歇息吧,这被褥床单都是换过后没人用过的。”

    楚楚有些迟疑:“那你——”

    姜似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住在这里。”

    楚楚道了谢,沿着床边坐下来。

    姜似转身回到堂屋倒了杯水递给楚楚:“有些凉了,楚楚姑娘将就一下,等会儿我让人给你烧些热水。”

    看楚楚一口气把半温不热的水喝干,姜似问:“你受伤了?”

    楚楚手一顿,捏着水杯苦笑:“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疯狗咬了这么些天,能活命就很好了。”

    姜似不确定那个猜测对不对,当然不能承认什么,略略劝了几句便去找郁谨。

    安顿好了楚楚,郁七那里还等着解释。

    “去院子里走走吧。”

    院子里的树已经开始变秃,夜风一吹枯叶就簌簌而落。

    阿飞正在厨房烧水,老秦蹲在树下不知想着什么,冷影则干脆不见了影子,仿佛从未出现过。

    姜似与郁谨走向树下的石桌,老秦就自觉起身蹲到了墙根去。

    “怎么把人留下来了?”郁谨双手撑着石桌,身子微微前倾,眼睛黑亮。

    姜似捡起石桌上的一片落叶把玩,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荒唐,大概也就在郁七面前能毫无顾忌说了。

    “我怀疑追杀楚楚姑娘的那些人追杀错了,他们要追杀的或许是……我。”

    郁谨想笑又实在没心情,默默往下听。

    姜似把枯叶在指尖揉碎了抛进风里,问郁谨:“还记得我说在白云寺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吧,当时我躲开了,后来想想,那日下着雨,即便再小心也很难不会留下痕迹。倘若那两个人发现了我的脚印,定会猜到听到他们谈话的是女子……”

    “所以他们就找上了楚楚姑娘?”郁谨一时觉得姜似想多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阿似,你不要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姜似叹气:“可那日楚楚姑娘救了小童,显露出不错的身手,若被那两个人看到非常容易被误会。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种可能,我就不能对楚楚姑娘的遭遇无动于衷。”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可不想多背罪孽。

    “行吧,你想留人就留下,正好我顺着这条线查查。倘若追杀楚楚姑娘的真是你听到谈话的那两个人,说不定还能揪出他们要算计我的原因。”

    聊完了楚楚的事,姜似想起郁谨先前说的话:“金水河有花娘遇害?”

    郁谨之前没有谈案子是怕姜似害怕,见她问起便不再隐瞒:“目前为止有四个花娘遇害了,都是中小花船上的花娘,其中一位与燕春班的头牌莺莺有些过节,今晚我找莺莺就是问这个的。”

    姜似颇吃惊:“死了四个花娘不是小事,今晚见那鸨儿却没瞧出任何异样。”

    郁谨冷笑:“她们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不久前的纵火案成了悬案,再闹出花娘遇害的事,人心惶惶谁还敢来潇洒。”

    人命如草,金水河上的花娘死了就死了,直接绑上石头往河里一丢,连破席子都省了。

    不过正赶上前不久画舫纵火案的热度尚未平息,尚书府杨家不甘心成了悬案还紧盯着,一见有命案发生立刻闹到了甄世成那里,这才有了郁谨夜逛金水河。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你暂时不要来了,免得惹麻烦上身。至于楚楚姑娘,我会让人照应着。”

    “那我交代阿飞一声。”

    那个赎走雨儿的人既然很可能是街头混子,阿飞说不定会有线索,姜似虽然拜托了郁谨却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郁谨送走姜似回到王府,却发现龙旦先一步回来了。

    “这么早回了?”郁谨扬眉。

    以他对龙旦的了解,不该等明早才来找他报道吗?

    龙旦一脸古怪:“主子,小的遇到了一个花娘……”

    “嗯。”郁谨面无表情听着。

    龙旦神色越发古怪了:“主子,那花娘瞧着……有点像姜姑娘……”

    郁谨神色顿时郑重起来,沉声问:“哪家画舫?”

第296章 再逛金水河() 
    郁谨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姜似对他说的那件事:有两个人说要找一个与圣女容貌相似的女子接近你……

    难道说那女子就是金水河上的花娘?

    “哪家画舫?”

