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之工匠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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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之工匠大师-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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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紫铜不够纯净,延展性也不够好,做铜胎时难度较高,所以泰霄很少会使用,只是拿来备着而已。

    陆子安将这块铜块夹起来,立时就有识眼色的小学徒手脚麻利地将炉火鼓风加热。

    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他手背有些发烫。

    他的手很稳,眼神也非常锐利。

    当陆子安开始制作一件器物的时候,外界一切喧嚣,便已被他抛之脑后。

    锤揲是一个工细繁琐的制作过程,锤子和錾子的运用则是整个锻造工艺的关键,这即是它被称为锤錾的原因。

    铜块被加热后,拎出来捶打,敲击,反复。

    上百把形式各样的錾子,大大小小的木锤,大小不一、重量不同的铁榔头、铁橙、铁杆……

    如流水般在陆子安手中自如地切换,在铜板上用各色錾子流畅地勾勒出高低起伏的线条。

    这种线条,叫走线。

    泰霄整个厂里,能如此流畅自如地走线的大师傅,如今已仅剩八位。

    车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看着。

    单调的哐当声响,伴随着呼呼的鼓风声,形成了这车间最美妙的音乐。

    不仅众学徒看得聚精会神,就连一些老师傅也眼都不眨。

    陆子安的锤揲技法,比他们曾经学到的更为复杂细腻。

    很多复杂的器物,一般人都会选择将其分成上下两部分进行锤揲,或者分为多个部分锤揲,最后将各部分焊接或铆接一起,打磨光滑。

    以瓶子为例,一般的瓶子,都是由瓶嘴、瓶肚、瓶座三段锤接烧焊而成型。

    这样分别锤揲再接合的器物,虽然接合处难免会有些微差异,但总比整体塑形要容易得多。

    但是陆子安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先锤揲出一个细颈的百合花瓶的轮廓,然后由内向外锤出双层花瓣形。

    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胜出在场不少人许多。

    众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提了一口气。

    看着那铜块跟橡皮泥一般在陆子安手里任由他捏圆搓扁,看上去跟玩儿一样。

    真正懂行的人就知道,将铜块锤扁成厚薄适中的铜皮容易,但是想让它表面均匀平整,并且如此完美地堆叠,并构成瓶身,这其中仅仅是走线,就已经足够考究匠师手上的功夫。

    但陆子安却仿佛非常轻松一般,甚至手上没有停顿半分,时不时将铜瓶加热一下,然后又继续锤打。

    过程困难了不少,但这样整体锤揲出来的花瓣,是由内壁向外壁微微突出,形成内凹外凸的效果,比接合的更加自然。

    然后他轻轻夹起这铜胎,在外凸的花瓣轮廓上数次锤,敲击,直到它逐渐舒展,一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百合花一般,才轻吁一口气,停下了动作。

    锤揲的过程,认真说起来的话,其实并不复杂,很多人甚至会觉得枯燥。

    可世上的事情大抵如此,越是过程简单、技艺单一,想要做到完美却更加困难。

    大道至简。

    在这一锤一揲中,毫厘之间的分寸只悬乎一心,旁人无从体会。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众多不确定和不完美中,很多人并不能做到这般技近乎道的级别,也就只能望着自己拼合出来的器物暗暗哀痛……

    这是唯有匠人才懂的难过。

    不少老师傅默然垂下头,发自内心地对自己的技艺进行深省。

    鼓风声渐停,褪火之后,铜胎逐渐冷却。

    陆子安戴着手套的手将铜胎拿起来,提到面前微转了几圈,确定无误之后,便拎起来朝外头走。

    “陆大师,我来我来。”有人立即迎上去,殷勤地接过铜胎。

    看着他们眼底跃动的火焰,陆子安明了地松开手,接过了应轩递来的保温杯。

    “这走线,可真是大师工艺啊。”

    “我做锤揲几十年,还真没这个胆子敢做这么大件的整形铜胎……”

    “其实邹师傅你可以试试啊,尝试一下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整形锤揲的,就是比拼合的要好。”

    这当然是一句废话。

    谁都看得出来,这整形锤揲出来的,不用考虑拼合部位是否接洽,也省略了一次次对比,一气呵成的锤揲,最终定型的铜胎无比冶丽。

    众人爱不释手,铜胎在他们手中来回传递。

    此时此刻,没了所谓师父徒弟的界限,每个人都只是欣赏者。

    铜胎转了一圈,又被递了回来,给每个人对锤揲的定义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只是等到这铜胎递到陆子安手上的时候,人们才忽然想起来:不好!陆子安是要做脱胎景泰蓝的啊!

