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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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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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说不用,顾延臻道:“夜深里,陪着你的又都是丫鬟婆子,镇不住,容易撞了神。爹爹陪着你走一段路……”

顾瑾之沉默走着。

片刻,顾延臻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

她又哭了。

次日,刚刚敲过五鼓,顾延臻和宋盼儿就起身,进宫朝贺。

中午宫里赐宴,吃了饭又去老宅那边祭祖,而后才回家。

顾瑾之也早早起来了,受丫鬟婆子们的礼,给她们散了红包。

下午的时候,秦申四来拜年了。

他是算准了顾家人从宫里回来,才过来拜年的。

对不起这一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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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送匾

秦申四奉旨去胡家救治,顾延臻也一直很留心。

坊间自然是少不了流言蜚语的。

秦微四救治不成、试图害命的余悸尚未过去。

作为亲兄弟的秦申四,人品自然会受到质疑。

不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这件事在京里,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怎样了?”顾延臻见秦申四一脸的春风,就知道永熹侯的痢疾是好了的,他仍笑着问,“永熹侯的病,梅卿兄治好了吗?”

秦申四就笑。

笑容里带了几分畅快。

“好了!”秦申四声音也轻快,“一共十八天,将永熹侯的恶疾治好了,还要多谢七小姐的指点!”

顾延臻也由衷高兴。

治好了永熹侯,秦申四以后的路,算是有了点起色吧?

作为朋友,顾延臻最希望如此了。

“我定要亲自给七小姐行礼作谢!”秦申四道,“不知道今日可方便?”

顾延臻就喊了小厮,让他去二门上说一声,让里头的丫鬟去请了七小姐出来,说秦太医到了。

而后,顾延臻又道:“她不过说了几句话,都是梅卿自己手段好,谢来谢去,反而疏远了!”

秦申四品了口茶,舒了一口气,轻笑了笑。

“一定要谢的!”秦申四道。

他不禁想起治病之初……

顾瑾之跟他说,用《伤寒论》里面的桃花汤,裁去白术和人参,这方子是秦申四从来不敢想的。

他也仔细想过,这方子很靠谱,就先给永熹侯用了。

第二天,永熹侯排除脓血。甚是骇人。

胡家老夫人和胡夫人都不懂,以为永熹侯这是要死了。已经没什么可以拉的,居然拉出了血……

胡老夫人叫下人拿住了秦申四,要打死他:“这个庸医!打死他,再去刨了秦家的祖坟,让他们一家子黑了心眼!”

胡老夫人先将秦申四囚禁在胡家的柴房,第二天将秦申四扭送到了顺天府,一纸状告他杀人害命,要将秦申四入罪。

顺天府的人很无奈:这是顺天府一年内关两次秦家的太医了……

另外,胡老夫人给皇帝上书。痛骂秦申四。

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管怎么说,秦申四都是皇帝亲自派给胡家的太医,就算是天子的人。胡老夫人将秦申四扭送到了顺天府。就是不信任皇帝,以为皇帝是帮凶。

皇帝很不高兴,就叫人将秦申四押解来,他要亲自审秦申四。

秦申四不见半个羞愧,也没什么恼怒。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跟皇帝说起永熹侯的病:“热在血里,已经半个多月,早下至大肠。大肠里有淤积脓血,所以永熹侯下便的时候,总有点血丝。其便如败酱。

微臣用了桃花汤,先排除淤积,请了大肠恶毒。且桃花汤生肌。这不是臣的家学,是顾家小姐告诉臣说,通下之前,先要扶正。例如枝有败叶,要先剪去。才能另发新芽。臣跟胡老夫人说过,她老人家不信……”

说吧。语气里也不见恼怒,只是有点无奈。

皇帝就多看了秦申四几眼。

早就听说这是个老实人。

果然老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生气就不会……

“你说,方子是顾家小姐教你的?”皇帝问他。

秦申四连忙道:“是!微臣之前拿捏不准,就去问了顾家小姐。微臣相信顾小姐的诊断,就用了这药。微臣愿意用身家性命作保,这药方定是管用的,微臣相信顾小姐!”

皇帝就笑了笑,道:“朕也相信她。”

而后,皇帝微微沉吟,就又道:“你仍去胡家治病,用你的方子。治好了,朕就赏赐你;万一治不好,再入你的罪。胡家那边,朕自有话说。”

秦申四道是。

宫里的太监,亲自送了秦申四去胡家,顺便传达了皇帝的口谕:“……再耽误太医治病,就革去胡王氏的诰命,以惩藐视天家威严!”

