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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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秀舍-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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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等着的是五张嘴要吃喝。

    等着交易完,青竹跟在蔡氏屁股后面出了粮油店。青竹又仰面问着蔡氏:“娘,下一站我们要去哪?”

    蔡氏说:“还是先给你看腿吧。怕耽搁得久了,你又受不了。”

    青竹忙道:“不了,我腿没有多大的事,虽然疼,但还能走。多几日说不定就好了。何必再花那个冤枉钱找大夫呢。医药钱肯定又得一大堆。”青竹只要回想起刚才在粮油店里,蔡氏和掌柜为了十文钱甚至是几文钱,争得面红耳赤的,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鸡蛋,结果并没卖多少钱,青竹想着糊口要紧,病看不看都没关系。

    蔡氏知道女儿心疼钱,不过她好不容易找了邻居借了钱,再说今天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她看病,哪里有就这么算了的道理。再说青竹想不起以前的事,此事不小,轻视不得,一定要带她去看大夫。再加上青竹在项家受的那些委屈,都是当娘的没本事,不然也不会给青竹带来这么多的不幸,不由得又想起死去的丈夫来,两眼含泪,拉了青竹便走。

    绕来绕去的过了好几条巷道街市,最后终于找到了张木匠家说的沈医馆。等着看病的人不少,蔡氏拉着女儿坐在靠门口的长凳上等候着。

    兴许是走得的路多了,青竹方觉得腿上的伤势更加疼痛起来,几乎有些站不稳了。蔡氏忙让女儿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安慰着她:“青竹别怕,再等等就好了。当娘的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可怜你年纪这么小,要是你爹还在的话,绝对不允许我把你……”话未说完,便滚下一行热泪来。

    青竹看见蔡氏哭,心里顿时被揪紧了,便抬起小小的手替她拭泪。此刻她想该说句安慰的话,好些句子都从脑中一一的闪过,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论到青竹了,蔡氏牵着她走到了那大夫跟前。青竹打量了一下那位所谓的大夫,留着长长的胡须,脸上也是褶子,头发挽了个髻,插了根木簪子,猜想必定有五十来岁了。

    蔡氏简单的说了下青竹的情况,又替青竹将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了红肿不堪的膝盖,还有小腿肚上那一道道的淤青血印子,那么的触目惊心。青竹咬牙想道:到底是谁下得如此狠手将自己给打了,她知道后定会给那人好看。也太欺负人了。

    当那大夫按着青竹的膝盖时,青竹疼得大叫一声“呀!”

    大夫又仔仔细细的看过了,拈须道:“大冷天的,只怕好得更慢一些。这个小姑娘长得如此乖巧,谁下得下这么重的手,打成这样。幸好没伤到筋骨。”便低头要去开药方。蔡氏连忙阻拦说:“不光是腿上,还有我女儿的脑袋可能出了什么毛病,麻烦大夫再给看看。”

    那大夫便将青竹从头顶到下巴一一都细细的瞧过了,又把了脉,后来甚至伸出三根手指来问青竹这是几。最后得出了结论:“不是个傻子呀,看上去很正常,大姐你多虑了。”

    青竹不服气的想到:你才傻呢。

    蔡氏赶着解释:“据说磕着了脑袋,不是傻了,而是将以前的事给忘得了一干二净,连人也认不得。”

    那大夫听说后,倒迟迟不敢写方子,这种情况他从未遇见过,又不敢随意给她开药,沉吟了半晌只好道:“可能是磕着了什么地方产生了血块,或许血块消失了,慢慢的就好了。大姐不用太担心了,再观察一阵子吧。我先开了腿上的药,是要擦洗的,还是要汤药?”

    蔡氏琢磨了一下,便阻拦说:“既然没什么大问题,那么先不开方子吧。我回去找点土办法就行。有劳大夫了,多少的诊金?”

    那大夫听见不想开药,脸上的热情立马就冷却了下来,脸拉得老长,爱理不理的,生硬的说了句:“五分银子。”

    蔡氏心想,光是诊金都这么贵,要是吃药的话,肯定付不起。只好低头数了五十文钱给他。青竹在一旁看着,心想二十个鸡蛋还不够看病买油。

    蔡氏带着青竹出了医馆,稍稍的安了心,又和青竹说:“回去我自己去采点治跌打损伤的草药来,都是一回事。”

    “娘,我没什么。你别太替我担心了。”

    蔡氏苦涩的一笑:“那就好。要是你能将以前的事都记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给青竹瞧了病,蔡氏惦记着青梅做的那几件绣活,有两张手帕,抠的两幅鞋垫子,两双袜子,还有一张包头的帕子。自己夜里没事也赶着做了些,得去卖了才行。好不容易找到店子,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最后卖了二钱银子。

