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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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谋-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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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微旋着直奔两人尚且不能合抱的大树。

    汪奂正抱树而下,正是上不得逃,下不着地的时候。

    眼见性命休矣,他情急之下,唯有松开手,任凭自己跌落。

    箭矢擦着他耳际,钉在了树干上。

    汪奂只觉耳朵一痛,便有热流滚滚而下。

    他浑身登时一紧。

    “阿耶,”汪大郎只见他耳朵肩膀皆鲜血淋漓,顿时大叫,“快,列阵。”

    兵士们急忙簇拥成人墙。

    听到人声和簌簌的摩擦声,汪奂反而放松下来。

    跌落到地上,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而起。

    不想才一站定,脚腕便传来难忍的剧痛。

    “阿耶,”汪大郎急忙上前,搀扶着。

    汪奂眉头剧烈的抖了几抖,才缓缓拉平。

    没等他将重心移到汪大郎这边,就听到梁大喝令进攻,同时还道:“斩杀汪贼者,赏百金,升百夫长,为我亲卫。”

    他话音才落,身后众兵士皆高喝一声。

    顷刻间,箭矢簌簌落下,不论在前护卫的,还是正从树上攀爬下来的,皆不能幸免。

    汪大郎护着汪奂躲在兵士之后。

    汪奂转头四顾,却没发现自己的亲信。

    他半靠着汪大郎,喝令众人掩护上面的兵士下来。

    同时紧盯着梁大等人背后的树林。

    他并不怀疑亲信的忠诚,但既然梁大等人能来,想必是一早便埋伏了的。

    既如此,想来那里便有出去的路。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终于逃出生天() 
越是紧急时刻,越是要冷静。

    面对梁大的步步紧逼,汪奂一直冷眼观察着周围。

    不得不说,梁家父子都是天生的武将,只要是他们带过的兵将,作战能力都要高出敌手许多。

    何况此时的汪家军在经历的虫灾和压迫性的箭头之后,已然没有再战之心。

    即便在人数上还是压倒性,也还是不是梁家军的对手。

    几轮攻势下来,汪大郎面色青白的看着自家兵士如割下的麦子一般,倒了一片又一片。

    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

    汪奂捏了捏他手腕,悄悄指了一处,道:“你带一半人手从那里突围。”

    汪大郎顺着他指望去,见确实有漏洞可钻,不由欣喜。

    他问:“阿耶你呢?”

    汪奂看了眼自己扭得十分诡异的腿,道:“我殿后。”

    “不行,”汪大郎摇头,道:“要走一起走。”

    他蹲下来,坚持要背汪奂。

    汪奂眉眼舒展。

    此时已是生死关头,能快一分,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但他却宁愿冒险,也要与自己一起。

    其孝心,已是不言自明。

    他欣慰的拍拍儿子肩膀,攀了上去。

    兵士立时簇拥上来,掩护两人,往汪奂所说方向冲去。

    车二见汪家父子冲过去的方向,忙问梁大,“将军,可要追击?”

    “追是要追的,”梁大眯着眼,抽出一支箭来。

    挽了满弓。

    梁家军穷追不舍,兵士们只能分出一部分来殿后。

    如此难免顾此失彼,出现疏漏。

    梁大等得便是这一瞬,确定瞄准目标,松开指尖。

    这一回,箭矢照比之前快一倍的速度破空而去。

    汪大郎正随着前面开路的兵士疾奔,忽觉父亲似乎略微僵硬了些。

    “阿耶,”他急忙扭头低唤。

    汪奂轻扯嘴角,道:“累了吧,不然我下来。”

    “没事,”汪大郎粗喘着摇头,把他往上送了下,腰背往下俯低,以便背的更稳些。

    汪奂把头放在他肩头,呼吸低浅。

    梁大眯着眼看随着汪大郎动作,紧钉在汪奂背心的箭矢,收了长弓道:“收兵。”

    车二急忙吩咐鼓手。

    战鼓敲起,梁家军停步。

    待到众人聚齐,梁大轻吐了口气,道:“走吧,出山与曹叔汇合。”

    此番大捷,曹叔定要畅饮一番才痛快。

    “那柳夫人那边,”车二小声问道。

    梁大微扯嘴角,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根本不想跟我照面。”

    车二忙低下头。

    所以柳夫人才会在听到将军过来之后,把事情都交代给汪家那小子,她跑去上面放虫子。

    梁大提步往另一边行去。

    车二急忙收了发散的思绪,带着兵士们跟上。

    另一边,柳福儿和司空八郎借着微明的晨曦往山下去。

    瞧着柳福儿淡定的模样,司空八郎道:“汪家那小子当真能打进汪家?”