    龙旦被郁谨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

    咦,他还以为主子会高兴呢,平时不方便见姜姑娘,随时找花娘解个闷也不错啊。等将来主子和姜姑娘成了亲,要是受了气还能打花娘解气……

    咳咳,这样想似乎有些不地道。

    “就是您逛过燕春班之后原打算去逛的馥芳班。据鸨儿说那花娘是才来的,还是个清倌。”

    郁谨皱眉扫了龙旦一眼。

    这小子越来越不会说话了,什么叫他逛过燕春班又打算逛馥芳班?那叫查案!

    “花娘叫什么?”

    “叫清清。看样子鸨儿是把她当摇钱树,准备培养成头牌呢,小的瞧见了多问了几句,鸨儿还有些不乐意。”龙旦颇委屈拽了拽衣裳,嘀咕着,“咱这身挺体面的,鸨儿居然还狗眼看人低……”

    “给我取一套外出的衣裳来。”

    龙旦取来一套八成新的衣裳给郁谨换上,见他要走不由问:“主子,您这是去哪儿啊?”

    “去馥芳班。”

    “啊?”龙旦探头看了一眼天色,一脸诧异,“都这个时候了,那些花娘都有客人陪了吧……”

    “啰嗦。”郁谨横了龙旦一眼,大步往外走。

    龙旦见状忙跟上去。

    “你不用去。”

    龙旦:??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还有什么来着?

    金水河畔依然亮如白昼,两岸垂柳的叶儿早已发黄,犹如垂暮的老人迎着夜风迟缓招摇着,飘落的叶儿便被卷入了脂粉香浓里。

    隐隐约约的丝竹声,河上摇曳闪烁的灯火,都因为这无处不在的浓香而染上了旖旎色彩,于京城的深秋里此处永远是一派春景。

    那些大大小小的画舫花船已经离岸在河中飘荡着,透着无拘无束的自在。

    郁谨随手招了一只停靠在岸边载客的游船。

    撑船的是个老汉,笑容爽朗:“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馥芳班。”郁谨不愿多言,淡淡说了三个字。

    老汉倒是个规矩的,闻言没有再啰嗦,道一声好嘞,动作熟练把小船划得飞快。

    小船从无数船只中穿梭,没用多少工夫就靠近了挑有“馥芳班”灯笼的花船。

    “馥芳班迎客喽。”老汉喊了一声,把船停住。

    花船上立刻有人把郁谨接上船。

    与燕春班一样,馥芳班是个不大不小的班子,迎客的鸨儿一瞧郁谨穿着打扮,脸上笑意就热情起来,欢天喜地把人迎了进去。

    郁谨在大厅里坐下,把玩着茶杯,对厅中央台子上的歌舞兴致寥寥。

    “公子有没有瞧中的姑娘?”鸨儿凑过来问。

    “第一次来。”

    “这样啊,恰好咱们的头牌霏霏还闲着,不如叫她出来给公子唱个曲儿?”

    郁谨略一点头。

    “那公子去雅室吧,这里乱糟糟的听曲儿也不方便。”

    郁谨才在雅室坐下,没等多久就有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抱着琵琶走进来。

    “公子,这就是霏霏了。”

    郁谨懒懒扫了霏霏一眼。

    霏霏眼一亮,娇笑着凑过去:“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一块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线落入霏霏怀里,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随便。”

    霏霏娇笑一声,干脆把琵琶往桌几上一放,清唱起来。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居然是首十八摸。

    郁谨在南边军营待了多年,什么荤素不忌的笑话没听过,听首艳曲儿当然面不改色。

    待霏霏唱完把半软的身子往他身上蹭,他一手推开人,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去大厅欣赏歌舞吧。”

    霏霏不敢给客人甩脸色,委委屈屈看着鸨儿。

    鸨儿笑了一声:“看来公子稀罕新鲜的。还真是巧了,咱们馥芳班才来了一位姑娘,水灵灵别提多好看了,难得还是位清倌儿,公子要不要见见?”

    郁谨微微点头。

    不多时珠帘轻响,走进来一位身量窈窕的女子。

    鸨儿把霏霏打发了出去,拉过女子推到郁谨面前:“清清,抬起头来给公子瞧瞧。”

    女子似乎有些不情愿,低着头不动。

    鸨儿伸手掐了女子一下:“让你抬头呢。”

    说完对郁谨笑笑:“公子见谅,清清刚来,还不懂事。”

    郁谨皱眉:“确实不懂事。”

    一个花娘,跟他装什么欲拒还迎,纯粹瞎耽误工夫。

    清清与鸨儿皆愣了一下。

    这公子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鸨儿很快反应过来,推了清清一下:“没听见嘛,你是不是哑巴了?”

    清清这才缓缓抬头,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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