    青竹羡慕道:“大姐的手真巧,做出的花也好看。不过娘的手艺更好,那些花儿就像要活过来似的。”

    蔡氏笑说:“你嘴巴像是抹了蜂蜜,说得真甜。不过你也该学着做些了。不说拿去卖,自己也要用。”

    青竹有些纳闷,当她还是于秋的时候,缝个扣子,做点十字绣还行,不过要将花扎得栩栩如生的本事还真没有。

第六章 上上签() 
蔡氏算了算身上的钱,想着还有哪些必需品要买。接着又去买了两斤盐,给青梅买了点杂色线头。后来又到了一家布庄。

    青竹才一进门,就被那些卷成轴,立在墙边那些各色的布料给吸引了。从最廉价粗糙的土黄布到上等的织锦绸缎,真是应有尽有,青竹甚至想,这里是不是这个小镇上最好的一家店面。

    蔡氏想着要买些零碎的边角余料回去做点绣活,当进店里时,目光也被那些成匹的布轴给吸引了。想着快到年底了,几个孩子们也该做身新衣裳。因此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又摸了摸那些上等布料的触感,确实很顺滑,又有光泽。只可惜那些都是有钱人家穿的东西,他们一户小小的农家自然消耗不起。

    店里的伙计一直跟在蔡氏身后,又耐心的向蔡氏解释着这是什么布料,用来做什么好,是从哪里运来的,经过了多少道工序等等。

    蔡氏后来停在潞绸旁边,见那些颜色真好看,青梅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穿了这银红色的做的衣衫,稍稍的打扮了,一定是个出挑的美人。算算青梅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不久就十四岁,也该说婆家了。她身上的衣服大多还是自己改小的,老是捡自己穿的怎么行,一年到头也难得置身新衣。现在正是打扮的时候,蔡氏狠下心来,指着那潞绸问道:“这个多少钱一匹?”

    伙计满脸笑容的回答道:“二两六钱银子。”

    蔡氏咂咂嘴,她身上的钱哪里够,一家子还要生活,当真买不起。连连摇摇头,只得咬牙买了带些土黄色的紫花布两匹,又称了两斤麻线,买了些零碎的布头,拿回去也好做点活计出来换钱。

    青竹看了眼紫花布说道:“为何名字叫紫花布,不是紫色的,也没有紫色的花纹呢?”摸上去的手感也不顺滑,颜色实在不大好看,不管做什么衣裳,青竹想都穿不出效果来。

    蔡氏笑着解释:“我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时,也和你想的一样。后来听卖布的人说,织这布的棉花是紫色的,所以才叫紫花布。看上去虽然不大好看,可做了衣裳很结实耐穿。回去再染一染,便好了。”

    青竹想,想要穿件新衣裳还真是不容易呀。买了布,还得自己染,自己裁剪,自己缝。等穿上新衣时,不知是哪年月呢。

    青竹跟着蔡氏来来回回的兜了好几个圈子,加上腿上的伤势,早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蔡氏身子一蹲便要让青竹上背。青竹见她手上还提着东西,又是油盐,又是布料,摆摆手说:“不用背,我自个儿能走。”

    蔡氏觉得这场病除了让青竹不能记事以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反而比以前更乖巧懂事了些。这样的女儿却让蔡氏觉得陌生,心想会不会久下落下什么大病症,会不会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了体。得赶在项家人发现前,尽量要让青竹想起以前的事来。

    蔡氏买了一套香蜡纸钱,青竹不知何故。

    蔡氏带着女儿去了一趟当地还算有名气的寺庙,菩提寺。

    爬了一截山路,青竹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有些泄气的问着蔡氏:“娘,你来寺庙里做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你。”蔡氏嘟囔道。好不容易到了庙里,蔡氏先拈香祭拜一回,又忙让青竹赶着磕头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信女蔡氏,祈求爱女青竹万事顺利,夫唱妇随,少些家宅口舌之争,病魔鬼怪统统退散。”

    青竹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夫唱妇随?疑惑的看了蔡氏一眼,却见她闭上了双眼,一脸虔诚的样子,正在向佛祖祈祷。

    蔡氏带着青竹虔诚的跪拜过,又发下了宏愿。青竹看着那一尊尊有些面目狰狞的罗汉夜叉之流,心生恐惧。总觉得那些塑像好似要立马活过来一般。

    青竹想要回去了,蔡氏却拉着她到了一小摊前,摊边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穿着破旧的袈裟,闭着眼,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养精神。

    蔡氏便将签筒递给了青竹,并对她道:“你要虔心,别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摇几下,从里面抽出一支来。”

