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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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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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婕还有两个女儿呢,以后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一生这么长,哪有事事如意的时候?

谁会像胡婕一样,一点不顺心就动刀子?

胡太太从小宠惯她,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胡婕真是太任性了。

生气,也只是舍不得胡婕,宋盼儿终归是非常伤心的。

这些年,胡婕常到她跟前,陪她解闷。

还是宋盼儿做谋,把胡婕嫁给宋言昭的。宋盼儿是宋言昭在京里唯一的亲人,他们是走得很近的。

“别哭了,带我去疏烟院看看。”宋盼儿自己擦拭泪眼,收敛心痛,对胡婕的妈妈说道。

有个丫鬟却劝宋盼儿:“姑太太别去,孔妈妈和姨娘还没有收尸,别吓着您。”

宋言昭冲回来,确定玉珠真的被杀,就奔到了正院,要杀胡婕。然后看到胡婕自尽,他心里大痛。

他还以为儿子死定了。

转眼,他却发觉胡婕并未杀他的儿子,抱起儿子时,那封情诗又掉下来,他一时间觉得悲痛难以自理,昏死过去,直到方才醒来,又被胡卓打个半死,被胡卓拖到外院,准备胡婕的入殓了。

所以,他没空去吩咐下人给姨娘和孔妈妈收尸。

疏烟院的人,又都被胡婕锁在了厢房里,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还是那样摆着呢。

肯定很吓人。

宋盼儿看了那丫鬟一眼,道:“让死人留在这屋子里,还怎么过活?”

她大着胆子,带了几个粗使的下人,把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包裹住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两口薄板,停灵在疏烟院,看看宋言昭是什么打算。

这姨娘毕竟生了长子,宋盼儿也不能说,把她抬到乱坟岗去丢了。因为这件事,轮不到宋盼儿做主。她倒是想丢到乱坟岗去。

这个家这样,都是这狐|狸|精祸害的。

宋盼儿也恨极了玉珠。

她对死人有种敬畏,否则,宋盼儿真要上去踩两脚。

收拾好了之后,宋盼儿派个人,去问问宋言昭,怎么处理玉珠和孔妈妈的尸身,免得越俎代庖。

外院正在给胡婕梳妆入殓。

入殓分大殓和小殓。

今日是小殓。

小殓在中堂举行。

给胡婕穿好衣裳之后,终衣要穿十九套,穿好之后。用被子将她的遗体裹住。然后再用宽布条束缚住,最后要套上夷衾。

在场的众亲友需得大哭,小殓礼完成。

宋言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他想起从前的恩爱来,恫哭流涕。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只知道哭。特别是胡婕最后自己死了。还留他儿子一命。简直让宋言昭不能不伤心。

她真是把事情坐到了极致。

早知道这样,自己顺着她,忍受她几回。又能如何呢?

宋言昭不能想,越想眼泪越盛。

正好小厮来问,姨娘和孔妈妈的尸身怎么办。

宋言昭哪有空闲回答?

胡婕的哥哥胡卓怒从心中来,道:“拉出去,喂狗!”

宋言昭也一言不发。

他现在,满心眼都是为胡婕悲痛,哪里顾得上玉珠?他甚至觉得,拉出去喂狗也不错,玉珠罪有应得。

小厮则有点为难,不知该怎么办。

谁都听得出是胡卓是气话的。

这时,顾延臻上前轻轻拉了拉胡卓,说了句节哀。

胡卓微微转颐。

顾延臻走出来,对那小厮道:“叫人拉到城外去烧了,把骨灰带回来。”然后又问宋言昭,’昭哥儿,这样可妥善?”

“烧了吧,不要带什么回来!”宋言昭终于答了句话,声音嘶哑,“都是我和玉珠的错,才害了婕儿,什么都不要带回来,烧了就算了。。。。。。”

胡卓听了这话,心里也大痛,眼睛就红了。

胡婕在家里从小就受宠。。。。。。

顾延臻又对他们说了句节哀,就让小厮去告诉宋盼儿。

宋盼儿得了信,就吩咐下人,把玉珠和孔妈妈的棺材拉倒城外去烧了。

办妥了,那边胡婕也入了小殓,宋盼儿到胡婕停灵的中堂来,也大哭了一场。

胡泽逾不在,他去钦天监的人来,给胡婕停灵择日,什么时候告丧,停灵几天,什么时候发丧等。

宋盼儿自己哭完了,楷去去残泪,转脸见被胡卓打得鼻青脸肿的宋言昭,走到他跟前,轻声道:“昭哥儿,你也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宋言昭不听,继续掉泪。

他那大颗的眼泪,叫人心里也酸酸的。

宋盼儿的泪又涌了上来,她也想起了胡婕和宋言昭刚刚成亲的时候。

那时候,小两口磕磕碰碰,却也是你爱我、我爱你的,甜甜蜜蜜。然后,就看着他们生儿育女。

宋盼儿还跟胡婕讨论过胡婕长女宋池将来择婿的问题。

胡婕也跟她说宋言昭对她好的趣事。

这些事历历在目,那些话言犹在耳,如何不心痛?