    汪家可是差点灭了他全家呢。

    “三郎性子坚韧,能屈能伸,只要汪奂不在,汪家两位郎君定会夺权。他姓汪,因着家里的事,自己就可代表一房。只要他能稳住,以他的年纪,还是可以成事的。”

    汪四郎听得柳福儿这么夸哥哥,弯了眼睛,笑得愉快。

    柳福儿摸摸他颤颤的丫髻,望了眼远处,道:“得快些了,不然就赶不上崔家的祭奠了。”

    司空八郎点头,一脸赞同。

    以魏堰兵力加上梁家军五千人马,对付万把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几人一路疾行,赶在天黑之前来到寻到个阜头。

    等了半日,才有一艘破旧的篷船行来。

    赤槿急忙站去破败了的阜头边挥手招呼。

    没多会儿,船便滑到了跟前。

    看到还有其他人,船家并没有靠过来。

    “几位要往何处?”

    船家扬声问道。

    赤槿浅笑道:“老丈,我们要去兴元府,还请行个方便。”。。

    船家盘算了下路程,实在有些远。

    这几人又都是一身狼狈,实在不太想是有银钱付账的。

    可若不去,家中仅有两日的米,他一整天也没能捕上一条鱼来。

    家中尚有年幼的孙儿,他可是经不得饿的呀。

    船家迟疑着,手指紧捏着撑杆,迟迟未动。

    仲六从袖里摸出个荷包,颠了颠。

    铜板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动。

    “老丈,这个是定钱,等你送我们过去,还有赏钱答谢。”

    船家瞄了眼那荷包,看起来分量不轻。

    他立马答应着,用力撑船杆,篷船晃悠着划了过来。

    几人上了船,便去篷里坐定。

    走了一天的山路,大家都是强弩之末。

    屁股才一挨凳子,便斜歪着靠在船篷上,当真是动也不想动弹一下。

    流水潺潺,水声悦耳。

    众人闭着眼,安静的缓解着腿部的胀痛。

    一直到天幕彻底黑下来,船家来询问是否寻个地方用饭,几人方才睁眼。

    这些人里,只有仲六最常与这些底层人打交道,明了船家这一问便是行到相熟的地方。

    他撩了帘子,露出半张脸,道:“老丈看着安排就是。”

    船家呵呵一笑,道:“往前不远便是一家渔家小店,他家的鱼头汤十分地道,但凡喝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仲六还了一笑,放下帘子。

    赤槿转去船尾,捞了个木盆,打水进来。

    几人简单洗漱,收拾妥当。

    赤槿起身倒水时,觉得船身一荡,钻出船篷,便看到阜头边上的几间草屋。

    船夫笑着示意已经到了。

    柳福儿等人从篷里出来,依次上阜头,船夫将船拴好,大阔步去叫门。

    只几息,便有人从里面出来应门。

    声音柔婉,甚是悦耳。

    落在后面的几人,此时脑海顷刻描绘出一婀娜娇怯的身影。

    司空八郎更是忍不住啧了声,道:“春夜水边草棚,佳人素手羹汤……”

    木门吱呀一声拉开,露出个七尺来高的身形,一身短褂长裤,四方脸,袖子半挽,露出古铜色的胳膊。

    门楼上,灯笼随风摇晃,将男人照得清晰非常。

    柳福儿立刻转头。

    司空八郎嘴巴微张,瞪着眼前的两人,浑然忘了把嘴合上。

    柳福儿抿着嘴,忍了笑意,低咳两声把几人叫回了魂,才牵着汪四郎上前。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奔波不忘家中儿() 
来人瞧见门口几人陌生,急忙屈身见礼。

    见她行的是妇人礼,柳福儿挑眉。

    船家待众人进来,便去院里的大缸。

    看了一眼,他笑呵呵的道:“渔娘,缸里的鱼可以下锅了。”

    众人含笑,渔娘笑道:“前两天打上了的,已经去了土性,味道正好。”

    仲六摸出荷包,交代她看着置办。

    渔娘笑着推回去,道:“郎君莫急,待我做好了,郎君且看赏就是。”

    竟然这般有自信?

    司空八郎微微挑了挑眉毛。

    柳福儿笑呵呵的牵着汪四郎进屋。

    坐定之后,菜色很快上来。

    柳福儿不喜生食,便将鱼鲙推开,只喝鱼羹。

    淡淡的鱼香与米香融合在一起,鱼肉细嫩,米粒弹牙,入口鲜香。

    柳福儿吃得眉头舒展,食指大动。

    没多会儿便喝了一小碗。

    赤槿赶忙过来帮她盛了小半碗,并道:“娘子,时辰不早了,再吃怕是要积食。”

    柳福儿笑着点头,道:“这是在外面,不必拘谨。”

    赤槿拢了袖子,坐去自己的桌前。

    对面,司空八郎吃得也开怀,不但把鱼鲙吃完,还将鱼汤喝了大半。

    搁了调羹,他舒坦的叹了口气。。。

    虽未点评,但已不言而喻。

    仲六起身出去打赏。

    渔娘言道:“我这儿收拾一下也是客舍,几位要不嫌弃,就再此留宿一晚,明早吃了饭再动身也不迟。”

