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单地收拾完毕后,皆斗和由咲离开了飞龙崖。
当然了,这句话说起来很轻松很简明,但实际行动时却经历了不少波折——风中凌乱过的宗正似乎早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倒还算是通情达理。但无念无想二位就难缠了,他们知道皆斗要带由咲一起离开的时候,爆发出的杀气简直就像要将这位见习美食家湮灭成食物渣渣一样。
凭借由咲的坚持,皆斗最后还是幸存了下来,可在离开前,他仍被逼迫着在一张通灵卷轴上用血写下了名字。
“我根本不会通灵术!”皆斗莫名其妙。
“谁管你会不会,这是用来逆通灵的。”收好卷轴的无念推了推眼镜,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心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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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并不清楚狼哭之里的具体位置,所以只给皆斗他们指出了大概的方向。两人最初的目的地,是一直一直向南走,走到海边为止。
到达海岸线之前,还需要翻过一条山脉。
这条山脉绝大部分绵延在火之国境内,而在其深处,也有着一座小小的村庄。
——那是皆斗记忆开始的地方。
小村庄。
皆斗至今也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彼时还是个孩童的他曾在这里和自称美食家的师父度过了整整五载光阴,纯朴简单,无忧无虑。
后来,他一个人走了出去,认识了很多的人,经历了很多的事,一点一点地寻求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如今,他再一次回到了这里,不过已不再是独自一人。
皆斗和由咲沿着久未修整的小路慢慢地行进着,村子里的模样与印象中的相差并不大,然而依旧隐隐透着一股物是人非的清冷之感。老人逝去,年轻人离开,一路走来,竟没有遇见半个曾经的熟人,只是偶尔会有两三个孩子嬉笑跑过。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绕过一座座房屋,最后来到了村子北面的一片空地处。
准确地说,那是一片墓地。
而在众多大小不一的墓碑中,有一块特别的显眼——
那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大石头,没有经过丝毫雕琢与装饰,就这样被放在了坟头充当墓碑。
“看,这就是师父的墓了。”
走到大石头前站定后,皆斗终于开口。他伸手按在石头上,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大大的“食”字,在多年的风吹雨打后已经模糊不清了。
“石头是我当时特意从后山搬下来的呢,因为觉得很有气势。”
由咲也跟着走近,同样伸出了手,轻轻放在石头上:“……初次见面。”
“按照父亲大人的说法,你们不是初次见面了呢。”皆斗笑笑道,“不过那时的小婴儿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就算师父见到了也肯定认不出来了啊。”
闻言,少女先是轻轻点了下头,接着却又重重地摇了下头,最后又问道:“皆斗想在这里呆几天陪师父吗?”
“不,以后我还会回来的。”皆斗说着,用指尖仔细地划过每一道刻痕,“这一次,就先说说话吧……”
独自离开村子,遇上路过的忍者。
进入忍者学校,认识了小伙伴们。
木叶村里的各种美食。
生存演习,毕业测试。
第一次的c级任务,令人回味无穷的国宴。
立于墓前,皆斗不紧不慢地和已逝之人述说着一切。人虽然已经不在,但相互之间的羁绊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哪怕是时间也不会将其冲垮。
一波三折的中忍考试。
名字奇怪、叫着要吃炸肉饼、成语永远也用不对的少女桃子。
噩梦般的夜晚。
暗部里各种各样的前辈与后辈们。
踏上新的旅途。
不知不觉间,皆斗已经说了很久很久,没办法,这些年来实在是经历了很多事,无论喜怒哀乐,他想全部分享给那个人。
与由咲的相遇相识相知。
环境不同、风俗各异的国家。
多种多样的各地风味美食
偶然间得到的手写书。
狂热的忍术研究家。
说着说着,皆斗突然有些发呆,好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这种扫墓方式似乎有些太话唠了,但就这,还只是说了个大概,还有好多细节,好多想说的地方。
“呐,汝要不要先喝口水?也就是说……粮草先行?”
而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工夫,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自从皆斗开始仙术修行后就彻底神隐了的桃子,时隔多日终于再次现身。
主动地,毫无预兆地。
她一如往常的笑意盈盈,眼神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既然汝又回到了这里,正好,不如妾身也来讲个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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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谢超威雷炮的打赏~~~~
ps2:作者菌最近开始忙起来了,周一要出去培训,没有电脑,于是暂停更新一周,周末应该会恢复(大概)_(:3」∠)_
第33碗:百年恋歌(他)()
他出生的时候,其实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
难产。
面对血流不止、不断衰弱下去的母亲,就连经验丰富的产婆都叹着气,在心里为这对母子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那片血红色之中,终究还是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宛如回光返照一般,原本已奄奄一息的母亲突然迸发出最后的气力,最终将稚嫩的新生命送到了这个世上。
他活了下来,然后慢慢长大。
十岁前,他从未觉得自己与其他孩子有何不同,一样的吃吃喝喝,一样的玩玩闹闹。
虽然他偶尔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模糊的纤细身影,清冷而孤独。
十岁那年,他为了寻找美味的野菜独自上山探险,却不慎从悬崖上跌落,重伤,濒死。
荒无人烟的草丛里,他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很快眼中出现了凌乱的条纹,然后又成了一片漆黑。
他想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但是……不想死。
年少的孩童尚没有什么宏图壮志,只是,想继续活下去。
也许是这份祈求最终传达给了上苍,在最后一抹意识即将消散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丝暖意从身体深处向外不断扩散着。
就宛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橙色的阳光。
与此同时,偶尔会造访他梦境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名衣着与众不同、娇小清丽的少女,面容冷若冰霜。
“汝尚有用处。”
少女漠然开口,眼中流露出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随后,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三天后,他被连日搜山的家人找到了。
多处骨折,大量失血,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对于他的生还,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他自己清楚,三天来,是什么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从那之后,他时常会默默地在心里呼唤着,呼唤体内那个特别的“存在”。
他想再见一次那名少女,想对她说谢谢。
时逢乱世,纷争不止,各族忍者间的战火绵延,很快波及到平民的生活。
为躲避战火,他和家人背井离乡,向着遥远的彼方跋涉。
迁徙的路上,充斥着未知的危险:灾荒,瘟疫,视人命如草芥的流浪忍者,饥饿的野兽,甚至是……巨大的怪物。
身边的人相继倒在了路途中,最后,终于只剩下他自己,独坐在坟头上发呆。
毫无预兆地,少女出现了。
“谢谢。”
他说道。既是感谢曾经的救命之恩,也是感谢眼下的陪伴。
孑然一身的感受,总是有些难过的。
“无需道谢,妾身并非汝之同伴。”
少女淡漠地回应着,她的说话方式与常人有着微妙的区别,带着几分古远的味道。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成为伙伴吧,你叫什么名字?”
