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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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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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钧就气愤的推开了她。

顾瑾之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她心情好了不少。

换好了衣裳。也和朱仲钧说笑了一番,顾瑾之念着母亲还在暴怒的情绪之下,就对朱仲钧道:“我去我娘那边。她还在生气……”

朱仲钧道:“我也去。”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宋盼儿口中听到一点另外的情况。

顾瑾之越发精明了,从她口中听到的信息,都是经过她深加工,她想让朱仲钧知道的,可能把重要的环节过滤了。

“走吧。”顾瑾之痛快道。

她从里屋出来,对霓裳道:“将王爷带回来的那些兔儿爷,都装起来,你拿着跟我去正院。那四个玉的,用香囊装好了吗?”

霓裳道:“走装好了……”

“你先拿给我。”顾瑾之道。

霓裳忙去拿给了她。

顾瑾之自己收在怀里。

于是,霓裳捧着个小匣子,跟了顾瑾之和朱仲钧,去了正院。

宋盼儿坐在东次间,从回来到现在,一言不发,沉默异常,把宋妈妈和海棠都吓坏了。

她们正想去找顾瑾之,顾瑾之便来了。

“娘,您看王爷买了什么回来?”顾瑾之接过霓裳手里的小匣子,递给宋盼儿瞧。

宋盼儿没什么精神,见女儿在使劲逗自己开心,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是什么?”

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宋妈妈心里一松,忙给海棠和慕青使眼色。

慕青便出去倒茶了。

顾瑾之将小匣子打开,将一个个兔儿爷给宋盼儿瞧。

木雕和泥塑的兔儿爷,都点了色彩,五颜六色都堆在匣子里,分外艳丽。喜气洋洋的兔儿爷,着实可爱。

顾瑾之一个个拿出去,堆在炕几上,一遍遍问宋盼儿是否有趣。

穿着彩衣、人模样的兔儿爷,原先是塑在庙里拜的,如今也成了玩意儿,着实是商家钻空了心思赚钱。

宋盼儿忍不住,拿了一个道:“精致得很……”

顾瑾之趁机将四个香囊拿出去,解开一个香囊,把玉的兔儿爷也给宋盼儿瞧:“这是王爷专门去订做的。一共有四个,琇哥儿、煊哥儿一个,瑥哥儿和珹哥儿各一个。”

宋盼儿也接过来,笑着骂道:“定是你的主意,王爷想不到这样刁钻的玩意儿。这么好的玉,一块要几两银子呢,做成这种玩意儿,真是浪费好东西,又不能佩戴出去。你是不当家不知财柴米贵。”

顾瑾之笑道:“逢过节嘛,难得浪费一回……”

母女俩正说着,二门的小丫鬟进来道:“夫人,谭家的大夫人来了。”

宋盼儿好不容易缓和的脸,顿时又阴沉了下去。

她冷冷瞥了那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吓得一哆嗦。

宋妈妈便知道是跟谭家生气……

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顾瑾之也没说话。

沉默了片刻,宋盼儿突然问顾瑾之:“见不见她?”

“您不想见,就说累了。”顾瑾之笑道,“可明日是咱们家的正日子,她若是想解释些什么,定还要来,您能不见吗?”

宋盼儿这才冲宋妈妈怒了努嘴,道:“妈妈,你去迎迎她进来……”

第232节偷听

宋妈妈出去迎谭大夫人,宋盼儿就整了整鬓角,端坐等着谭家大夫人来。

她的唇角噙了冷笑。

宋盼儿在谭家都敢冲谭家大夫人发火,何况到了顾家?

顾瑾之能猜到母亲等会儿没有好脾气,就暗中给朱仲钧使眼色,想两人先出去。

朱仲钧置之不理。

他就是来看情况的,岂会空手而归?

顾瑾之只好又轻咳。

朱仲钧回视她,目光带着警示,让她别吵。

顾瑾之明白他的心思,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就索性上前拉了他的手,道:“走,咱们去瞧瞧南昌王妃去……”

朱仲钧不动。

顾瑾之又用力拉。

见他们俩行动有异,屋子里服侍的海棠和慕青、念露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朱仲钧想起自己素来听顾瑾之的话,如今反驳她,有点不合情理,就找了个理由,道:“外头晒……”

到了八月十四,外头的日头虽然明媚,却无炽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众人被他说得噗嗤一声笑,连宋盼儿也笑了。

宋盼儿知道女儿的心思,就笑着对他们道:“既然怕晒,就到暖阁里玩会儿。瑥哥儿和珹哥儿怕是醒了……”

宋盼儿都这样说了,朱仲钧不好再坚持,只得跟着顾瑾之去了暖阁。

他牵着顾瑾之的手,暗暗使劲捏了捏。

很不高兴呢。

顾瑾之也没有哄他。

她今天心情很差,可能是月经初潮的缘故。身上系着月经带,总不太舒服,感觉湿湿的,很重。

也可能是谭家的事,让她心烦意乱。

她原本就荷尔蒙失控,加上谭家的事,情绪一落千丈。

她沉默着,不言不语。

朱仲钧也有心事,就没有惹她,任由她沉默不说话。

两人去了暖阁看小孩子。

小十瑥哥儿已经会走路了。乳娘牵着他的手。任由他在屋子里磕磕绊绊走来走去;小十一珹哥儿则在睡觉。

顾瑾之没情绪逗孩子,便坐在一旁。

朱仲钧想去牵小十的手,扶他走路。

小十却躲到了乳娘身后。

乳娘有点尴尬,干笑着对朱仲钧道:“王爷。瑥哥儿他怕生……”

