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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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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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痕已经很旧了,但还是清晰可见,当初是用了多大的劲儿才能把云姐咬成这样。

    我问,是被咬掉的?

    云姐点了点头,眼泪哗的就下来了,说,我男人赌得倾家荡产,跑了。我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可遇见个畜生,把我不当人。我捅伤了他就跑路了,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

    怪不得之前问云姐是做什么的。她总是避而不答。

    云姐擦干了我的眼泪,冲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哭够了,以后不许哭了,你要坚强一点。你越懦弱,那些畜生们越猖狂,懂吗?女人不狠,站不稳!

    我觉得她说的对,但知道自己还做不到,可我又责备自己,如果狠一点,叶老七或许就抱不走我的孩子。

    从那以后,我和云姐越亲了。对了,还有东子,虽然他不怎么说话,但对我和云姐很好。他住在不远的一个筒子楼里,站在门口就能看见。东子指着筒子楼对我说,有人欺负你和云姐,你就喊我,我能听见,我能保护你们!

    这是东子给我说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话,但分量很重,觉得踏实。平时他总是玩儿手机,连云姐也不怎么搭理。

    我在这里竟然有了家的感觉,就像我十八岁之前一样,虽然破败,但很温暖。

    那个猥琐男咬过我以后,我很排斥再做乳娘,尽量拒绝所有的预约。云姐从没有埋怨过我,管我吃,管我喝。还给我买衣服穿。

    可时日久了,我也不好意思。总不能一直这么白吃白住吧。偶尔也心惊胆战地答应一两个预约的,客人们都很满意。在我十八岁之前,看不到一点阳光。在做乳娘的那段日子里,虽然生活也很灰暗,但我不觉得有多苦,找到孩子是我活下去唯一的信念。

    我以为云姐可以庇护我,其实她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3、遇见色狼() 
平时的生意其实也不太好,毕竟这个行业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职业。

    这条街是一个城中村,周围的人都是些市侩的小市民,而且流动人口很大,都是些外来户。做什么的都有,我们的店,在外面挂的牌子是保健按摩,但更多的是足浴和洗头房。

    奇怪的是足浴和洗头房的生意总是很好,而我们的生意却很一般。我问云姐原因,她却摇摇头不说。后来东子有一次不经意地说,那些足浴和洗头房,其实都是干那个的。

    我问,干哪个的?

    东子看着我,冷冷地不说话,又低头开始玩手机。

    后来我观察了很久,只有男人才去那些足浴和洗头房,而且都是快到晚上的时候才去,进去以后鬼鬼祟祟的,出来的时候也是东张西望,生怕人看见。终于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东子说他们是干那个的,是指那些店是小姐而已。

    我问云姐,我猜的对不对。

    云姐很不高兴,说自己死也不会再走那条路。还问我是不是也想干那一行。

    我想起云姐胸膛上的疤痕,知道她之前的经历对此有很深的痛。

    想起洗头房和足浴那些女人,每天都要面对像叶老七那样的男人,我就害怕,不但害怕而且恶心。觉得不可思议,我即便饿死了,也不会那么做。

    我对云姐说,我才不会那样的,很恶心。

    云姐便不再说什么了,领着我出门,给我买了个手机,办了一张手机卡,说有了这个打电话方便。我连身份证都没有,手机卡也是在云姐的名下。

    我觉得不好意思,说,我不要这个,反正也没用。

    云姐却说,你孩子丢了,看来短时间找不到了,你要到处都看一看,有了手机也好留下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线索,也好联系你。

    我想想也对,心里一直默念我的孩子,那个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的孩子。每天睡觉之前我都要想想他的样子,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生怕有一天见到了,也认不出来。

    店里有一台电视机,平时空闲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我就一个人看电视。时不时在电视上也会看到寻子的,我心里就揪心的疼。看着那些人,为了找孩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也会跟着哭。

    那些找孩子的,都有一个大牌子,上面有孩子的照片,相貌特征描写,名字,和走失时候的衣服,最后留下联系方式。经常会有悬赏,如果找到孩子,酬金十几万,几十万重谢。我心里就难受,心想,如果我要是找孩子,是不是也要这样。

    可悲的是,我连孩子的照片也没有,名字也没有。孩子被叶老七偷走的那天,就抱着一个破烂的小棉被,衣服都没穿,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悬赏。

    那些天我一直闷闷不乐,时而担心那个猥琐男会回来报仇,但时时刻刻都在想自己的孩子。心想,只要能让我再见到孩子,就是一辈子伺候叶老七也愿意。有时候也后悔,早知道叶老七会抢走我的孩子,我应该早就警醒,时时刻刻盯着孩子,保护孩子。