“……饕餮。”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而且还很难叫,干脆叫你小桃好了——很可爱,与你很相称。”
听到这个称呼时,少女娥眉微挑,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碎裂的征兆。
后来,他开始四处流浪。
一边躲避着战乱,一边搜寻着各式美食。
那是他从小的爱好。
感到寂寞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唤着,小桃,小桃。
起初,是得不到回应的。
但日子久了,少女偶尔也会现身,冰冷着脸,蹙着眉头。
“你笑起来会非常可爱。”
每一次,他都这样说道,言之凿凿。
某日,他见到少女后,一如往常地讲起旅行途中发生的各种趣事,品尝到的各种美食。
他知道对方不会吭声搭话,却依然兴致勃勃。
但这一次,少女突然开口了,语气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待时机成熟,妾身会吞噬汝。”
“吞噬我?为什么?”
“得到力量,复仇,吞噬这个世界。”
他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清楚少女是为何要复仇、向谁复仇,但有一点却已然知晓。
自己有能够为她做到的事。
“明白了。”
他微微笑道。
“那么我也得变得更有力量一些才行呀!”
于是他中止旅行,开始寻找机会学习忍术。
那个时代,接近忍者是件很冒险的事情。
但是他从未退缩。
一步一步,不断成长。
渐渐竟小有名气。
而他与少女之间的交流也与日俱增。
不知不觉间,那层冰壳在慢慢融化。
他发现少女试图学习现今的说话方式,却又不时会带上偏好的成语,所以总是搭配得一塌糊涂。
然而他从不纠正。
他喜欢这份个性鲜明的笨拙,有趣,可爱。
就像每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女孩子。
后来,他认识了一名千手一族的年轻人。
惊才绝艳,怀揣梦想。
年轻人对他说,我与人约定,要建立一个村落,保护孩子们远离战争,希望你能助一臂之力。
他同意了。
平定乱世是个漫长而坎坷的过程。
当那个名为“木叶”的村子终于成功创建时,他却谢绝挽留,独自离开。
“现在的我,应该比以前变强了不少吧?”
至无人处,他提醒道。
时机,成熟了。
“你喜欢这个世界么?”
然后,他听到少女沉声问道。
他莞尔,少女在非常认真的时候,声线和用词会发生变化,而这一点,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喜欢。”
“即便是这个让你失去家人,最后自身也会被吞噬的……不幸的世界?”
嗯。他确认似地点头。
“我确实不是个幸运的家伙,但也不是最不幸的——至少,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最珍惜的那个人。”
下一瞬,他看到少女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就像他一直所说的那样,可爱无双。
“能抱一下妾身么?”
少女突然道。
“欸?要怎样……”
“想象一下,假使妾身真的站在汝面前。”
“这样吗……?”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女的形状,慢慢地伸出手,抱住。
“……很温暖呢,小桃。”
“时机还没到。”
冷不防,少女又道。
“但是……”
“妾身说过了,时机尚未成熟,也就是说……打草惊蛇?”
气势满满,不容辩驳。
“明白了。”
他睁开双眼,仰头望去,天高云淡,天气真是相当的好。
“那我们就再继续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上少女的。
这一点,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不过,比起复仇,他更愿意为她做另一件事——
他想把最美好的世界摊开在她面前。
只愿,她能爱这个世界。
并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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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龍燹的打赏~~~感谢波光林语的打赏~~~
第34碗:百年恋歌(她)()
醒来的时候,因濒死而残留在视野中的血红色消褪了。
四周很温暖,充满着新生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容器”。
这是兼具风险与束缚的下策,却已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活下去。
她曾被唤作吞噬一切的凶兽,令人畏惧,强大而骄傲。
然而那场惨败后,全部都结束了。
轻敌也好,大意也好,失策也好。
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再也无法挽回失去的东西。
她失去了躯体。
灵魂也变得残破。
她还活着,除了依靠残存的力量,便是复仇的执念与不愿放弃生命的“贪欲”在支撑。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她浑浑噩噩飘荡于世间,寻找自己的身体。
不知经过多少岁月,仍一无所获。
力量终将消耗殆尽,最后关头,她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人类是相性良好、却很难占据的容器。他们的精神力,远比脆弱的肉体要顽强。
不过也会存有空隙。
比如,在死亡与新生之时。
能够从稚嫩婴孩那里得到的力量微乎其微。
但她并不急。
为达成目的,她可以等待很久,很久。
就这样,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十年后,小小的婴儿长成了少年,她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
可是意外发生了。
少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她救了他,也消耗了不少经年积攒的力量。
尚有用处。
这是她告知少年的救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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