胡家老夫人娘家姓王。

这下子,才把胡老夫人吓住了。

她气得要死,又要去宫里哭诉。

太后却不肯见她。

太后最是精明,不会让皇帝为难。

胡夫人怕婆婆再发怒,真的惹恼了皇帝,革去胡家的爵位,就陪着婆婆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只叫了永熹侯的两个儿子在跟前服侍。

永熹侯的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岁,在长沙做了盐法道;一个十五岁,才河南登封的嵩山书院念书。

永熹侯生病之初,老夫人不想让两个孙子回来,平白耽误了他们的事。

直到后来治不好了,才给两个儿子写了信。

胡家的两位公子,新近回京。

这两位公子倒都有点见识,不像老夫人那么急躁。

他们恭恭敬敬待着秦申四,秦申四说什么,他们都照办。

永熹侯吃了两日的桃花汤,排除了大量的脓血淤积。秦申四就开始用精米炒干姜,让他服用;又用黄连炒干姜,并粳米一起喝下去。

他解释给两位公子听:“粳米炒干姜,这是民间的验方。像侯爷的痢疾,已经到了脱肛的地步,胃里没点东西,就开始服药,他自己承不住。粳米炒干姜,能先治愈脱肛,填补胃虚;而桃花汤排毒生肌……”

胡家大少爷心里微讶。

平常的大夫,都是先从里到外,治好了痢疾的根源,再去慢慢治疗脱肌、脱肛。

否则,痢疾没有治好,还是会腹泻。治好的脱肛和脱肌,还是会复发。

就像是雕花木柱,里有有虫,外头的漆就会掉。假如不先杀死里头的虫,只刷外头的漆,漆仍是会掉。

这是基本的见识。

而这位秦太医,居然反其道而行。

胡大少爷是个喜欢猎奇的人。他听了秦申四的辩证。不仅仅没有骂他不受陈规,反而觉得有新意。

他连连点头:“就照您说的办!我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一切请秦太医放心。”

秦申四就点点头,一脸给永熹侯服了七天的粳米炒干姜和黄连炒干姜。

永熹侯还是会拉,可拉出来的,能看到粳米,而不是先前那种像鱼脑或败酱的可怕东西。

先前不管吃什么,拉出来的东西都不成形。

胡家大少爷心里越发有谱了。

胡老夫人来问了一回,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气得眼睛都直了。

可孙子拦在里头,老夫人最终只是阴阴的说了句:“……将来我们还要靠着世子爷讨生活,世子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说胡家大少爷是要害死父亲,好早承嗣做永熹侯。

大少爷知道老夫人的性格,就笑着没多言,和颜悦色送走了老夫人。

一连十天,秦申四终于把永熹侯的身体调理出一点模样。

永熹侯也能睁开眼睛。和秦申四及儿子说几句话,只是仍拉,身子发虚,说话没什么力气。

秦申四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始用白头翁汤,添了苦参。

他怕胡家误会。又把自己用药的原理,给永熹侯和胡家少爷解释了一遍。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登门。吩咐胡家:“吃上十天,侯爷这痢疾,就能好个九成。以后也不用再吃药,饮食清淡,就差不多好了。”

胡家大少爷送了他出门。

然后就到了年关。

秦申四初到京里。带着妻子儿女,过年也要准备准备。

他们住的宅子。是临时租借来的,比较破旧。

秦申四就在家里,请了人来刷房子,修补屋顶,一连五六日,才把房子弄出个样子来。

而后,又是除夕。

秦三太太还问秦申四:“……永熹侯那病,好了没有?你也该去问问。万一好不了,明年也要想个生计。虽说摇铃串巷,跌了身份。可咱们家老祖宗,也是这样起家的。男儿人穷志不短,总有翻身的时候,你心里也莫要太愁苦。”

安慰起秦申四来。

秦申四心里并不是很担心。

他从前看病,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可永熹侯这病,他似乎从顾瑾之的指点里,摸出了一点什么门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偏方里的干姜炒粳米和黄连来……

“十成不敢说,八九成还是可以的。”秦申四对妻子道,“你也说了,万一真好不了,我就背着药箱去行医,总能养活你们。”

秦三太太笑了笑。

秦申四刚刚祭祖,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永熹侯就敲锣打鼓,胡家大少爷领头,送了年节礼来!

周围的街坊都在看。

永熹侯抬了四十几抬年节礼,小胡同被堵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出来看热闹。

秦申四什么来历,街坊们都知道;他奉旨去治永熹侯,还被送到了顺天府,最后是皇帝给他撑腰,街坊们也知道。

如今胡家这样大场面送礼来,说明秦申四治好了永熹侯呢!

