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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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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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今日休沐?”顾辰之并未露出异样,上前给父亲请安后,然后问道。

大老爷有点不耐烦道:“生病了,告了病假。”

顾辰之大惊,往父亲脸上看上,见父亲脸色有点发暗,担心道:“您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号号脉。。。。。。”

父亲不舒服,去庐州的话暂时不能讲了。

大老爷却瞪了顾辰之一眼,对儿子没有眼色有点失望,气哄哄道:“心病!”

顾辰之又是一愣。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父亲装病呢。

好好的,装什么病?

难不成又和新皇帝闹了别捏?

听说那个新皇帝因为听袁裕业怂恿,格外看不惯父亲。

弘德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父亲闹过矛盾。如今他君临天下,哪里容得下父亲?

顾辰之想劝父亲,不要和新皇帝再赌气。

可他到底未曾涉足朝政,他的话对于他父亲而言,是没有用的。

“爹,您若是真哪里不舒服,我给您把脉。”顾辰之有点尴尬,又坐了回去,说了这么一句。

大夫人忙在中间打岔。问顾辰之:“今日不去药铺?”

“要去的。”顾辰之道,然后趁机起身,给父母告辞。

现在说话也不太方便,等晚上再说。

顾辰之性格有点拖沓,遇到为难的事,他就想拖一拖。

他总以为拖了一拖,事情就会容易些。

他去了药铺。

掌柜的和坐堂先生都迎了他。

可是顾辰之心不在焉的。

掌柜和坐堂先生、伙计也不好多问。

顾辰之在药铺里一上午,配了这个月宫里要的几味药。

半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让掌柜和坐堂先生到后面小厢房说话。

“明天别开门了,于掌柜把药铺里的账算一算;孙先生把药清点清点。。。。。。”顾辰之对于掌柜和坐堂的孙先生道。

于掌柜和孙先生都微愣。

这是。。。。。。这是要散伙清账吗?

“东家。怎么这个时候清账?”于掌柜问。“上个月不是才清了账吗?”

药铺是三个月清账一次。

上个月才清了账,那下次清账还有两个月呢。

有的铺子,是一年才算一次账。因为顾辰之这药铺,拿了宫廷供奉。每个月的进项比较大。而顾辰之自己又不太管事。掌柜的为了让顾辰之放心。才三个月算一次账。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顾辰之这药铺开了好几年,他也从来没有这般反常过。

“东家。是不是要散伙了?”坐堂的孙先生问顾辰之。

孙先生总觉得顾辰之不像个生意人,这铺子能不能开下去,就看顾辰之的心情。

所以,孙先生总担心散伙。

散伙了,就需要找下家。谁知道下家又是什么光景?

不到万不得已,人都是不希望生活里有改变的。

顾辰之看了眼紧张的于掌柜、疑惑的孙先生,最终点点头,道:“。。。。。。也不是散伙。我要去庐州,开个分号,铺子里的细药,我要带走一半;账上的钱,我也有带走三成。铺子还是归两位管着,我说不定两年后就回来,只是这宫廷供奉,咱们不能再接了。。。。。。”

于掌柜惊呼失声:“辞、辞了宫廷供奉?”

宫廷供奉是他们全部的收益。

顾辰之这个药铺,既散药给穷人,又免费问诊,早已不盈利了。若不是宫廷供奉,每个月白白拿那么多钱,哪里养的活?

这位大少爷,不知世道艰难,说不做就不做了,让伙计们去喝西北风?

那宫廷供奉,是白花花的银子,焉知多少人抢破了头。

于掌柜是断乎舍不得的。

“东家,您怎么突然要去庐州?”孙先生比于掌柜淡然些,却也对顾辰之的决定不解,“这宫廷供奉,辞了之后,以后再接过来,应该也是容易的吧?”

“难说。。。。。。”顾辰之道。

于掌柜彻底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恨不能和顾辰之打一架。

“东家,这宫廷供奉绝然辞不得。”于掌柜激动得脸通红,“别说咱们不能答应,就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能答应?她老人家可就是靠着您的药啊。。。。。。”

“我的药,不过那么几张方子,我交给秦申四太医就是。”顾辰之道。

于掌柜差点气得个倒仰。

谁家的药方,都是藏得紧紧的。

这位大少爷,居然说送给别人?

