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后,院子里终于没了声音,呼尔托忍浑身溅着血点,回来了。那
个倒霉的替死鬼,被她打成了血人,现在已经叫大夫治了,虽然是皮外伤,大略没有性命之忧,但要调养完好,估计也得一年半载,钟自羽记得昨晚岳哥就说过,事成之后,他会给这个替死鬼一笔钱,算作补偿,钟自羽觉得没必要,但既然岳哥喜欢,那他也不会多嘴。
呼尔托忍发泄了一通火气,回来看到一张漂亮的美人脸蛋,心情终于舒快了些,她又问:“另一个人呢?”问
的是岳单笙。
钟自羽道:“说是凌晨要换班,早走了。”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呼尔托忍面前,握住她的手,炫耀的道:“昨晚,我可比他久。”
呼尔托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勾着他的下巴:“哦?”
钟自羽不服气:“怎么,不信?你昨晚还夸我了,还把他踢下床,说他不行。”呼
尔托忍努力回忆,但真的毫无印象,她有些烦,总觉得昨晚自己真的玩得很开心,但一点都记不得,让她想回味都不行。
不过眼前这只小猫,倒的确很对她胃口。“
那再试试?”她说着,便把钟自羽拉回了床上。正
好这时,掐着点的雷尔朗过来敲门了。
钟自羽眨着眼睛,无辜的去解呼尔托忍的腰带,道:“别管。”
呼尔托忍能做将军,能打胜仗,是因为她公私分明,懂得取舍。
恰好此时,雷尔朗又在外面道:“将军,有发现。”
呼尔托忍几乎想都没想,扔下了床上的男人,要去开门。钟
自羽一把拉住她,又说:“别管了。”
呼尔托忍皱眉道:“正事。”钟
自羽缠上去,嘟哝着说:“天都没亮全,有什么正事,再玩玩。”呼
尔托忍烦了,她本来就只是看上这人的一张脸,却不知这人脾性如此不懂事,她耐心告捷了,骂了一句:“别这么烦。”钟
自羽愣了一下,这回终于放开了她,不过他生了气,先一步走出房间,迎面撞上雷尔朗,还骄纵的大吼:“挡着干什么,滚远点!”呼
尔托忍跟出来,听到他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钟自羽头也没回的离开,雷尔朗一脸敦厚的站在那儿,不解的问呼尔托忍:“将军,这位公子他……”呼
尔托忍有些疲惫:“你找的都是什么人,才一晚上,就以为自己升天了?”雷
尔朗讪讪的摸摸鼻子:“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吗?心想或许对您的胃口。”“
就一张脸而已。”呼尔托忍摆摆手:“别让他来了,猫儿,偶尔挠挠还行,不分场合的任性,我懒得伺候。”雷
尔朗只能答应:“是,是。”
这边,雷尔朗便与呼尔托忍说起了正事。
另一边,钟自羽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布政司衙门。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的车辕上,坐着等他的魏俦。钟
自羽过去,上了车,才发现车里还有两个人,柳蔚和岳单笙。柳
蔚脸上都是笑,看到钟自羽上来,就夸他:“兵符冷意已经拿到了,容棱带他去猎场的山洞了,钟自羽,你这事办的很好!”钟
自羽看了旁边的岳单笙一眼,谦虚的道:“是岳哥帮我。”柳
蔚点点头,又拍拍岳单笙的肩膀:“表哥也辛苦了,把兵符拿出来,又回去等你,等到刚刚才出来,你和表哥都有功劳!”
钟自羽脸上的表情,在此时突然顿住,他讶然的看着岳单笙,最后,目光惊恐。“
岳,岳哥,又回去,等,等我了?”柳
蔚道:“对啊,就比你前一步出来。”钟
自羽:“……”
钟自羽咽了咽唾沫,挣扎了好半晌,才满头大汗的问:“那我今早,与,与呼尔托忍说的话,岳,岳哥也……”
“听到了。”岳单笙冷飕飕的接嘴。
钟自羽整个人都僵了。柳
蔚没懂:“听到什么?”
岳单笙面无表情的道:“没什么,就他说我,不持久而已。”钟
自羽:“……”柳
蔚:“……”
第1684章 踏踏实实坐完牢,你才有机会……()
马车里的气氛,慢慢的变得尴尬。柳
蔚想打个圆场,又不知怎么开口。
于是,众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大杂院。钟
自羽去房里换回了常用的那张斯文书生脸,出来后,发现岳单笙不见了。
柳蔚在厅里写东西,钟自羽坐过去,问她:“岳哥呢?”