宋言昭和胡婕有过的甜蜜,肯定更多。

这两年,他的确犯浑了些。

可胡婕,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正在这时,他们远远听到了啼哭声,悠长凄惨:“婕儿,我的儿啊。。。。。。”

是胡太太来了。

宋盼儿顾不上擦泪,迎了上去。

胡卓的妻子白氏,带着胡太太和胡婕的两个女儿来了。

胡太太捶胸顿足,一路哭了过来:“我的儿啊,婕儿,你怎么忍心。。。。。。”

胡太太冲进来的时候,胡婕已经小殓完毕,紧紧包裹在覆史的被子里。

胡太太扑上去,大哭不止。

宋盼儿只得去拉她。

胡婕的嫂子,牵着胡婕的两个女儿。

宋池已经快六岁了,她懂了些事,看到这样她就知道她娘死了,她也扑上去哭;而老二宋浣完全是茫然的,她只是见外祖母哭,怯怯的。

现在姐姐也哭,转了转,瞧见了她的父亲也在哭。

宋浣哇的一声,也大哭起来。

第517节拢才

孩子的哭声,比大人的更叫人酸。

宋池和宋浣姊妹俩哭得叫人心里发紧,凄厉无比。

宋盼儿原本还想去拉的,被她们这么一哭,自己也哭得止不住了。

胡婕这么年轻,又是这样惨死,谁不心痛?这些年,顾瑾之不在京里,总是胡婕给宋盼儿解闷。若说从前宋盼儿不喜欢胡婕,可这么多年的来往,感情也是深厚的。

中堂里哭得乱成了一团。

胡太太哭了半晌,又去厮打宋言昭。

宋言昭任她打,只是在口中讷讷说了声娘。

直到黄昏时分,这里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

胡卓的妻子白氏对宋盼儿和顾延臻道:“今日真是辛苦姑父姑母,时辰不早,你们就先回吧,这里有我们呢。。。。。。”

宋言昭家里人不在京城,宋盼儿就是他的至亲。

没有人家里死了太太,要太太娘家来送葬的。

宋盼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我们今天也歇在这里。明早就是昭哥儿媳妇大殓,我怕来不及了。”宋盼儿道,“昭哥儿父母不在京城,是赶不及的,我就是昭哥儿的亲人。这原该是我的本分。”

顾延臻也点点头。

白氏没再说什么,去把这话告诉了他丈夫。

胡卓又问了胡泽逾。

胡泽逾见有个人愿意帮衬,是最好不过的。胡泽逾还在刑部任职。现在又是国丧,他明天上午还要进宫哭丧。

女儿的丧礼,是大不过先帝的,他分身乏术

他答应了,让顾延臻和宋盼儿今天留在这里。

顾瑾之和朱仲钧哭丧之后,就去了仁寿宫。

太后这两日身子不舒服。

她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人老了,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极差所致,情志郁结。顾瑾之和朱仲钧就在仁寿宫逗留一下午。和太后说说话,给她担忧。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弟弟煊哥儿正在家里等她。

煊哥儿把胡婕的事,简明扼要告诉了顾瑾之。

顾瑾之脑袋发晕。

她似被什么重重敲了下头。

“。。。。。爹和娘下午就去了。”暄哥儿对顾瑾之道。“七姐。咱们也去看看吧?”

顾瑾之点点头。

朱仲钧见顾瑾之很伤心的样子。有点不放心,道:“我也去吧。”

他跟着一块儿去了。

路上,顾瑾之掌心出了一手的冷汗。

她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胡婕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反击。

煊哥儿又说,胡婕最终没有杀那个孩子,顾瑾之眼泪夺眶而出。

“当时她走的时候,挺难受的,我竟没有挽留她,还赶她。”顾瑾之哭着道,“我只是想,夫妻之间什么大不了的,逃避总不是办法。哪里知道,他们竟然弄得你死我活。”

她非常后悔。

若是她前天没有赶走胡婕,胡婕只怕不会死。

朱仲钧轻轻拍她的后背。

煊哥儿也劝顾瑾之。

“。。。。。。她在咱们家,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足见她的固执。”朱仲钧宽慰顾瑾之,“你看她走的时候,镇定自若,又让你叫她哥哥来接,把孩子留在娘家,回家又宽慰丈夫,让丈夫放心。这不是一时能想到的,她是早有这个计划了。

她没有动手,不过是对丈夫还存了丝幻想,以为夫妻之间还有情谊,他会来接她的。等你告诉他,你报信了,她丈夫七日不来,她就死心了,才下定决心走到这一步。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

朱仲钧分析得特别理智。

可顾瑾之就是难受。

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到了宋家,也大哭了一回。

胡婕停灵七日,五月初一出殡。

宋家的祖坟在延陵府,胡婕的遗体不可能运回延陵府,胡泽逾做主,烧了胡婕的遗体,只是把骨灰装殓,由宋言昭扶灵回延陵府。

宋言昭也辞了官,遣了送家里的下人。

胡婕的葬礼,宋盼儿和顾瑾之贴了不少钱,宋言昭自己没花什么钱。他把剩下的钱财盘点,大约还剩下六千两银子。

他将这银子和胡婕的陪嫁,都叫给了胡家。

他说:“池姐儿和浣姐儿若是愿意跟我回延陵府,家里自然不会轻待他们;若是她们不愿意,就留在外祖母这里,等大了些再回去。。。。。。”

