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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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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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顿了下,笑容加深几分:“县主这时候又要说什么宫女作证?怎么,县主污我一次不成,还想再污一次?”

    武陵春宴,实是郭媛心头的一根刺,横亘经年而不得出,今见陈漌故意重提旧事,她不由得大怒,铁青着脸重重一拍桌,“嘭”地一声,桌上杯盏乱跳,她自己手掌也红了。

    “县主仔细手疼。”携芳忙去拦她,复又看向陈漌,似笑非笑:

    “陈大姑娘名门贵女,行止端淑,自不会空口折话。既然姑娘要把事情往大里闹,那也行,咱们现就找人来问便是,总归听戏的地方、说书的地方、花园里、水阁上,旁的没有,服侍的丫鬟婆子大把,姑娘的行迹,总免不了被人瞧见的。”

    她翘起唇角,笑意越发地薄,语声也随之拖长:“只是——若真要问出个什么来,陈大姑娘又当如何呢?”

    陈漌面色陡青,胸脯不住起伏,一时竟有些语塞。

    若真找了镇远侯府的人来问,总有人能瞧见她跑出花园,亦总有人能瞧见她从那葫芦门匆匆返转,门外曲廊往前再穿几道门,其中有一道隐门,可直达前院儿。

    别府的人对此不了解,然镇远侯府的仆役,却定是一清二楚,万一问出此节来,陈漌可就说不清了。

    见她满面郁结,郭媛怒气顿清,张扬大笑起来:“还是我的丫鬟说得好,这倒真提醒了我,咱们这就找人来问,陈大姑娘到底去向如何,多问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第379章 不战而退() 
言至此,郭媛忽似想起什么,侧眸看向陈漌,故意掩口张眸:“啊哟,这一回,可再没个什么三妹妹替你掰扯了,人家好端端地被分了宗,只怕你就算去求,人家也不愿替你说半个字。”

    陈漌气得脸都变了,偏又不敢接话,心头兀自叫苦。

    悔不该一时气不过,与郭媛对上了,如今又该如何收场?若郭媛真找人来问……

    陈漌的脸刹时惨白。

    郭媛自来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扬声便要唤人,却不妨一人忽越众而出,“噗嗵”一声重重跪地,大声道:“婢子彩绢,给香山县主请安。”

    此声一出,竟把香山县主叫人的动静,生生压了下去。

    众人皆吃了一惊。

    彩绢原就常跟陈漌出门,倒有不少人识得她,尽知她是陈大姑娘的大丫鬟。

    只是,这戏正唱到好处,一个丫鬟跳出来作甚?

    安静只维持了一息,琴苑里便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陈漌亦自吃惊,复又不虞地皱眉:“彩绢,你这是做什么?”

    “婢子给香山县主请安。”彩绢不答她,面朝郭媛,伏地又行一礼。

    郭媛垂目望她,眼神淡漠,如若看一件死物:“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婢子是服侍我们大姑娘的,婢子有话与这位姐姐说。”彩绢指了指携芳,不卑不亢地道。

    携芳一愣。

    陈漌身边的大丫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

    郭媛却是猛地沉了脸,目色冷鸷:“一介贱婢,我的丫鬟凭什么要与你说话?”

    “回县主的话,婢子凭的,就是她。”彩绢完全不为所动,语声动作如常,手指一转,又指向众宫女中的一人。

    郭媛下意识回头。。。

    彩绢所指之人,居然是香草!

    郭媛立时双眉立起,眯起眼睛,眸中拢住一抹寒光。

    香草才向她禀报了陈漌之事,陈漌的大丫鬟就把人点了出来,这是巧合么?

    香草吓得脸都白了,“噗嗵”一声重重跪地,颤声道:“回县主的话,奴婢根本不认得这贱婢。”

    郭媛登时面色一缓。

    香草称彩绢“贱婢”,这显然取悦了她。

    “你认得我这宫女?”她又去问彩绢,目色越发冰寒。

    彩绢恭恭敬敬地道:“回县主,婢子要说的正是此事,还请县主允婢子与携芳姐姐细说。”

    携芳先看她,又去看香草,忽有所悟,上前轻轻一拉郭媛:“县主,让奴婢与她说罢,先听听她说什么,再请县主定夺。”

    郭媛沉着脸坐了片刻,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便去。”随后,语声陡然转厉:“别给我丢脸!”

