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卫风(水遥、卫风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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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卫风(水遥、卫风无月)-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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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姿伸手将玉接过去翻着看,“这玉我见过,行云曾经佩过几天。”想了一想又问道:“刚才这玉热起来时公子在做什么?”
    飞天脱口说:“我正想他。”
    楚姿眼睛一亮:“这就是了。行云他从那次辉月殿下宴后,常独坐出神,有时还恍惚发笑,这在他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要他快乐留恋的事,那一定是和飞天公子你相关的。你如今要找,就从你们再遇后想起,都做了些什么事,他最快乐的是哪桩。又有些什么地方让他最是难忘。”
    飞天灵窍顿通,长身而起,恭敬之极地一揖,“楚姑娘,多亏妳一句话点醒我,真不知如何谢妳!”
    楚姿起身还礼,“飞天公子言重。空儿得一个可靠的去处,我正该谢你。行云也是我的好友,旧时蒙难,他就如我兄长手足一般。今日他横遭不幸,我也盼你能够成功,好令他复返人世。”
    楚姿告辞出去。门边一人静立相待,那人衣饰整洁,面相良善,一团和气。楚姿指着那人说:“这是刘齐……”
    飞天虽然心境如灰,却还勉强一笑招呼。
    楚姿说:“你要事在身,我不多耽误你。我们……先去看看空儿,飞天公子若有了好消息,可记得让我知道。”
    送走楚姿,飞天坐下身来,潜心静思他和行云再相遇之后的经历……
    在辉月殿前说了第一句话,行云嗔他忘忧却恨,一个旧愁难消,一个懵懂无知;辉月生辰之时是第二回,那时说不上话……及至成人礼后,行云温言安慰,那是在辉月殿里。可是才刚从那里出来,倘若行云他真的……那辉月必定会知道。
    殿门前,就更不会了。那里现在刀兵遍布,行云怎么会停留在那里?这屋中,应该也是没有,否则照平舟说的,这玉该能凝魂聚魄。现在虽然发光发热过,可也并没有什么其它异样。
    那……就是其后深夜相逢,和他相约塔上相见。飞天远远东望原来飞天殿的殿角一隅,塔尖在雾霭中隐隐可见。
    飞天一路疾奔几乎是脚不沾地,路上并非没人,却哪里有余暇去顾。塔顶上风大雾沉,却沉静安寂,并无什么异样。想必行云没有来过这里……
    那天夜中和他在这里说话,行云教他习剑,可是飞天却还是记不起他来。那之后,他就随辉月出巡,去了枫城……拐了楚空落跑,遇到凤林,到梧桐城和行云重聚。是了,就是那里!一定是梧桐城!飞天精神一振。那里是他们重遇定情的地方,又是行云的故乡!一定是那里没错!
    天马飞驰,耳旁风声呼啸作响,景物一闪即过,半点也不入飞天的眼。飞天心中像油煎火烧一般。快些,再快些,行云等不得,时间等不得!飞天路上连换了几次马,日夜不停。梧桐城啊梧桐城,为什么会这样遥远,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到了极困的时候,就随地窝一夜,哪里不能躺人?树杈上,草窝里,和衣就能倒下,只是……一合眼,他就看到行云。
    他笑如初阳,衣若白雪,悠悠然踏波而来,乘风而去。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行云,行云,请你不要走,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向你倾诉。请你不要走……
    等飞天终于站到凤林面前,已经形销骨立,憔悴得让人认不出来。
    凤林虽然心中诧异惊疑,却还是那副调调,“你怎么有空回来?”
    飞天回过一口气来,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满面尘灰,声音嘶哑难听之极,“我来找行云。”
    初遇时的街市,那似笑非笑,分开人丛,缓步而来的少年公子……
    楚空扯飞天的衣角,“爹爹,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飞天心中悲苦难抑,声音颤抖,“他就在这城中,我总要找到他。”
    楚空昂起头拍胸,“爹,你放心,有我和凤哥哥帮你,总会替你找到人的!”
    飞天点一下头,却觉得眼眶酸热,悲从中来。行云,你在这里吧?请你回我身边来。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你忍心离我远去吗?请你回来……行云,请你回来。
    那个他们情欲纠缠、互吐情衷的小花圃,长风空旷,四顾无人,不在此处……
    这里行云流过泪。记得他曾经带泪的话语,“给我……全部都给我……”他的声音像是很压抑,又像是很歇斯底里,急切的爱抚,伴着细碎的话语。
    “你这个骗子……把什么都破坏了,可是转个身却忘了一切。我不许你忘,给我想起来,全部都想起来。为了你我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能忘了我?你怎么能……”
    不,没有忘记你,以后也不会,再也不会。在这里他并不开心,所以不回这里来也是应该的。
    曾经在练武场里,小花厅里,还有那间曾经缠绵无数的厢房。
    飞天原来赶路只恨不得能胁生双翅飞起,现在却慢下步子,一处一处地访过寻过。
    熟悉的一窗一门,一花一草,似乎还有那人的气息萦绕其上。练武的小瀑布,水声轰鸣,白浪如练,绿枝低垂,被水浪冲得摇晃不休。行云曾经立在树巅,任凭山风吹袭,却屹然不动,行止潇洒,岂是一言能述。可是自己却顾着练剑,抱怨他,和他没说过两句话。飞天脚踏在水中,腿脚尽湿,大风吹得头发飘舞。
    行云,行云……飞天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却没有回应。你在不在此处?你回来,请你回来。行云,请你回来。
    楚空在瀑布下等待,看飞天清早上去,太阳已经西沉才慢慢地走下来。
    “爹,没找到吗?”