秦申四不想收。

胡家大少爷却言辞恳切:“我父亲已经起身了,从昨夜开始,吃了米粥就没有再泄。今早起来,人也有了几分精神。这是家父让我无论如何送来的……”

秦申四推辞不开。

胡家的里,把秦申四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秦申四这大半年来,第一次舒展了紧拧的心。

一家人高高兴兴守岁,过了除夕。

不成想,今日初一一大清早,太医院就陆续有同僚来给秦申四拜年。

秦申四心里还在感叹,消息传得很快啊。

“……一大清早,永熹侯府给太医院送了块牌匾:妙手回春。四个字,都是用实金做的,白玉镶了边,挂在大堂呢,气势了得!梅卿兄,你让我等都扬眉吐气啊!”其中一位太医告诉秦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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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不要憾妒

顾瑾之没有从内院出来。

她知道秦申四大年初一来拜年,无非就是感谢她当初帮他梳理方子。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忙,顾瑾之就让丫鬟到外院说一声,秦太医过年好,旁的也没有。

她自己留在宋盼儿处,听宋盼儿说今日宫里的赐宴。

“……见到了太后娘娘,没见着王爷。”宋盼儿笑着对顾瑾之道,“一群外命妇里,太后娘娘只专门问了我和宜延侯宁夫人的话。宁夫人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她家侯爷已经能自己拄着拐棍走路。”

顾瑾之含笑听着。

宋盼儿说到了宁家,话题就没有止住:“……赐宴的时候,唐家三奶奶坐在我身边,和我说宁家的事……”

“哪个唐家?”顾瑾之问。

宋盼儿笑起来:“你也坐到井里了!你二堂姐的婆家,川宁伯唐家啊。今日陪着唐夫人进宫的,唐家的三奶奶。她是简王的小女儿,先帝亲封的郡主……”

简王是当今皇帝的叔叔,封地在河南。

有一年发大水,他的封地受灾严重,瘟疫横行,简王就赖在京里不肯走了。

先帝裁了他王府里的护卫军,另外再赏了他河南的良田三百倾。

从此,这位富贵王爷,就没有离开京师。

他在河南的王府,反而成了别馆。

川宁伯唐家不入仕,可川宁伯擅长交际,京里的达官贵人,都与他交好。

顾瑾之大伯家的堂姐,就是嫁到了川宁伯家,做了世子夫人,主持中馈,深得唐夫人的喜欢。

不仅仅是顾瑾之的大伯。像宜延侯宁萼,简王,这些不与朝中权势相关的闲散富贵人,都和川宁伯交情深厚。

“我一时没想起来……”顾瑾之笑了笑,“唐家三奶奶跟您说了什么?”

“说宁夫人感激我们家,这是真的!”宋盼儿笑着道,“从前宁侯爷总嫌宁夫人没用,家里的事,都交给一位受宠的姨太太打理。那位姨太太还生了庶二子,仅在大少爷之下。而他们家大少爷又常年不在家。受命在庐州的庐阳王府。

宁夫人身边有点远见的妈妈和陪房,总劝她防着点,宁夫人哪里肯听?她心里眼里只有宁侯爷。说当年嫁过来,就是为了服侍好宁侯爷。侯爷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后来,那位姨太太甚至帮宁侯爷管着印章……”

顾瑾之笑了起来:“简王府的那位郡主,挺喜欢打听事儿嘛。”

宋盼儿就瞪她,不许她打岔:“……宁侯爷病了。好了之后,腿不能动了,家里的那些狐媚子,一个也沾不得,整日在宁夫人处,还叫人把印章拿了回来给宁夫人。别看宁夫人老实。她心里也明白,能不感激我们家吗?”

顾瑾之没说什么,安静听着。

明明跟宋盼儿没关。她却大快人心的道:“宁夫人的确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宁侯爷那条腿不能动了,他们家那么多姨太太,定又要得手了,哪有宁夫人今天的好日子!宁夫人也真是好性格,家里那些个妖精。一个也不收拾,仍好吃好喝待着。要是换了我。这会子不打死几个,也该让她们尝尝苦头……”

屋子里没有外人,只有海棠和宋妈妈在一旁服侍。

海棠听了这话,只是笑,没有接口。

宋妈妈就对宋盼儿道:“所以,外头人家不赞你!宁夫人这事传开了,连太后娘娘也要赞她贤良仁德,她才没有吃亏呢。”

宋盼儿就蹙了蹙鼻子。

她也感叹有些女人好心气,居然能容忍家里年轻美艳的小妾和一家子庶子庶女。

她单单一个洪莲,顾延臻之后再也没沾过身,她都瞧着恼火。

庶子顾琇之,更是一百个不顺眼。

要是她家里妾和庶子女成群,她不弄死他们,就要被他们气死了。

长年累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装贤良,她可装不了。

难道自己天性就就带着妒?

“我要别人赞我贤良做什么?”宋盼儿笑着道。

宋妈妈就道:“您还没到吃亏的时候!像宁夫人那样,明处吃亏,暗地里占了便宜。要不是瑾姐儿被赐给了庐阳王,将来瑾姐儿说亲,难道没有波折?人听说瑾姐儿的娘是您这样的直性格,能不挑刺吗?”

宋盼儿也不是没想过这点。

如果顾瑾之没有被赐婚,那真的可能有点麻烦。

谁家娶媳妇,也不愿意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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