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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倒是听贾大人府中的人说过，只是还没有亲眼见过。”
我正好为了准备这次会见，带来了一张照片，就是我与宝、黛的那张合影，这时便拿出来给他看：“请大人看，这是晨某与政老爷的公子，大人的学生黛玉小姐的相片。这照片是一种固定的影像，而电视剧则算是活动的影像了。”
他看了，也是赞叹不已。虽然钱智商说，红楼梦那个年代过不了多久，照相术就出现了，但那毕竟不过是很粗糙的黑白影像，我们这可是栩栩如生的彩色照片，直到二十世纪才出现啊，还是绝对震撼的。
为了不吓着他们，或者说不让他们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妖术，我在下轿前就已把电视机掏出来，让领我进府的差人拿着，这时我就从伺立在一旁的此人手中拿过来，支在案桌上，对雨村说：“贾大人请看，这就是我带来的用来播放电视剧的物件了，人称电视机（我不禁又想起凤姐来，说不定她又会给听成什么“鸡”了）。这里面就有我朝拍摄的电视剧。”说着，我打开开关，朝屋里扫了一眼，发现厅堂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这物件看，我真像是变戏法的了，不由得在心中笑了下。
这台电视机还真是灵光，什么线也不用接，更没有电源，按下开关，就刷地一下亮起来。我看了下屏幕，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和“二”，心想也不知技术部装的是两部什么剧。在走廊上挺仓促的，一时也想不出具体哪部，只跟纪书强交代绝对不要现代剧，只能古装，片头片尾也全要去掉。
点开“一”看了下才知道，原来竟是“仰视”制作的气势恢宏的大型历史剧《雍正王朝》。可能技术部认为红楼梦的背景正是那个时候，所以就选了它吧。再看了下另一部，原来也是同时代的《还猪格格》。
我想了下，挑《雍正王朝》放了，估计雨村作为官员，应该会更愿意看政治剧。
雨村被活动的彩色影像完全给震住了，下面的差人等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让我颇为得意。
雨村兴趣十足地看了一阵子，就好奇地问：“这里的人物装扮甚是奇特，从未见过，究竟是哪朝哪代的事呢？”
雨村的问话颇让我难以回答。
清代的服装打扮和历朝实在差得太多了，毕竟是异族嘛，我若说这是我们和谐国之前的朝代，就得解释它是哪个民族的，怎么建起来的，又是如何被推翻的，太麻烦了，搞不好就破绽百出。所以我一转念，干脆回答说：“哪个朝代也不是，是敝邦写戏的人硬编出来的。里面总说什么‘我大清’，就是说大家要搞清啊，这不是真的。这样不但编得能更随意自由，还免得犯了禁忌。”
雨村这才释然，评论说：“我说呢，怎么这男人还留个长辫子，前边还剃成个半拉葫芦瓢，恶心死人了。”
又看了一会儿，雨村又问：“何以这剧中之人总是在那里说，一直不唱呢？”
我回答说：“这也是电视剧与那平常伶人演出的不同之处，就是和人们日常生活一样。这样有个好处，一个伶人，要从小学艺多年，才能按程式登台演出，甚是不易，一般人也替代不了他们来演出。这电视剧则不同，演员不必专门学那些说唱、动作程式，只管照日常举动来做就是了。所以，此回我朝人士来此拍剧，人员数量所限，大约还要雇用贵朝本地城里的闲人参与，扮些无关紧要的龙套角色等，自然，会付给些银两。这里，向贾大人先知会一声。晨某想，这对本地人的生活也小有补贴，算是两利的事了。”
他满口应承，说：“此亦是雅事，有何不可。参演之人，只怕会大感荣幸呢。”
我心想，带个设备来现场演示，确实很给力，交涉的任务不知不觉间就搞定了。
我们闲谈之间，雨村仍看得津津有味，我想这剧专讲些宫廷争斗、权谋机变之事，皇子间夺位争斗，君臣间危险关系等，确实正对了他的胃口。技术部准备的剧，居然碰对了，效果奇佳，回去后再表扬他们一下吧。
事已谈妥，该是告辞回去的时候了，看了下雨村对这玩艺儿的新鲜劲，我便说：“贾大人若是喜欢看，不妨留下慢慢观赏吧。晨某还有别的事儿，就此告辞了。”
他颇感意外，站起来说：“这使不得吧？如此珍贵物件，怎好放在这里呢。再说，其精巧至极，只怕我等从未见识此物，也操纵不了。”
听他后一句的意思，还是愿意留下来观赏的，并自然地认为这是个极珍贵之物。但其实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什么，就像银子，让技术部复制下就完了，举手之劳而已。我笑笑说：“不要紧的，大人对我邦出力甚多，喜欢此物件，留下好了。其实并无繁复操作之事，动动手指而已。”我就当场给他演示了下开关、在屏上触摸点戏的方式。
