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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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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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漆密封严实,上有缠枝纹样的“余记”二字,除此之外,整个信封干干净净,别无他迹。

    韩彦见状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

    白起瞅了眼空白的信封,摇头叹道:“这人真是有意思,写信都不署名的。要不是恰好马行有商队返回,直接把信带给了我,都不知道是发给谁的呢!”

    “多谢了!”韩彦将信封妥帖地收在怀里,拱手郑重道谢。

    “别别别。”白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嘿嘿笑道,“我也不过是动个嘴、跑个腿罢了,哪里值得韩大哥如此郑重道谢?”

    顿了顿,又挠头嘿嘿笑道:“而且能够为韩大哥效劳,才是我的荣幸嘞!”

    发自肺腑的。

    韩彦闻言很是感慨,郑重回道:“有你和寨子里的人无私相助,才是我和小望之的幸运呢!”

    要不是碰到了这样一群淳朴的山民,真心悦纳他和小望之,不问过往地给予他们甥舅俩帮助,只怕他和小望之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求生呢。

    白起听韩彦这么说,更是感动非常,正要激动地表白一番,就被舒予笑着拦住。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别感谢来感激去的了,看着怪外气的!”舒予抿唇直笑,指着天色道,“深秋昼短,天黑得早,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要是回去得晚了,爹娘该担心了。

    而且韩彦肯定也着急拆阅京城来的信件,这在大街上可不方便。

    白起闻言虽然不舍,但还是挥手告别,临别前不忘一再央求韩彦:“等韩大哥下次来镇子上的时候,可一定要跟我好好地说说赏菊花会的事情!”

    那样高端的赏花会,他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亲临一次呢,饱饱耳福也总是好的。

    韩彦笑着点头应了,挥别白起,翻身上马,和舒予一路疾驰赶回獾子寨。

    刚转出家门口的树林,就见自家灶房烟囱里正飘出袅袅炊烟,而张猎户正牵着小望之,站在院门口向这边张望。

    夕阳的余辉洒下来,给这个一老一小镀上一层温暖的金黄色,看得驾马归来的人心里暖暖的。

    “驾——”

    “驾——”

    韩彦和舒予相视一笑,策马飞奔。

    小望之远远地瞧见他们,高兴地挣脱张猎户的手,像一只小兔子似的,欢快地奔迎了过来。

    ……

    晚饭后,少不得说起赏菊花会上的事情。

    当得知自家女儿的词作竟然博得了众学子的连连赞赏,甚至还要刊印在县儒学的每月诗文集刊上供学子们观摩学习时,张猎户和张李氏夫妻俩激动得眼泪都冒出来。

    张猎户连连拍了好几次大腿,酝酿了满肚子的话,最终却只憋出一个字来:“好!”

    顿了顿,又笑道:“好!好,好……”

    声音越来越低,甚至隐隐哽咽。

    张李氏别开身子,悄悄抹了把眼泪,再转过身来时,已是一脸的欢喜地给众人添茶。

    舒予瞪了韩彦一眼,怪他多事提这一茬,而且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形说得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就是她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忍不住暗悄悄地热血沸腾一把,更何况是两位爱女心切的老人家呢!

    韩彦歉然一笑,有些无措。

    他本意是想要张大叔和婶子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的,可谁知最后竟然把人都给说哭了……

    舒予见韩彦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轻哼一声,果断出手回击道:“我这算得了什么?

    “爹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康平县这种偏僻的地方,会吟诗作对的女子又有几个?物以稀为贵罢了。

    “韩大哥做的事情,那才真叫是惊天动地呢!”

    有道是“知父(母)莫若女”,果然,张猎户和张李氏夫妻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顾不得尚未收拾好的满怀欣慰和感伤,连忙问道:“什么惊天地动的大事情?”

    韩彦无奈一笑,冲舒予连连告饶。

    舒予可没有那么“大度”,当即将韩彦当街勇擒瓦剌奸细的壮举细细说来,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慷慨激昂。

    听到激动处,张猎户甚至腾地站起来,恨不能拉弓射箭,一箭爆了贼人的头才好。

    就是一向温良和善的张李氏,此时也气得握紧了拳头,将贼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舒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韩彦见状确实感叹不已。

    与京城未遭战乱的百姓相比,边地的百姓因有切肤之痛,对于瓦剌的恨意不像京城的百姓似的,大多停留在口头上、想象中,而是熔铸在骨血里,世代相传,不敢遗忘。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从先帝时起,朝廷对于瓦剌就一再示弱屈服忍让,而大周的边境却从未因此而向南推移半寸。。。

    当然,这并不全都是边地的百姓的功劳。

    就算是他们再爱国心切,面对敌军时悍不畏死、以性命相搏,可是血肉之躯又怎么抵挡得住瓦剌的万千铁骑?

