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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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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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门口瞧见了他。”姜昕道,“顾瑾之当时就变了脸。她很害怕,掌心都湿了。娘,顾瑾之跟谭家,还有什么话传出来吗,不就是谭宥的女儿抱着顾瑾之喊过一声姨娘?”

姜昕云淡风轻说着那件事。

姜夫人失笑,道:“你心眼大,这还不算大事?顾三夫人至今还在生气呢。”

姜昕哦了声。

姜夫人也认真想了想,似乎没什么传言。

京里的大事小事,姜夫人都知晓。像姜家这样的门庭,需得时刻保持警惕,消息灵通。

姜夫人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

姜昕一路上都在想,顾瑾之不对劲。

她很怕那个谭宥。

为什么害怕?

如果是因为谭宥的女儿喊她叫姨娘,她应该是生气才对。

难道那孩子,真是顾瑾之的女儿?

可顾瑾之至今才十四岁,不满十五,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女儿?

“娘,那个谭宥……”姜昕又问。

“娘哪里知道?”姜夫人不愿意多谈。

姜昕从小性格就怪。

她想要什么,连侯爷都拦不住她。万一她是看中了谭宥,非要嫁给谭宥做继室,岂不是叫公主、侯爷及姜家上下丢尽了脸?

姜家可不是建昭侯苏家那样的落魄侯门……

可是不说,姜昕肯定会叫人去打听。

那还不如姜夫人说了,先入为主说些难听的话。

“……我听说了一件:谭宥为了妾室,让大奶奶跪在雪地里,还砸了谭家大夫人的小祠堂。听说那次他关在祖祠里,寒冬腊月,剥了衣裳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后来冻晕了才抬回来。”姜夫人道。

姜昕就撇撇嘴,眼底浮动几分不屑。

姜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第267节小疾

从缘兴寺回来,顾瑾之都兴致乏乏。

宋盼儿只当她累了,也没有多留她说话,让她回房歇下。

晚膳也送到了她房里。

最近这些日子,家里人格外的宽容她。

顾瑾之也没客气。

吃了饭,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拿出针线来做一会儿,而是直接躺下睡了。

祝妈妈和几个丫鬟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轻手轻脚替她放了帐子。

顾瑾之睡得并不沉。

她做了很多的梦。

和往常一样,她先梦到了老爷子。而后,场景转换,又梦到了朱仲钧。

乱七八糟的,最后还梦到了陈老。

陈老是当时军部威望最高的元帅。顾瑾之认识他,是在他八十九岁那年。将近九十岁的高龄,陈老身子矍铄。

不过,他从八十岁开始,肠胃功能退化,消化不良,腹胀、胃痛,多少名医束手无策。

他也渐渐认命了。

而后,顾瑾之给他调养了一年,他的肠胃居然好了起来。

他少了消化不良、胃胀胃疼之苦,心情很好,对顾瑾之也分外看重,特意点了顾瑾之做他的健康顾问。

陈老虽然是军方势力,却也对政界影响颇大。

他喜欢顾瑾之,也连带着喜欢朱仲钧,帮了朱仲钧不少的忙。

顾瑾之是陈老的健康顾问,常在陈家出没,陈家大部分的人她都认识。虽然她年轻。看病却是颇有本事,陈家上下为了和老爷子亲近,也偶然和顾瑾之拉家常。

顾瑾之就认识了陈老的第三孙儿陈琛。

就是因为他,顾瑾之和朱仲钧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他是顾瑾之心里的一个阴影。

后来,他犯了事。陈家多次周转,免了他的牢狱之灾,却被开除了军籍,被送往国外,半年后得了怪病去世。

他被开除军籍,是朱仲钧下手的;他的怪病。是顾瑾之下手的。

总之那个人虽然消失了。他的恶劣影响,挥之不去。

他喜欢顾瑾之,喜欢得莫名奇怪。

顾瑾之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他喜欢。

他从第一次见到顾瑾之,他目光里的炙热。让顾瑾之很不舒服。她对感情的敏锐度不高。却也看得出陈琛对她很有兴趣。

他为了得到顾瑾之。使劲了手段,最后甚至想强暴她。

这样的疯子,谁也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可是今夜。顾瑾之却梦到了陈老,又梦到了陈家老宅。与此同时,她也梦到陈琛。

