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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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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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赶忙拱手,道:“正是学生五服内的族叔。”

    “这样,”梁二摸摸鼻子,看了眼屋角的众人,示意骑兵将人都带去别处。

    等屋里再没旁人,他抬手示意司空八郎坐下,道:“你叔父、我父兄都在朝为官,我也就不跟你绕晚了了。”

    “而今边关高急,我奉命出来筹粮,但因小人作祟,我好容易弄来的粮草被乱军毁了,”他道:“我现在打算去揪那小人,让他赔。”

    他看着司空八郎,淡声道:“当然了,这事若成,功劳也算你一份,我可不是吃独食的。”

    司空八郎呆了呆,道:“多谢小将军抬举。那个,我能问问,我能不掺和吗?”

    梁二表情一冷。

    司空八郎忙道:“我是说,我帮你们去新都,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不参与。”

    他小心的看梁二,又瞟了眼笑意淡淡的柳福儿,道:“这样行吗?”

    柳福儿问:“司空郎君觉得行吗?”

    她道:“或者我们去信问问司空侍郎?”

    司空八郎用力抿紧嘴。

    半晌他叹了口气,“罢了,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早这么说多好,”梁二满意他的识相,道:“行了,这里该怎么样照旧,我们去客舱歇息。”

    他起身向外,柳福儿紧跟。

    待到进了客舱,柳福儿才问他,“好端端的,怎么把司空郎君扯进来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舒坦,”梁二道:“我在这儿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给他们筹粮,他们的子侄却在那儿逍遥快活。”

    “错,”柳福儿摇头,道:“咱们筹粮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为了百姓平安,为了中原不卷入战乱,为了这个王朝不彻底垮掉。”

    “梁帅之所以慨然接过重担,想来也是这般想的,”她话说一半,忽的感觉腿根一热,她赶忙起身,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以为。具体为何,你自己好好想想。一夜没睡,我先去睡一会儿。”

    说完,她几步出了舱门,一头转进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柳福儿手忙脚乱的把早前准备的草木灰拿出来,填装、捆绑,一气呵成。

    待到坐定,她长吐了口气。

    此时,她真是万份庆幸,这具身体对于姨妈的反应期不短,如此她才能做好充分准备。

    她夹着两腿,将外衫脱了,拿了从船家娘子那儿要来的针线,又缝一个备用,才缓缓的平躺在床上。

    屋里变得安静下来,昨晚一夜没睡,她也真是累了,没多会儿便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已经全黑,周小六过去敲门问她要不要吃饭。

    柳福儿腰腹酸痛,四肢冰凉,她实在不想动弹,便说不饿。

    周小六想着她这些天脸色都不太好,便道:“那我去吩咐人做些热羹过来,你多少喝些。”

    说完,他便往厨下行去。

    柳福儿难受了换了个姿势,闭了眼,没多会儿又沉沉睡去。

第六十六章 奢靡不论家族大小() 
再醒来,外面已是大亮。

    看着透过薄绸透过来的天光,柳福儿有一瞬的迷糊。

    呆坐片刻,她才醒悟,这一觉她睡了差不多将近一天。

    她迟缓的从床上起来,发现床上有着一块触目惊心的颜色。

    她忙捂着酸胀难受的肚子,拿着备好的月巾直奔净桶。

    更换妥当之后,她重又回到床边,将绣着团花蜀锦床单扯下。

    以湿帕将藤编的席子擦拭干净。

    抱着这团蜀锦,柳福儿想了想,决定烧毁。

    她把铜盆里的水倒掉,把锦缎撕成一条条,而后开了朝着水面方向的槅扇,开始焚烧。

    柳福儿以为这东西烧起来很容易,可真做才知道真正的丝缎是离火即灭的。

    她腹诽司空八郎太过奢靡,却也只能把自己弄脏的部分单独弄出来,连带盆里烧了边角的一并收起,余下都藏在床下。

    而后,她端着铜盆出门。

    才走过拐角,就见司空八郎过来。

    看到柳福儿端着锃光瓦亮的铜盆,司空八郎忙道:“此等小事让仆从去做就是。”

    他转脸就要唤人。

    “不用,”柳福儿笑道:“我是做惯了的,被别人伺候,反倒不习惯。”

    她转而问他厨下何在。

    司空八郎往下面指了指,道:“船尾,门口摆这个桶子的地方就是。”

    柳福儿点头,往下面行去。

    一缕淡淡的皮毛焦味传来,司空八郎抽抽鼻子,诧异的瞄她一眼。

    柳福儿扭过头,同样诧异看他。

    司空八郎忙笑着一礼,快步走了。

    柳福儿心头微松,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瞒过了他。

    不过这个司空郎君鼻子还真灵,她就烧了一点,还是开着窗户,散过味道的,这他也能闻出来。

    她快步来到厨下。

    两个厨下人正忙着准备中午的饭食。

    看到柳福儿过来,两人赶忙停手,道:“郎君有何吩咐?”