    只要让我和孩子在一起,干什么我都愿意。

    我的生命中没有母亲的概念,也不知道母爱是什么。就在我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却极不情愿地做了母亲,这身份来的这么早,让我猝不及防。但我也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作为母亲的爱与痛。

    店里时不时也来一两个人,我总要应承下来伺候他们。他们的癖好很奇怪,在开始之前,他们非要我用热水和毛巾再擦拭一下,尽管我解释说我每天都要擦洗好几次,他们都不相信,非要他们监视着我擦洗才愿意。

    他们说我脏,我也觉得自己脏。被叶老七玩成那样,简直就不像个人,或许我在叶老七眼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

    每次回想起叶老七虐待我的那段日子,我就特别自卑,所以他们骂我脏的时候,我都不敢还嘴,甚至不敢否认。可其实我心里想,他们比我还脏。

    到底心里还是很排斥,我觉得我做这一行,比街上那些洗头房和足浴店里的女人干净不了多少,我有点儿不想干了。

    云姐也不拦我,说,那你去找其他工作吧,我也不拦你。但你在没找到其他工作之前,还是可以住在这里。

    我心里特别舍不得云姐,她真的像我的大姐姐。其实还有东子,他虽然不怎么说话,可对我很好。

    我出去找了几分工作,都问我学历是什么,我没有学历,没人要我。我去餐馆打工,去做打扫卫生的工作,虽然不要学历,但是要我的身份证,问我是不是常驻人口,或者有没有暂住证。

    我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要我。我想去给人做保姆,问了一两家,但女主人不要我,她们看着我的胸说,这么年轻出来做保姆,还长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骚货!

    听着这些冷嘲热讽,还有责骂,我心里特别难受,城里人怎么都这样,不要我也就算了,可竟然还这么羞辱我。

    我反而觉得那些不起眼的人,倒是很好,那个拉我进城的司机,还有云姐都是好人。越是穿得光鲜,看起来神气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近一个月,我根本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还遇到一个老变态。他看着我的胸,说,要把广告写在我胸前,然后只让我穿着胸罩去大街上宣传。

    我不肯,他就吓唬我说要把我送到公,安,局抓起来,说我不到十八岁,是童工。

    我也不懂,但是很害怕。我说我已经十八岁了,都有孩子了。

    可他不相信,要我拿身份证出来,我说我没有。他就说我是黑人黑户!

    我不懂这些,更不懂黑人黑户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会被抓走。我跑回去问云姐,黑人黑户是什么,会不会被抓走?

    云姐笑了,眼神中有些凄凉,说,叶莺,你知道吗?这条街上大多数人都是黑人黑户,我也是,东子也是,你也是。

    我问,会不会被抓走?

    云姐说,不一定,要看犯什么事儿了。但是你应该不会。

    我告诉她,我没找到工作,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没有人要我。

    云姐不说话,只是告诉我,你别着急,你找不到工作,姐就养着你。你要是愿意接活儿,就在我这里干。

    慢慢地我对找其他工作失望了,又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到处都是绝望,偌大的世界,为什么没有我的活路?

    云姐告诉我,叶莺,你要抓紧找你的孩子。耽搁的时间越久,你的孩子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婴儿的模样变化快,过不了多久你就认不出来了。而且你耽搁的久了,孩子就走的远了。

    我心里也着急,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云姐给我一些钱,我在周边的村镇也找过,但是茫茫人海,我一点目的也没有。

    后来我也几乎绝望了,觉得应该去更远的地方找找看。云姐让我去周围的县城看看。

    我坐着班车,到了邻县。其实我一点目的都没有,但是无法压抑内心对孩子的挂念,即便我知道没有一点结果,可我还是想去找。总是幻想会在街上,不经意地一次,看见孩子,就能把他抱在怀里,永远都不分开。

    找了一天,人生地不熟的,当然什么都找不到。饿了我就买个馒头,买瓶水,蹲在街边吃了,继续茫然地寻找。我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车站,总觉得叶老七带着我的孩子会心虚,会逃跑,他一定会在车站把孩子带去更远的地方。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在汽车站和火车站一遍又一遍地找,有时候会盯着别人孩子看,看好半天。总觉得那就是我的孩子,直到人家觉得我来意不善,将我撵走。

