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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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风云-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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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风云稍定() 
平安夜的前一天;叶珣觉得烦闷;在他的意识里;圣诞节与中国的年节性质相似;该是阖家团圆,除旧迎新的日子;从前在法国;逢圣诞节;tina和外婆都会很忙碌;会有不少朋友来做客,她们要准备午餐,寄贺卡;装饰圣诞树和房子,还有圣诞前的祷告,她们也会帮出门旅游的头,怕是因为外婆年迈,或是tina父母留下的积蓄不多。可如今,平安夜将至,他们兄弟二人身在异乡,处境窘迫,吉凶难测,父亲在家里,即便是生气,也该是担心的吧。

    心里烦闷,指望分分心,便去了云涛房间看他整理报告,两天前的飞行任务并非报告中那样顺利完美,后五十分钟里,凌扬突然感到头晕难忍,是叶珣最快速度接手控制了飞机,保证了卢夫人的安全。云涛吹干纸上的墨水,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凌扬推门闯进来,之前的两天他是一直在房间休息的,他们隐瞒了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敢要求让他就医。凌扬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报告浏览着,却被云涛劈手夺下,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凌扬脸色不好,沉吟一阵才开口:“卢夫人的飞机上,有飞行记录和舱声监听装备,瞒不过去的,又不是大错,处分我来担着。”

    云涛用示意叶珣将门关好,将厚厚的一沓纸扔回桌上,压低了声音:“不是大错?那要怎么说,你别忘了叶珣的身份。”

    驾驶舱的操控装置左右两边各有一套,中间有链杆,两边的操纵杆是同时运动的,他可以很快接手控制飞机,使数据不至有太大的变动,记录装备是不能感应到这些的。叶珣拉了把凌扬的胳膊提醒他:“记录仪不会留下记录,而且我们当时并没有对话,我只是叫了你一声……”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叶珣的声音戛然而止,云涛说了句请进。

    “几位长官,可有一位叫叶珣的长官?”来人也是东北军,年纪很轻,语气很客气,并没有门外楼层看守的士兵那样耀武扬威。

    “没有!”凌扬和楚云涛异口同声,干脆利落。

    小军官有些局促:“……确定没有吗?我们沈司令交代务必请他过去。”

    叶珣暗暗念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轻轻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两人,对那小军官说:“我就是。”

    叶珣本以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沈司令早该焦头烂额了。谁想当他见到沈司令时,后者正一身休闲装扮,与几位朋友品红酒、打桌球。

    沈子彦打球的姿势很好看,闲适自然,头发柔软随意,不同于平日在外时用发胶摸到脑后那样整齐刻意,丝质衬衣挽到臂肘,露出半截小臂,叶珣才觉得屋里的温度温暖如春,而自己一身军装外还披了呢大衣。

    叶珣的到来让台球室的人霎时安静下来,他们看到沈子彦略有片刻出神,然后搁下球杆示意叶珣出来,身后的侍从则随后关上了台球室的拉门。

    “到底是过来了。”沈子彦边走边说着。

    叶珣热的可以,没空接话,脱了军大衣搭在小臂,便有侍从他手里殷勤的接过来。

    “西安真冷,往后叶珣住在司令这里可好,暖气烧得正好。”叶珣讨好的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沈子彦撇嘴笑笑,奉天长大的孩子,会怕冷么?

    “不久,你就能见到哥哥了。”沈子彦说,像哄一个走失的孩子。叶珣眼睛一亮,似有喜色。

    “别担心,他很好。”沈子彦说,“你管好自己就是,改不了冲动任性的毛病,早晚闯大祸,你来西安的事包不住的,现在的境况没人追究罢了,事情总有完结的一天,你最好备个好些的理由。”

    “是。”叶珣被训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沈子彦捏了把叶珣的脸,像小时候一样:“我现在身份敏感,事变解决前,你还得呆在招待所,回去后,别跟任何人提起跟我单独见面的事,往后也不要提。”

    叶珣低了头,不吭声,他不怕。

    “倔小子,这些天乱的很,你最好给我听话,否则……”沈子彦发狠的揪了他耳朵,半开玩笑的说,“我现在喊人进来,绑起来,打军棍。”

    叶珣薄唇抿着,他想起在从前沈子彦身边的日子。

    “司令,叶珣知道,国难、乡患、家仇集于一身的日子,很难过,司令此举令多少人佩服,想必挥戈北上,收复故土,指日可待。”

    沈子彦没有接话,两人沉默了许久。

    “叶珣,家父坟前的草,还没人给除,将来也许有那么一日,你……”沈子彦突然一顿,放弃般的松口气:“罢了,不提这些。”

    叶珣走了,他没有看到转身后沈子彦笑容中的酸楚,他着急回西京招待所等叶琨的消息。来西安的理由?自然是担心二哥和沈司令。

    刚走几步,还未上车,刚刚唤他来的小军官从屋里追出来:“长官,司令吩咐带我您去接叶主任。”

