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住院治疗的这几日中，看上去对使用医疗忍术还很生涩的兜有时也会以见习的名义过来帮忙，所以即便他此刻出现在病房里也不足为奇。
虽说如此，但看到对方手中拿着的一套采血器具时，皆斗还是有些莫名地开口问道：“兜，有什么事吗？”
“是，我被拜托过来抽取一些血液进行化验。”
“哎？但是，身体检查不是定在下午的吗？”
“检查的时间没有变，但是因为血液检验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所以便决定稍微提早一些进行。”
兜抬手扶了一下大大的圆眼镜，向提出疑问的皆斗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
皆斗说着，挽起一边的衣袖，将胳膊按照兜的示意伸了过去。
消毒后，针头刺入静脉，鲜红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细管缓缓流入小小的容器中，很快便注满了大半。
“皆斗君……很厉害呢。”
采血完毕，兜轻轻地捏起盛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容器，一边仔细打量着，一边慨叹道。
“嗯？哪里厉害？”皆斗稍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是说伤口的事情吗？那只是因为……”
“不，不仅是因为那个。”
兜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收拾起带来的采血器具。
“前一阵子我参加了中忍考试，可是才到第二场就因体力不支被迫放弃了……皆斗君那年的考试我也有看过的，能够打败宇智波一族的精英，真的很厉害。”
尽管这番话的主题是称赞，但眼下这种时候，“宇智波”几个字无疑是会让皆斗感到致郁的源头。
“……那次我并没有真正赢过他。”皆斗放下袖子，表情变得有一点儿失落起来，“直到现在也是……如果我能……”
“皆斗君，你……”
听到这里，兜再次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时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微笑。
“——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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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但医院统一配给的套餐本就不太合皆斗的胃口，再加上今天文柚有事没来督促他吃饭，所以皆斗只是象征性地挖了一勺菜尝尝后，便将那份餐点搁置在一旁了。
这段闲下来的时间，就用来小憩吧……
正当皆斗打定主意，刚刚坐回到床上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影自敞开的窗户外轻巧地跳落到了病房里面。
——这是五天来，皆斗第一次再见到他。
“……你什么时候有了不走正门的习惯了？”
五天中，皆斗曾不止一次设想过两人再见面时要说的第一句话，但刚刚脱口冒出的那句，是绝对不在他的大纲内的。
哎，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五天的脑细胞都白费了。
鼬没有回答，只是几步走至病床旁，先是扫了一眼那份几乎原封未动的午餐，然后又把视线投向病号服也无法完全遮挡住的白色绷带。
随后，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这句话，显然不是为了跳窗而入这一行为在致歉，而这一点，两个人都很清楚。
“唔……说实话，还真是挺疼的。”
“对不起。”
鼬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三次说了。
那一晚，虽然鼬戴着面具，但皆斗还是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名同伴，而他之所以没有对任何人说明这件事情，正是因为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那句“对不起”。
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与暗部的任务有关吗？”
这是皆斗首先想到的理由，所以两天前他才会问卡卡西那样的话。
“我以前曾说过的吧，皆斗你……大概并不适合暗部。”
但是，鼬并没有回答皆斗的问题，而是有些自说自话地讲了下去：
“那是因为暗部的任务总是与黑暗相伴……欺骗同伴甚至杀死同伴，也可能会成为任务之一。”
“这样说的话，鼬你也好，卡卡西前辈也好，不也不适合暗部的吗？！”
皆斗用非常认真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人。
【“有一点，恐怕是可以确定的……就算是必须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也会有向往着光明的心吧。”】
——那时候，卡卡西这样对他说道。
没有谁注定就该是黑暗的行者。
何况是怀抱着温柔之心的那两个人。
看着皆斗这副认真的样子，原本是话题发起者的鼬微微一扯嘴角，又擅自将话头转回到最初——
“那一晚并非暗部的任务……与卡卡西队长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皆斗连忙抛出了他的第二号和第三号猜想——
“难道……是和那个黑影，或者宇智波聚居地有关吗？”
“皆斗，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在听过两个猜想后，表情早已恢复平静的鼬看向窗外，用淡然的声音开口道，“但是，这只不过……”
“……鼬！”
非常突兀的一声，将才开了个头的解释完全打断。鼬略怔了一下，随之将目光转回至依旧注视着他的皆斗身上。
“没关系的，现在不能说的话……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
皆斗比鼬年长的这一事实，在过去的数年间里，几乎没有可以用来展示的平台——除了身高方面。
然而，在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皆斗终于有了一点点兄长的意味。
“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稍稍迟疑了一下后，鼬还是问道：“……什么事情？”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鼬你。”皆斗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展露出了尽管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却依然是久违了的笑容，“所以，请答应我……不要对我说谎。”
“明白了……我，答应你。”
这一次，鼬的回答没有半分含糊。
“——绝对不会向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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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时，面前的人影在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同来时一般匆匆且毫无预兆。
紧接着，坐在床边的皆斗向着闲置在旁的饭碗再次伸出了手——
“嘛……肚子饿了，还是再吃一些吧……”
第28碗：无光之夜（）
任务？
在得知这个从团藏那里直接传达下来的命令时，止水觉得很是奇怪。
这是一个非常紧急的任务，要求日落前务必出发，尽可能地隐蔽行踪，而且必须在一天内赶到某个距村子很遥远的地方。
虽然紧急，但任务本身倒也没什么，止水所奇怪的，是下达命令的人。
要知道，止水是隶属于木叶警务部队的，按理说并不归执掌“根”的团藏所管辖，就算是有任务，也应该是由火影下达才对。
不过，说到底团藏也是火影辅佐，是村子的高层之一，因此止水也不便去细究，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在出发前，还得去参加一族的集会。
