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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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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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谢则安从张大德那听来的,如果张大德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个张大义肯定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这种老实不是不知变通的傻老实,从这处漂亮的院落就知道他现在过得很不错。可见张大义的脑筋是活的,已经摸清了做生意的门道。

    谢则安上前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爽朗的“哎”,随即是大步大步着地的脚步声走近。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打量了谢则安几眼,客客气气地问道:“小娃儿你找谁?”

    谢则安说:“我找张大义张大哥。”

    八字胡撇唇一笑:“我就是张大义,你不认识我,怎么会找我?”

    谢则安说:“要是不找你,怎么能认识你?”

    张大义瞅着谢则安,笑着说:“看来你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我喜欢有趣的人,进来吧。”

    谢则安说:“光听大德告诉我的事儿,我还以为你会是三五大粗的壮汉,没想到张大哥你居然长这样。”

    身材高瘦,面容清俊,两撇胡子理得很有神,目光更是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大德说的“憨厚人”。

    张大义不予置评。

    他问:“大德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说着他同情地看着谢则安,“你应该没进宫多久吧?疼不疼了?”

    谢则安:“……………”

    谢则安觉得叽叽有点疼。

    谢则安说:“我不是宫里来的。”

    张大义讶异地打量着谢则安,说:“我误会了?瞧你唇红齿白的,一点都不像别的男娃儿那么糙,可不能怪我。”

    谢则安:“……”

    半个月虽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看来他一路跟着赵崇昭好吃好喝好穿,不仅把身体养好了,还把模样儿都养俊了!

    谢则安说:“张大哥,我来是想和你商量点事。”

    见谢则安小脸上满是认真,张大义目光微动,敛起说笑的心思,回以相同的诚恳态度:“说吧。”

    谢则安说:“我想和你合作点小生意,我不出面,也不出本钱。”

    换了别人肯定会嘲笑谢则安异想天开,张大义却没有。

    张大义是个怪人,他常常做别人想不到的事,比如举家离开京城时他留了下来;比如他赚了钱自己却不花,统统捎给宫里的弟弟;比如他常常买进一些从来没在京城出现过的货物,又一次次地高价把它们卖了出去——从这方面来看,张大义又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能敏锐地把握好来到眼前的机遇。

    谢则安和张大义的第一次见面非常圆满。

    他们都对对方有了极好的印象,也给对方留下极好的印象。

    几天之后,一种名叫“张家椅”的家具悄然出现在市面上。时人习惯双腿盘坐在榻上,椅子这种家具还没有流行开,因为大部分人认为这是胡人的坐具,大多还觉得两腿垂直的坐姿很古怪。

    张大义找了不少门路,辗转地把安上轮子的“张家椅”献给了腿脚不便、辞官闲居的秦老太师。

    张大义献上的“张家椅”做工精细,看起来古朴文雅,仿佛正好是照着秦老太师的喜好来造的,秦老太师一见到就十分喜欢。卧床多年终于可以重新坐起来看书写文章,秦老太师老怀大开,找来几个学生表示要开始在家里修撰史籍!

    秦老太师的学生激动不已。

    为了不让自己老师一个人坐着“胡椅”,他们纷纷向张大义买了把“张家椅”让他送到秦老太师家,师徒几人都坐它。一来二去,京城竟传起了“士大夫都坐张家椅”的传言。士大夫作为最受追捧的阶层,连他们都接受的东西,其他人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张家椅”很快在京城里风靡起来,偏偏“张家椅”打着精工细活的名义,每天限量发售,一天十把,卖完就闭门关店!

    很多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即使其他木匠很快仿造出类似的椅子,“张家椅”的价格依然节节攀升,甚至传出“千金易得,一椅难求”的夸张名声。

    作为全程参与整个“包装”、“宣传”过程的人,张大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本来张大义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别人赚不到钱的时候他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可在见识过谢则安的“营销策略”后,张大义觉得自己差太远了!

    张大义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谢则安年纪小就想去占谢则安便宜,否则他不仅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还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

    张大义感叹:“三郎,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点子?”

    谢则安说:“别急着夸我,这只是开始而已。”

    张大义说:“啊?”

    谢则安笑了笑,没再说话。

    谢则安事先和张大义约好了四六分账,他四,张大义六。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门路是张大义找的,本钱是张大义出的,算起来他是空手套白狼,白白等着分钱。“张家椅”让他赚了不少,以后开始做点别的他会拿出本金,签个新合约。

    当然,得等张大义把这门新生意稳住了再说。

    谢则安说:“我回去了,张大哥你忙去吧。”

    张大义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没想到谢则安前脚刚走,张大德就从宫里出来了。他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找到张大义高兴地问:“大哥,‘张家椅’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张大义讶异:“大德你也听说了?”