他一看，也确实极其简单，自是十分欢喜，说：“贵朝之精巧物件，实是夺天地之造化，胜鬼神之玄机，令人称羡。某闻鲁班大师后人在贵朝主持发明之技，多有极精巧之物，只可惜我朝却无此人才。”
听了他的话，我表面上装作十分自豪，但心里却在苦笑。我的那些谎言，也只能在这里面唬一唬人了，根本拿不到世面上。唉，我们难道只能天天念叨着老祖宗的四大发明，再拿不出能让这个世界羡慕震惊的新发明么？
雨村今天不知是闲的，还是知道了自己将要升迁，反正情绪特别高，手拈胡须，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贾某已久不吟诗了，今天这精巧之物，竟触动情思，口占一绝，晨大人斧正。”说着，便漫声吟诵道：
曾赏梨园米分墨戏，今观戏苑入彩屏。
未分生旦净末丑，却演凡间万种情！
我听完，才意识到这个贾雨村原来也是个有才之人，当年与甄士隐饮酒之时，随口就吟诵出“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不俗咏月诗句。
当下，我便夸张地“击节”赞叹道：“贾大人真是文才过人，才一见之物，便能别开生面吟咏，佩服佩服！仅凭此诗，此电视机也算找到识货之主了，真如良琴得遇善奏伯牙，赤兔幸逢战神关公，定是机缘巧合，成此美事啊！”
在系统里，我拍马屁的口才真是不断积累“经验值”，升级快速啊。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会见的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虚拟世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由于我们的介入，书中那些成型人物又有诸多新举动，连吟咏现代电子产品的诗，都能当场创作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更加迷恋这个世界了，也更相信噙先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否则怎么会有远超时代的能力呢？
第52章 宝玉疑云（上）（）
下午，我就在客栈迎接了——为了方便，我们已把那个挺绕嘴的剧名简称为《宫男女》——剧组一行二十多人，也算是我接待过的比较庞大的团体了。
上次在江南县仿古街，我已见过导演和监制，其他如男女主演等，当时只是用目光一掠而过，现在算是正式见过了。我觉得，居然比上次李总导带过来的《红》剧剧组演员看着还顺眼些。
最熟的人当然是赵助理了，我们老朋友般握了下手，他还摇了摇，说：“多谢你啊，这事办成了，应该算是我生活中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啊。”
陪着剧组进来的有凌吉，还有总务部柴菲的手下小徐，原来招待所的保管员。他脸上挂着充满期待的笑容，看来对这项工作是真心喜欢。不知道柴菲有没有跟他讲清楚，这可是个挺琐碎的活儿，他以后若遇到种种很烦心的事时，不知还会不会这么笑了。
主要负责剧组事务的总经理助理隋声并没有跟进来，这倒也不奇怪，他到里面的次数极少，因为在外面的事多。
我带着公司的两个青年人和客栈两个伙计，忙乱一阵才把客栈里的事搞利索。房间都分配好了，导演、制片等人休息时在哪间屋，演员休息时在哪间屋，道具服装等放哪屋，等等。比较好办的是，他们不会在这里过夜，拍完一天的戏就会出去。
现在凌吉对系统也已相当熟，又是指派协助拍摄的人，当店里的事安排妥当后，本该由他带领剧组的人上街，选看外景地，熟悉环境等，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很期待地问我能不能抽出点时间陪着走一走。
我想了下，今天我还没什么大的安排，帮凌吉的忙也是应该的，他对我的事从来都全力以赴，再说这帮人虽也属——“戏子”，但打扮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又不唱曲，里面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我陪着也不会掉价损身份，便一口答应了。。
于是，我也跟着凌吉，上了总务部提前雇好的四辆马车的头一辆。这辆车还有曹导、袁制片及摄像，加上男女主演。今天不会有正式的拍摄工作，更像是一次轻松的旅游观光。