想到这里时，止水不禁叹了口气。
最近一族的秘密集会越来越频繁了，同时，木叶警务部队也在进一步强化武装，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宇智波对村子的不满日渐高涨。
回归警务部队后，止水为了能使一族与木叶重建信任关系而一直拼命努力着，但是，他在两者间隐忍斡旋的时候，却总会觉得有一种无能为力感。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推动着这一切走向黑暗一般。
说起来，不知道鼬是否收到集会的消息了，不过就算知道，这一次他大概还是不会参加呢……
止水又轻叹了口气。
鼬的特立独行，早就在族人中引起了诸多猜疑，有人甚至还要求止水对他进行监视，而作为族内唯一一名知晓鼬双重间谍身份的人，止水自然是想尽各种办法来为他开脱。
不过，最近鼬的某些行为，就连止水也感到很是奇怪。
最需要一提的，当然是皆斗的那件事。
尽管皆斗的说辞非常含糊，但止水在之后的调查中，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是事件发生的地点。虽然他是在路边发现受伤的皆斗的，然而，在沿着没来得及彻底抹消的血迹追查时，最终却来到了聚居地附近的那片小树林中。
其次就是那个伤口。能够看出来，那是由非常干净利落的一击造成的，而树林里也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但是，面对拥有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反射神经的皆斗，能做到一击制人非常困难。若暂且不计是自愿行为的可能性，那么最可能的情况，便是对方是个皆斗完全不会戒备的人。
宇智波聚居地再加上不会戒备之人，最后，再结合皆斗住院以后的态度，结论便自然而言地浮出了水面。
——是鼬做的。
理由也许是为了避免皆斗再次靠近聚居地，但手段不免有些欠妥。
莫非他的身上，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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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烦恼了一番后，止水便去找到了鼬，告知了集会的事情。
“我不会参加，有暗部的任务。”
果不其然，鼬听闻后，便立刻如此说道。
“没关系，我去就好，反正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止水略略苦笑了一下，又转而问道，“……关于宇智波目前的状况，村子已经觉察到了吧？”
鼬微颔首：“是的，虽然高层们意见尚且不一，但静观其变的处置方式，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了吧。”
“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啊……”
止水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他像下定某种决心般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右眼。
“我再去找村子的高层们谈一次，然后，就用这双眼睛的瞳术……”
“止水。”
在被这非常平静的一声打断话语时，止水愣了一下。
曾经作为指导上忍的经历，让他不自觉地一直将鼬视作一名需要自己保护的学生。但是他却忽略了，其实自己与鼬之间，原本就不只是这样简单的关系。
亦师，亦兄，亦友。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鼬，没有叫曾经的止水大哥，也没有叫平时的止水老师，而是将彼此当作对等的朋友在交流——
“止水……一族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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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华灯初上，皓月当空，喧闹了一天的木叶渐渐归于安静之中。
然而，尽管天上星月俱全，但此时村子的某一处角落里，似乎完全不受光的眷顾。
浓如泼墨一般的夜色，裹挟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四下无一点灯火，唯有让人绝望的黑暗，吞噬着整个宇智波聚居地。
鲜血，惨叫，尸体，刺入墙壁的苦无，不断挥舞的利刃。
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游走于黑暗之中，每过一处，留下的皆是死亡的印记。
“啊……吃饱了吃饱了！”
迎着凉爽的夜风，皆斗慢悠悠地走在通往住所的路上，今天因为修行努力的缘故，一时忘了时间，所以刚刚才吃了晚饭。
抬头望去，遥远的夜空中，挂着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就宛如明净的玉盘般皎洁美丽。
突然间，一阵大风无预兆地刮了起来。
紧接着，皆斗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
谁受伤了……？
皆斗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他先是左右望了望，然后又飞快地向前奔跑了一段路。
沿途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血腥味却是有增无减。
而且，这味道的来源好像是那个熟悉的地方。
——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
疾跑！
强烈的不安猛地涌上心头，卡卡西的告诫，鼬的告诫，此时一切都被皆斗抛在了脑后，只是全速地冲刺，为的便是早一刻到达那里。
……但不是为了，早一刻看到这噩梦般的画面。
整个聚居地遍地死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看着眼前还在蔓延着的血红之色，皆斗仿佛听见了它们潺潺流动的声响。
鼬！佐助！止水老师！
惶惶然地踏过满地的鲜血，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皆斗万分急切地向着鼬的家中跑去。
然而，没跑出几步，他便遇上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冷峻如冰，右手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向下垂着的刀锋一滴一滴地滚落着鲜红的液体。
在其身后的夜空中，原本金黄的明月此时看上去猩红似血，仿佛是被这无数宇智波族人的血浸染而成。
“鼬……？”
皆斗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眼前的这副场景，给了他在这个噩梦里最重最痛的一击。
“皆斗。”
不同于对方，鼬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常，他轻轻抬手将刀送回背上的鞘中，然后向着面前的人慢慢低下了头。
“……佐助他，就拜托你了。”
“佐……”
震惊与混乱感，使得皆斗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空气突然产生了不易觉察的扭曲。
电光缠绕！
熟悉的危险气息使得皆斗周身条件反射般地浮现出了细小的电弧。
紧接着，就在下一瞬间——
“住手！！”
伴随着鼬那异常严厉的高喝，数道强劲的电流一起迸发出去。也就在这刹那间，皆斗的脑后受到了重重一击，随即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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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个小子啊，没想到竟然能伤到我……鼬，为什么阻止我杀他？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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