    张大德喜不自胜:“当然听说了!太子爷也听说了!他还说要我来弄一张回去献给陛下,这事要是成了,没准你能成为皇商!”

    张大义张大嘴,八字胡都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怪他说‘这只是刚开始而已’,难怪!那家伙一定是妖怪!”

    张大德纳闷地问:“谁?”

    张大义比他更纳闷:“还能有谁?三郎啊!不是你告诉他我住这儿的吗?”

    这下轮到张大德张圆了嘴:“三郎?!”

第九章() 
赵崇昭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是因为宫里传来很不好的消息,他妹妹的病情加重,好几天没醒了。

    赵崇昭眉心那磕头磕出来的红痕还没消失,可一着急,所有的担心都化成了戾气。他愤怒地大骂:“我回头就把那道观拆了!”

    这声骂居然起了作用,床上的女娃儿居然幽幽转醒。她看起来脸色苍白,仿佛许久没晒过太阳了,没有一点血色。瞧见赵崇昭满脸愤然,她清咳两声,把赵崇昭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赵崇昭一喜:“小妹你醒了!”

    女娃儿点点头,她板着小脸问:“哥哥你把我给你找的书都看完了吗?”

    赵崇昭拍拍胸脯说:“看完了!我还能背呢!”

    女娃儿露出浅淡的笑容。

    赵崇昭被妹妹笑得晕陶陶的,炫耀般颂背起来,偶尔还挪用谢则安的几句解释,以示自己并不是生硬的背记,而是着着实实地下了功夫!

    女娃儿说:“哥哥真厉害。”

    赵崇昭知道妹妹性情冷淡,能夸这么一句已经很难得了,高兴了老半天才想起要问点别的:“小妹你饿不饿?渴不渴?”

    左右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见女娃儿点头后立刻上前伺候。赵崇昭本来准备亲手喂的,却被女娃儿一个眼神制止。女娃儿说:“你去找阿爹吧。”

    赵崇昭说:“不要……”

    女娃儿没再说话,专心喝粥。

    见妹妹不肯理自己,赵崇昭只好委委屈屈地走了。

    女娃儿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对左右说:“去把阿兄身边的小德子找过来。”

    等她喝完粥,张大德已经如火如燎地赶了过来,诚惶诚恐地拜倒:“殿下!”

    女娃儿说:“阿兄这次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

    张大德据实以告。

    女娃儿凝神听了半饷,微微地笑了笑:“阿兄总算交了个像样的朋友……”她看向张大德,“小德子,回去吧。”

    张大德走出殿外才敢抬起手抹了把汗。

    小殿下虽然病弱,但她其实比太子爷更像当今陛下……

    真正面对今上赵英的赵崇昭才叫煎熬。

    对上赵英,赵崇昭可不像在妹妹面前那么自在。他从抵达御书房那一刻起就跪在地上,这一跪就是大半个时辰,对于他这种体型的人来说实在痛苦无比!

    赵崇昭连汗都不敢抹,绷紧背脊直直地跪在原地等赵英发话。

    又过了许久,赵英终于批阅完桌上的奏章。他抬眼看了看赵崇昭,问:“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赵崇昭乖乖说:“我不该自己跑出京城那么久。”

    赵英说:“为什么不该?”

    赵崇昭说:“其一,耽搁了功课;其二,将自己置身险地;其三,……儿臣还没想出来。”

    赵英说:“你既然知道不该,为什么还要去?”

    赵崇昭说:“只要一步一叩首登上青云观,就能为亲人祈福,大家都说很灵。我作为兄长,应该为妹妹做这件事!”

    赵英说:“你身为太子,做事应当三思而后行!堂堂太子居然将福祸寄望于鬼神,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想?上行下效,这个词你听没听说过?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说到最后,赵英声音都拔高了,显然是动了真怒。

    赵崇昭根本没想那么多,被赵英这么一骂,整个人都懵了。

    接着他记起几十年前大庆之所以战乱频起,正是因为他的皇祖父盲目信道,惹得当时以道家为贵,一等道士的地位足以媲美一品大员!这种荒诞的做法,于大庆朝的纲纪而言是一记重创,直至赵英用那鲜血铸成的功勋在夺嫡之争中杀出一条血路,乱象才渐渐平息。

    这些都是赵崇昭从太子太傅口中听来的,当时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而不觉惨烈。他甚至对太子太傅说:“怎么父皇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大将军……”

    别人口中的赵英,英明神武,是个千古难逢的明君。

    赵崇昭所面对的赵英,却是个严苛、冷峻、唯我独尊、毫无温情的帝王。越是这样,他越仰慕其他人口里听说的那个大将军赵英,暗暗觉得人老了都会变得很讨厌!