    携芳恭应了,提步行至彩绢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倨傲:“你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彩绢应了声是,不待人言,便顾自起身,拍着裙摆轻笑道:“在姐姐的面前,我就不跪着了,大家皆是一样的。”

    皆是一样婢仆,无分贵贱。

    携芳倒是好涵养,面不改色,淡然地笑了笑:“且说正事要紧,县主还等着呢,我家主子可不像你们家姑娘那么得闲儿。”

    县主身有品级,而陈漌却只是无职之女,主有高下,奴婢亦然,并非所谓“一样的”。

    彩绢就像没听见,面无异色地踏前两步,附在携芳耳边喁喁细语,若有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二人交好。

    郭媛与陈漌的面色,俱是铁青。

    相较于两位主子,双婢却皆一脸从容,携芳始终面含浅笑,彩绢亦是神情温和,絮絮语罢,她便退后屈身,有礼道:“我的话说完了,有劳姐姐代转。”

    携芳上下打量她片刻,淡然一笑,转回至郭媛身旁,附在她耳边悄语起来。

    众人眼神,尽在她二人身上。

    只是,携芳的声音很轻,话虽说得不短,却无一字旁落。

    而郭媛的面色则是变了又变,有一瞬近乎于暴怒,最后,却还是归于平静。

    或者不如说,是表面的平静。

    有心细者发觉,县主看陈漌的眼神,阴鸷森冷,冰刀子也似。

    “算你运气好。”待携芳语毕,郭媛从牙缝中挤出五字。

    说罢,手臂一抬。

    携芳立时提声道:“把东西都带上,县主要回去了。”

    竟是放弃了与陈漌之争,提前离场。

    琴苑诸女眷中,有几人露出失望之色,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有热闹则瞧,无热闹则罢。

    宫人们呼啦啦上前,围随在郭媛身侧,香草也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郭媛冷眼睨她,视线倏地一转,落在彩绢身上,复又转向陈漌。

    “你这丫头倒不错,送我吧。”她突兀地道,纤指一伸,正正指着彩绢。

    琴苑里才松泛些的气息,刹时又变得压抑起来。

    陈漌怔了怔,旋即冷笑:“县主这话好笑。这是我用惯了丫头,如何予人?”

    贵女们的贴身丫鬟,自不可轻易赠人。毕竟,她们熟知主人的一切隐私,若予了别人,贵女们的隐私何以得保?

    郭媛早知她会如此作答,挑眉一笑:“就知道陈大姑娘不肯割爱,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回去与母亲说说,请她老人家亲自登门讨要了。”

    陈漌立时变了脸,怒视郭媛,两眼几欲喷火。

    强行讨要别人的贴身丫鬟,这是极大的羞辱。

    此外,以长公主对郭媛的宠爱,此事未必不能成真,而更重要的是,长公主一上门,陈漌偷去松鹤院一事,便再也瞒不住了。

    陈漌的面色愈加难看,胸脯起伏着,却是咬唇不语。

    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知道郭媛不战而退,实属大幸,若再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故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郭媛却犹自不足,阴寒的线扫过陈漌主仆,越发放慢了语速:“实话说罢,这丫头委实讨我喜欢,我要定了。你永成侯府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她忽地笑起来,半侧着脑袋,笑容天真,若幼童讨要玩具:“一个贱丫头罢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想必你那侯爷爹不会舍不得的。”

    陈漌气得浑身直抖。

    郭媛“格格”娇笑几声,不再说话,扬长而去。

第380章 何处染血?(王者大地主盟主加更)() 
琴苑中一片安静,众女尽皆寂然。

    陈漌僵坐片刻,陡然回望彩绢,眸中隐有疑色:“你方才与携芳说了些什么?那小宫女又是何人?”

    彩绢没有一丝慌张,从容屈身道:“回姑娘,那宫女婢子也不认识,婢子方才也只是在赌。”

    “赌?有什么好赌的?”陈漌越发起疑。

    “婢子赌县主不敢把事情闹大。”彩绢的说话声虽低,却字字清晰:

    “婢子之前打听消息时,凑巧得知,那小宫女是从外院儿才回来的。婢子方才便是告诉携芳,如果县主定要把事情闹大,那婢子少不得当众叫破‘县主假小宫女之手与外男私相授受’,然后咬舌自尽。到那时,县主逼死侯府婢女之事便坐实了,而婢子一死,县主私通外男一事,便也说不清了。”

    陈漌听呆了。

    竟还有这等方法?

    这不是明着诬陷么?