    仲六征求柳福儿和司空八郎的意见,方才答应。

    渔娘躬身,从墙壁边拉出个类似屏风的物什,几下固定,便当真成了单独而居的几间屋子。

    一连跑了几天,大家都疲乏得很,简单梳洗一般,便就地歇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微甜的香气中醒来。

    渔娘一早在院中设了桌案,见众人都起了身,她忙将早饭端上。

    不同昨晚的大菜,今早只是简单的白粥并几块小巧的鱼饼。

    粥的火候到位,鱼饼处理得极好,一点小刺都没有,且软糯回甘,半点鱼腥都没有。

    同样的鱼能做出几个味道,这手艺确实极好。

    柳福儿转眼看面前的简陋屋舍,在渔娘来送清口的甜汤时,问道:“你在这里月入几何?”

    渔娘笑道:“说不好,有时一贯有余,有时便用鱼肉和山里的果子饱腹。”

    柳福儿点头,道:“若我每月给你两贯,你可愿随我去别处?”

    渔娘嘴角翘起,眼眸垂下,半晌她还是摇头道:“多谢贵人美意,只是渔娘生性粗鄙,注定过不得好日子。”

    柳福儿看她一瞬,笑了笑。

    她看重渔娘手艺,想带她回去给康儿做辅食,不过既然她不愿,那就算了。

    “不知娘子的食方卖不卖?”

    柳福儿侧头,赤槿立刻递上个荷包。

    柳福儿道:“我家中有小儿,甚为挑嘴,娘子若是肯卖,我愿高价购买。”

    “娘子尽可放心,这方子只有一人知晓,绝不会私下外传。”

    “自是可以,”渔娘笑了,当下便将食方背出。

    柳福儿眨巴眨巴眼,扭头见赤槿正拧着眉头,努力记着。

    她摆手,道:“可有笔墨,让我们摘抄?”

    渔娘点头,进了屋里,很快拿了文房四宝过来。

    赤槿忙接过来,埋头记录。

    渔娘忙过去,尽量将方法说得详尽。

    柳福儿无视,便歪头看砚台和略显粗糙的纸张,有些好奇。

    这渔娘,自己尚且不能果腹,却还留着这些东西。

    再见砚台边缘光滑,内里却残留着经年使用后的痕迹,柳福儿转开眼。

    或许这边是她宁可贫困也要坚守在此的理由。

    很快,赤槿停笔,吹干墨迹,方才收好。

    收了银钱,渔娘送上一小小纸包,道:“这是我昨晚炙出来的鱼干和些干饼干菜,还请贵人笑纳。”

    柳福儿含笑,待赤槿拿过,道:“日后你若想换个地方,不妨去江陵转转,那不缺鱼,便是支个摊子,也够你嚼用。”

    渔娘笑而不语,屈膝送众人出去。

    篷船悠悠,一连几日,众人皆在船上解决吃住,终于在某个傍晚,赶到了兴元府的附近。

    因着没有过所,船家不敢去卡口,只远远的寻了个阜头停靠。

    下了船,柳福儿遥望远处的高墙,其上兵士森然而立,俨然一副战前戒备的模样。

    司空八郎望了眼空荡荡的卡口,低声道:“早前每逢早晚,卡口都要排长队,少说也许两刻钟才能进城。”

    柳福儿吐了口气,道:“但凡战乱,波及最深的便是百姓,受益最少的也是他们。”

    几人沿着被草木遮掩半边的小径往城门行去。

    几近天黑才来到城门口。

    才要进门,就见兵士已将城门拉起半边。

    几人急忙奔到跟前,司空八郎微喘着拱手:“还请两位抬手,容我等入城。”

    “时辰到了,等什么等,晚了你代我吃杖?”

    左边兵士大字不识,最烦说话文绉绉的,当下瞪着眼睛斥道。

    仲六明了,对付这等人,什么话都不如钱实惠,他忙从袖里拿出个荷包。

    右边的瞄了眼荷包的鼓涨程度,接过来,道:“快些。”

    几人忙快步进去。

    左边兵士哎了声,道:“把你们过所拿来。”

    几人哪里有那等东西,柳福儿侧目。

    赤槿忙从怀里摸出个印信,连带封信递过去,道:“我们奉密令前来送信,几位可要查验?”

    两兵士皆有些茫然。

    左边兵士道:“既然没有过所,你们便不能入城。”

    他作势要赶几人出去。

    右边那兵士捏了捏荷包,转了转眼睛。

    他拉住同伴,去一旁道:“这些人既然有银钱,那就不是流民,至于其他,府衙里自有人过问。”

    “可是,”左边兵士还在迟疑。

    “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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