    赵崇昭忍不住辩驳:“我只是太子……”

    而且还很小。

    赵英失望地看了赵崇昭一眼,摆摆手说:“别跪了,去找太傅认错,把你这一整个月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赵崇昭被赵英的眼神浇得浑身发凉,他心里委屈极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抹泪。

    他就是不懂,为什么赵英从来不肯对他慈爱一次。他根本不能理解当初那些事有多可怕,为什么赵英就不肯亲自和他说一说,他听懂了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

    赵崇昭抹干泪向太傅请罪,乖乖听太傅教训。

    等回了东宫,赵崇昭再也没法压抑满心的难过,叫人陪自己去兽园看斗兽。

    兽园是赵崇昭一手建起来的,各地进献的猛兽都被他收了进来,狮、虎、豹、熊……应有尽有。他心里总有种难以压抑的戾气,必须通过观看这些猛兽的互博来宣泄出去。偶尔赵崇昭还会对东宫护卫许以重利,只要敢进去与猛兽搏斗并活着出来的,必定会加以提拔!

    赵崇昭这种做法曾经被他妹妹指斥,向来疼爱妹妹的赵崇昭却没有悔改的意思。他年纪虽少,肩膀上的担子却很沉,要是不想办法发泄的话肯定会发疯。

    赵崇昭心情不好,自然有很多人马上巴巴地凑上来讨他欢心。在周围人的奉承之下,赵崇昭慢慢找回了平时的惬意,每天除了去看妹妹和补习功课之外就是和一干近侍胡闹。

    去青云观的事闹得那么不高兴,赵崇昭直接把它从脑海里摘了出去,连带把还挺喜欢的谢则安也抛诸脑后。

    这时“张家椅”的风潮突然刮了起来。

    赵崇昭的太傅正好是秦老太师的门生,赵崇昭好奇之下跟着太傅跑到秦老太师家。他摸着那雅致的椅子瞧了半饷,问秦老太师说:“坐着舒服吗?这里有两个轮子,可以推着走吗?”

    赵崇昭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看起来特别天真。秦老太师挺喜欢赵崇昭的真性情,一一回答:“感觉还不错,这轮子不仅可以让人帮忙推着走,还能自己让它动。”

    赵崇昭更吃惊了:“真的吗?”

    秦老太师颔首,当场演示给赵崇昭看。

    赵崇昭说:“这不错啊!可以给……”本来他想说给自己妹妹的,但在场都是男的,他又改了口,“给父皇做一张,他到秋天腿脚就疼,盘坐太久不太好!”

    秦老太师说:“给陛下的话,照着你太傅那样的做一张就好。”

    赵崇昭忙不迭地点头。

    回去的路上赵崇昭吩咐张大德:“把那个坐椅子的人找来,我要见见他。”

    张大德连忙记下来。

    张大德回头让人一查,惊诧地发现“张家椅”的张字居然是自己家的张!

    张大德吃惊之余不忘禀告赵崇昭。

    赵崇昭说:“没想到你阿兄这么有长进,不错,把他叫来见我。”

    张大德怀着激动地心情拿着赵崇昭的令牌出了宫,直奔张大义家。

    从兄长口里听到的话让张大德非常震惊。

    张大德说:“我没告诉他!”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提过你几次,也提了你这儿的情况,应该是三郎自己找过来的。”

    张大义询问张大德和谢则安相识的经过,一对应,确实与谢则安提到的没什么不同。

    张大义说:“三郎是个人精,你不过顺嘴一提,他就惦记上了。”顿了顿,他问,“太子殿下回宫后没再提过三郎?”

    张大德压低声音说:“殿下回宫后挨了陛下一顿骂,很不高兴,绝口不提这一个月里头的事了。”

    张大义说:“那我等下如实禀报,把三郎的名字也提一提。”

    张大义点点头。

第十章() 
赵崇昭在张大义的带领下来到谢则安暂住的地方。

    还没敲门,院子里就传来了朗朗笑声,是谢则安在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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