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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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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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妃为什么会得这种病,顾瑾之不知道。

肯定有个原因的。

要么是先天遗传的,要么是后天病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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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妃吃了七天的药,夜里能安卧,不会半夜起来做些诡异的事。

白天她虽然脑袋清楚,却总说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太愿意和家里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默默抄佛经。

药吃完了,简王府又把顾瑾之请了去,让顾瑾之给简王妃复诊。

简王妃不肯出来。

简王只得请顾瑾之去佛堂给王妃诊脉。

简王妃见顾瑾之进来,犹豫了下。出来涵养,她礼貌的停止了诵经,和顾瑾之说话。。

她笑容端庄,不肯多露一分神态,声音温婉道:“麻烦顾小姐。这些日子,你也很忙吧?”

一副和顾瑾之拉家常的架势。

顾瑾之道:“还好,不太忙。”

简王妃便笑:“我病糊涂了。你的婚礼,都是礼部准备,你们家里的确不用准备什么。皇家娶媳妇,场面大着呢。你怕不怕?”

顾瑾之就笑:“我是无知者无畏。倒也不知道怕。”

简王妃也笑起来。

“当年我嫁给王爷的时候,也是九月份。我们倒是有缘。”简王妃忆往昔,“我记得那年,兵部尚书是正使。吏部尚书是副使。吏部尚书主婚……”

她把婚礼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皇家迎娶正妃,礼仪繁复,比普通人家娶亲要麻烦得多。

不过照简王妃说得。也不用紧张怕出错,到时候宫里会有女官在一旁提点她的。

顾瑾之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叙家常的。

可简王妃用这种态度,表明她不想瞧病。

她滔滔不绝说着她当年成亲的过程,步骤一步不落的讲了个便,就是想让顾瑾之受不了先走。

说完她成亲,又说简王的两名偏妃进门的礼仪。

她事无巨细的说着皇家婚礼的奢华繁复。

顾瑾之又不能打断她。

等她说完,已经一个半时辰了。

顾瑾之一直含笑听着,偶然插一句。

简王妃见自己的计策不奏效,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等她终于说完了,顾瑾之才道:“……您的病情已经缓解了些。我再替您把脉,开个方子。吃了七剂药,病尚未痊愈。”

简王妃只得把手给顾瑾之。

顾瑾之认真替她把脉。

简王妃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道:“你很老城,沉得住气,不像个小丫头。”

“我娘也这样说。”顾瑾之笑道,“我小时候,我娘总说我是个傻的……”

简王妃就彻底放弃了。

这姑娘的确不像个正常人。

跟她说话,她没有半点正常人的反应。

顾瑾之诊脉完毕,又要看王妃的舌苔。

简王妃这次没有二话,让她看了。

看完之后,顾瑾之照例说了些鼓励她的话:“已经快痊愈了。再吃几剂药巩固下病情。”

简王妃点点头。

顾瑾之就从小佛堂出来了。

简王和世子爷夫妻等人正等得焦急。

“怎么这样久?”抢先开口的,是个焦急的女声。她声音清脆婉转,说话又急,顾瑾之就看向了她。

这女子,跟世子妃年纪相差无几,梳着低髻,头上没有任何金银,一支简单的木簪绾发。身上着藕荷色提花褙子,银白色素面细葛布长裙。

脂粉不施,素面朝天,打扮得非常朴实。

这王府里,一个体面的管事妈妈都比她的穿戴好。

看她穿成这样,应该是和离归宁的思柔郡主……

顾瑾之没见过思柔郡主,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还是宋盼儿跟顾瑾之说,思柔郡主跟她说宁家的八卦。

所以,顾瑾之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

如今,虽然素净,她脸上也没有阴郁,非常紧张她母亲的病,紧紧逼问着顾瑾之。

顾瑾之这些念头在心底转了下,道:“王妃跟我说了点旧事,所以耽误了。”她把王妃讲述婚礼的过程,说给了简王等人听。

简王、世子爷夫妻和思柔郡主都莫名其妙。

“说这些,做什么?”世子妃没忍住,问。

顾瑾之道:“不知道。我的愚见是王妃不太想瞧病,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希望我识趣,自己先开。我不太识趣,王妃也没说什么,让我诊脉了。她恢复得很好。”

简王等人皆大大松了口气。

王妃抵触大夫的这个行为,身为丈夫的简王、身为儿女的世子爷和思柔郡主都不明白原因。

他们甚至希望顾瑾之能给他们答案。

顾瑾之便说:“这个跟王妃的病情无关。她不愿意看大夫,是因为什么。你们应该去问问她。”

而后,她要求私底下和王爷说话。

世子爷夫妻和思柔郡主就避出去了。

东次间只剩下顾瑾之和简王的时候,顾瑾之对简王道:“癫狂病的起因很复杂。王妃家里有人得过这种病吗?她的父亲,或者祖父母?”

