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福谋- 第3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扣门声音不大,却成功将旖旎彻底打散。

    司空八郎站起身,将手背与身后,缓缓往窗边行去。

    孟氏以手背压了压脸颊,确定降下温度,她轻咳了下,言简意赅的道:“搬进来。”

    丫鬟心里微凛。

    看样子,娘子这一次气得不轻。

    门轻轻推开,几个婆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将箱子搬进里间。

    孟氏指了靠近司空八郎的角落,道:“放那儿。”

    “孟氏,你不要太过分了,”司空八郎面色快速变幻几下,冷声道。

    孟氏轻哼一声,别开脸。

    婆子们屏着气,将箱子叠好,以平生最快速度退出。

    孟氏斜了眼门扉,指了指榻上小几的茶盏。

    司空八郎拿起来,举了举。

    孟氏点头,朝远处一指。

    司空八郎拧眉。

    此等摔杯砸碗的行径实在有些失礼。

    奈何孟氏十分坚持,他只得照做。

    白净的白瓷碰撞到雕花门板,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门外,竖着耳朵的几个丫鬟唬了一跳,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忽然,门一下子被拉开,丫鬟们忙不迭往后退。

    司空八郎立在门边,冷睨几个丫鬟,斥道:“还有没有规矩,这月月例减半。”

    大年下的,往年大家的月例都是至少涨双倍的。

    今年却……

    丫鬟们心里一阵凌乱,但其面上却不敢有什么变化。

    司空八郎冷哼一声,卷着冷风,冲出院子。

    孟氏从里间出来,出神的望着司空八郎背影。

    丫鬟们小心翼翼上前,“娘子,外面风硬,还是回去吧。”

    孟氏扫了眼,“看来我真是太惯着你们了。”

    孟氏声音淡淡。

    丫鬟们却都背脊发凉,脸色泛白。

    孟氏转去里间坐定,心里暗自庆幸。

    这些人都是从家里跟过来的,忠心倒是忠心。

    但以他们现下的状态,若真大喇喇的把箱子挪来,保不齐被有心人套话,而说走了嘴。

    想到消息走漏,孟氏心头凛然,同时打定主意,待到这件事完事,她定好好给这些人紧紧皮子。

    又两天,年礼装船,孟氏命人将箱子一并抬上船。

    老常安排好护卫的兵士,转眼看孟氏。

    孟氏笑着微微点头。

    老常暗自松了口气,命船起航。

    孟氏望了眼滑入河道的楼船,转身回去。

    老常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他一直望着楼船,直到再看不见,才罢休。

    傍晚,司空八郎终于回来。

    未免旁人起疑,两人刻意拉开了距离。

    待到入夜,两人窝在照着厚厚锦帐的床里窃窃私语。

    翌日,司空八郎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丫鬟们入内服侍,嗅到熟悉的气味,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