    柳福儿笑着摆手道:“我来打些热水。”

    此时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两个灶头都被占着。

    柳福儿就立在门边,看得分明。

    好在其中一厨下人机灵,忙道:“我这就腾出来,给郎君烧水,”

    柳福儿笑着道谢。

    等那人将灶上熬着的粥盛出来,又刷锅倒水之后,她道:“你们去忙吧,这火我看着就是。”

    “这怎么能成,怎好让郎君沾手,”厨下人赶忙推脱。

    柳福儿搁了铜盆,道:“没事的,我自己就行。”

    两个厨下人见柳福儿坚持,加上此时也到了饭点,便由得她去了。

    柳福儿看着火势,不时往里添柴。

    厨下人在见她动作熟练之后,便也就不再管。

    柳福儿偷眼望着两人,确定两人都没有留意,便悄悄把袖管里的缎子碎片塞了进去。

    灶内燃起阵阵青烟,很快便烧成一片片黑色的灰烬。

    柳福儿抓了些细幼的树枝,把灰烬弄碎,烧得彻底,才站起来舀水。

    回到屋里,她匆匆洗了把脸,正要清理里裤和月布等物,舱门便被敲响了。

    柳福儿急忙将盆子塞到床下,并问:“谁呀?”

    “我,参军叫你去前面厅里用饭,”周小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柳福儿忙拢好袖管,确定藏得稳妥,才打开门。

    周小六笑呵呵的凑来道:“你还真能睡,一天一夜不吃饭,你不饿啊。”

    柳福儿干笑。

    生理期本就想睡觉,她又跟着这些人折腾了好几天,不累才是怪事。

    周小六瞧出她窘意,便道:“不过你这一觉睡得好,把你的脸色都睡回来了。”

    “是吗?”

    柳福儿摸摸脸,笑应。

    周小六认真点头,道:“你是不知道,昨儿你的脸色发青,看着还挺吓人呢。”

    柳福儿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今天吃什么呀?”

    她道:“我瞧着这船挺奢靡,估计饭食也不错吧?”

    “可不是,”周小六点头,道:“昨儿晚吃得团油饭,配烤鹿肉。”

    周小六咂吧下嘴,一副馋嘴相。

    柳福儿不由发笑。

    周小六嘿嘿几声,道:“你不知道,那个饭里不止有肉,有蕈,还有好些不知道的东西,吃起来那叫一个鲜,恨不能把舌头也一并吞掉。”

    他看了眼柳福儿,道:“可惜昨晚你不来,好大一盆,都让我们给吃了。”

    “不过一顿饭,司空郎君又不是请不起,再让他们做就是了。”

    “是呢,参军本要给你留,司空八郎便如此说的,还说这饭只有热着吃才对味,”周小六道。

    柳福儿挑眉,“他倒是讲究。”

    她道:“跟我说说司空家。”。。

    周小六道:“司空侍郎家里,往上数三代皆在朝为官,家中子弟也多有文采,传承至今,也算是中等偏下的世家了。”

    柳福儿挑眉。

    一个略微偏下的世家就如此奢靡,可以想见,那些大家望族该多么有钱。

    她道:“小六,你可知本朝传承最为悠远的望族都在何处?”

    周小六道:“陇西有些,更多的都在东南,”他笑道:“那里更富庶嘛。”

    “东南?也包括淮南?”

    周小六点头。

    柳福儿微微色变。

    这个消息对梁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大厅。

    梁二和司空八郎已经安坐。

    看到柳福儿,梁二很自然的往自己下首一指,道:“你倒是会赶时候,饭来了,你也来了。”

    柳福儿拿眼瞪他。

    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饭来了,她也来了。

    她难道是饭桶吗?

    周小六推她过去,顺道坐在柳福儿下首。

    柳福儿朝司空八郎颔首示意,得了回礼,方才落座。

    仆从很快将饭食端了上来。

    柳福儿见在座的只有四人,便歪头问周小六,“其他人呢?”

    周小六道:“郑三带着人看着其他人,待会儿我过去换他。”

    柳福儿又道:“你没问跟司空八郎一道去新都的都是何人?”