简王哪里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的岳父岳母挺正常的。

至于王妃的祖父母,简王见都没见过。王妃嫁过来之前,她的祖父母就都去世了。

“应该都没有。”简王道,浓眉微拧,“这跟王妃有什么关系吗?”

“癫狂症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后天的。所以我问问。既然王妃家里没人得过这种病,就不可能是遗传。”顾瑾之道。“那就是她心里有事。王爷。她心结不解,这病还是会复发的。三成的可能会复发。除了开方子,剩下的我帮不了您。王妃能不能痊愈,是否反复。就看你们的了。”

简王眉头蹙得更紧。

“她心里的事?”简王道。“不是说。气血凝滞吗,怎么又成了心里的事?”

顾瑾之笑了笑。

她耐心跟简王解释:“……人之七情六欲,皆能令人病。我早年看过一个病人。患者因为思念过度,脾胃失运,不思饮食。大夫开了健脾开胃的药,一直不见效。而后,我问她到底思念谁,她说了出来。我让她父母把她思念之人寻了回来。她的病就不药而愈了。您看,七情六欲多重要?王妃是先心里有事,腑脏气机失调,才气血凝滞的。

不能开导她,让她看开些,病情还是会反复。您瞧见她如今的反常了吗?她心里的确有难以启齿之事啊。”

简王听了,半晌没有开口。

他的眉头越蹙越深。

他和王妃夫妻将近三十年,素来恩爱,夫妻坦诚。

他不知道王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得了这种怪病,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之事。这叫简王有点难受。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妻子,会有事瞒着他。

他自己回想,王妃生病前后,发生了什么不曾。

好像没有。

王妃第一次发病,唐家的事尚未泄漏出来。简王是知道的,王妃却不清楚。

所以,她不是因为心疼女儿、替女儿不平才生病的。

那,到底是什么呢?

“王爷……”顾瑾之喊他。

简王回神。

“我再开个方子,您叫人抓药给王妃服下……”顾瑾之道。

简王就叫人进来磨墨。

趁着顾瑾之开方子的时候,简王突然问她:“王妃心里的事,是哪一方面的事?”

顾瑾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王爷,我怎能猜透人心呢?”

简王就不再问了。

顾瑾之开了两张方子。

她先把第一张交给简王,解释道:“这个,仍上次的方子一样,我去了一味大腹皮。这方子再吃十天。”

然后又拿出第二张,“这方子,乃是第二方一样的,我添了两味药,一味淮小麦,一味红枣,再服七天。”

简王接过了,仔细看了看。

果然跟上次的相似。

他点点头。

“依旧是水煎,每日一剂。”顾瑾之道,“这两张方子的药,要服用十七天。等药吃完了,我再来复诊。”

简王道谢。

“王妃的心结,您一定要问出来,替她解了。”顾瑾之叮嘱道,“否则,这病不过半年,又要复发的。拔草要拔根的。”

简王点头,道:“本王记下了,辛苦顾小姐。”

然后叫世子妃准备了一个荷包的诊资,给顾瑾之。

顾瑾之摇摇头,道:“王爷,我不是大夫。我来给王妃看病,说句不害羞的话,是因为王妃将来和我是亲戚。”

她这话,实则是说,她的诊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人情。

她治好了简王妃,简王府就欠她人情的。

简王看了她一眼,再次道谢。

世子爷和思柔郡主也道谢。

依旧是世子妃,把顾瑾之送到了垂花门口。

第295节回京

顾瑾之不知道简王妃以后如何了。

她没问。

简王府家务事,不希望外人知晓。

她却偶然听说,简王妃和明慧公主的儿媳妇姜夫人,是姨母姊妹。

当年唐家也是托了姜夫人做媒人,才替唐家三爷求娶了简王府的小郡主。

只是,简王妃和姜夫人这两姨姊妹不怎么亲昵,平常不走动。

唐家出了事,京里人八卦越来越深,陈年旧事被提及。

也有人猜测说,唐夫人和姜夫人从前是闺中蜜友,如今却因为这件事,唐夫人怪姜夫人,不和姜家来往了。

顾瑾之整个春天都在乡下,她没过去姜家,不知道谣言是否属实。

这些话,都是宋盼儿告诉顾瑾之的。

顾瑾之简王府看病,又和姜昕熟悉,她以为顾瑾之会有点兴趣,就告诉了她。

“我没见过简王妃,她和姜夫人长得像吗?”宋盼儿也八卦。

“不像!”顾瑾之笑道,“亲姊妹也有不太像的,何况是两姨姊妹?”

宋盼儿笑。

没过几天,姜昕来顾家玩。

她淘到了本药书,听说是她和她娘去外祖母家,从她舅舅书房看到的。她舅舅不是从医,却也爱看书。

她舅舅很喜欢她,每次她去,都让她挑选书带回家。

这次,她特意多挑了本药书。

是本特别厚的药书。

“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就选了本最厚的。”姜昕道。“我娘说,你要出嫁了,该给你准备份礼物压箱底。我想,你还稀罕什么呢?所以,这个给你压箱底。”

顾瑾之大笑。

她珍贵接在手里,道:“多谢!”