    且还是以一介奴身,去诬陷高高在上的县主,纵使彩绢拿命去填,这也还是明着诬陷啊。

    这丫鬟的胆子,简直大得离谱。

    可是,再一转念,陈漌却又觉得痛快至极。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彩绢这一招破釜沉舟,竟生生逼退了尊贵的香山县主,委实高妙。

    “万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胆色。”陈漌绽出笑靥,对彩绢直是刮目相看。

    素日这丫头不爱抓尖儿,却不想倒是个狠角色。

    “婢子说了,婢子就是在赌。”彩绢面色如常,没有一点方才命悬一线、险些身死的后怕或余悸:“方才姑娘也说,今时不同往日。婢子细想之下,觉得很有道理。”

    她的语速毫无变化,声音也依旧极轻,仅只她与陈漌二人可闻:“去年的事情闹得很大,县主现下行事,想必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张扬了,因此婢子才兵行险招。如今看来,婢子赌对了,只是却叫姑娘受了惊,婢子知错。”

    她再度伏地跪下,向陈漌请罪。

    陈漌怔望着她,一时间五味杂陈,难以尽述,而细品之下,却又以欣喜居多。

    无论如何,彩绢一心护主,替她击退强敌,只这份儿忠诚,便极是难得。。。

    “快起来罢。”陈漌亲扶她起身,语声前所未有地柔和:“你是立了大功呢,我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言至此,心头终是涌起后怕,拉紧彩绢的手,眼圈儿微红:“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豁出命来保着我,若不然……”

    情绪激荡下,她有些哽住了,略停片息,方续道:“你且放心,我定护得你周全,不叫你被那贱人谋算了去。就算父亲母亲来了,我也定不松口。”

    彩绢一脸感激地屈身道:“婢子谢姑娘相护,有姑娘护着,婢子真真有福。”

    这话说得顺耳,陈漌面上笑容愈浓,正待再许她些大在的好处,身后蓦地传来一声笑:“漌姐姐,你与这丫鬟还真亲厚呢。”

    语娇声甜,似出谷黄莺,煞是好听。

    陈漌面色一滞,转望来人,笑容淡去几分:“谢二姑娘,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姐姐。”眸光转盼间,嵌了一丝暗讽:“都到这时候了,谢二姑娘再来论姐道妹的,是否太迟?”

    方才她与郭媛针锋相对,谢家姐妹远远瞧着,半字未吐,如今事毕,谢妍却来套近乎,陈漌本就不喜她二人,此刻越发不齿。

    谢妍却根本不以为忤,管自甜甜而笑:“漌姐姐这是恼我前些时候没去找你玩儿么?”又蹙起眉,似是愀然不乐:“是爹爹不许我们出门儿呢,我和大姐姐整天呆在家里,好生愁闷。”

    简直睁眼说瞎话。

    陈漌目露讽意,方欲说话,忽觉衣袖被人扯动,她一回头,便见彩绢正悄指门外。

    陈漌忙看去,却见门外郭媛那一行人,正自沿着甬路观景,根本就离着琴苑没多远。

    她心头凛了凛。

    此时委实不宜生事,若再惹得郭媛回转,那就糟了。

    飞快按下杂念,再度看向谢妍时,陈漌面上已是笑颜如花:“我哪里会恼?妍妹妹天真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何时得闲儿,你们再来寻我玩便是。”

    谢妍倒先愣了下,约莫不明白她何以变脸如此之快,随后掩袖而笑:“漌姐姐原来也这么爱玩儿,我才知道呢。”

    陈漌强抑不耐,打起精神与她寒暄,二人倒也有来有去,说得热闹。

    谢姜落后谢妍几步,含笑看着她们,见妹妹已然搭上了话,便欲上前。

    只是,她视线不经意一转,蓦地露出惊色,顾不上与陈漌寒暄,迅速走到谢妍身畔,用很低的声音问:“妍儿,你来月事了?”

    谢妍不意她竟问出此事,怔得片息后,一下子就红了脸,忸怩不依:“大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说起这事儿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才……”

    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蚋,哪好意思再往下说?

    前几天她身上才干净,谢姜是知道的,两姐妹感情本就极好,这种事情自也互知。

    谢姜却仍旧蹙着眉,不动声色地将身形往旁挪了挪,语声轻且急:“你自己看看,若不是月事,你这身上哪来的血?”

    谢妍大惊,忙转身去瞧,却见裙摆之上,竟真沾了几点血迹。

    她今日穿的裙子颜色极浅,那几点殷红,十分醒目。

    谢妍的脸一下子红得滴血。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出了这等事,委实羞人。

    “陈大姑娘见谅,我们还有事,失陪了。”谢姜自来很护着这个妹妹,此时便拉着谢妍向陈漌告罪,又回身唤人拿披衫。

    “先遮一遮,找地方换上新的。”她轻声道。

    谢妍面孔紫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胡乱点头应是。

    谢家的丫鬟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帮谢妍披衣衫。

    便在此时,一个小丫鬟忽地张大眼睛,失声道:“大姑娘,您身上也有……”

    她忽觉失言,忙闭口不说,面上一阵红白。

    谢姜下意识地看了看裙子。

    粉蓝色绣百蝶穿花纹样的裙摆上,赫然几点醒目的红。

    正是血迹!

第381章 一片混乱() 
谢姜不由大是尴尬,脸也红了,复又万分狐疑。

    哪来这样巧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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