这是财大气粗啊。

他是不在乎的,可于掌柜和其他伙计,就靠这药铺吃饭,于掌柜在乎啊。

于掌柜还想劝,孙先生起身拦了他。

孙先生对于掌柜道:“既然东家已经下了决心,掌柜的莫要多言。去算账吧,我也要去清点库房。。。。。。”

他拉着于掌柜出去了。

顾辰之大大松了口气。

他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这一步迈出去,他就不会再回头了。

他决定,今晚回家和父母说,然后明天给太皇太后递牌子,把这件事和太皇太后说。

顾家的药方,顾辰之愿意交给秦申四。

秦申四也拿一份宫廷供奉。他的药和顾辰之的药一样往宫里送,太皇太后不会缺药的。

想到这里,顾辰之徒步回了家。

父亲还在内院。

看这样子,父亲今天一整日都没有出门。

父亲脸色不是很好。

顾辰之又犹豫了下。

他这么一犹豫,被大夫人看出了异样,问他:“你早上就像有话说,现在又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事?只管说来。。。。。。”

大夫人目光犀利。

已经被看穿了,顾辰之就明白拖不下去了。

顾辰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我想去庐州,开个分号。。。。。。”

大夫人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非常惊讶。

“庐州?”大夫人错愕道。“你怎么突然起了这个主意?”

而顾辰之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却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很平静。

“你怎么想去庐州?”大夫人犹在惊讶。问顾辰之。然后扭头瞧见了大老爷的淡然,又吃了一惊,“侯爷怎么不说话?”

“这样。也不错。。。。。。”顾延韬慢悠悠道。

大夫人又是一惊,顾辰之的下巴也惊讶得掉了下来。

这话,居然是从顾延韬口中说出来得。

母子俩太过于惊讶,一时间居然无语。

屋子里静悄悄的。

沉默有点久,顾延韬继续道:“京里今非昔比,我只怕也要韬光养晦,隐退朝堂了。辰哥儿没什么城府,在京里平白受我的牵连。。。。。。”

像一个多月前顾辰之入狱,就是新皇和袁裕业设的局。

而顾辰之,没有应付政治倾轧的经验,容易被人得手,遭人暗算。

上次的事,看到儿子的伤痕、妻子的白发,顾延韬心里也有了反省:争来争去,最后连个替他送终的人都没有,值得吗?

儿子已经三十多,再去教育他已经是不能够的了,何不顺其自然?

顾辰之去了庐州,庐阳王是会保护他的,这样顾辰之就是安全的。

顾延韬倒觉得这样甚好。

现在,顾延韬正处在风口浪尖,他怕顾辰之给他添累赘。。

“爹,您这话叫儿子怎么受得起。。。。。。”顾辰之心里发酸。

假如父亲骂他几句,他反而去意更觉。

可现在父亲这样,他后悔了。。。。。。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顾延韬听了这话,声音一提,怒道,“老子是让你滚得远远的,别在京里给你老子添麻烦。上次的事,要不是你七妹,现在这教子不严之过,足够我丢官罢职,你知道不知道?”

顾辰之很惭愧。

哪怕父亲恶声恶气,他仍知道父亲这是维护他。

父亲也说局势不稳,而他居然想走。

“爹,我不去庐州了!”顾辰之道。

顾延韬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做事三心二意,以后怎么撑起家业?你在京里,除了给我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大夫人听了,心里也酸。

她原本是反对顾辰之走的。

听了顾延韬这么几句话,大夫人突然觉得,儿子走了也好。

“辰哥儿,你既然打算去庐州,就去吧。”大夫人也道,“走出散散心,兴许你媳妇也能开怀。她现在整日以泪洗面,娘瞧着也难受。。。。。。”

顾延韬已经站起身,进内室去了,不再跟儿子多言。

大夫人就打发儿子回去。

顾辰之回去的时候,心情格外沉重。

明明回家之前,还迫不及待要走,怎么现在反而这么难受?

他慢悠悠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想了一夜,到底觉得自己留在京城也不合适。

他已经忘了自己要离开的初衷了,只觉得自己在京城,给父亲添了累赘。想想上次的事,他简直束手待擒,一点用也定不上。

想通了,顾辰之不再犹豫。

第522节讨要

大哥来说要去庐州的第三天,顾瑾之果然去了老宅。

顾瑾之是早上去的。

五月中旬的天气,很温暖。骄阳筛过梧桐,新绿光影错落披下。

她一路到了大伯母的正院。

大伯居然在家,这让顾瑾之惊讶不已。

而大伯开门见山,说了同意大哥去庐州的话,让顾瑾之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大伯会同意。哪怕最后会妥协,也是很生气才对,却没有料到大伯这么平淡。

顾瑾之满心狐惑,最后只得讷讷说:“既然大伯和大伯母同意,我们启程的时候,会叫上大哥的。。。。。。”

顾瑾之不好意思问大伯怎么不去上朝。

大伯和新皇帝失和,非一朝一夕的。自从袁裕业和新皇帝算计大哥,大伯和皇帝、袁裕业的矛盾,就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顾瑾之转而和大伯母说话,问大伯母:“大嫂和侄女们去吗?”