朱仲钧笑笑。不以为意。

其实乳娘这话。反而让他有点伤感。他整日在顾家,顾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却都将他当成外人。

他只有顾瑾之……

他坐到了顾瑾之身边。丫鬟端了茶给他,他就接在手里,慢慢喝着,不再说话。

乳娘顿时忐忑不安,不知是否惹了他。见屋子里沉默得骇人,乳娘想抱瑥哥儿出去。

瑥哥儿却不想,他忸怩着身子,非要顾瑾之抱。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朱仲钧心里的失落倏然扩大。

顾瑾之则没有留意他的脸色,强打起精神,抱了瑥哥儿。

瑥哥儿沉手,她身上又不太舒服,抱着有点吃力。

可她仍是很用力抱着孩子,笑着问瑥哥儿:“咱们出去玩?”然后就将瑥哥儿放下,牵着他的手,去了院子里。

朱仲钧也出来,站在屋檐下看。

今日的阳光很好,温暖照在人身上。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

这个时节,桂花绽放,清香细蕊落了满地,似在地面铺上了锦缎般绚丽;桂花树影斜疏,半拢在一株秋海棠上。

秋海棠秾艳的花瓣,映衬在翠绿中,格外醒目。

瑥哥儿一个劲往树影底下走。

他穿着绣花虎头鞋,葱绿色的裤子,大红的锦缎褂子,长得结实,虎头虎脑的,让人感觉这孩子将来很憨厚。

顾瑾之牵着他,随着他到处走。一旦要撞到树,就一把将他抱起来。她脸上的郁结减缓,换上了轻盈的笑。

这种宠溺的笑容十分熟悉。

朱仲钧想起前世的时候,偶然周末将文件搬回家,他在二楼书房工作,听到楼下草坪上顾瑾之和榕南的笑声。

他就会借口累了,站在阳台上看一会儿。

顾瑾之陪着孩子,在草地上打滚,有时候拿着书给孩子念,有时候就是毫无意义的玩闹。

阳光普照在他们身上,将顾瑾之周身笼上了白色的光,五官变得很模糊,有点看不清楚。

可是阳光的味道、她的笑声,朱仲钧一直记得。那时候没什么幸福的感觉,只感觉很舒服。

他的妻儿便在楼下,他工作也很有劲,心里格外的踏实。

和顾瑾之闹翻了之后,他们虽然还住在一起,还是夫妻,却早已无夫妻之实。朱仲钧坚持了几年,顾瑾之特别的固执,她不能原谅朱仲钧。

那时候朱仲钧泄气的想,她大概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于是,他从那个家里搬了出去。

后来的二十多年,他常有回去,有时候是因为家事,有时候是因为公事,却没有留宿。

等顾瑾之死后,他才搬了回去。

那时候他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忙碌了。

闲的时候比年轻的时候多,他经常在书房办公。有时候下午天气好,他也会叫秘书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上喝茶看书。

他总能听到顾瑾之的笑声,也隐约能看到草坪上她和榕南嬉笑的身影。

年纪越大,他就越想念顾瑾之,有时候甚至彻夜的梦见她。这大概是他来到这里,成为庐阳王的原因吧?

他到了老年最后悔的,就是年轻的时候自以为爱她,偏偏没有将她视若珍宝……

年轻的时候,爱的东西太多了。顾瑾之只是其中之一。

可等到了老的时候才发现,年轻时爱的那些东西都得到过了,除了顾瑾之的心。

屋檐下的雀儿被什么惊了,扑棱着翅膀,撞到了笼子上,一阵轻微的响动,将朱仲钧的思维拉了回来。

眼前仍是年幼的顾瑾之,带着她的弟弟在玩。

彷佛前世的沧桑落寞,都只是个噩梦。

朱仲钧倏然笑了笑,心里的那点失落也消失了。

他又想到正屋东次间。宋盼儿正在会客。而檐下只有两个小丫鬟坐在石矶上翻绳玩。

他装作不经意,挪了挪脚,就挪到了东次间的窗下。

窗下正好有株秋海棠,他便将一朵花摘下来。在手里撕着玩。丫鬟注意到了他。却不敢出声赶他走。

朱仲钧竖起耳朵。听里面说话。

隐约听到了宋盼儿的声音。

宋盼儿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压抑不住,就拔高了些:“……我家姐儿才几岁?满打满算。到今日才十三岁整!那么大的小姑娘,抱着她的腿叫姨娘,怎么叫得出口?你们家的姨娘那么年幼啊?”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老,陪着笑意:“老大房里的程姨娘,半年前才去的。钰姐儿是程姨娘生的,老大媳妇也去了两年,房里一直没有添人,那孩子就是程姨娘养着,母女情深……那么小的孩子,陡然没了娘……”

打起了感情牌。

宋盼儿便冷笑:“照这么说,反而是我们的不是,去惹了你们家姑娘伤心?”

