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让他继续带的。
如今解竹院已经成了小宝露的别院,光婆子就有好几个,到处都是她的声音和奶香味儿,她一天几乎有大半时间都在这里度过。殷岁晴看段淳带着没问题,也就逐渐放下心来,只要每天晚上把宝露接回去睡觉就行了。
一干人等还在门口站着,还是下人反应得快,来到段淳跟前通禀:“世子,赫公子和李公子来看您了。”
段淳扭头一看,几个人齐齐望着他,眼里都是惊恐。
他顿时收起笑容,跟刚才判若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赫连咳嗽一声,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阵子没见过你,也不见你出来,兄弟们还当你出了什么事,这才想着来郡王府看看。没有事先告诉你,你别见怪。”
说着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粉团子,凑近了一瞧,还真是精致漂亮得不像话。粉雕玉琢,眼睫毛又长又翘,一双乌溜溜得眼睛出奇的亮,难怪段淳这么喜欢。小家伙好奇地看了看他,并不怕生,咧嘴一笑露出两颊的酒窝,就连赫连这种不太喜欢小孩子的人,也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惊为天人,这孩子忒可爱了,伸手就想抱她:“来来,让我也抱抱。”
赫连是纨绔公子,平日流连花丛,根本不像是能好好带孩子的人。把宝露交给他能放心?
段淳脸色一变,转身避开他的魔爪,一脚踢过去,“滚!”
赫连闪得快,往旁边一跳就避开了,他哎一声,“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提防么!再说了,你看妹妹怎么比看媳妇还紧?抱抱都不行?”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有点愧疚,“哦,我忘了你没娶媳妇儿。”
说话间其他几人也走了过来,一见宝露可爱的小模样,纷纷忍不住想逗逗她。刚才在门口就觉得这小家伙笑得特别软特别甜,要是他们有这样的妹妹,估计也会护得很紧,不舍得让任何人碰。
如果说他们刚才还表示疑惑,那么现在肯定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段淳怎么这么有福气?一连得了俩便宜妹妹,还都这么可爱!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宝露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人渐渐地多了,而且各个看着不怀好意的,她渐渐收住笑容,扁扁嘴往段淳怀里缩了缩。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委屈地呜哇一声,“娘娘……娘娘……”
众人一看小郡主哭了,顿时僵住,手足无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没干什么啊?
段淳彻底黑了脸,把宝露交给一旁的乳娘哄,他把他们往外面赶,“都给我出去,到堂屋等着!”
他们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收了心思,乖乖地告辞,走去堂屋。
*
宝露还在哭,乳娘哄了一会儿没有用,为难地看向段淳:“世子,要不带小郡主找王妃吧?这样哭下去会把嗓子哭哑的。”
小家伙泪珠扑簌簌往下掉,哭得可怜兮兮:“娘娘……怕怕,哇……”
段淳又心疼又愧疚,接过去拿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有哥哥在,宝露别怕,哥哥帮你去收拾他们。”
可她还是哭,抓着他的衣服越哭越伤心。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有带着她去找殷岁晴。
殷岁晴正坐在廊下缝制宝露的小棉袄,听见宝露的哭声,连忙站起来,就见乳娘抱着她走来。她紧张地接过去,心疼得不得了,“怎么回事?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磕着碰着了?”
乳娘摇摇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世子的朋友来了,想抱抱小郡主,大概是人太多,就把小郡主吓哭了。”
了解情况之后,殷岁晴抱着宝露坐在廊下,哦哦地哄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揉揉她的小手,“宝宝乖,乖宝宝,阿娘抱抱就不哭了……”
丫鬟去屋里拿了好些小玩意儿逗她,她只看了一眼,便扭开头,继续趴在殷岁晴怀里抽噎。
好在一到殷岁晴怀里,她的哭声就小了很多,呜呜咽咽了两声,往殷岁晴怀里拱了拱。
殷岁晴见她不哭了,松一口气,问乳娘:“世子人呢?”
乳娘道:“正在堂屋会见各位公子呢。”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正好是用午饭的时候,厨房里准备了适合宝露吃的奶羹,她喂她吃了半碗。宝露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在她怀里睡着了。
宝露睡了一个时辰后醒来,下午一直都待在梧桐苑跟殷岁晴一起玩。
傍晚段淳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来到梧桐苑,见宝露笑盈盈地挥舞着小短胳膊,脸色柔和许多。他上前把她举高高,仰头笑着问道:“宝宝想哥哥了么?”