    几乎是异口同声,好几位老师傅心痛地看着这铜胎:“陆大师!能不能不脱胎?”

    这么精妙的铜胎,哪怕不上釉,不点蓝,也是一件非常精美的艺术品啊!

    他们只要一想到这么好的铜胎,说脱就被脱了,简直心痛得快窒息了。

    陆子安掂了掂铜胎,头也没抬地回道:“不能。”

    他的技艺重心在于景泰蓝,铜胎于他而言,只是个基底。

    见过有人因为地基太美,而放弃建房子的吗?

    至少他是没见过。

    因此,不管其他人有多不舍,陆子安还是直接着手开始制作景泰蓝工艺了。

    这一步,他倒是选用了纯度最高的紫铜丝。

    用镊子将柔软、扁细具有韧性的紫铜丝,根据他心中的样稿,流畅而自然地掐出冶丽的纹样。

    在纸上掐好之后,再蘸以白芨戎浆糊,细心地将其粘在铜胎上。

    掐丝工艺技艺巧妙,泰霄许多老师傅甚至是需要多人合作才能成事,但陆子安艺高人胆大,硬生生凭着他纯熟的技艺,竟以一己之力,直掐出神韵生动的几枝百合。

    百合微微倾斜,明明是掐于平面,但舒展得宜,这般线条简约的画面,竟有了一种被微风吹拂的轻盈立体感。

    而后被粘到铜胎上时,更有了一种含露低垂的娇羞态,尤其是那舒展的花瓣,明明没多少笔划,却轻松营造出淡雅高贵的感觉,让人陡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唯有这般意境唯美的掐丝百合,方不负这绝妙铜胎!

第598章 一点见高下() 
明明是极简约的百合花纹,但细看时就能发现其精细程度。

    不仅每根线条上都仔细地掐了花纹,甚至连舒展的叶片上的叶脉都清晰可见。

    看着这般简单的图案,但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越简单,其实越难。

    就好比画画,画个五角星不难,最难的是画圆和画直线。

    掐丝也一样。

    掐丝要求做工规矩,掐出来的形状务必匀称、自然,后期点蓝的效果才会干净、整洁。

    古话就有“丝工重于蓝工”之说,就是因为掐丝的功夫,会纤毫毕现地表现在作品上。

    陆子安手下的铜胎,被酸清洗过后,散发着柔润的光泽。

    此时映衬着这掐丝百合,就连那细而长的瓶颈都带了一丝尊贵的气质。

    仿佛天鹅正在引颈高歌,又仿佛是一枝百合清冶出尘地睥睨着天下。

    “陆大师……”

    陆子安回过神来,见众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再检查了一下确定无误,便笑笑把铜胎递了出去。

    明明所有人都非常向往,但还是保持着秩序,各自礼让着。

    几位老师傅围成一圈,细细欣赏着这铜胎,只觉这掐丝当真是美不胜收。

    明明还没有经过点蓝等工序,但却已经有了景泰蓝那般丰富的底蕴,这大概就是大师手笔的风骨吧!

    众人一边观赏,一边回忆着陆子安方才的手法。

    目光偶然落在自己的作品上,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有人索性拎了只成品过来仔细对比,咂咂舌:“味道不对。”

    他们的作品,精美有,但韵味不足。

    他们的画面总是填得极为饱满,总感觉这样才足够大气华美。

    平时不觉得,此时一作对比,便感觉太过繁复,釉面太厚。

    如陆子安这般三两花枝便勾勒一整个花瓶的,反而有一种独特的冶丽美感。

    “简单来说,就是留白。”一名老师傅拿开放大镜,眯着眼睛细细回味着这种感觉:“画面要协调,多一寸太乱,少一笔太淡,得正正好。”

    全部看过之后,众人才再次将目光投向陆子安。

    却见到他此时正坐在工作台前,台上已经铺了两百来个颜料碗。

    没有图纸,陆子安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想法调配出来的色泽。

    各种色料的细末,都盛在碟子里,和着水,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堆。

    这些细末,就是景泰蓝最重要的珐琅粉。

    珐琅粉的主要原料是石英、长石、瓷土等,以纯碱、硼砂为熔剂,用氧化钛、氧化锑、氟化物作为乳化剂,各种金属氧化物为着色剂,经过粉碎、混合、熔融后,倾入水中急冷成珐琅熔块,再经细磨而得。