    到了晚上,我根本没地方去。酒店、宾馆我根本住不起,正规的招待所,旅馆都要身份证。我没有身份证,连住店都没人要我。

    有些招待所不要身份证,但是我不敢住,那里的人眼神盯着我的胸,像个坏人。

    我只有白天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晚上蜷缩在街角过夜。可就在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冷风把我吹醒了,我打了个喷嚏,就看见街对面过来几个人,好像醉醺醺的样子。

    我蜷缩在角落,怕急了。身子往旁边的电线杆附近挪了挪,渴望他们不要看见我。但怕什么来什么,那几个醉汉摇摇摆摆冲我走了过来。

    电线杆的旁边是一个流浪汉,他睡在几个硬纸板上面,冲我嘿嘿地笑,见我蜷缩过去,竟然伸出手来摸我。

    我吓得浑身发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醉汉听到我的叫声,加快了脚步朝我走来,就好像发现了猎物……

4、夜斗色狼() 
我越害怕醉汉,就越往后靠,靠在后面只有一个电线杆子,旁边就是流浪汉。等我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流浪汉已经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臂。

    一股恶臭足以让我窒息,我手臂上立即感觉到了一股黏糊糊的油腻。流浪汉的口特别臭,臭得令我眩晕,他一开口,我就差点儿吐了。他说,女人啊,多美的女人啊。

    我吓得惨叫,挣扎着想起来,前面那几个醉汉也是加快了脚步。

    快看啊,这里有个小姐,和乞丐在一起!

    走在最前面的醉汉指着我大喊,这句话就像一声号令,让那几个醉汉朝我狂奔。

    流浪汉眼看着到嘴边儿的肉就要飞了,竟然一把将我抓住!

    几个醉汉上前,两脚就踢开了醉汉。我心里稍微有些一些安稳,虽然觉得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觉得有一种脱离虎口的感觉。

    流浪汉似乎不想轻易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能觉得收拾了几个醉汉,就能占我的便宜。他起身步履蹒跚地推了其中一个醉汉一把,换来的却是毒打。

    其中一个醉汉下手特别狠,骂骂咧咧地说,要弄死个人才过瘾!说着随手捡起路边的转头,冲流浪汉的脑袋拍了下去。

    一声惨叫,流浪汉应声而倒,砖头也碎了。流浪汉倒在地上,斜靠着电线杆痛苦地呻吟。而我责备最先冲上来的醉汉牢牢地捏着胳膊。

    陪我们玩玩儿吧!

    拿砖头拍到流浪汉的那个人说,而且不容置疑,转身扔掉转头就朝我身上瞄。捏着我胳膊的那个醉汉开始把我往街角的巷道里拽,我痛苦地挣扎,拼死反抗。

    抓着我的醉汉,一边搂着我的腰,一边推我,还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听哥哥的,进去,跟我走,价钱好商量。

    满身的酒气,让我眩晕,我用力推他,但好像喝醉酒的男人劲儿特别大,他推上去纹丝不动。

    我手脚乱踢,誓死不从,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我甚至渴望刚刚被打倒的那个流浪汉能起身替我出头,至少让我从眼前的厄运中逃出来。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痛苦地在地上哀嚎。

    刚才拿砖头打人的醉汉,一把撕着我的头发,冲我吼,婊,子你最好识相点儿,不然弄死你。

    我哭着喊,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小姐,我不是!

    可是他们根本不听我在说什么,反而哈哈地大笑,说现在的婊,子真奇怪,不愿意伺候咱们!

    我心里有最后一丝希望,就是他们只想找小姐,之所以冲着我来,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几乎哀求着说,我的孩子丢了,我是来找孩子的,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是小姐。

    可是他们笑的更加开心了,说,那更好,你更清纯。我趁着他们大笑的空挡,忽然抽身,想跑出去,可是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倒了。

    我倒在电线杆旁边,身边是一个流浪汉,满头鲜血,散发着恶臭味,周围是几个想强我的醉汉,我天晕地转,觉得满眼都是绝路,把心一横,死死地抱住电线杆,仍凭他们怎么拖拉,我都死死地抱住。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想起云姐的,竟然大喊,云姐、东子,救我啊!

    可是这是在几十里以外的地方,他们怎么会听到我的哭喊?

    折腾了半天,那几个醉汉见我抱着电线杆纹丝不动,可能也累了,聚拢在一起,围在电线杆附近,把我和流浪汉围在中间,成了一个圈儿。

    他们一个个都喘着粗气,兴许也是折腾的太久了,想歇一歇。我瞅着这个空档,苦苦地哀求,希望他们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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