第一次见陈琛,他一袭军装,笔挺的军服透出军人的威严刚硬。看到顾瑾之,他表情微顿,而后轻轻微笑。

那笑容里的温柔,和他坚毅的面容完全不符合。

当时顾瑾之愣了下,才回以微笑。

第一次见面,不知他的为人,觉得他还是不错的。后来,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顾瑾之很少梦到他。

即使梦到了,他也是个被恶魔化的影子,是场噩梦。

而今天,居然梦到了他这么纯净的笑容。

大概是白天遇到了谭宥的缘故。

谭宥长得和陈琛并不相似。只是,他们都是军人出身,高大威武,气质很像。可是他看顾瑾之的目光,和陈琛一模一样。

那样的眼神,顾瑾之很熟悉。

又有他女儿抱着顾瑾之的腿,喊顾瑾之叫姨娘在先,这让顾瑾之分外不舒服。

她打听过谭家那位姨娘的事。

谭宥很宠爱她,甚至为了她,害死了自己的正妻。这样的男人,是有点疯狂极端的,跟陈琛也很相似。

一夜乱七八糟的梦,顾瑾之四更天就醒了。

而后,她再也睡不着。

她睁大了眼睛,前世的很多记忆排山倒海涌上心头。

到了该起床的时辰,顾瑾之头有点疼。

一整日,她心里都压着谭宥那事。

早上去母亲的院子,父亲顾延臻也在。

他早早起来,和宋盼儿说起顾琇之的事:“……我都托人办好了。若是不去的话,下次不知要到哪一年月。”

“那就去啊。”宋盼儿不以为意,“他又不是长孙。再说了,去念书,又不是成亲科考,应该不碍事。”

祖父去世,按照律例,家里的孙儿孙女齐衰,守孝一年;而嫡长孙作为承重孙,要像儿子一样,服斩衰,守孝三年。

这应该是在说顾琇之。

去年顾辰之提议让顾琇之去嵩山书院念书,顾延臻就留心。

他在去年年底已经托人再办这件事。

哪里知道,正月老爷子就去世了。

到了现在,这种事终于办妥了。可是去不去,又成了问题。

应该说,守孝期间不能娱乐,念书却是可以的。只是大家都在家里闭门读书,去书院念书到底算不算,顾延臻也说不准。

他怕将来有人拿这个说事,顾琇之仕途受阻。

“去的话,到底要出门的。”顾延臻道,“孝期不好外出的吧?”

“那就别去。”宋盼儿道。

她最受不了顾延臻磨磨唧唧的。

顾延臻听这口气,知道宋盼儿不上心,跟她说也没用,就不再多言。

顾瑾之正好进来,给父母请安。

煊哥儿和琇哥儿还没来。

小十和小十一的乳娘则将他们兄弟俩先抱了过来。

小十一依依呀呀,要往母亲怀里去。

宋盼儿就笑着,接过了孩子。

顾瑾之也把小十抱过来。

“娘,瑥哥儿又沉手了些。”顾瑾之抱着小十。笑着对母亲道。

宋盼儿也笑:“这小子,闷声不响的,整日也不见他哭一声,拼了命的长个儿……”

顾瑾之笑。

顾延臻在一旁,瞧着也分外喜欢,伸手摸了摸瑥哥儿的胳膊,道:“他长得瓷实。珹哥儿就不怎么长。要是能匀一匀就好了。”

顾瑾之笑起来。

宋盼儿抱着小十一,道:“珹哥儿整日哭,吃奶的力气,都用去哭了。哪有力气长个儿?”