“你大嫂去的。”大伯母笑道,笑容里有几分涩意,“惜姐儿和怋姐儿不去,三个小的去,怡姐儿、悟姐儿和怀姐儿。。。。。。”

怡姐儿是老三,悟姐儿是老四,怀姐儿是老幺。

顾瑾之顿了顿。

她想到了怡姐儿,心里有点不安。

怡姐儿长得有几分像顾瑾之前世的养女淮南。。。。。。

虽说不是槐南主动的,最后却也是因为她。弄得榕南和朱仲钧老死不相往来。

看大哥这样子,肯定是要去的,而大伯和大伯母也同意了。

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顾瑾之现在自然不好说,让怡姐儿不要去。

她没有正当理由,大嫂听了会伤心。。。。。。

以后处处留心就是了。

得了大哥这边的准信之后,顾瑾之回了家。

刚刚到家,宫里就来人请她。

请她的,不是太皇太后,而是皇太后谭氏。

弘德帝登基后,原先的皇后谭氏封了太后。封了太后之后。谭太后从坤宁宫搬到了积善宫。

顾瑾之重新更衣。去了宫里。

积善宫之前叫芝兰宫,在坤宁宫的西边。

顾瑾之受命进宫,就直接到了积善宫,没有到太后娘娘的仁寿宫。

刚刚进来。服侍谭太后的刘姑姑让顾瑾之稍等。

最近。谭太后身边服侍的姑姑。又换了人。

谭太后似乎没什么耐心,哪个宫人用不顺手,立马换掉。不再刻意培养心腹了。

她早已没那么心情。

做了太后,她也无所顾忌了。

“太后娘娘有客,王妃稍坐。”刘姑姑对顾瑾之说。

这位刘姑姑也是新得势的,年纪不大,看上去有点羞赧,不如之前的孙姑姑八面玲珑,却叫人新生好感。

宫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看似简单的面孔。

宫里的人,都是一副精明能干模样。彷佛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顾瑾之听了六姑姑的话,道是,安静等着。

宫里虽然除服了,可有些白纱尚未除去,依旧露出几分苍凉肃穆。

顾瑾之端坐着,和刘姑姑说话。

刘姑姑却不怎么擅长和人拉家常。

顾瑾之说什么,她都是含笑听着。

片刻,就有个穿着一品诰命服色的雍容妇人,从内殿走了出来。

她脸色不怎么好,眼下有泪沟,似在谭太后面前哭过的。

顾瑾之见到她,表情微敛,笑容全无。

倒是这妇人,和气温柔的上前跟顾瑾之见礼:“王妃,多时不见您,最近可好?”

是谭家大夫人,谭太后的母亲。

顾瑾之脸上这才有了笑容,道:“都好,夫人比从前气色更好了。。。。。。您也进宫瞧太后娘娘?”

“是啊。”谭大夫人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错步离开,并没有多谈什么。谭大夫人着急出宫,顾瑾之要进去见谭太后,两人很快错身而过。

谭大夫人出去了。

顾瑾之进了内殿。

谭太后最近没有涂脂抹粉,毕竟国丧在前,不宜盛装。

她浓妆还好,这么不装扮了,脸色很吓人,双目阴森森的。这是吸食富贵如意膏的后果,可谭太后和其他人不知道。

外人见了,只觉得谭太后越发阴森恐怖,表情骇人。

“太后娘娘。”顾瑾之进来,给她行礼。

谭太后懒懒看了眼顾瑾之。

她方才和谭家大夫人争执了几句,现在心情很糟糕,脸色更加不好。

“你们什么时候离京?”谭太后开门见山问顾瑾之。

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声音虚浮。

顾瑾之就把她和朱仲钧商量好的日子,说给了谭太后听;“定了二十五、六,左不过这么几天。在京里好些日子,也该回去了。。。。。。”

“你若是离京,哀家的药怎么办?”谭太后打断了顾瑾之,直接问道。

她没有耐心听顾瑾之啰嗦。

谭太后找顾瑾之的主要目的,就是她的药。

她现在离不得这药。

像她的身体,戒掉是不可能的。

“太后,您近来凤体祥和,若是慢慢断了这药。。。。。。”顾瑾之试探着道。

“不行!”谭太后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一瞬间就怒了起来。她最近喜怒越发难以自控,那富贵如意膏的依赖性很强。

只要一想到可能要断药,她就受不了。

这种感觉,是潜意识里的挠心挠肺。心情瞬间就急促起来,好似顾瑾之夺了她救命的最后一口水。

她看着顾瑾之,表情叫人毛骨悚然,眼神里却不经意流露出祈求。

“太后娘娘,之前臣妾回禀过您,这药材之所以珍贵,因为它是臣妾偶然得来的。这药的种子,乃是西域客商带入中土的。前年种植所得,这一年贡献所剩无几。”顾瑾之慢慢道,“这一年。您的身子也越发好了。若是断了,也不防事。。。。。。”

“不行!”谭太后听不得顾瑾之这种调子,心里更加浮躁,恨不能起身紧紧攥住顾瑾之的胳膊。强令她闭嘴。“哀家身子好没好。哀家自己知道。你若是没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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