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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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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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妃子们,皇帝和太后不至于想封张氏为后的。张家没有那么强的后盾,做不了后族。

谭氏势力未除,张淑妃封了后位,也地位不稳的。

可如今看着张氏倒了大霉,大家就改变了态度。

也许罗全预料不差。

这次张氏如此下场,就是谭家捣鬼的。

“如此说来,谭家是听到风声,宫里想立张淑妃为后了。”顾延韬道,“我也听说了这点风声,却不怎么相信。看来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罗全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如今没了张淑妃,皇帝想立谁为后?”顾延韬问,“宫里的二品妃位,除了张淑妃,就只剩下我们家德妃娘娘和程丽妃娘娘了。”

人人都知道。皇帝不想立谭贵妃为后。

谭贵妃不能生育,没有功劳,谭家想撺掇也不敢那么光明正大。

他们做的,不是逼迫皇帝非立谭贵妃不可,而是打击皇帝理想的后族。

像张氏,谭家听到了风声,张氏就快要完了。

下一个是谁?

选后,不是二品的妃,就是三品的嫔妃。

宫里的孩子不多,大皇子是先皇后生的。二皇子夭折。他的生母是程丽妃;大公主是张淑妃生的,二公主是苏嫔生的,三公主是顾德妃生的。

二皇子夭折,程丽妃就可能被谭家攻击为不祥之人。她娘家地位低微。选后不可能轮得到她的。

剩下的。就是顾德妃和苏嫔了。

苏嫔的娘家,连个胞弟都没有,皇帝指望谁去?

就只有顾家了。

顾延韬心里直跳。

皇帝这些日子。频频去顾德妃那里,难道他真的看中了顾德妃?

可此前,并非好事,而是往顾家和谭家的矛盾更深。

顾家若是斗不过谭家,就要落得像张氏那般下场啊。

皇帝给顾家泼天的荣华之前,先给顾氏出了这么大的难题啊。

“咱们且小心行事。”顾延韬最后道。

众人心里各自明白,都喜滋滋的。

依靠着后族,将来的前途更加光明,谁不高兴呢?

送走了众人,顾延韬把诸位门客也遣下去歇了。

罗全却没有走。

他道:“老爷,我有几句话说。”

顾延韬就让他单独留下。

“老爷,您听说了庐阳王准妃被人掳走的消息吗?”罗全问。

顾延韬点点头。

这件事,极少数的人知道。

顾延韬的消息灵通堪比谭家,他自然是知道的。

“不是说,找了回来?”顾延韬道,“准妃在城里见一个老人家求诊,就跟着人家去了。结果,那家病人总不得好,准妃留在那里,看了五天,将人家治好了。家里不知道情况,只当她走丢了,还让宫里去找。结果空担心一场……”

这是打听回来的消息。

罗全却摇摇头。

“老爷,庐阳王准妃是顾家的人,我偶然听人说过的。准妃是个聪明过人的。倘若是个愚笨的,这种借口倒也说得过去,可准妃那么聪明,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走丢呢?哪怕是去看病,总能回来报个信的。我以为,准妃是弄丢了,谭家人下的手,栽赃到张家头上。皇帝和太后震怒,这才想要收拾张家……”

顾延韬蹙眉。

他对罗全的话,有点难以理解。

“从哪里看得出来?”顾延韬问罗全,“这件事,咱们也是偶然打听到的,何以见得是谭家的手笔?”

“从结果看,老爷。”罗全道,“张家不是完了吗?张淑妃在宫里一日,谭家就担心一日。他们是迫不及待弄垮张家。而张家是皇帝抬举的,没有触犯到皇帝和太后的禁忌,皇帝又如何会收拾张家?”

顾延韬将信将疑。

而后,他又突然醒悟,问罗全:“庐阳王准妃没有什么吧?”

罗全不语。

顾延韬脸色又是一变。

没什么的话,皇帝和太后如何会这般震怒?

“……庐阳王还会娶瑾姐儿吗?”顾延韬仿佛自言自语。

顾家女儿被皇家退亲,也关系到顾延韬的声望。

他是不愿意如此的。

“照庐阳王大婚的礼仪,明日圣上就要传旨给庐阳王准妃发册。一旦发册,这婚事就不会变,准妃之事,大概会被压下去。倘若不能……”

顾延韬顿时就明白过来。

他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倘若不能,顾瑾之这辈子就完了,顾家也留下一个污点。

顾延韬还是希望德妃能做皇后的。

“老爷,圣上定会给七小姐发册的。”罗全见顾延韬沉默,就知道他担心什么,又道,“事情一旦闹开,庐阳王和七小姐声誉都不保。准妃被辱,七小姐固然是毁了的,庐阳王又如何光彩?皇家更是丢脸。圣上以大局为重,一定会给七小姐发册……”

第334节发册

顾瑾之也听说了张家的事。

朱仲钧跟她说:“确定掳走你的劫匪,是张道坤……”