小十一似回应母亲。轻轻哼了两声。

几个人都笑起来。

正说笑着,煊哥儿和琇哥儿进来了。

吃了饭,他们仍去外院,和尤先生读书。

顾延臻守孝期间。不能出门游玩。他也不愿意读书。就在内宅的时候多。有时候甚至粘着宋盼儿说话。

宋盼儿每天仍是一堆家务事,没有闲心搭理他,所以最近宋盼儿比较烦他。

顾延臻只得又逗孩子玩。

吃了早饭。顾瑾之也在上房没回去,跟父亲一起,牵着小十和小十一走路。

小十一跑得很欢快,小十则不愿意动。

没过一会儿,小十一就跑得一身汗。

乳娘的手先在铜手炉上贴了会儿,等热了些,才敢往小十一身上摸。

结果,小十一后背一层汗。

“姑娘,奴婢先去给珹哥儿换了小衣。”乳娘对顾瑾之道。

小十和十一的乳娘丫鬟,都是直接叫他们小名儿,这是宋盼儿的意思。贱叫好养活,整日少爷少爷的,孩子反而不承福。

顾瑾之说好。

乳娘抱了小十一下去,叫丫鬟先生了暖炉,屋子里暖和些,才敢给孩子换衣裳。

小十一后背一层汗,乳娘又叫打了热水来,先擦一擦身子。

虽然如此小心翼翼,下午的时候,小十一仍是有点打喷嚏,染了点风寒。

一岁半的幼儿,腑脏娇嫩,最好不要用药。顾瑾之就吩咐乳娘,今日别喂他东西吃,先饿一顿。

若是没有好转,晚上顾瑾之再给他用药。

小十一原本就弱,不得不非常小心。

乳娘道是。

到了晚上,喷嚏不怎么打了,有点好转的迹象,乳娘很高兴。

宋盼儿也微微松了口气。

顾瑾之仍是吩咐:“夜里也别给他吃东西。”

乳娘答应了。

可是夜里,珹哥儿哭个不停。

他饿得厉害。

乳娘慌了手脚,忙去告诉了宋盼儿。

宋盼儿从睡梦中醒过来,抱起孩子哄了一会儿,仍是止不住。

“夫人,要不先喂一顿吧。”乳娘道,“珹哥儿是饿极了,才睡不着的。奴婢瞧着,珹哥儿已经好了,吃点应是无碍的。”

宋盼儿摇摇头,道:“姑娘比咱们懂。既然她说了饿一顿,就先饿一顿。珹哥儿小,又生得单薄,生病了就麻烦。”

乳娘道是。

可是珹哥儿哭得撕心裂肺,乳娘很难受。

宋盼儿也心疼不已。

珹哥儿很固执,吃不到就哭个不停,愣是哭了一个时辰。

不仅仅顾延臻被吵醒,连小十瑥哥儿也被他吵醒了。

瑥哥儿醒了也不哭不闹的,乳娘喂了他一顿,他又睡了。

“总这么哭也不成。”宋盼儿道,喊了海棠,“你去叫姑娘来。”

海棠道是。

于是,顾瑾之后半夜被喊了起来。

她听说是珹哥儿,一个骨碌就爬起来,连忙穿好了衣裳,往上房来了。

珹哥儿的情况没有加重,他只是饿了。

顾瑾之微微放心。

见孩子饿得紧,不吃也不行,就让乳娘拿点米粥,先喂点。

吃了小半碗米粥,珹哥儿终于睡了。

次日早起,神清气爽的,没什么问题。

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又喂了他小半碗米粥。

顾瑾之仍是吩咐,先别给他吃奶,熬过今天再说。

可到了黄昏的时候,天气转冷,珹哥儿虽然穿得严实,却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风寒。