宝露半天不见他,有点想他,趴在他脸上就啊呜啊呜地啃:“锅锅想……”
段淳低低地笑,心满意足。
*
原本以为赫连那群人来过一次就算了,谁知道没几天又来了第二次。原来他们上回把宝露逗哭之后,心里很过意不去,今儿个是特意负荆请罪来的。
前院有一大片空地,他们今天就聚在这里。
非但如此,还特意把瑜郡王妃和小郡主也叫来了。赫连递给段淳一根长棍,一副悲壮的表情:“你打吧,我不还手。”
段淳挑了挑眉毛。
其他几个人也认真地点头,模样很诚恳。
他大概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于是没有客气,手握长棍,朝赫连打去。赫连夸张地后退数步,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又迅速地从地上弹起来,不屈不饶地朝段淳扑上去。如此往复,一旁的宝露哇哇拍起手来,眼睛发光:“哥哥……棒棒!”
这是她头一次叫得如此清楚,其他人闻言,一捅而上,却都很默契地被段淳打倒在地。
宝露是个称职的观众,一直在给段淳鼓劲儿,虽然她说的话大部分都让人听不懂,但是她的情绪却很欢乐。
一炷香后,段淳打累了,把长棍往赫连身上一扔,“好了,都滚吧。”
赫连气得差点断气,他们辛辛苦苦陪他演戏,逗他妹妹开心,难道就不能让他也对他们笑一下?
好吧,谁叫他们不是他的宝贝妹妹呢!
临走之前,赫连如愿以偿地摸了摸宝露的小脸,真是嫩啊,真是滑啊,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呢?他咧嘴一笑,“哥哥改天再来陪你玩!”
段淳怒了,“快滚!”
闲杂人等离开后,段淳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汗,怕把寒气传染给宝露,便没有抱她,准备先回解竹院洗一洗。
宝露张开双臂叫住他:“哥哥……”
段淳停住,来到她面前。
她探出半个身子,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得天真无邪。
第167章 番三()
端午节这天,陶嫤编了三条长命缕,用五色丝线杂糅而成,每条还串了三颗不小的珍珠。
其中一条戴在茸茸手上,另外两条分别送给宝露和如意了。陶嫤在宫里,今时不同往日,很少才能出宫一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跟长辈团聚。
好不容易见面,几个女人凑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
端午节没有宴请官员,江衡摆了一桌家宴,设在宣室殿内,把楚国公府和陶府,以及瑜郡王府的人都邀请来了。
其实这样安排不太好,陶临沅和段俨见面,少不得会引起一番不痛快,相看两相厌……也不尽然,段俨认不出陶临沅的容貌,应该是陶临沅单方面的厌恶。
陶嫤一开始很担心,怕两家在宣室殿闹出什么事端,说出去实在不好听。好在陶临沅没有轻举妄动,让她瞎担心一场。
茸茸两个月前才满两岁,走路已经走得十分顺当,就算在整个大殿里跑也没问题。
在场有三个小不点,平常一个人待着还好,三个人在一起简直要翻了天了。笑声几乎要把整个宣室殿掀起来,把陶嫤的筷子吓掉好几次。
陶嫤索性不吃了,看向身边的江衡:“去管管你儿子。”
江衡一听这话就乐了,低声笑了笑,“怎么就成了我儿子?他不是你生的么?”
说起这个陶嫤就来气,她好好的儿子,原本想教育成温润儒雅的性子,没想到跟他去军营待了几天,回来就成了混世小霸王!也不知道江衡在军营里教了他什么,回来后虽然照旧读书,但是却开始舞刀弄枪起来,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真真让人头疼。
陶嫤羡慕地看向粉团子一样的如意和宝露,水眸汪汪,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真相抱住江衡说“魏王舅舅我们回去生女儿吧”。
她调养了两年多,身子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再生一个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宣室殿里到处充斥着三个小家伙的声音,殷岁晴和孙启嫣本来想管管,但是后来发现几乎都是茸茸的声音。她们看一眼陶嫤,见她颇为头疼的模样,倒也不好意思替她管教儿子。
而何况这位还是日后的太子。
江衡出面把他叫回来,板着脸道:“当众喧哗,毫无礼数,太傅平常是怎么教你礼法的?”
茸茸这会老实多了,站在他面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江衡又道:“宝露是你的姨母,你对她应该遵循礼数,日后不得再如此没规矩。”
茸茸这回听不懂了,好奇地在他和陶嫤之间看来看去,“可父皇不也是母后的舅舅,母后为何能嫁给父皇?”
