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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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喜-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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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三老爷在宫中一夜未归,赵氏在家也是一夜的辗转难眠,早晨起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用脂粉都遮掩不住,干脆称病关了院门,洗净脸上的脂粉胭脂,穿着家常的袄子歪在炕上教女儿识字。

    沈福喜今天也是心不在焉,其实谁做皇帝对她来说真心不是个事儿,皇子也好,亲王也好,找个成年的登基说不定还会过度的更平稳一些。

    但沈三老爷是古人,他有自己的三观和风骨,谁登基即位,对他来说绝不仅仅是今后的顶头上司是谁这么简单的问题,甚至有可能涉及到信仰和理想等等重大问题。

    如今情势不明,皇后和二皇子一系看上去是最弱的一方,背后靠山不硬、手中筹码不多,除了占着个中宫和嫡子的名头,着实找不出还有什么其他能站得住脚的优点。

    沈三老爷如今唯一凭恃的,就是那份立储的诏书——却还只是个半成品。

    即便沈福喜不会下棋,也能看出来这棋局之上的风险,若只是步步惊心倒也罢了,小心谨慎地走,好歹也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但如今这盘棋,沈三老爷几乎是无步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づ ̄3 ̄)づ╭?~

第三十五章() 
在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京中一些官宦人家发生了悄悄的变化。

    有些人家开始闭门谢客,有些人家却开始到处走动钻营。

    沈家自然也是闭门谢客,几个儿子都不在家,田氏亲自把管事和管事媳妇们叫到一处;狠狠敲打道:“咱家的风气一贯不错,你们也是功不可没的;我也不是那种眼里半点儿沙子都容不得的人,只要差事当得好,不给主家惹祸,有些小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次却与往日都不同;出了什么事你们也用不着打听,想打听也打听不到,我只告诫你们一遍;回去跟下头做事的也都说个分明,咱家从今日开始闭门谢客;只留一个角门进出,我会派人在门口守着,家中上下无论何人,没有我的对牌,一概不许进出。”

    她说着眼神往下面扫视一圈,所有人都将头深深地埋下去,连声应诺。

    “事情过了之后,该有的赏赐半点儿不会少你们的,但在这期间谁给我惹事儿,那就只有加倍的罚了。”田氏最后又加了一个砝码道,“回去都好生约束手下的人,谁下头的人出事儿,我就连谁一道罚。”

    田氏做撒手掌柜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当年管家的余威尚在,谁也不敢轻易捋虎须。

    陈氏站在田氏身后,心里不免羡慕,俗话说奴大欺主,下面这些管事,有些甚至都是在自己进门前便在这个位子上了,平时说话也得客气着来,不知道自己才能有这样的威严。

    待管事等人都离开后,陈氏扶着田氏回房,小心翼翼地问:“阿婆,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郎君昨晚也没回来,让人心里担心得紧。”

    田氏的脸顿时一沉,松开她的手道:“不该问的就别问,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陈氏弄了老大一个没脸,将田氏送回屋里,回房躺了半晌都还觉得胸口憋闷。

    同样都是儿媳,就算赵氏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在,可自己这两年劳心劳力地为了这个家操劳,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才对,可田氏却总是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自己。

    突然帘子一挑,沈二老爷进来,见陈氏躺在炕上,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起来?”

    陈氏听了这话更加心塞,阿婆不待见也就算了,连郎君也丝毫没有的理解和疼惜。

    想到这儿,她也懒得起身了,半欠着身子问:“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们几个人一起去处理,还弄了个彻夜不归?若不是国丧未出,我还当大哥带着你们兄弟几个干什么好事儿去了呢!”

    “你说话少给我夹枪带棒的。”沈二老爷脸色一黑,刚解开的外衣又重新系了回去,转身就出了内室,不知又到哪个姨娘房里去了。

    陈氏几乎要呕出血来,一下躺倒回炕上,觉得头都开始昏沉沉的。

    一旁的丫头阿林过来劝道:“娘子何苦为了这点小事跟郎君怄气,郎君难得过来一趟,您好歹和软些,也好说话儿不是。”

    陈氏把头扭向炕柜一侧,嘴硬道:“我什么样儿他也不待见,何苦把脸放在地上给人家猜。”

    嘴上这样说,眼泪却已经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到枕头上。

    阿林无声地叹了口气,每每劝说都是这样的结果,她上前给陈氏搭上薄毯子,轻轻退了出去。

    沈家其他兄弟几个都回来了,唯有沈三老爷还在宫中,别说是人了,连点儿消息都传不出来。

    赵氏教着女儿识字,自己却心神不宁,一连说错了好几个字,颓然地放下手中的书本,对沈福喜道:“福喜去找阿哥好不好?”