宋盼儿听顾瑾之的,没给珹哥儿吃药。

顾瑾之则不敢走,夜里歇在暖阁。

到了二更天,珹哥儿有点咳嗽。

他的确是风寒感冒。

小孩子感冒,容易犯肺。

一旦犯肺就更加麻烦。

可是治疗风寒的药,又不太适合小孩子娇嫩的脏腑,顾瑾之怕过犹不及。

她想了想,最终开了桂枝汤。

伤风感冒,都是营卫不和,自身的免疫能力下降,而桂枝是温药,能调和营卫,增强自身的抵抗力,从而对抗感冒。

就是不知道小孩子行不行……

第268节操心

珹哥儿只是风寒小病。

宋盼儿和顾瑾之却是分外担心。

只因珹哥儿太过于单薄瘦弱,年纪又小。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容易夭折。

母女俩整夜陪着珹哥儿。

风寒不是吃了药就能好的。

宋盼儿和顾瑾之只求珹哥儿的病情别恶化。

桂枝汤每日一剂,喝了五六天,珹哥儿的风寒渐渐好转。

这次风寒没有引起发烧。

好了之后,珹哥儿稍有不如意,又大声啼哭。

这次,乳娘和宋盼儿不再觉得他哭得烦人,而是欣慰不已。

“宁愿他这样哭。”宋盼儿感叹道,“不哭的时候,我的心都揪起来。”

珹哥儿生病期间,恹恹的,不怎么哭,把宋盼儿和乳娘愁死了。如今他哭声响亮,身子健康,没什么比这个更加可贵的。

乳娘也说是。

珹哥儿生下来就单薄,幸亏他的乳娘非常细心,照顾得很好,珹哥儿一直没灾没病活到了现在。

这次事情虽小,却也让宋盼儿留心到了乳娘的功劳。

“你儿子只比珹哥儿大几个月吧?”宋盼儿问珹哥儿的乳娘孙氏,“叫什么小名而?”

“大四个月。”孙氏笑着回答,“叫锁儿。算命的说孩子命里缺金,就赐了这么个小名儿。”

宋盼儿笑笑:“再过两年,珹哥儿能走路了。就把锁儿接进来,给珹哥儿做个伴。他是珹哥儿的乳兄,将来珹哥儿事事也要他照应,跟亲哥哥一样。”

孙氏大为感激,忙跪下磕头。

宋盼儿让她起身,以后安心服侍珹哥儿便好。

等孙氏走后,宋盼儿怕自己忘记了,成了空头许诺,就告诉海棠和宋妈妈,让她们帮忙记下。

海棠和宋妈妈都道是。

三月底。天气晴朗时候。京城才有几分暖春的娇媚。回廊边沿种满了藤蔓,遮掩了画栋的奢华,郁郁葱葱,倩影浮动。

柳絮纷飞。梨花满地。顾瑾之走在庭院。瞧着满园生机盎然,不由想起去年老爷子还在,心里又是一阵抽搐。

而后几天。天气骤变,凄风苦雨狂卷,梨树枝头,雪色梨花被打落,空余袅袅淡绿。

天气又冷了起来。

温馨旖旎的春,彷佛一场旧梦般。

三月就这么过完了。

到了四月初,顾瑾之也偶然会想想,假如祖父没有去世,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出嫁了。

这个年代女人出嫁,一生就定了型,变故很少。

顾瑾之不喜欢变故。

能早点出嫁,实属她所盼。

整个四月,顾瑾之也过的浑浑噩噩的。

到了五月初,老爷子过百日祭。

过了百日祭,孝子可以洗澡、洗头,也可以逐渐脱下孝服等。过了百日,很多重孝可以慢慢减除,没那么严格了。

孝子也能睡到床上,而不是在地上铺草席。

当然,仍是不能出门娱乐,不能饮酒食荤。

过了百日祭,二伯正式承嗣,成了新的成国公。

二伯母也封了诰命。

这么大的喜事,却不能庆祝,让二伯母很扫兴。

她仍是请宋盼儿到老宅去,一家人吃顿饭。

大伯母就粗茶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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