江衡一噎,竟无法反驳。
陶嫤夹起一块蜜饯塞入他口中,摸摸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不该问这么多。”
茸茸一直听陶嫤的话,把蜜饯嚼嚼吞下去,睁着明亮的眼睛,“那我可以继续跟宝露姨母玩么?”
陶嫤笑道:“可以,去吧。”
他凑近在陶嫤脸上吧唧一口,欢呼着又跑远了。
茸茸跟别的皇子不一样,他生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江衡和陶嫤对他没有太多要求,他想学什么便学什么,从不勉强。而且后宫只他一位皇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兄弟相残,虽然偶尔会觉得寂寞,但不至于小小年纪就抹煞了他单纯善良的天性。
等茸茸走后,江衡问她:“方才不是还嫌他闹腾,怎么到头来却护着他?”
陶嫤理直气壮,“我的儿子我不护着,还等着谁来护呀?”
她总是嘴上说喜欢女儿,其实最宠茸茸的还是她。若不是知道母后不舍得惩罚他,茸茸这小家伙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
江衡笑着妥协,“你说的都对。”
宴席散后,陶嫤跟殷岁晴和孙启嫣等几个舅母一起去太液池赏景。天上一弯明月,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几个女人围坐在八角亭里,一说便是一个时辰。
大概天色晚了,茸茸有点瞌睡,不再如刚才那般闹腾,趴在陶嫤腿上昏昏欲睡。
陶嫤摸摸他的头,“让嬷嬷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他摇摇头,紧紧抱住她的腰:“我跟阿娘一起回去。”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
只有晚上的时候他才最听话,像一只奔跑了一天终于累了的小马驹。陶嫤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亲亲他的额头,“困了就在阿娘怀里睡一会。”
他顺势偎在她怀里,小手像小时候一样抓住她的衣摆,拱了拱,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
如意坐在孙启嫣腿上,一双眼睛明亮生辉,“弟弟睡了?”
陶嫤笑着点头。
都说侄女像姑母,如意跟陶嫤小时候还真有几分相像。每次殷岁晴看到如意时,总有种在看小时候的陶嫤的错觉。
二更时分,几家人才纷纷离去。
白蕊想把茸茸接过去,没想到才刚碰到他,他就软绵绵地哼了一声,把陶嫤抱得更紧了。
几次下来都如此,陶嫤笑道:“反正也不重,还是我抱回去吧。”
她现在住在昭阳殿后面的两仪殿,昭阳殿仍旧住着前庄皇后。刚走出八角亭,便看到江衡大步流星地从远处走来。他应该是从宣室殿过来的,步履匆忙,夜风吹起,带来一阵阵酒香。
这种时候少不得要沾几杯酒,陶嫤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偶尔碰一回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酗酒成瘾就是。
她抱着茸茸站住:“魏王舅舅怎么过来了?”
江衡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她抱着吃力,一到了他手中就变得轻轻松松。说来也巧,这次茸茸居然不哭不闹,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换个地方继续睡觉。“我听说你还在这里,便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陶嫤忍不住笑:“两仪殿距离这里没几步远,哪用得着你特地跑一趟?”
江衡并不恼,一手抱着茸茸,一手牵着她,“我不过是想跟你一起走走罢了。”
陶嫤噤声,默默地反握住他的手,被他牵着绕过太液池,穿过合欢树下银白的月光,一起往两仪殿走去。
*
江衡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朕,用的最多的还是“我”,偶尔兴致大发会自称“为夫”。
他在她面前更不会摆皇上的架子,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陶嫤知道有不少大臣劝他充实后宫,张罗着要在长安为他选妃。听说他没同意,非但如此,还大发雷霆,把那些提议的老头们都训了一顿,说日后谁再敢擅自做主,便摘了他的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能有一个人把你护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回到两仪殿,江衡把茸茸放到偏殿的床上,回到内殿洗漱一番,自觉地爬上陶嫤的床榻。
他分明有自己的宫殿,但是整日都睡在她这里,除了御书房,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两仪殿。
陶嫤偏头一看,他居然已经睡下了,“你身上都是酒味,起码换身衣服再睡!”
江衡闭着眼睛摸了半天,一直没摸到床头桌几上的干净衣服。
后来陶嫤看不下去,她正在洗脸,一把将洗脸的巾子盖到他脸上,“魏王舅舅快醒醒!”
宫婢煮了醒酒汤,他刚才没喝。
因为他根本没醉,只是想跟她亲近罢了。巾子下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含笑看着她,“叫叫给我换衣服吧?”
陶嫤本想拒绝,但是他今晚肯定要睡在这里,如果不换衣服,那晚上还不得熏死她了?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