    沈福喜扑进赵氏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软软地说:“阿娘不要担心。”

    赵氏眼泪突然扑簌簌就落下来,她不敢让女儿看见,便搂着她不松手,直到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才说:“没事的,阿娘不担心。”

    当晚,沈三老爷又没有回来。

    沈福喜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去赵氏屋里,爬上炕钻进她的被窝里,撒娇道:“阿娘都好久没抱着我睡觉了。”

    一会儿又说:“阿哥今个儿教我背了一首诗,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有了沈福喜插科打诨,赵氏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听过女儿背诗,又给她唱了摇篮曲。

    总算是把给哄睡了,赵氏低头看着女儿白嫩嫩的小脸儿,伸手揉揉她微蹙的眉心,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体会大人的心情。

    自己跟沈三老爷年幼相识,结发夫妻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是清楚,只要是他认准的路,即便是满地荆棘又何妨,自己都能坚定不移地陪着他走下去。

    但只要一念及年幼的女儿,她的心里就乱作一团,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女儿带到这个世上,前路若真如想象中那样艰辛,自己可还能保她一世无忧?

    次日,天还未亮,六宫鸣钟的声音就回荡在京城上空,离皇城较近的地方都能清楚地听到。

    沈福喜被钟声吵醒,见赵氏呆呆地坐在自己身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娘!”沈福喜唤了一声,“阿爹应该快回来了。”

    赵氏回过神来,吩咐下人准备孝服,屋子院子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还在国丧期间,也没什么违制的地方。

    家里有官职在身的人,全都马上按品穿戴,入宫奔丧哭灵去了。

    沈昱靖今日也没去学堂,怕沈福喜害怕,到后宅来陪她。

    “阿哥。”沈福喜趴在沈昱靖的肩头,“阿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虽然她一直努力往好的方面去想,还一直努力逗赵氏宽心,但不代表她自己心里不担忧,只是看着赵氏如今已经这样,她不敢在火上浇油,此时看到沈昱靖,心里顿觉委屈得不行,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沈昱靖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声音轻柔地哄道:“阿爹怎么会有事呢,只不过如今先帝驾崩,他在宫中事情太多,忙得顾不上回来而已。”

    这话说得轻松,但其实沈三老爷此时却并不轻松。

    其实无论是先帝驾崩还是新帝继位,以沈三老爷的职位和资历,他也就是个跪在外面随起举哀,叩拜哭丧的。

    但是,那一封还未公诸于众的立储诏书,却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单单为了证明这份诏书的确是先帝的意思,并没有后天的人为篡改甚至虚构造假,他就被朝中大臣各种询问围攻了一天一页。

    好在他的一切程序都做得符合规定,没有省略任何步骤,这份半成品的诏书上面,还有先帝的朱批,经过一群大臣的再三对比考证,才承认是先帝的亲笔所书。

    加上易公公和两个小黄门从旁佐证,总算是落实了这份诏书的真实性。

    但是,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即便这份诏书是真的,它也不是一份正儿八经的遗诏,甚至连一份正式的诏书都算不上,到底能不能把它作为册立新帝的依据,众人又吵作一团。

    沈三老爷头都快被吵炸了,好不容易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也顾不得再跟他们争论,趁他们都掐得跟斗鸡似的,赶紧求易公公给自己找了个地方眯着睡会儿,顶不住了。

    他这两天着实太累,可谓是心力交瘁,上下眼皮刚一打赏,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正当梦到小女儿软软地喊阿爹的时候,忽然听到易公公大喊:“沈大人,大事不好了!”

    沈三老爷惊得一个翻身从榻上摔下来,揉着摔疼的屁股问:“又出什么事了?”

    易公公如丧考妣地嚎道:“魏家,造反了!”

    啊?沈三老爷揉揉屁股,又揉揉眼睛,再掏掏耳朵,深切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若说是哪个亲王造反,他还能理解接受,可魏家,他们造的哪门子的反啊?

    “易公公,您是不是也睡糊涂了?魏家,造什么反啊?”

    “杂家心里也奇怪呢!”易公公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呲牙咧嘴地说,“您看,这哪儿是做梦啊!”