    关键,还是靠驻守边关的将士。

    想到这里,韩彦突然对掌管辽东军的镇国公朱琨好奇起来。

    任用勾结内廷宠妃、私通敌国贩卖军马的王继高之流,却还能够紧守疆界、寸土不让的镇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162章 不寐() 
等晚上回到了自己家,将已经睡着的小望之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之后,韩彦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往常小望之跟着舒予睡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哄小孩子睡觉是件困难的事情。

    然而自从搬到了新家,小望之乍一离开舒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和他同睡,每夜都要闹上好了一会儿。

    看着小望之安恬纯稚的睡颜,韩彦深邃的眼底泛出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泽来,整个人也终于能轻松一会儿。

    起身坐到桌前,从怀里摸出京城来信,韩彦对灯仔细地看了起来。

    稍显潦草的字迹,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气息,韩彦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好友庄贤特地用左手书写回信的情形,嘴角不由地翘起,神情怀念又怅惘。

    他和庄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两人一个是吏部尚书的独孙,一个是大理寺卿的幺子,一样世代官宦的出身,一样风流不羁的年纪,一样好打抱不平、立志要做个惩奸除恶的游侠儿的个性,让他们在第一次相遇时,就因为狭路相争而打了一架。

    结果自然是两个人都鼻青脸肿地回了家,被各自的父亲又暴打了一顿,押着去给对方道歉。

    开始自然是谁都不服气谁,就干脆私下里约架,势要比出个高下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打出了情义了,约架切磋或是相约行侠仗义,自然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为免被家里人发觉,两个人便自行琢磨了一套隐秘的通讯方式,这样即便是来往的信函被家人发觉了,也看不出他们写信的本意来。

    也幸好这套隐秘的通讯方式,让他能够在如今的处境下,写信向好友庄贤打听京城如今的情况。

    韩彦凝神,认真读信。

    是一篇品茶文记,茶形、茶色、茶香、茶具、茶水的,说得头头是道,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等韩彦按照自己和庄贤商定的那套隐秘饿通讯方式来解读时,潜藏在字里行间的真正讯息便一一浮现出来。

    庄贤大约是以为他一直云游在外,并不知道长姐已逝的消息,所以不但措辞委婉地告知了此时,而且还特地安慰了他几句。

    除此之外,便是父亲“奉旨休假”结束,重新上朝,如常掌管太常寺诸事。

    不过在长姐突然逝世,而且明显是有人故意谋害,但是元嘉帝却对罪魁祸首赵贵妃偏袒包庇的打击下,父亲如今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并不大好,已有隐退之志。

    若不是长兄现在还无法担负起家族传承的重任,父亲不得不强撑着替长兄和家族筹谋,只怕早在得到长姐焚宫去世的消息之后,他就萎颓不振,辞官退隐了。

    而经此一事,赵贵妃在后宫更是只手遮天,就连赵太后都要避其锋芒,不得不“安心”在慈宁宫中养老。

    不过元嘉帝并不蠢,虽然一味纵容赵贵妃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却不许她再插手前朝之事,至少,眼下得收敛安分一些。。。

    这些年来,折损在赵贵妃手下的后宫女子也不少,其中也有和长姐一样身世尊贵的,元嘉帝害怕赵贵妃再这样张牙舞爪继续下去的话,惹怒了朝臣,那些宫妃的父兄会趁机联合起来,向赵贵妃讨回公道。

    到时候,即便是他贵为一国之君,只怕也难以保下赵贵妃这个红颜祸水。

    ……

    韩彦看到最后,双眼忍不住泛红,一封书信也被他紧紧攥成了一团。

    庄贤问他什么时候、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来到了北地,说是长姐去世时家人去紫霞观都没有寻到他,就连柳真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处,只说他是下山历练去了。

    又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城。

    回京城啊……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

    韩彦想了想,磨墨纸笔,开始给庄贤写回信。

    他并不想将庄贤拖到这件事情中来,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他必须通过庄贤,和父亲取得联系。

    如果知道长姐唯一的骨血还留存于世,并且正在苦苦等待机会重返京城以正名归宗,父亲肯定会振作起来的!

