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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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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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刘宏凝思一下,转回身走回车马,淡淡道:“不用了。”

“呃。”

孙坚一怔,这是何意?

放了沮授和裴茂却不敢不顾,又不安抚,又不派人监视,就这么放任自流,虽然孙坚一直以来就没有认为他们会是叛军,但是……人都是有脾气的,皇甫岑如今下狱,白马义从被放任不管,这上上下下,哪个不会寒心,难保这一路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果白马义从像当年的湟中义从那样随着段颎的离去,祸乱大汉,那将是数十年,或者更长时间的灾难。

段颎的喊冤离去,让湟中义从为祸西凉数十年。

他孙坚亲自随着皇甫嵩、张温平叛,却屡屡败于韩遂、边章的手里,不是韩遂和边章有多么难对付,而是他们的部众中有都是湟中义从!

谁也不敢保证,白马义从会变成另外一个湟中义从!

可是天子心意已决,孙坚没有什么好劝的。

看着孙坚离去的背影,天子刘宏的身子才坐回马车,拉上门帘,他心中明了这一切,然后放任沮授和裴茂不过是一个局而已,虽然明知道皇甫岑是被诬陷的,但天子刘宏已经决定收一收皇甫岑这根线,在看一看,皇甫岑的权利渗透到了哪里?如果真的已经触动了皇权,那……未免不是一死?

当然,孙坚没有想透这一切,这一切的就与原因是立场不同。

沮授和裴茂并没有同皇甫岑、许攸、周旌一样被押在囚车之中,反倒是独自被监禁在另一处。

见到孙坚来后,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孙坚。这两三天,他们对面前这些人已经司空见惯,反而不在乎了。皇甫岑下狱给他们让他们有些寒心,跟别谈有心思交谈了。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孙坚只是尴尬的耸了耸肩,回应道:“两位先生,你们可以走了!”

“走?”

沮授轻哼一声。

裴茂继而冷笑道:“我们哪里走?我们大人还被你们押送着,我们这些做属臣的哪里走?”言语之中,裴茂的怨气无比之大。

一场动乱,死了卢植,下狱了皇甫岑。

而叛军,只有许攸和周旌被抓了起来,其他人却安然无事,这让他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这让他们怎么去应对这件事情?这让白马义从、河东上下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他们二人身负皇甫岑营救天子之命,却丢了皇甫岑,这让他们有何面目回河东?

两汉重情义,此等情况,亦让二人名声扫地。

孙坚为难的瞧了瞧二人,回应道:“两位尽可放心,我孙坚不才,却铭记白马义从营救之恩情,天子那里如何决断,我孙坚自会为大人求情!”

见孙坚回答的言语真切,沮授转回头瞧着孙坚问道:“孙将军,你眼白马义从救援之情,可白马义从如今何在?”

“就在大队之后,随同羽林卫一同前往洛阳。”

“白马义从由谁带领?”

沮授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置气之时,而且也不是同他们胡言乱语之时,应该火速联系麴义、关羽、华歆一同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可以说这绝不是皇甫岑一人的危机,已经是整个河东利益集团的危机。

孙坚瞧了瞧沮授,面前这个满身是伤的文人就是那个赤手空拳在卢龙塞诈军的沮授,当真是一个不凡之人。加上几日前夜里来援的那些白马义从,孙坚算是见识到了白马义从下,究竟有多么的团结,又有多么的出色,随即回应道:“是颜良和程昱、黄忠三位将军!”

程昱哪里算得找将军。

不过沮授没有同孙坚辩驳什么,转身凝视左右,回看裴茂一眼,对着孙坚抱拳道:“孙将军情谊,我等自会转达我家大人!就此告辞!”

瞧见沮授如此文雅,裴茂亦是拱拱手,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转身离去。

一旁的孙坚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胆颤,他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落得皇甫岑这般下场,那些部下会不会向面前这几个人有其他反应。

此时已经离去的沮授和裴茂全然顾不得身后孙坚的反应,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他们现在只想聚集河东上下智囊,共同面对这一场前无古人的危机。因为沮授和裴茂隐隐嗅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拆穿阴谋,而是一场政治博弈,如果输了,可能就是一场生死下场,如果赢了,他们同样得不到什么。

没有胜面!

但即便没有胜面,但他们也同样不敢忘记,同样不敢放弃,他们要把这局势扳平,至于,大汉,这个已经让人寒心的词汇,他们不会去想了。

距离不远,没走几步,他二人便瞧见了无精打采,还略带几分愤怒的白马义从。

领在最前头的是颜良,此时的颜良虽然很愤怒,却比以往还要冷静许多,他知道眼下事宜都该交给程昱和黄忠他们,自己不会想那么多,自己也想不到那么多,可河东上下有很多人能够想透面前这件事情。等他们做完决定后,自己再同白马义从一起谋反亦是未尝不可。

但黄忠和程昱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之所以还这么安稳的护送天子,究其原因,是他们都在等,等皇甫岑入洛阳,确保皇甫岑的安全,然后在联系河东上下,由华歆等人出面,在见到知道整个事情概括的沮授和裴茂,他们再做出决定,眼下,他们多做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

也许,任何一步,都有可能会触动皇甫岑的性命!