    此时宫里的人也不吵了,全都开始忙活魏家造反这件事儿。

    后宫中,皇后难得强硬了一回,直接带人抱走了大皇子,将贵妃软禁在了她自己的宫中。

    而当御林军将魏府统统围住的时候,魏家上下也是惊诧莫名。

    什么?造反?

    魏家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地上用力杵着说:“什么叫造反,我不知道,你若是说早饭,倒是可以进来一起吃。”

    “少废话,先帝驾崩,留有遗诏立二皇子为储,魏家心怀怨怼,为拥立大皇子,造反起事,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你若老实跟我回去,便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要负隅顽抗,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御林军的本事!”

    魏老爷子还要据理力争,却见易公公从御林军将士后面闪身而出,冷笑道:“贵妃和大皇子都已经被中宫控制,你们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第三十六章() 
京城四九门紧闭;御林军出动,一上午的时间,魏家上下几十口人,全被押入刑部大牢。

    从魏家抄捡出来的东西;浩浩荡荡也不知多少车,也一并送入刑部封存待查。

    虽然有诸多越矩之物,却也没抄出确凿的造反实证,而之前在城中抓到的那些作乱之人,无一例外地都吞药自尽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魏家是被人陷害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年幼皇子,生母俱在,无论哪个登基;另一个能安分认命?骗鬼呢!

    如今陈家这样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魏家;虽然让人心惊,却也不失为一个迅速平定局面的好办法。

    陈家人此时却是惊诧莫名,这到底是谁做的?

    陈老太爷不住转动手中的核桃,心道,这事儿怎么这么像是我做的呢?可我只是想过一下,并没有真的动手啊!

    陈大郎皱眉看着父亲,心里也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还是担忧,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阿爹,真不是你干的?”

    “干你个头!”陈老太爷顺手把核桃砸向儿子,随后又心疼起来,焦急地说,“兔崽子,还不赶紧给我捡回来。”

    “可,这事儿若不是阿爹做的,那还会有谁?”陈大郎说罢,先澄清自己道,“我敢发誓,绝对不是我做的!”

    “发四,我还敢发五呢!”陈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少跟我整这些没用的。”

    “可这件事,无论是从立场还是最终获益来看,都应该是咱家做的啊……”陈大郎挠着头说。

    “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陈老太爷把儿子赶出去,让娘子赶紧更衣入宫,好歹先去跟女儿商议一下。

    陈老夫人入宫之后才知道,女儿居然已经把贵妃和大皇子都控制起来了,心惊胆战地说:“你、你怎么这么大胆子啊!”

    陈皇后心里也一直捏着把汗的,此时听到母亲这样问,便道:“阿娘,家里既然已经动手,我在宫中虽然帮不上大忙,但还是能帮着控制一下局面的。”

    “可……可这事儿不是咱家做的啊!”陈老夫人简直觉得要憋屈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人做好事不留名不成?

    “啊?”陈皇后惊得一下子站起身,随后又跌坐在榻上,“不、不是咱家做的?”

    她此时才真正后怕起来,自己都没跟家里通个消息便这样大胆地动手,若只是时机赶巧,魏家如何能善罢甘休。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和你大哥是什么性子?凡事不想个七八遍,根本都不会伸手,哪里会有这样的决断。”陈老夫人比女儿冷静得多,问了问宫中的情势道,“如今已然这样,不管是不是咱家做的,黑锅也只能抗到底了,关键就在于下面要怎么做。”

    母女二人在内殿小声谋算起来。

    再宫中被困了两天两夜,沈三老爷终于得到获准可以回家了,虽然第二天还要赶早入宫,但好歹能回去让家人安心,顺便还要沐浴更衣修整仪容。

    家里的人,他最担心的就是赵氏。

    虽然母亲也会十分担忧,但毕竟田氏是经过风浪的人,而且膝下有五个儿子,即便真是栽进去一个,还有四个在身边,省心是肯定会有的,但还不至于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至于儿女,沈昱靖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半个大人,福喜年幼,估计根本还不懂得出了什么事情。

    赵氏平时看似精明泼辣,但其实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一个人,自从当年两情相悦以后,她的一颗心就全都扑到自己身上,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偏差。

    自己被困在宫中这么久,赵氏肯定又惊又怕,不知会有多担心。

    所以沈三老爷到家之后,先叫人去给赵氏送消息,自己往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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