    孟氏从床上起来。

    由着她们服侍着套上衣裳。

    待到用过早饭,司空八郎换了身镶毛长袍。

    年下时,先生和学子们多数都归家,只有几个家离得太远的,还在书院里住着。

    司空八郎如今已是那里的山长,每日都得过去转转看看,方能安心。

    孟氏送了他出门,回来便懒洋洋的歪在榻上。

    另一边,柳福儿则是赶去府衙。

    才进门便接到两兄弟来信。

    床弩已经试验完毕,误差不足半丈。

    这结果照比预期还有些距离,但已照比之前强上许多。

    两兄弟拿不准,算是准还是不准,请示柳福儿到底何去何从。

    柳福儿捏着信,低着头,脚跟对脚尖的丈量着进了厅堂。

    坐定后,她提笔写信。

    此时不同别时,两军交战之时,往往人数更能决定胜负。

    若床弩数量足够,再以这等准头,足可以秒杀徐家一整个先锋营。

    徐家兵多,但并不好战。

    若能组织一场足够血腥,足够震撼的冲锋,徐家大军定然胆寒。

    到时,便是不退,也可以拖到来年。

    柳福儿心里盘算着,将信写好,命兵士送走。

    三天之后,汴州、淮水以及武宁节度使封守正皆收到柳福儿来信。

    梁帅和周小六很是干脆,见到信便命人去搜罗质地坚硬的木材。

    封守正则有些诧异,但他一直记得自己还欠着柳福儿一份人情。

    他只略考虑了下,便命人去准备。

    很快的,三地便将木材汇集一处。

    此时,两兄弟才刚刚抵达营帐。

第七百零四章 捉襟见肘() 
见到堆积如山的良材,两兄弟两眼放光。

    只简单交代了所来为何,便一头扎进木头堆里,再不露面了。

    周小六是听说过两兄弟的。

    只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痴迷。

    崔三郎听得周小六抱怨,微微一笑,命兵士守在其外,交代除开他与周小六外,其他人不得进出之后,便去给柳福儿回信。

    而在江陵,柳福儿正眉头紧锁的捏着封沾染着暗色血迹的信。

    那是来自幽州的求救信。

    腊月二十六,契丹大军突袭。

    幽州告急。

    卢龙节度使率兵将与之短兵相接两次,然到底不敌。

    只能闭城坚守。

    好在金秋收成还好,尚能维持些时日。

    但这只是一时,契丹围城迟迟不退,眼见城里粮食见底,卢龙节度使无法,只得向所有势力求救,以期来援。

    柳福儿是亲眼见过契丹人劫掠的。

    那就是些没有人性的禽兽。

    若真个让他们破城,满城定无人生还。

    除此之外,他们定会南下,到时不止幽州,定州沧州也将会是一片炼狱。

    定州是崔大的祖籍,他的父母亲族如今仍在那里定居。

    柳福儿怎能无视?

    她急忙叫来书吏,命其将账册取来。

    细细浏览一番,她郁郁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家底太薄了。

    即便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她的手里也还是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挑出其中两处,交代书吏立刻把里面的粮食调出来,准备北上。

    书吏听到吩咐,讶了下。

    柳福儿已起身往外行去。

    书吏忙垂下眼,碎步退去外面,叫了同僚办差。

    柳福儿一路来到校场。

    葛大正跟守城的一干兵士操练着。

    柳福儿远远立着,看了片刻,转身走了。

    柳家军人数有限,除开分去南边和淮水的兵士之外。

    剩下的,要么是早前交战患有旧伤的,要么是年长体衰,不好长途跋涉的。

    这些人要是北上,不过是枉送性命。

    回去府里,她皱着眉头,绞尽脑汁。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爬高。

    赤槿端着才刚蒸好的甜糕和热浆从厨下出来,远远看到梁康几个阔步行来。

    初春的阳光温润清透,落在三人身上,折射着浅浅浮光。

    赤槿眯着眼,待三人近前,笑着见礼。

    梁康虚扶一把,道:“阿娘回来了?”

    他话音上挑,语意肯定。

    显然已经确定了的。

    赤槿笑着点头,道:“才刚回来一会儿。”

    梁康瞄了眼托盘,笑着转去门边。

    守门的小丫鬟赶忙打帘。

    梁康进了厅里,左右一望便看到书房里的柳福儿。

    他笑着往里行,道:“阿娘,先生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怎么回事?”

    柳福儿抬眼,三个皎如月的少年立成一排。

    或端方淡然,或温雅如玉,或虎头虎脑。

    柳福儿不由泛出一丝笑意。

    余光瞄见进来的赤槿,她示意三人落座。

    赤槿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上了甜糕浆水。

    待人退下,梁康道:“先生说,春光不等人,要带我们出去踏青。”

    “这是好事,”柳福儿道:“只是这几日正是插秧育苗之时,你等出游万勿扰人。”

    “阿娘放心,我省得,”梁康又道:“月初我就让葛叔出城看过,我管得那几个地方,秧苗就已经准备妥当,这两天应该就已插好。“

    “你心里有数就好。”

    柳福儿看着儿子,道:“一转眼,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

    “在两年,四郎就及冠了。”

    “也是个大人了。”

    她看着下首三小只,一脸吾家儿郎已长成的欣慰。

    汪四郎忙起身作揖。

    梁康紧绷着小脸,直看柳福儿。

    依着他经验,但凡阿娘这么交代,就是要出远门了。

    果然,下一刻柳福儿就道:“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这边的事……”

    “眼见就是农忙之时,”她道:“好在还有你们,倒让我放心不少。”

    “定不负所望,”汪四郎赶忙起身作揖。

    侯小郎呆了呆,赶紧跟着起来。

    梁康身体微倾,盯着柳福儿。

    “阿娘要去哪儿?”

    柳福儿望他,一瞬便明了他意思。

    她摇头道:“不是徐家,我打算去趟河东。”

    梁康肩膀微松。

    只要不是去交战之地就好。

    汪四郎目光微闪。

    柳福儿道:“或许还会途径邠宁。”

    她道:“四郎可要随我去?”