顾瑾之听完,眼睛眨了眨,笑着说了句:“哦。”

朱仲钧心里七零八落。

他知道不是,从顾瑾之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怀疑谭宥。

可惜谭宥有证人。

皇帝派了徐钦查顾瑾之失踪之事的始末,查到了锦衣卫自己人。皇帝先排除了徐钦,让徐钦接着查,就查到了谭宥和张道坤。

谭宥那几日行迹也有可疑之处。

可是他有证人,无法给他定罪。

那几日,他陪着思柔郡主,去了城西的云法寺吃斋。

他和思柔郡主的私情暴露出来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传开。

排除了谭宥,就查到了张道坤身上。

张道坤有一支自己的私密部队,共有五十余人,都是照锦衣卫的配置,学着锦衣卫的本事……

皇帝震惊,不管张道坤绑架顾瑾之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等张道坤辩驳,就将他下了诏狱。

朱仲钧就更加怀疑谭宥。

“顾瑾之,这件事过去了。”朱仲钧对顾瑾之道,“你不要多想。你的清白,关乎我的名声,更关乎皇家体面,太后和皇帝不可能让人传出去的。哪怕有人知道,也不敢胡言乱语。”

出事之后,皇帝从亲军里,选了二十个侍卫在顾家外院。日夜守卫。

顾家如今是安全的,事情也应该过去的。

顾瑾之笑了笑。

她道:“总归有人说闲话的。”

朱仲钧一愣。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有点正常和朱仲钧交流。

应该说,朱仲钧立马反驳她这话才对。

可是此刻,他有点摸不透顾瑾之的意思,就沉默了下。

“……君辱臣死,这世上的人,大概只不敢说皇帝和皇后的闲话了。”顾瑾之又道,“像咱们这样,总归有人胡言乱语。太后在一日。旁人就顾忌一日。等太后不在了。流言出来,有人笑话你,你怕不怕?。”

朱仲钧摇头,道:“我活了那么大年纪。还怕人说闲话?成了亲。咱们就回庐州王府。任他们说去。你呢,怕不怕闲话?”

顾瑾之轻笑,没有回答。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朱仲钧,我暂时不想回庐州王府。咱们在京里多住些日子吧,我想陪陪我娘……”

朱仲钧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

很多的问题,他不敢问出来,却又怕顾瑾之自己憋着出事。

像现在这样,作为正常人,她要逃离京城才是应该的。

而她,反而要留下来。

“是留下来陪你娘,还是留下来报仇?”朱仲钧终于脱口而出。他坐到了顾瑾之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顾瑾之的手猛然一缩,像被烫了般。

她神色极力镇定,那只手仍是抖个不停。

朱仲钧的心,一阵阵泛起苦水。

他苦不堪言。

“顾瑾之,我替你报仇!”朱仲钧道,“别这样。你不要像从前那么对我,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

“报什么仇?”顾瑾之终于抬起眼,直勾勾看着朱仲钧,表情严肃道,“报什么仇呢?张道坤掳走我的目的还没有查到,后续也不知道,我又没受到什么伤害,为什么提报仇?”

朱仲钧哑口。

“还是,你以为……”顾瑾之犹豫了下。

“没有。”朱仲钧立马表态,“我没有什么以为。张道坤该死,他下了诏狱,只怕皇帝一时心软放了他。他给我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他应该死。”

顾瑾之不置可否。

朱仲钧起身,道:“你先歇了吧。明日就要发册,你不要紧张。”

顾瑾之嗯了声。

朱仲钧从她的院子里出去。

他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

顾瑾之洗了澡,躺在床上。

祝妈妈要把灯移出来,顾瑾之忙道:“别,妈妈,留盏灯放在这里。我现在不想睡,看会儿书……”

她的床头,根本没有书。

她怕黑。

从前顾瑾之不怕黑的。

祝妈妈不敢多言,把灯留下。

顾瑾之也没说起身拿书。

她就那么愣神,不知道想什么。

那盏灯,渐渐烧干了,灯芯都烧了起来。

顾瑾之没动。

等黑色终于笼罩,她猛然坐起来,喊了祝妈妈。

她的声音有点急促。

祝妈妈歇在外间,衣裳顾不得披着,鞋也来不及跻,跑进来问:“姑娘,姑娘怎么了?”

顾瑾之的声音里,努力带出几分笑,却干巴巴的:“灯灭了。你再点盏灯来……”

祝妈妈的心,顿时就抽搐的疼。

她和霓裳连忙点了灯。

祝妈妈亲自拿给顾瑾之,然后柔声哄她:“这么晚了,姑娘还要灯做什么?要是怕黑,妈妈睡在脚踏上,可好?”