    叶主任?叶珣反应了片刻,那小军官已经钻进副驾驶。

    叶珣见到叶琨时,叶琨和随行西安的官员一同被释放,其中大多数年岁不轻,更有那些年轻的侍从,跟在委员长身边,未吃过什么苦,养尊处优,十天来经历了枪战,抓捕,监禁,各自给折腾去半条性命。

    叶琨也是神容憔悴,嘴边冒出浅浅的胡茬,更显疲惫,但相较那些让士兵搀扶出来的人,却还有一股精气神支撑着。

    “二哥!”叶珣不知怎地,眼眶一热,竟扑过去抱住叶琨。

    十一天的软禁,食无味,枕无床,乍见到亲人,叶琨再冷峻的人也忍不住动情,兄弟二人紧紧相拥,哪还顾周围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感受到叶珣身体微微的抽搐,一句“你怎么来了?”一开口,却换成:“没事,我没事。”叶琨缓缓推开叶珣,明知众目睽睽多有不便,却还是等叶珣的情绪渐渐平复,才跟随引路的士兵去叶琨的房间。

    叶琨冲了澡,刮了胡子,简单收拾过后,想问叶珣些事,却实在抵不住困意,沾床后便没了知觉,这一睡,便从晌午睡到第二天一早,一夜无梦。

    “哥,二哥,”叶珣推了推熟睡的叶琨,二哥累成这样,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忍这样做,“二哥,醒醒,不能睡了。”

    叶琨被吵醒,烦躁的挥手去打他。却听到叶珣若大祸临头般慌张的声音:“爹来了,爹来西安了。”

    叶琨先是不见反应,几秒钟后猛地睁眼坐起来:“什么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爹爹亲自来接兄弟两人了,小珣儿你好生候着吧,哎,让你调皮。。

91知之深浅() 
叶琨随叶珣驱车赶到机场时;机场被戒严;已有人在等候;是父亲的几位旧交;年纪都不算轻,同叶琨一样刚刚重获自由;一早候在机场;倒让叶琨叶珣这两兄弟的一阵汗颜;卢秉正也遣了人过来接机;保护叶启楠的安全。

    叶琨与几位问了好,免不了要寒暄几句,叶珣却显得怔愣;不说话,老实巴交的样子,跟在叶琨身后副官一般,在场的人竟少有注意到他的。

    叶琨将叶珣拖到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西安?父亲知道么?”

    叶珣张了张口,又闭上,没听到似的不理人。

    叶琨心里全是疑惑,十几天里,西安俨然是一座孤城,交通信号路线全被切断,叶珣是怎么过来的,飞天遁地不成?既然父亲要来,为什么还要与他一前一后?

    “叶珣,”叶琨心急,低声斥责他:“我在跟你说话!”

    叶珣摇了摇头,还没待叶琨明白,远处父亲的客机缓缓降落,引擎的轰鸣声盖住他们的声音。他们着急往停机坪走去,被地勤拦了,提醒他们不要过去太快,会有危险。

    飞机停稳,叶启楠从机舱走出来,众人簇拥着他,不知父亲能否一眼看到他们兄弟。许久不见,叶珣有些恍惚,父亲依旧着戎装,披了大氅,精神健烁,步履稳健,仿佛足至之处,就能顶立乾坤。

    兄弟二人迎上去,叶琨颔首问候:“父亲。”

    “父亲”叶珣也跟着唤了声,声音小若蚊蝇。

    叶启楠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淡淡的“嗯”一声,便径直走迎着众人走去,问候寒暄。两兄弟也只安静的跟在身后,令在场众人频频感叹叶家家风严谨。

    却听有人反驳调笑:“众位哪里的话,临公亲临西安,未免不掺私情其中吧。”

    叶启楠竟自嘲的一笑:“叶某此来西安,担心领袖安危事先,可也不敢否认,两个犬子都在西安的缘故。”

    人们微微一怔,有人解围:“‘怜子如何不丈夫’,父母之恩,这些年轻人岂会理解。”

    众人去行辕看望卢先生,卢秉正身体微恙,情绪也不甚稳定,人们被拦在门外,只召了叶启楠进去叙话,其余人各自散了,只留了叶琨叶珣候在外厅。

    屋内传来老头子阵阵谩骂声,叶珣一惊,他怎么敢辱骂父亲!走近仔细分辨,才知是在指责沈司令,许久,才听到父亲断断续续的劝解声。早闻卢秉正骂人极狠,再看二哥一副平淡神色,想必习以为常了。

    原以为等个把小时便能回去休息,谁知叶琨被人传了进去,之后便没了什么声响,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也听不真切,只留叶珣在门外立也不是坐也不安。门外簌簌的飘起雪花,北风打的玻璃窗嘭嘭作响,桌上的茶让侍从换了三四回时,父亲携叶琨从屋中出来,面色不妙,二人都不看他,紧步往门外去,军靴橐橐,似在昭示主人的情绪。