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愚蠢的上隐藏在幕后那些人的当!

这点不光程昱、黄忠清楚,就连这几千白马义从,上上下下都似乎很清楚这一些,经过六艺学堂的培养,他们白马义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死士,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

“仲德!汉升!仲德!汉升!”

瞧见程昱和黄忠,还有颜良等一干白马义从,沮授和裴茂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喊着跑向他们!现在或许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朋友!

第87章 存亡谁定

中平五年初,冀州刺史王芬伙同从事许攸、周旌意图废帝,谋立合肥王,兵败,王芬、陈逸被杀。合肥王亦被赐死,国除。曹操、孙坚、袁绍三人因救驾有功征入西园军。尚书卢植以身殉职,谥号“中正”,加太子太保衔,缑氏侯,子卢毓袭。唯有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因涉嫌与王芬、黑山军同谋,收监下狱,听候处置!

洛阳。

刚过年关,新春的迹象还没有流露出来,整条大街上异常的冷清,似乎不见往年的烟火,只剩寒冷。谁都知道年关前,天子刘宏险些被冀州刺史王芬伙同黑山军袭击,最后连河间旧宅都没有回去,一溜烟的赶回了洛阳。这趟灾难,洛阳的百姓到没有什么唏嘘遗憾或者高兴,只不过似乎很多人都在想一件事情,那个名声很大的尚书卢植竟然殉职了,传言死的还是异常惨烈,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卢植为忠。他那个得意的弟子,也是大名鼎鼎的“白马都尉”竟然被牵连入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大汉忠奸竟然如此难辨?

巷口深处,一家老宅子门上挂着白幡,府内上上下下进出很多人,皆是素服素颜。

此时,原尚书卢植的府邸。

卢植的原配妻子几年前就因病离去,家里只剩下一子一女,长女卢玥儿,次子卢毓。

卢植这么一走,整个卢家就像是倒了顶梁柱一般,在无人能支撑着这偌大的家世,如果不是天子刘宏允诺要风光大葬卢植,就恐连卢植的丧礼都举办不下去!

卢植出身东观,又在涿县缑氏山中教书授课,正式记名的门下弟子不多,只有公孙瓒、皇甫岑、刘备大人,但受其教诲之人亦是不少,加之卢植在朝的名声一直都很好,再有天子刘宏之命,前来吊唁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卢毓年幼,卢玥儿本是女子,这戴孝之名本该卢植门下三弟子所为,偏偏公孙瓒、刘备在营口血战,皇甫岑如今又下狱,最后只有卢玥儿一女子抛头露面。

送过诸人之后,天色将暗。卢玥儿转身去寻卢毓,小卢毓今年才不过五岁,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太懂。

却见门外脚步声轻响,随之便是叩响板门之音。

卢毓一下子便跑了出去,随手把门板打开。

从外走进几个人素衣女子,走在最前头的那女子身材高挑,冷艳的面容难掩悲哀之情,正朝着卢玥儿走来。

瞧见来人,卢玥儿偏偏施礼,轻唤道:“阳翟长公主。”

“唉!”阳翟长公主刘修一叹,走到卢玥儿的近前,搀扶起卢玥儿,轻声细语道:“同本宫还要如此多礼吗?”说着把卢玥儿拉到自己的怀中。

两人交情笃深,自从当年皇甫岑出洛阳赴辽东属国,两人便开始结识,两个人住的又不远,加之皇甫岑的原因,这几年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是婚嫁之事,卢玥儿也随着阳翟长公主刘修一样,年纪都近二十了还未嫁人。如今得见阳翟长公主刘修,无依无靠的卢玥儿鼻子一阵发酸,顺势便扑到了刘修的怀中。

“呜呜……呜呜。”

发丧这些时日来受的委屈、辛劳一下子全部都倾诉了出来。

两汉,丧事一般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并不是经过发丧、停尸、出殡三个过程就算完事,其后还会有漫长的服丧期间,在两汉,时间长短不定,但大体上是一年,不过也有名士为了养名,服丧三年之久的。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阳翟长公主刘修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才好,卢玥的伤心,她能亲切的感受到。但她毕竟不是卢玥儿,不能替其分担。充其量也就是走走天子刘宏的路子,谋划一下卢植的身后事。

哭了一阵儿后,卢玥儿从阳翟长公主刘修的怀中出来,擦了擦眼上的泪水,瞧着阳翟长公主刘修问道:“公主,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他?”