顾瑾之摇头,笑道:“我都这么大的人,怕什么黑?只是有灯热闹点,我想事情呢……”

然后又道,“妈妈,你先去歇了吧。”

祝妈妈不敢勉强,独自去睡了。

她一夜无眠。

顾瑾之愣了愣神,突然自己把灯给吹灭了。

黑暗中,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想把这难捱的情绪给缓过去。可是身子似抖糠似的。

她咬紧了牙关,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又汗湿了一身。

这些痛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顾瑾之想。这次不能再逃避了。

她要自己走下去。

####

八月十八,是庐阳王妃传制发册的日子。

顾宅的大门外设了幕次、正厅设了香案。

顾瑾之和父母皆更衣准备。

朱仲钧一早就去了庐阳王府别馆。

今日的良辰是巳正。

辰时,宫里就来了十来个女官,为顾瑾之正装,等待巳正的发册。

到了巳初,和顾家有交情的外命妇们,纷纷赶来。

等到了巳正,鼓乐开道,大婚的正副使户部尚书王履祥、礼部尚书邹时行一个持节、一个捧册,到了顾家。

宫里派了内官。当成礼者。迎了正副使,到了顾家的正厅,一个立于香案的东向,一个立于南向。将金册交给了内官。

男女有别。正副使不用亲自向王妃发册。

内官由坤宁宫的成姑姑担任。

正副使授册。是受了皇命,成姑姑跪下接册。

而后,她捧册。由礼者内官的带领下,到了顾家的中堂。

中堂也陈设香案。

成姑姑和礼者立于香案左右。

顾瑾之由另外的女官带领下,到了中堂的香案前。

她先跪下,行了四拜礼。

而后,成姑姑宣读金册。

宣读之后,礼者接过金册,授予顾瑾之。

顾瑾之接过金册。

等她接过金册,撤了香案,设了妃座。

来恭贺的外命妇们及正副使,都在庭中,给庐阳王妃行了四拜礼。

礼毕,才降了妃座。

鼓乐齐鸣。

宫里发册,也是要下礼的。

礼者把礼单交给了顾瑾之。

礼已经抬到了顾家的外院。

顾瑾之看了礼单:金册一副、籍册锦一片、联贯册叶、垫册锦褥一个、裹册红罗销金小夹袱一条、浑金沥粉云凤册盝一个、覆盝红罗销金大夹袱一条、九翬四凤冠一顶、冠上大花九树、小花九树、宝钿九个、翠云博鬓描金珠皂罗额、珠眉心、珠牌环、金冠上金凤四个、牌环脚一双、翟衣三套、描金云凤沉香色木匣一个、白玉钩碾凤文佩一副、玉事件二十件、金钩子并圈二个、五色线锦衬一副、白玉革带一副、玉事件一十件、金事件五件、青紵丝舄一双、青罗袜一双、红罗销金夹袱大小五条、凤轿一乘、锦坐褥一个、锦踏褥一个、红交床一把、红帘一扇、红罗销金轿衣一件、红油绢销金雨轿衣一件、采结四串抹金银香圆宝盖四副。

顾瑾之接了礼单,沉默了下。

礼成之后,因为顾延臻是在孝中,没有安排喜宴款待来宾,只有清茶一杯。

剩下的,就不用顾瑾之再出面。

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里。

朱仲钧偷偷从角门溜进来看顾瑾之。

上次他要开通的角门,已经打通了,朱仲钧拿了把钥匙。

“金册给我看看。”朱仲钧道。

顾瑾之给拿给了他。

王妃的金册重百余两。

朱仲钧拿在手上,忍不住笑起来,斜睨顾瑾之:“这个结婚证,比咱们从前的,分量重多了。”

顾瑾之点头,也笑道:“的确。情比金坚嘛,这么重的金册,咱们的婚事牢不可破。”

朱仲钧很意外她会这么说。

他一时动情,就搂住了她。

顾瑾之身子抖了下。

她的颤抖很明显,朱仲钧的心又被什么勾住,疼了起来。

他正要犹豫着是不是放开顾瑾之,怕过犹不及,引起她的反感。

顾瑾之却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自己贴在朱仲钧的怀里,低声道:“抱紧我,抱紧一点。”

朱仲钧就抱紧了她。

她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

“朱仲钧,我要嫁给你。”顾瑾之突然开口,“我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你。我盼着嫁给你,我承认了。”

朱仲钧的眼睛,猛然就湿了。

眼泪止不住,落在顾瑾之的后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就像前一世,他第一次吻顾瑾之,也哭了一场。

“我……我也盼着娶你。”朱仲钧带着浓浓的鼻音,“从前是,现在更是。”

第335节破茧

顾瑾之知道朱仲钧哭了。

她没有动。

她也爱哭的,此刻偏偏滴泪难落。

朱仲钧的感动,顾瑾之难以回应,让她很有挫败感。

心里的事太多了……

顾瑾之想,心里的负担,就是背上的包袱。很沉重,所以她这么难以感动。想要轻松些,就要一件件扔掉,而不是自己躲起来不动。

顾瑾之再也不像上次被陈琛伤害那样消极了……

两人相拥片刻,朱仲钧松开了顾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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