    眼下不趁着元嘉帝将赵贵妃拘在后宫,无暇追踪小望之的空当,及时和父亲取得联系,不知道下回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昏黄的灯光下,韩彦凝眉执笔,缓缓落笔,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再三,免得出了差错。

    ……

    漫漫长夜,人不寐的,还有京城韩府。

    长女焚宫去世之后,像是瞬间老去了十岁的太常寺卿韩迁,两鬓斑白如霜,暮气沉沉,早已不见先前的矍铄精神、风发意气。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的是一张小像。

    画像上一个梳着双髻、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的年纪,正紧紧地盯着一只落在盛开的木槿花上的白蝶,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手里捉着的网兜高高地扬起,正要扑下去。

    韩迁伸手抚上小像,浑浑噩噩的眼底露出一丝怀念,很快便又化了漫天的悲哀,将他整个人重重地覆盖,妄图摧垮。

    这就是他的琬儿啊,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因她的到来而尝到初为人父的欣喜与无措,看着她从皱巴巴的一团,渐渐地长成一个蹒跚学步的小丫头,眨眼间又成了一个明媚聪明的少女……

    记得送琬儿入宫的那天,他人前欢笑,人后就自己躲到书房里哭了一整晚。

    这是天家的旨意,他为人臣子,没有办法抗命不遵,只能祈祷琬儿在深深后宫中,能够平安顺遂地终此一生。

    可是谁曾想得到,那元嘉帝的后宫,除了她赵贞儿以外,别人都不过是进去送命的啊……

    九月夜风凉凉,韩夫人孟氏在房中久等不见丈夫归来,知晓丈夫肯定又一个人悄悄地躲到外院书房里怀念不幸早逝的长女去了,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她默默哭了一会儿,扬声唤丫鬟打水进来梳洗更衣,又吩咐厨下准备些清热去火化郁滋补的汤水,一会儿送去外院书房去。

    女儿已经不再了,任是她哭瞎了眼睛,也再唤不回来了,可是一家人的日子,总还要继续过下去。

第163章 将来() 
韩彦第二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便将学堂托付给舒予照管半天,骑着大黑一路狂奔去秀水河子镇上请白起帮忙送信去了。

    张猎户很是惊讶地挠头不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大清早地就赶去办?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舒予知晓韩彦是赶着去给京城送回信的,可是却不能泄露半分,只能笑着打哈哈道:“韩先生的心思那里是我等凡俗所能够揣测的?

    “爹您还是赶紧去将昨儿才刚得的那张獾子皮处理干净,等着给韩霞做成亲贺礼吧!”

    韩彦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年底。

    从相看到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个月余,比起当初韩彦和白英从提亲到成亲前后不足一个月相比,虽然是长了些,可是和寨子里其他说了亲事的姑娘,至少得在娘家留够一年才出嫁相比,又委实太短了些。

    听说是王行年后要跟着叔父出一趟远门,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或许还有余,归期不定,所以王家人才着急赶在年前将这门亲事给完成了,免得到时候拖拖拉拉的,夜长梦多。

    张猎户闻言果然不再追问韩彦此去的目的,反而围着舒予数落起来:“人家韩霞比你还小几个月呢,这眼看着就要出嫁,你难道就不着急?”

    舒予摇头装傻:“韩霞成亲,我着急什么?爹你这话该去问王家人才对!问他们有没有准备好迎亲的一应事项。”

    “又耍贫嘴!”张李氏闻言,拿眼瞪她,“就知道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信等将来寨子里同龄的姑娘都嫁人生子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孤伶伶的,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那有什么好着急的?

    舒予不以为然。

    寨子里的姑娘大多及笄后就出嫁了,最晚也只留到十八九岁,在她看来,那是才刚上大学的年龄呢,大把的好时光等着她去享受,去创造呢!

    何必着急出嫁?

    而且,她现在也算得上是名花有主了吧?

    虽然这件事情暂时还泄露不得。

    这是她和韩彦商议后,一致的决定。

    ——韩彦和小望之甥舅俩自从来到獾子寨之后,就一直借住在自己家中,九月初六才刚从搬走,若是此时韩彦上门求亲的话,只怕到时候难免会有流言纷扰,譬如说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之类的。

    她虽然不惧流言,可也不想无端招惹上流言,更不想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揣测中伤,让爹娘在寨子里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而且婚姻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尤其是在宗法大于天的古代。

    她要嫁的人虽然是韩彦,可是要想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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