柳蔚头也没抬,道:“出去了。”钟
自羽沉默了片刻,又问:“去哪儿了?”柳
蔚这回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深吸口气,凝重的问:“钟自羽,你真的不喜欢岳单笙?”钟
自羽愣了一下,道:“我喜欢啊,我很喜欢岳哥。”柳
蔚砸了咂嘴:“不是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那种……”
钟自羽皱了皱眉,看柳蔚的目光像在看神经病:“你说什么呢?”
柳蔚看他不似撒谎,一时也拿不准,她将笔放下,与钟自羽面对面交谈:“昨天你们在房里做了什么?”
钟自羽有些心虚:“你不用知道。”
柳蔚哼了声:“床上可很乱。”
钟自羽觉得荒谬:“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蔚挑眉:“那你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实话,从昨天岳单笙让你穿他的衣服开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他对你,好像突然变好了?”“
我知道。”钟自羽脑子里只有他岳哥,岳单笙对他的态度好一点,差一点,他都能分辨,从昨天到今天,岳哥与他说话的次数,比过去他们一年加起来都多,他作为当事人,一清二楚。
柳蔚不懂:“那是为什么?”钟
自羽吐了口气,闭了闭眼,脸上出现自嘲的表情:“还能为什么,因为我那张脸啊。”
柳蔚皱眉:“什么意思?”
钟自羽低下眉眼,徐徐的道:“我与他一起长大,重茗是我们的妹妹,在没发生悲剧前,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那张脸是我自己的脸,他看过无数次,我笑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发火的时候,哭的时候,他都看过,他对那张脸,还有很深很深的感情,以前他就是哥哥,我和重茗是弟弟妹妹,他有多喜欢重茗,就有多喜欢我,是我毁了一切,我没有理由再用那张脸,去迷惑他,强行的让他对我保持过去的感情,所以重茗死后,我再没用过真面目示人,这次,是意外,但以后我都会带上面具,我不会让他迷惑,他应该恨我,连我都恨我自己。”
这番话说得有些颠倒,但柳蔚明白了,她也理解了。
钟自羽原本的脸,是一个记忆,是岳单笙对于过去美好回忆的记忆,如果还用着那张脸,大概很早之前,岳单笙就原谅他了,因为弟弟妹妹,在他心里的分量是一致的,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但
是钟自羽选择封印自己的脸,他一边希望岳单笙原谅他,一边又不愿拿出自己最大的武器去蛊惑他。这
种心态柳蔚懂,是自我赎罪。
就像钟自羽说的,他自己都恨自己。
魏俦固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当年的事,替钟自羽找理由辩解。
但钟自羽自己,却原来从未有过一刻,原谅过自己。这
种情况有些矛盾,以前,大家都以为是岳单笙不肯放过钟自羽,所以用尽方式的在折磨他,可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是钟自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他自己,折磨他的,也一直都是他自己。柳
蔚没法说出对错。在
有人存在的秩序社会里,犯了错,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岳
重茗的死,是一个错,是钟自羽犯的最大,最后悔终身的错,可他无法受到惩罚,是他杀了岳重茗吗?不是的,如果真是他杀的,他或许早就去自首,他甘愿去坐牢,甘愿接受惩罚,甘愿赎罪。可
他连自首都做不到,因为人不是他杀的,那他能怎么办?他
只能封闭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自己。
他变得疯狂,变得扭曲,他开始邪恶,开始恐怖。柳
蔚现在相信,在岳重茗的事情上,最痛苦的,真的不是岳单笙,因为钟自羽,为了岳重茗,已经把自己投进了地狱的深渊,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柳蔚看着对坐的钟自羽,不知道说什么好。钟
自羽却好像没觉得怎么样。“
你以前杀了多少人,还记得吗?”过了许久,柳蔚突然问道。
钟自羽看她一眼,随口道:“不记得。”
“他们都该死吗?”柳蔚又问。钟
自羽冷笑了一声:“差不多。”
“大妞小妞的姐姐呢?”