阳翟长公主刘修脸色变了变,扭着头,略有失声的沉吟一刻。

“二师兄他怎么了?”卢玥儿双眼同个泪人似的瞧着阳翟长公主刘修,这些天来,她也没少听到其他人谈论关于皇甫岑的事情,但大都含糊其词,没有人敢直言相告。即便是连公孙瓒和刘备的消息都没有。卢玥儿现在整颗心思都扑在了皇甫岑的身上,她今后无依无靠,也只有这三个师兄可依靠。而偏偏皇甫岑的关系是同她最深的,见阳翟长公主刘修不言,卢玥儿一急,拉住刘修的手臂,问道:“二师兄不会……”

“不会,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他有事的!”阳翟长公主刘修本能的反应有些激烈,随即,扭着头掩饰道:“他毕竟救过本宫的命,本宫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二师兄为什么会被收监在天牢?”

卢玥儿问道。

“这。”阳翟长公主刘修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事情进展到这里,天子都回京好几日了,还没有放出皇甫岑。阳翟长公主刘修能隐约感觉到一次阴谋的意味,可是这种龌龊事怎么同卢玥儿说呢?

“说啊!”

“他们诬陷皇甫岑同王芬、黑山军谋反!”

“他们是谁?”

卢玥儿一个弱女子,此时说话的口吻却很冰凉,一个女子要承受丧父之痛,还要接受下一个至亲至爱之人离自己远去,纵然在坚强的女子,也不见得能受得了。

“许攸、周旌。”阳翟长公主刘修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偏袒,随即补充道:“还有袁绍、封谞。”

“他们?”卢玥儿愤恨的双眸再一次殷红,她并不知道袁绍和封谞的背后代表着谁,可是她却清楚,这两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不可触动的力量。这就是要把皇甫岑推入深渊地狱!平静了好一会儿,卢玥儿抬头望着阳翟长公主刘修,道:“长公主打算怎么办?”

阳翟长公主刘修摇摇头。

虽然她开口会全力以赴,但是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能量究竟有多么大?这件事情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也许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成功解决这件事。

“扑通!”

一声骤然响起,卢玥儿拉过卢毓,两个人给阳翟长公主刘修当即跪倒,口中称道:“长公主,生父归天,我兄妹二人无以为继,唯能赖三位师兄,无论如何,请长公主救二师兄一命!卢玥儿这里给你跪下了!”说完,两个人对着长公主刘修叩头。

却见阳翟长公主刘修急忙拉起卢玥儿。

卢玥儿却执拗的不肯起来。

“长公主如果不答应,卢玥儿就跪到死!”

身旁一张稚嫩天真的卢毓瞧着刘修和卢玥儿,却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卢玥儿给刘修叩头。

阳翟长公主刘修急忙俯下身子,心痛的瞧着卢玥儿,伸手擦了擦卢玥儿眼眶中的泪水,鼻子一酸,低声回应道:“玥儿妹妹,你放心,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把皇甫岑救出天牢。”说这话的刘修不知道做出这份决定是因为卢玥儿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反正,现在的她满脸悲怆。

言罢,阳翟长公主刘修转身离去。

阳翟长公主刘修并没有坐上车轿,步行绕过几个街巷后,直往另一头走去。

伏府。

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后门穿插而入,在府内下人的引领下直往阳安长公主的内寝走去。

既然答应了卢玥儿,阳翟长公主刘修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想儿便是皇姐阳安长公主的府邸,阳安长公主刘华虽然不参与朝政,其驸马伏完也没有多大的权利,但是阳安长公主的每次出现都能主宰天子刘宏的每一个举动。

比如,录取皇甫岑入宫,秉烛夜谈。

再比如,平定昌黎城之战,知情纳谏。

还有在之前,力阻天子刘宏北上,巡视旧宅。

等等,可以说,阳安长公主的存在影响着天子刘宏很多指令。

只要在天子刘宏的圣旨没有发出之前,都有一线之机,救出皇甫岑。

轻车熟路,阳翟长公主刘修直走内寝。

一旁的公主家丞,急忙回道:“禀公主,长公主在前厅会客,不在内寝。”

闻此,阳翟长公主刘修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家丞,问道:“带本宫过去。”

“这个。”阳安长公主刘华的家丞脸色一难,回应道:“启禀阳翟长公主,阳安长公主吩咐过了,不许打扰。”

在汉,诸公主可自己设置官吏,为其起居生活效力。家令一人,侍奉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其余属吏增减全由公主自行决定。

“让开!”阳翟长公主刘修脸色绷紧,怒声喝道,然后转身便去会客偏堂。

那家丞不过三百石的俸禄哪敢去拦阳翟长公主刘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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