孩子没有娘,跟着外祖母更贴心。

宋言昭是为女儿打算。

胡太太自然不愿意外孙女回去,她答应了。

延陵府的宋大太太,是个好人,却不是个老好人,胡太太曾经和宋大太太也打过交道,清楚宋大太太的为人,她不放心把外孙女给宋言昭带回去。

胡婕害得宋大太太的儿子丢了官,这辈子只怕再不能进入仕途,她怎么会善待胡婕的女儿?

胡太太要留外孙女。

胡泽逾不同意。

他说:“我这官,只怕也保不住了。咱们一大家子,花销也是难事。让池姐儿和浣姐儿跟着女婿回去。她们到底姓宋,不姓胡。”

胡家比较拮据,多养两个人是挺为难的。

最重要的,这两孩子不姓胡,将来养的不好,宋家要挑刺的。

胡泽逾也有自己的孙儿孙女。

世道太艰难了。

胡婕的事,震惊了朝野上下,已经有人在弹劾胡泽逾教女无方,需得惩戒。胡泽逾觉得他的官路到头了。

他没有了俸禄,家道会更难,没必要让两个外孙女留在胡家受苦,这是胡泽逾的心思。

胡太太哭了一回。

胡泽逾不同意,胡太太也留不住,也没有再留了。

胡家没有要宋言昭的钱,胡婕的陪嫁倒是留了下来,由胡太太替池姐儿和浣姐儿保管,以后给她们做陪嫁。

宋言昭也没有坚持,带着刚刚满月的儿子和两个幼女。扶灵回延陵府。

他这一路上。是照顾不过来的。

他就托顾延臻,问他能不能让煊哥儿随行,一路上帮衬他几分。有个人相互照应,比下人靠谱。

他是担心女儿们。

煊哥儿是不会走的。他媳妇快要产子。他还要留下来做父亲。

顾延臻却是挺想出去走走的。

他和宋盼儿商量。由他送宋言昭回延陵府。

宋盼儿只是道:“回去是可以的。这么大年纪了,行事要尊重,别听了琇哥儿和洪姨娘的蛊惑。把洪姨娘接回来。你也知道我的厉害,我现在可是什么也不顾了。。。。。。”

顾延臻很尴尬,道:“我哪有这个闲心?”

到底胡婕的事在前,顾延臻也不敢多想。

胡婕的事,在京里影响特别大。

那些士大夫,极力抨击胡婕这种行为。因为他们都有美妾,他们都怕妻子学样,也来个家宅不宁,所以诋毁胡婕,甚至写书辱骂她。

这件事,轰动了一时,甚至载入史册。

胡婕实在太凶悍了,让那些想娇妻美妾享齐人之福的士大夫惊慌失措。

这种苗头,必须扼杀,才能保住男人对女人绝对的统治地位。

哪怕丁点的反抗,都要镇压,何况是这么大的反抗?

但是,内宅的女人们,也有她们的精明。

一年半载,真有那怕死的,真的浪子回头了。

想来也讽刺。

胡婕这条命,就换了这么个结果。

五月初六,二十七天的国丧终于过去了,孝宗的梓宫移居皇陵,弘德帝除服理政。宫里那些裹了的白纱,都除了去,显出黄色。

国丧的萧条肃穆就减了大半。

国丧后第一次开朝,御史就弹劾胡泽逾,甚至弹劾胡泽逾的族兄永熹侯胡泽瀚。

永熹侯为了自保,放弃了胡泽逾。

胡泽逾丢了官。

他原本还想,再混几年,将来若是能得个政绩三年优,给儿子荫蒙一个官。

如今,都成了泡影。

他们在京里是住不下去了。

胡泽逾丢官之后,胡太太又气了一回,整个人奄奄一息的。

朱仲钧上门拜访,问胡泽逾:“庐州是乡下地方,民风却好。若是胡先生无意在京城,想换个地方整顿整顿,庐州倒不错。我们不日也要回去。胡先生若是能跟我回去,我感激不尽……”

他之前就看重胡泽逾。

胡泽逾是有大才的。

他是既没有人脉,也没有机会。

胡泽逾则笑道:“我这一家老小,哪里丢的下?”

“都带过去。”朱仲钧笑道,“听说令郎没有考试运,每次科考都要生病,却擅长心算,又精通书籍。我庐州王府,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先生和令郎若是愿意屈尊,本王送你们宅子和五百亩在庐州附近的良田,保证您一家老小不会饿着……”

胡泽逾犹豫了下。

他在京里,着实是活不下去的。

京里米珠薪桂,有俸禄的时候都过得紧巴,何况没了俸禄?

他是不得不走。

但是他不想表现得如此急迫。

他对朱仲钧道:“王爷容在下考虑考虑……”

“先生尽可从容。”朱仲钧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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