    叶珣紧跟上去,为父亲打开车门,林秘书从屋里追出来,说委座吩咐送他们,就要去前面开车,叶珣谢绝了他,这会子,他才不敢跟父亲一并坐在后面。

    车上三人一路无言,临潼到西安有一小时路程,对叶珣来说是极近煎熬了,叶珣面色平静,心中却百转千回,琢磨父亲的郁怒几分冲他,盘算着保身的说辞,分神间,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过路的女人,女人惊吓之余,骂骂咧咧的走远。

    叶珣不安的朝后扭头,父亲正闭目养神,全然无视这小小的状况,二哥却一脸责备示意他继续走,便这样,一路熬到接待所。

    随来的副官早已等在门口,被引到父亲下榻的房间,再等旁人们都散尽,关了门,兄弟二人才乖乖立在一旁听训。

    看到父亲愈发阴郁的脸色,叶珣头皮发麻,又见父亲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发觉杯子是空的,带着愠怒重重蹲在桌上。叶珣讨巧似的去添水,暖瓶却也是空的,心中暗骂底下人不会做事。

    “还不下去打水!”叶琨斥他一句,又丢了个眼神。

    叶珣茫然退下,心里知道叶琨是有意将他支开,他又岂是那样不仗义的人,打了热水,又了折回来。

    开门便吓了一跳,父亲手中握了根皮带,叶琨跪着,深埋着的头闻声抬起来,狠剜他一眼,怪他不识趣。

    叶启楠却哑然笑了:“怎么,着急了让爹在外头动家法,还是想让叶珣一并领教领教?”

    叶琨低头不语,叶珣听了心惊,二哥犯了什么错,值得父亲着急这样审贼一般,何况那句“一并领教”是什么意思?

    “好,”叶启楠一叠声“好好好,长大了,一个比一个主意正,管不动了,我也省得这心力,起来回去休息吧。”

    说罢,扔了皮带欲去里间的卧室。

    “爹!”叶珣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拉住父亲慌张的认错:“是珣儿的错,珣儿任性胡来了,爹别生气,也别气二哥。”

    “父亲!”未等父亲开口训斥,叶琨抢先道:“刚刚在临潼行辕,叶琨已经解释过了,余下的,叶琨也想不出,请父亲明示一二。”

    叶启楠将手臂从叶珣手里抽出来,踱步冷笑:“如你所说,事变当日,你是躲在衣柜中逃过了追捕。你让叶珣听听,他信还是不信。”

    又扯上了他,叶珣张张嘴,有些糊涂。

    叶启楠负手而立:“不清楚你叶琨腹中几曲几折,我也枉费生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劝你照实交代了,否则,也别想着再进家门,叶家门风尚在,没有你们这样目无祖规家训的子弟。”

    这话说的明白,是要将他们逐出家门。叶珣心里慌张,这事似乎与他无关,可没明白什么状况,就又被连坐。眼见父亲又要进屋,叶珣着急的看看二哥。

    “爹!”叶琨叫了声,似乎真是怕了,却见父亲毫不理会。

    “爹,琨儿说。”叶琨的话里带了哭腔,叶启楠终于肯停下回头。

    “事变前一夜,我在……沈司令那里。”

    “嗯?哪个沈司令?”叶启楠语气平淡,明知故问。

    “沈子彦司令。”叶琨说出来,心也凉了半截,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怕父亲会更加生气。

    果然,叶启楠半晌没有说话,房间静的只能听到钟摆声。

    叶琨焦急的解释:“父亲,当晚叶琨毫不知情,是沈司令担心叶琨在事变中伤亡,才将叶琨软禁了一夜。”

    叶珣这才明了,定是沈司令将叶琨骗走扣下,叶琨在被捕当天不知去向,卢秉正追究了什么,才使得父亲有此逼问。心里对沈司令满是感激,便也觉得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爹,二哥是身不由己,赖不得他。况且,若见到沈司令就算参与兵谏,珣儿昨天也见过沈司令。”叶珣话一出口,才觉得两道目光向他逼来,芒刺在背。

    叶琨倒吸口冷气,不知怎样说他才好。

    叶启楠扶额叹气,气急了,倒真怒不起来:“不知深浅的东西,今天要不是爹在问,你还打算对谁说?”

92欲加之罪() 
叶启楠扶额叹气;气急了;倒真怒不起来:“不知深浅的东西;今天要不是爹在问,你还打算对谁说?”

    叶珣想起沈司令的嘱托——他们见面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起。可这是爹不是么。

    “我问你;我让人接你回家;你跑到西安来做什么?”叶启楠质问他。

    叶珣无话可说,想必说了也是错,低头没了声响。叶琨扯了他的胳膊,示意他跪下认错;叶珣膝盖一弯,垂首跪了。

    叶启楠咽了口气;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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