    汪四郎眼神晃了晃,摇头道:“前日大兄来信,说他那里一切安好。”

    他道:“我还是留下来,跟康儿一道吧。”

    翌日清晨,柳福儿登上楼船。

    梁康特地跟崔大告了一个时辰的假来送。

    望着立于甲板之上,缓缓行远的柳福儿,他长长吁气。

    汪四郎侧目看他,低声道:“从这儿去河东,一个来回也就月余,待到花开枝头,城主便会回来了。”

    梁康微微点头,压抑心头不舍,转身道:‘先生已经再等了,咱们走吧。”

    汪四郎心头微松。

    “走吧,”他示意侯小郎。

    三人一前一后,经角门,去学堂。

    崔大带着三人来到城外。

    春日里,青草挣扎着钻出还有些坚硬的泥土,迎着阳光,舒展着叶片。

    农人们扎着裤管,赤着脚,三五扎堆的立在灌满水的田里。

    楼船悠悠,带着几人沿着河岸绕了一大圈。

    待到回城,崔大让三人各做一篇文章,不问论,不对策,只管阐述自己心中所想即刻。

    三人回去,对坐书案之后,冥思苦想了大半日,才将文章写好。

    翌日,崔大收了三人文章,开始授课。

    待到下课,他拿起文章,细细研读。

    半晌,他嘴角浅勾,心里安慰。

    总算两个大的没有辜负这小十年的时光。

    尤其梁康,对民生的感悟很深。

    将来……

    崔大心思微浮,转瞬想起当下情况。

    北地,外族将中原视作肥羊,时时窥伺,东面,徐家意图侵占更多,步步紧逼,刘家则是纠结兵力,背水一战。

    而本该掌控这些地方的皇帝,却龟缩在极西的行宫里。

    掩住耳朵,捂住眼睛,一心做着他天地和乐,万民一心的春秋大梦。

    崔大轻轻叹了口气。

    四海升平似乎还只是个传说。

第七百零五章 借兵() 
邠宁汪府,汪三郎嘴角含笑的进了书房。

    奉茶的小厮上完茶,退下时忍不住瞄了眼,心里顿生一奇。

    要知道,从打年下开始,老爷的脸就绷着。

    且一日比一日绷得厉害。

    本以为是府里要出什么大事,他还琢磨着是不是趁着还没发生,先提前告个假。

    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多想了。

    小厮蹑手蹑脚的退去厨下,将消息告知同样噤声谨行的同伴。

    汪三郎并不知小厮所为。

    他合上房门,从袖管里抽出柳福儿来信。

    重又细细看了两遍,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半月之后,柳福儿抵达河中与邠宁的一个小集。

    才刚把船挺稳,汪三郎便踩着搭板上来。

    船夫急急上前阻拦。

    汪三郎抬了抬幕笠,低声道“带我去见柳城主。”

    船夫呆了一瞬。

    汪三郎左右望了望,从怀里摸出一黄铜牌子,“拿给城主。”

    船夫接过来,瞄了眼上面的字迹,便急急往上面跑。

    其后,两穿着常服的兵士一左一右的靠了过来。

    两息过后,船夫从上面一路疾奔下来。

    待到跟前,他恭谨的将牌子交还,道“城主在上面等你。”

    汪三郎点头,信步上了二层。

    兵士跟船夫交接了下,重又散开。

    楼上舱室,柳福儿提了烧得正滚的银瓶冲茶。

    浅绿色的茶片随着水流在暗紫色的茶壶里翻花,氤氲的热气随之扩散开来。

    柳福儿将小巧的圆盖扣上,热气顿时一滞。

    门在这一瞬被叩响。

    她站起来,将门拉开,微笑的退后半步。

    “你来了。”

    汪三郎唔了声,跨进门里。

    柳福儿将门关上,看他把幕笠拿下,道“怎么?最近跟河中关系不睦?”

    “从来也没好过啊,”汪三郎撇嘴。

    “程震就是朱家的提线木偶,还不是朱家怎么说怎么是。”

    “人家好歹也是一方大员,让你这么说,就成了死物,”柳福儿含笑坐他对面,将余下的一点热水浇到茶壶外面。

    “他也就比死多口气,”汪三郎接口,等柳福儿放下银瓶,便捏起小壶,将已成橙绿色的茶水倒进小巧的杯里。

    柳福儿捏着其中一只,慢慢的品了口。

    汪三郎给自己倒了杯,喝了小半杯,道“你这次来是为了幽州吧?”

    柳福儿点头,道“我那边兵力有限,只能顾顾两头,北边我已无能为力。”

    她看汪三郎。

    意思十分明显。

    汪三郎摸摸鼻子,“你不行,不是还有梁家?”

    “梁家怕是有心无力了,”柳福儿道“这些年,梁家军里一小半人都解甲归故里,余下的也有些年纪。”

    “除开派去淮水的,已经没有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