姜昕笑笑。

两人说着话儿,顾瑾之就问她:“简王妃是你的表姨母吗?”

姜昕点头:“是的啊。不过,我们两家没有来往,我娘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娘。简王府在京里这些年。我娘从来不登门。她也不来我家。反而是嫁到山东的三姨母,她和我娘常来往……”

顾瑾之笑了笑。

“那个三姨母,是简王妃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昕又道,“她和简王妃也不来往。”

顾瑾之又笑了笑。

姜昕见她一直不接话。大约是旁人家里的琐事没兴趣。就转移了话题。

####

五月底的天气。蒙蒙细雨也是暖的。庭院繁华落尽,蹁跹彩蝶踪迹全无,绿荫幽静。

又是一夜的雨。天地洗刷一新。

虬枝新叶越发翠绿。

雨未停,斜斜密织,视野里笼罩着朦胧白纱,世界都变得影影绰绰。

屋子里昏暗,丫鬟们在顾瑾之的内室里点了灯,方便梳妆。

碧纱窗外,海棠树被风雨摧折得枝叶横斜。宽阔的芭蕉叶上,落满了水珠,晶莹饱满的水珠滚来滚去。

顾瑾之早起的时候,就在自己书案上抽出一张微旧的纸,把上面的一个圈仔细涂黑。

她那张纸上,已经有了很多的圈。

涂黑的却只有几个。

她在计算出嫁的日子。

这些日子,她的心口总是窒闷的。

想起前世快要和朱仲钧结婚的前几个月,她也是这样忐忑不安。朋友和家人都说是婚前恐惧症。

现在,她能确定自己不是恐惧。

情绪是难以言喻的,顾瑾之自己也说不清。

她放下笔,伸了伸懒腰,丫鬟们就进来服侍她梳洗。

洗脸漱口完毕,穿好了衣裳,她坐在妆台前,等着芷蕾帮她梳头。

“今天不出门,随便梳一个发髻就好了。”顾瑾之对芷蕾道。

芷蕾反驳:“在家里也不能马虎的。您看夫人,她就算不出门,在家里的衣裳和妆容、发髻都是分外讲究。”

母亲很爱美。

芷蕾拿出这个理由,顾瑾之不好反驳。

她只得继续做着,任由芷蕾拨弄她的头发。

正无聊之际,顾瑾之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重而急促,应该穿了马靴的缘故。

在家里不骑马,谁穿个马靴在内院跑?

算算日子,朱仲钧也该回来了。

顾瑾之就微微伸了伸脑袋,透过碧纱窗,往外看。

细语迷迷蒙蒙的,有人敲门,小丫鬟撑着伞,跑去开门。

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他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喊:“小七。”

果然是朱仲钧回来了。

芷蕾惊喜笑道:“姑娘,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祝妈妈和霓裳她们几个已经迎了出去。

顾瑾之的手,攥了攥衣摆。

朱仲钧进了内室,携了一缕雨气。

顾瑾之头发才梳好,没有插任何的钗环。

她站起身,冲朱仲钧微笑。

“小七,我回来了!”朱仲钧大声道。

他长高了,也黑了。

鬓角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一双眸子黝黑深沉,倒映着顾瑾之的脸。

“这么早进城,是连夜赶路,还是昨夜歇在关厢的?”顾瑾之问他。

朱仲钧笑道:“原是昨夜就到了。晚了一步,城里宵禁了,就歇在关厢的。”

顾瑾之见他衣裳有点湿,丫鬟们又在一旁看热闹,就道:“去打了水给王爷洗脸。这衣裳也要换下来。茶不用倒了吗?”

丫鬟们笑着,倒茶的倒茶,打水的打水。

葳蕤和幼荷服侍朱仲钧,把外头有点湿的外衣解下来。

“你是直接到我这里来的吗?”顾瑾之又问他。

朱仲钧正在洗脸。

热腾腾的毛巾敷在脸上,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才道:“我先去了上房。你娘让我看了你,和你一起过去用早膳。”

顾瑾之就点点头。

祝妈妈又翻出了朱仲钧从前留在这里的旧衣赏,先给他披着。

他的外衣,已经在烤干了。

“短了。”祝妈妈服侍朱仲钧更衣,看着旧衣赏的袖子短了一大截,不由感叹道,“这才不到一年,王爷个子又高了些。”

然后看了眼高挑的顾瑾之,笑道,“和咱们姑娘一样……”

和顾瑾之一样都是高个子。

忙碌了一番。朱仲钧穿着旧衣赏。坐在炕上喝茶。

祝妈妈几个就悄悄退了出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

顾瑾之看着朱仲钧,道:“你黑了很多,在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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