谭大夫人估计没想到宋盼儿这么不讲理,有点恼了,沉默了下,才道:“您这么说话,叫我不知该接什么了……岂会如此想呢?孩子没了娘,一时难以接受,错认了人,是我们管束不严,还请您和七小姐多担待。”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也有点强势。

谭家是家大业大,在京里是第一豪门。

主持中馈的大夫人,就是代表整个谭家。

她的大女儿曾经是皇后,她的二女儿是宫里地位最尊贵的贵妃,她的外甥是长皇子,将来的皇帝……

她算是这满京城最有权势的夫人了吧?

她能出面,主动上门解释,是看着顾瑾之将来是太后的儿媳妇,不想撕破脸。

正常来说,宋盼儿应该识抬举,感激涕零才对。

可宋盼儿没有,反而是态度强悍,丝毫没有顺势原谅谭家的意思,这叫谭大夫人有些不快。

没眼色。

这是她对宋盼儿的评价。

又想到宋盼儿是从延陵府乡下地方来的,可能不知道谭家在京里的地位,又仗着女儿在太后跟前受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才如此狂妄的,谭大夫人心头的不快又压了下去。

她笑着继续道:“……听到钰姐儿喊姨娘的人,我们都有叮嘱,这件事不会传出去。再者,您也说了,七小姐才多大啊?半大的孩子罢了。就算旁人说了什么闲话,谁又信呢?”

“因为闲话不可信,所以说说无所谓,可是的?”宋盼儿冷哼,“大夫人不知道众口铄金这话?人心不可测,将来有什么脏水泼到我家姐儿头上,你们家能担待吗?”

谭大夫人又是沉默。

她估计快要被宋盼儿气死了。

宋盼儿就是不肯说句软和的话。

朱仲钧站在窗外听着,不由笑了笑。

顾瑾之的这位母亲,强势过人,半点亏也不肯让顾瑾之吃。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谭大夫人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甚至有点皮笑肉不笑,“孩子童言无知,如今已经闯了祸,该怎么办,您也给我指条明路。”

朱仲钧站在窗外,正听得认真。

瑥哥儿却径直往他这里来了。

顾瑾之连忙扶孩子,两人还是撞到了海棠树上,枝叶一阵乱响。

宋盼儿在里头听到了,心里一惊,暗想是谁在偷听,就趁机大怒道:“谁在外头?”

第233节抓周

宋盼儿的一声呵斥,将屋子里、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

连谭家大夫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她的呵斥突如其来,让众人皆不防,都唬了。

宋妈妈和海棠几个都在帘子外服侍,侧耳倾听里头的动静。听到了宋盼儿的呵斥,海棠就快步从屋子里出来。

东次间的正窗外,一株秋海棠开得正艳。

院子里除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和两个小丫鬟,就是顾瑾之、瑥哥儿和朱仲钧。

而朱仲钧,恰好在窗子底下。

“姑娘,王爷,方才是怎么了?”海棠故意大声道。

宋盼儿在里面听到了,便知道是朱仲钧和顾瑾之在偷听。

她喊了慕青进来,让她推开了窗牖。

朱仲钧和顾瑾之就在那里,大大方方的,倒也没有躲闪。

“娘……”顾瑾之笑着道,“我和王爷带瑥哥儿走路,不小心撞了花树。”

包括谭大夫人在内的众人都心知肚明,是顾瑾之和庐阳王在偷听。可是谁也不会去点破。

宋盼儿一改愠怒,和颜悦色道:“小心些。”

谭大夫人便道:“是庐阳王啊?”

说着,她从里头出来,亲自给朱仲钧行礼请安。她早就听闻朱仲钧住在顾家,像顾家的孩子似的,所以没有吃惊。

朱仲钧则往顾瑾之身后躲了躲。

顾瑾之也给谭大夫人行礼,道:“王爷有点怕人。夫人勿怪。”

谭大夫人自然不敢怪,含笑道:“是我唐突了王爷。”

朱仲钧从顾瑾之身后伸出了脑袋,突兀地瞪了谭大夫人一眼。

谭大夫人了解他的脾气,不怎么介意,仍是温和地冲他笑。

偷听被撞破,顾瑾之也不好打扰谭大夫人和母亲说事,便将瑥哥儿交给了乳娘,她和朱仲钧回了自己的院子。

谭大夫人方才被宋盼儿煽起来的怒火也被这么一闹全部熄灭。

她仍是希望宋盼儿能不要介意,让这件事过去,两家依旧和睦。毕竟顾瑾之在太后跟前那么得宠。顾延韬又是天子第一近臣。谭家还没有到和顾家翻脸的时候。

“……这件事,到底是我们家孩子闯了祸,怎么办,我听您的。”谭大夫人最后道。

宋盼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道:“明日是我家姐儿的生辰。您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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