“她呀。”钟自羽还真记得这个人,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痕:“逼良为娼。”
柳蔚皱了皱眉。钟
自羽笑着:“她是被父母卖到青楼的吧,她恨老鸨,恨父母,但最后,她也成了她最恨的那种人,给自己赎身后,她办了个小馆子,与外头的青楼不同,她的馆子里,不卖成年女人,只卖幼童,都是七八岁的年纪,她觉得小孩比成年女人挣钱,玩小孩的客人,给的价,是成年女人的十倍。你说大妞小妞是不是?我坦白告诉你柳蔚,如果我没杀她,你那两个小丫头,早晚都是她的货。”柳
蔚表情变得不好看,关于大妞小妞姐姐的事,她都是听两个丫头自己说的,在她们口中,爹娘是坏人,姐姐是好人。钟
自羽换了个坐姿,难得的和柳蔚谈起以前的事:“这件事,我绝对没冤枉她,你如果不信,现在都能查到,古庸府丹儿娘,她的花名就叫这个。”
柳蔚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钟自羽:“所以你觉得自己没错?”
钟自羽耸肩:“错没错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不是吗?你觉得错就错,你觉得对就对,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突然问我这个,我都猜到你的意思了,你想把我送牢是不是?局势稳定了,你会是第一个,把我送到大牢里的人,是不是?”
“是。”柳蔚并不怕承认,她直言:“杀人,就要偿命。”
钟自羽嗤笑,不屑。柳
蔚又道:“但如果你说的那些人,的确都曾为祸一方,死不足惜,那经调查属实后,我会为你求情,请求轻判,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好歹有生之年,你还能出来。”钟
自羽不在乎,也不吭声。“
其实今天与你说这个,不是想说以前的事,反而,我是同情你了。”柳蔚突然道。
钟自羽看向她:“哦?”
柳蔚倾身,认真的对他说:“你需要坐一坐牢,你需要一个外人给你惩罚,不管是因为你杀了其他人,还是因为岳重茗因你而死,你的自我惩罚都是无效的,那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但我当这个助力,我可以给你一个惩罚,给你一个解脱。”钟
自羽错愕的看着她,有些愣神。柳
蔚叹了口气:“到时候别逃狱了,只有踏踏实实的坐完那些年的牢,你才有机会……”有
机会原谅自己,有机会让岳单笙原谅你。“
有机会,重新开始。”
第1685章 哼。柳蔚这挨千刀的()
容棱带队,带着冷意,付子寒,在拿到兵符后,便连夜通过猎场的隧道,出了城。
按照他们的脚程,一来一回,最快一日半可以归来,出发前,柳蔚也与容棱确定好,容棱说,若是没有意外,最迟两日,一定能归。
可两日后,他们并未归来,柳蔚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第三日了,他们还是没有踪影。
柳蔚心里不安,恰好第三日的晚上,武鸿回来,带来一个消息。
“码头的巡逻兵,增加了两倍。”
武鸿在码头做工,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交通要塞官府巡逻队伍的动向,今日他带回来的这个消息,绝对称得上很不好。
柳蔚蹙眉思索起来,不知道巡逻人员增加,与容棱他们的晚归有没有关系。
她请岳单笙去猎场隧道看一眼,岳单笙去后回来,告诉她一切如常,没有异样。
柳蔚更加不解,既然隧道还是完好的,那容棱他们到底是在哪儿耽误了行程?为什么耽误?有没有危险?
倒是钟自羽,在这时突然提出一点:“布政司衙门的巡逻侍卫,不是也加编过。”
柳蔚眼睛一动,突然站起来。
她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难道是这个?”
布政司衙门严防死守,巡逻侍卫从以前的三队,加编到了九队,但因为当时突然出现一个呼尔托忍,所以柳蔚、容棱都以为这些加编的队伍,是为了给呼尔托忍服务。
呼尔托忍是进攻青州城的先要部队,但作为将军,她是有绝对的权利可以后防坐镇的,也就是说,在前面冲的可以是她的副将部足,而她,只需要等到地盘拿到了,再慢悠悠的过来当定海神针就行。
之前布政司衙门巡逻加倍,柳蔚与容棱都以为这是因为呼尔托忍刚抵达青州的缘故,也没拿这件事去问过雷尔朗,可现在看来,真相似乎不是这样?
柳蔚亲自出门,连夜再次夜探布政司衙门。
可这次她发现,原本的九队巡逻队,又变成了十二队。
柳蔚紧皱眉头,为怕打草惊蛇,不敢贸然深入,只得站在衙门外头,等待雷尔朗的身影。
可她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雷尔朗,第二天清晨她回到大杂院,直接找上了钟自羽。
“给我做张脸,和你的一样。”
钟自羽愣了下,盯着她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别问,做就是。”又问:“最快多久可成?”
钟自羽沉吟着道:“有模子的话,最快一日可成。”
“太慢了,我今晚就要。”
钟自羽有些不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别管。”
吩咐完,柳蔚离开钟自羽的房间,去找了岳单笙。
等二人密谈完,柳蔚再次离开了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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