制片人老袁已经跟我来过一回，所以名义上我来陪同，其实主要是他向曹导和男女主演介绍情况。我估计，他才是推动这次剧组转移到这里的主力，总在兴致勃勃地说些诸如：“你看，这里你想穿帮也没那个条件”，“瞧，多现成的一个场景！”“这块地方能拍到咱们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场面！”这类话。
摄像的也明显被吸引住了，有时也发出赞叹声，并将凌吉携带的摄像机不时举起来看看效果。对比起来，倒是我曾见过火气挺大的曹导显得很淡定，不动声色。只是我搞不清他是真深沉，还是根本就无动于衷。要真是后者，那我得说他是个很无趣的人，根本不会从这么美丽的环境中寻找乐趣，也许真就是一个野台班子导演的料了。
我们的马车经过热闹的大街，转了一会儿后，根据袁制片的意思，我让把车赶到比较偏僻的路上也看看，曹导的说法是，这种地方拍摄的时候更多，毕竟干扰会少些。不过，他这是在外边拍戏的经验，看热闹的人太多，赶都赶不过来，所以在一些古装片中再怎么小心，也时有把看热闹的人给拍进去的情况，没办法只好重拍补拍。不过我想在这里会大大不同，就算有看热闹的也都是古装，混然天成。
马车接近了紫禁城，这可是必去的地方，毕竟剧组编的是宫中的故事，皇宫的外景内景都是必需的。
在此前，我已跟他们说过这里特殊，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即使说话，也是放低了声音，从车内悄悄张望这令人敬畏的地方。
等过了这里，大家才重新放松，开始议论起来，连曹导也情不自禁地赞了句：“这皇宫可真他娘的很雄势啊！不事先跟我说，老子还会真以为穿越过来了呢。”
因为是商业合作伙伴，我想钱智商当然不能不跟他们说实话，不会像对待一般游客那样糊弄他们说是穿越，在这最基本的方面隐瞒，那就是缺乏合作诚意了，而且他们也不是偶尔进来一次，时间长了也不可能不发现真相。
不过，曹导这句很粗鲁的话还是弄得我哭笑不得。
然而，听到曹导那句很粗鲁的赞赏话，袁制片的脸上却放了光，大概觉得自己的眼光被导演认可，便又眉飞色舞讲起未来的“宏伟”拍摄计划。
紫禁城外边看完了，马车便往回走了。当然，到这里也就是让他们开开眼，震惊这虚拟世界的广阔壮观，实际上当然绝不可能到这里来拍戏的，即使拍个外景也不行。这里可是戒备森严，不容随便踏足，那回糊里糊涂被抓的石柏魁，就是个活生生的先例。
钱智商已说过，技术部可以另找个隐蔽的地方复制它的建筑群，专门作为影视外景拍摄之用，但鉴于现在还在筹备中，所以只能先带剧组到这里来看看“样板房”了。
车子又绕到了神机府那一带，来到那条我曾来回踱步等待张英的街，也是第一次遇到夏银花去幽会的地方。
车子走着，我默默向戴府那个方面望去，远远地看到后门紧闭，过了会儿又看到开着的前门，我不禁想起张英已永远离开这个龙潭虎穴，再也得不到她的情报了，不免感到几分失落。
从张英的事我又想到了那件至今仍悬在我心里的旧案：因人告密被追杀。我曾十分担心此类事会重演，但从那以后过了如许长的时间，却再没有任何事发生。是那个告密的人良心发现，决定再不干这种事了，还是他仍在等待，想在最可靠的时机出动？是的，他不能再失手了，再干一次，我想我一定会把他揭露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这件事我从根上就猜错了，也许只是个外人，不知怎么和我们结怨，机缘凑巧地知道了那个计划，干了一把后见没得逞，就再也不来了。那我就是冤枉了公司里我曾怀疑过的人。
不管怎样，只要再不出事就好，哪怕那件事的真相永沉海底。也许，那个人也只是一时冲动做了件傻事，他意识到错了，再不做了。好吧，那就算了，放他一马吧。
想着这些事，车子已经到了最后一站贾府。当然，这里也只是看看外边的景物，真正要拍摄，还要到金陵那边的老宅子去。
路过贾府的正门前，大家都伸出头来欣赏这气势宏伟的建筑，我正向客人们介绍情况，却忽然看见卡太。他也看到了车上的我，先是愣了下，接着就抬起左手，在头上的帽子上摸了下，把帽子摘了下来，稍停，又重新戴在头上。
在别人看来，这是些不经意的动作，我却吃了一惊，嘴上继续讲着，等过了贾府大门口，我便让车夫把车靠路边停下，匆匆跟凌吉说：“我还要跟贾府主事的商谈下在他们老宅拍片的事，现在就过去。马车眼看就回客栈了，剩下的事没啥了，你来办下吧，主要是剧组的意见你记一下，再跟隋助理汇报下就可以了。”
他忙说：“好，那你就去忙吧。陪我们这么半天了，剩下的事我就能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