    当然,也有配入粘土经湿磨而得的珐琅浆。

    珐琅粉和珐琅浆两者各有所长,它们有一个统称,那就是——珐琅釉料。

    虽然有些不舍,但铜胎还是一步步递回了陆子安手里。

    陆子安将胎体进行了平活、整丝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上釉。

    他将毛笔浸在釉料里面,完全吃透,然后轻轻地在一片花瓣上进行仔细的勾勒描画。

    “咦?”有人略微惊讶地皱眉,不顾其他人制止的眼神,拿起旁边的一根铜丝轻轻在陆子安的颜料碗里沾了沾。

    出乎意料的是,与他们平时所用的任何颜料都不一样的是,陆子安调制出来的釉色,竟然是有黏性的。

    “这是……”

    终于也有其他人察觉到异常了,纷纷围了上来。

    陆子安始终端坐着,花瓶微微倾斜着搁在木架上,笔触轻柔,将这些釉色都慢慢填充进去。

    而这,也正是陆子安创新的第二项工艺。

    点蓝这个步骤,泰霄的师傅们一般都是用的蓝枪和吸管。

    用它们舀着不同颜色的釉料,慢条斯理地镶嵌在铜丝界成的各种小格子里。

    而陆子安的釉色,却是以毛笔一笔笔进行填涂,勾画。

    点一片叶子,陆子安最少要用五个颜色,所用的颜料由深及浅,有时甚至需要近十种。

    这般勾画出来的叶子,连叶脉都极为清晰,一片叶子静静舒展,平静地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感觉。

    看着这般点蓝,是一种享受。

    “一点”见高下,说的就是这种意境。

    众人认真观摩的同时,也忍不住拿起自己的工具,跟着细细勾勒。

    整个车间寂静无声,他们体会着陆子安勾画时的手感,忽然对点蓝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在他们的眼里,陆子安手里的毛笔,仿佛不是在进行点蓝,而是在填满华夏景泰蓝所缺失的一部分。

    风轻云淡间,改变的,却是整个华夏工艺界的格局。

    泰霄厂里,陆子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点蓝工艺。

    而迟迟找不到他的白木由贵,却也逐渐根据陆子安过往和新出的这条微博,逐渐盯上了泰霄。

    “我觉得陆大师一定在这泰霄厂里面!”白木由贵一边向上级进行着反馈,一边解释着他的分析过程:“我看过资料,应轩就是在泰霄里面协助景泰蓝的工艺研究的,而陆子安最新发布的微博,上面的图我拿来跟近期泰霄的产品进行了比对,它的釉料及色泽非常接近……”

    根据这些线索,白木由贵推断,陆子安一定就在泰霄厂里面!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应该和景泰蓝有关,所以刻意封锁了消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这个消息反馈回傀国,很快给了他们答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陆子安最新研制出来的这个七宝烧工艺,也携带回国。

    为了让双方的意思交流得更完整,他们甚至还开了一个短暂的网络会议。

    开完会后,圣良抹了抹脸,一手的汗:“这个……白木君,你觉得,陆大师的作品,真的是七宝烧吗?”

    “我觉得是。”白木由贵面色微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焦灼,点了支烟却没抽,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坐立不安:“我怀疑他们在研究更新的技艺,现在麻烦的问题是,我们根本进不去。”

    “这个倒好说。”圣良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我一直关注着各方人员的变动,有一个人,他也来了华夏。”

    一听有门,白木由贵猛然抬起头来:“谁?”

    圣良神秘地笑笑,压低声音道:“丹尼……他们能隔山打牛,我们也学学……华夏怎么说的来着?”

    这个丹尼……

    当初与陆子安联合起来耍了他们一道,但最后陆子安名利双收,鹰国却也没讨得什么好。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白木由贵略一思量,脸上便浮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借刀杀人。”

    兵分两路,白木由贵找人守在泰霄外头,记住了陆子安的车牌号。

    在了解到丹尼来了北亰,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阿默斯特后,圣良便借着其他人的嘴,把陆子安在泰霄的事情捅给了丹尼。

    丹尼是个直性子,也没多想,当天试图进入泰霄被拦以后,第二天直接就把陆子安堵在了泰霄大门口。

    “嘿!陆大师,你还记得我吗?我和凯,是**……哦,是胖友!”丹尼笑得一脸灿烂。

    当初是黄天把他介绍来的,但后面丹尼和邹凯倒是很聊得来,也跟着邹凯学过一阵子的中文。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子安也知道这些天门外其实是有记者隐藏着的,为了不闹出更大的事,他摆摆手,应轩便拉开车门让丹尼上了车。

    角落里的圣良直咬手指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上车……”

    “如果是我们去,陆子安不一定会让我们上车。”白木由贵泼了一盆冷水:“我们找他什么事,他清楚得很。”

    正因为这事太棘手,所以陆子安才避而不见。

    真要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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