    “哦。”青竹按照蔡氏说的做了,摇晃了好一阵子,不知是不是力道使得大了些,只见一支竹片落在了地上。青竹拾取一看,只见写着几行小字。

    第一行为“刘皇叔过江招亲”,青竹很是纳闷,这是何解,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见下面批注着“上上”二字,青竹想那必是好签。第二行写着像是诗句的东西,依次看去,只见写的是“腰佩黄金印,身骑白玉麟,福人多宝物,玳瑁共珍珠。”更是一头雾水。

    蔡氏忙从青竹手上将签递给了老和尚。老和尚眯缝着眼看了一回,点点头,就是不肯说话。

    蔡氏便问:“敢问老师傅这是什么签,给解一解。”

    老和尚却向蔡氏伸手说:“五两银子。”

    青竹唬了一跳,让解个签要五两银子,还真是坑人,这是明摆着要抢劫么。

    蔡氏身上哪里拿得出五两银子呀,忙说:“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麻烦老师父给看看,这是小女求的。”

    老和尚眯缝着眼睛,将一旁的青竹打量了一回,点头赞道:“此女不凡。”

    青竹见母亲为难的样子,何必为了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花费五两银子,再说根本就拿不出来,便对蔡氏说:“娘,我们走吧。”

    “好不容易求来了,怎么能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就走呢,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青竹笑道:“娘不用担心,总归是好话。原本这些东西信就有,不信就没有。什么福运,歹运之类,不过是一些必然的,偶然的因素凑在一起,产生的其中一个结果而已。”

    女儿说的是什么,蔡氏听不明白。她想了想,既然解不了签,要那么贵的花费,又听青竹说上面写的是好话,那么也算是中平以上的好签了。便从荷包里数了二十文钱来,对老和尚说:“老师父,这签你卖给我吧。”

    老和尚眼睛睁得更大一些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便问:“要这签何用?”

    蔡氏赶着说:“若真是支好签,我就买来送给女儿。”

    老和尚想了想,便将青竹抽出的那支签扔在了蔡氏面前,转过了脸。蔡氏欢欢喜喜的将二十文铜钱整齐的摆放在签筒边,拿起那一支,便回头对青竹说:“青竹,我们回去了。”

第七章 冬夜() 
到了冬天,夜晚就越发的长,特别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夜晚,多少显得有些无聊。/》    桌上一盏晕黄微弱的油灯,青竹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不知是谁留下来的书本。纸张被虫蛀过,还有些褐黄的污渍,也不知当初到底沾上过什么东西。这是一本前人的笔记小说,青竹实在无聊,好不容易翻出来解闷用的。

    屋子当中有一炉子,上面放了一把小铁壶。蔡氏和青梅围坐在路旁理着买回来的麻线,青兰和成哥儿也守在旁边,一是为了取暖,二是在等着炉子里烤着的红薯。

    蔡氏看了眼青竹,见她很是专注的样子,便问了句:“青竹,你认得全上面的字吗?”

    因为是全是繁体,印刷质量不怎么好,青竹要辨认好一阵子,因此显得有些吃力,听见母亲问,只好回答:“大概能看懂。”

    蔡氏便笑说:“要是你是个儿子就好了,当初你们爹还在的时候,偶尔教你大姐,也教你识字。你大姐不愿意学,还闹哭过,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学下去。只可惜是个丫头身。”

    青梅一边缠着线,一边说:“我一看见那些字就头疼,实在学不来。了二妹,不是还有弟弟么。说不定他也像爹爹那样考取过童生,再努力一把中个举,不就是夏家的荣耀么?”

    蔡氏忙说:“哟,我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村西口有个钱秀才,现在都快五十了,不是还在考么,也没见中过举人。这条路当真不好走。他以后能帮我种种地我就很满意了。别的也不敢太奢望。”

    青竹便想起范进的典故来。

    青兰听说便要教成哥儿数数,伸出指头来问着成哥儿:“这是几?”

    成哥儿挥着小手很是欢欣道:“一!”

    青兰声音很稚嫩,成哥儿则完全是一副奶声奶气的腔调了。青兰耐心的教了好几遍,成哥儿还是只能数到十。后来青兰问着成哥儿:“弟弟,六过了是几?”

    成哥儿顺口回答:“五!”

    “五不是在前面么,六后面是七。”青兰连忙纠正着成哥儿的错误,接着又转向蔡氏说:“阿娘,弟弟真笨,连数也不会数。”

    其余三人便笑出来了,蔡氏忙说:“成哥儿以后还是帮我种地吧。”

    屋子里暖洋洋的,一团的温馨平和之气。看得久了,青竹眼睛觉得疼,便合上了书。小铁壶里的水发出“嘟嘟”的声响。

    青兰立马说:“水开了。”

    蔡氏道:“听见水声响,表示还没开呢,得再等等。”

    青竹突然闻见一股有些焦糊的味道,用力的嗅了嗅,大声嚷道:“不好了,你们烤的红薯糊了。”

    “是吗?”青梅听说连忙将小铁壶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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