    周小六道:“不过是些小家族的郎君,跟着司空八郎过去凑热闹。”

    柳福儿道:“那就派人看好,别让他们溜了。”

    “放心吧,一准把他们看得牢牢的,”周小六笑道。

    吃过饭,柳福儿就开始犯困,便告辞回去歇了。

第六十七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楼船顺流而下,在绕过几处县城之后,终于来到通往新都的唯一卡口。

    遥望卡口内外布设的兵士,梁二换上一身仆从衣裳,道:“司空郎君,我陪你一并过去。”

    司空八郎上下端量他片刻,道:“你身形太高,我跟前都没有你这般高的,”他指了周小六道:“倒是他,长相还与我长随仲六有几分相似,只要略微弓腰,个头就相差不多。那些兵士只是大抵看过的,倒也蒙混得过去。”

    梁二看了眼立在门边的仲六,又看看周小六,点头。

    周小六转去屏风后,快速换了衣裳过来。

    柳福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森冷匕首,朝司空八郎淡淡一笑。

    司空八郎眉目微凛,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柳福儿不可置否道:“过了这儿,我就信你。”

    司空八郎知晓柳福儿的的意思。

    帮着他们过了这里,就等于上了贼船,过后就是想甩也甩不脱干系。

    他微挺背脊,微恼柳福儿不信任的同时,更气梁二竟也不阻拦。

    他梗着脖颈,手持过所,与周小六出门。

    待到司空八郎走远,梁二才把柳福儿手里的匕首拿下。

    柳福儿淡淡睨他。

    梁二道:“阜头离这儿这么远,你能瞄得准?”

    柳福儿抿嘴。

    梁二转身立在窗后,食指与母子轻捏匕首末端,遥望司空八郎与公差交涉片刻,又转身回来。

    待到他和周小六徐步上来,收了搭板之后,公差都没有异样,方收了匕首。

    楼船缓缓过了卡口。

    司空八郎昂首阔步入门。

    没等他兴师问罪,柳福儿率先拱手,道:“八郎仗义,可当托付背脊。柳大以小人之心揣度,八郎要打要罚,任凭处置。”

    司空八郎一梗,柳福儿这顶高帽子一戴,他打算兴师问罪的话,也就憋住了。

    身后,周小六上前道:“八郎君,大郎身子单薄,受不住罚,不然我来代替,如何?”

    门口,郑三冲过来道:“我身子壮,我来。”

    周小六忙拦下他,道:“我先说的,别跟我抢。”

    “这种事哪里会分先后,”郑三瞪眼分辨。。。

    司空八郎转眼看梁二。

    见他眸色发暗的脱了上衣,道:“都别争了,我来。”

    “都别闹了,”柳福儿蹙眉,道:“这是我该给八郎的交代。”

    她上前一步,笑意浅浅的望着司空八郎。

    司空八郎挑眉,道:“大郎当真诚心请罪?”

    柳福儿点头。

    司空八郎呵笑一声,道:“打罚太过粗蛮,不好。”

    他道:“不然大郎陪我畅饮一番,我若尽兴,此事便揭过,如何?”

    柳福儿笑着道好,又道:“今日我舍命陪君子,与八郎一醉方休才好。”

    “好,”司空八郎击节,转头道:“来人,上酒宴。”

    他转头招呼,道:“你等作陪,也做裁断,今日我要与大郎一醉方休,哪个不醉,都不能离席。”

    “要不我来,”梁二皱眉。

    柳福儿推开他,与司空八郎相携入座。

    仆从很快上酒菜,并几瓮酒来。

    柳福儿见没上小炉,估摸着就是要冷着喝的。

    她此时虽然已过了那几天,但也不想在秋日之时喝冷酒。

    她舀出一些出来,立时便有果子独有的芳香散逸入鼻息。

    柳福儿挑眉,又尝了口,比她在超市买来的果酒味道要淡上几分,不过果子的倒是浓郁很多,若是夏日,镇过之后,喝着肯定很爽。

    她搁了勺子,道:“做什么喝这些甜腻腻的,要喝,就喝好酒,来几瓮烧白。”

    司空八郎哎呦一声,笑道:“大郎倒是会吃。”

    他扬声道:“仲六,把我带来的几瓮烧白拿来。”

    仲六迟疑,斟酌着道:“郎君,那个不是要等到新都再用的吗?”

    司空八郎摆手,道:“不用,就现在喝,”他道:“好酒要与知己同饮才好。”

    “正是这个理,”柳福儿笑着应和。

    梁二挑眼看笑吟吟的柳福儿。

    罢了,既然他要喝,那就喝好了。

    仲六转身去下面舱室取酒上来。

    柳福儿笑呵呵的让人备红泥小炉,等酒上来,她便连饮三杯以示赔罪。

    司空八郎慢了一拍,等她喝完便赶忙叫停,道:“这可是好酒,我就这几瓮,都叫你喝了,我们几个可怎么办?”

    说罢,他赶忙舀了一勺,放入铜锅,待到温热,也跟着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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