    飞天无力地揉揉他的头发,“大概是这里太冷清了,他不喜欢。”
    楚空睁大眼睛,“那爹就去个热闹的地方找他啊。”
    “是……”应该去一个热闹的地方找他,那个族会的台子。是了,是那里!飞天重又振奋起来。
    他们在那里定情,他唱情歌,行云吹箫。那一时情景的醉人……对,应该是那里!
    街道依旧,圆台依旧,连台上唱歌的女孩都似曾相识。
    原来才过了不久。可是,却觉得已经隔了重水层山,隔世之远。那曾经的甜蜜,两心相许,风轻水柔,恍如一梦。行云,这里定是你牵念不忘的地方了,对不对?
    飞天坐在台边茫然四顾。旭日东升,晨雾四散,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这里这般美景,民风淳朴。行云你可不要流连忘归了。
    一天,两天。一夜,两夜。飞天坐得发痴,夜雾在衣上凝成了露水,又在晨曦中渐渐消没,徒留满襟潮湿。
    楚空拉他衣角,“爹,你再去别处找一找。”
    飞天呆滞地望他,“没有别处了……只有这里。他想必是贪玩不知返……我多等等,他就会回来了。”
    楚空疑惑地看他,却聪明的不发一语。
    凤林远远看着,鬼神之说终属渺茫,他虽然心中怀疑,可是飞天的神情已经几近疯狂,他又怎么能说出一个字来?
    “爹,你吃点东西,喝口水也成啊。爹,你看着我,行云公子不会来了,你看看你自己啊,你还等得下去吗?你都快要死了!”
    飞天面色铁青,两眼却出奇地闪亮,“他只是贪玩……他一定会回来我身边……”
    楚空叹口气,老气横秋地拍一拍飞天的肩膀,拿出粒丸药来,撬开他嘴硬塞进去,盯着他无意识地吞咽。
    凤林哥说这个药吃下去补元气,也勉强可以支撑。可是若那行云公子不来,爹这样子要到何日何时?若他终究不来,那爹该怎么办?
    还记得那时候,虽然他觉得心里发刺,却还是能够看得出,那两个人之间浓得拉不开斩不断的牵扯。那个行云公子,到底会去了哪里?他看到爹爹如此,怎么会忍心不回他身边来?
    又一轮红日升起,楚空累得站也站不住,声音发哑,“爹,你歇一会儿好不好?”
    飞天无力地摇摇头,手指着东方,“小空你看,这太阳昨天落下去,今天却又升起来了。人生总是这样,月升月落,月亏月盈,行云他只是暂时跑开,他肯定会来……”
    他最后几个字已经气若游丝,听也听不清。楚空担心忧怕,伸手去扶他手臂。
    飞天身子一晃,眼前发黑,两耳轰鸣着,颓然向后倒下,楚空啊一声叫,张臂相抱。可他人小力弱,抓是抓住了,却哪里抱得稳,被扯着一起向下倒。
    忽然后颈一紧,身体牢牢稳住,楚空一回头惊喜出声,“凤林哥。”
    凤林红发张扬,一手擒着楚空,一手扯着飞天,深深叹了口气。
    一个情字,利比刀剑,甜似蜜糖。有多少人一脚踏入情关,再也不得回头抽身。行云,你究竟在何处?这个人已经快要死了,难道这是你所想见的吗?
    “你也睡一会儿去。”
    “我睡过了。凤林哥你要去忙只管去,我看着爹爹,有事我就叫人,你别担心。”
    凤林点了点头,“这两天城里有些不太安生,府里人手添了,不过你自己要当心,剑不要离身。”
    楚空点头,凤林幼盯着他喝了一盅奶,才转身离去。
    刚才请来的郎中说飞天是太劳心耗力,虚脱得厉害。看飞天沉沉躺在榻上,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脸颊都凹了进去,倒显得颧骨高出。
    楚空虽困倦难耐,还是强打精神陪了半,不时取布巾沾水替他擦拭嘴唇。但他也熬了几天,夜里睡不了,白天去圆台那里陪伴,只觉得眼涩头重,想着靠在榻边,只靠一下子。才起了这个念头,便一头睡过去。
    楚空随凤林习武,又得灵丹妙药相助,虽然疲累沉睡,却还有一分警醒。睡梦中忽然觉得背脊生寒,不及睁眼回头,反手袖中剑便撩了上去。
    “当”一声响,楚空失声惊呼,短剑被格得激飞脱手,虎口震裂流血。他大惊呼叫:“来人!来人!”一面抵挡两式。
    那闯进来的人剑法极高,两下子将他踢飞,一剑又朝床上斩下。楚空心胆欲裂,尖叫出声:“爹——”
    飞天闭目沉睡,眼看剑将及体,楚空心中一痛,紧紧闭上眼,不忍看他血溅五步。
    忽然虚空里银光闪烁,“锵”一声脆响,楚空听得声音有异,蓦然张大了眼!那黑衣人也是一愣,退了半步,又是一剑刺出。
    楚空半张着口,清楚看见那柄飞天的双盈剑竟然脱体而出,横过来又将这一击架住了。剑身反削,竟然向那黑衣人袭去。
    楚空掩住口,他先是以为飞天已醒所以招架,可是床上那人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双盈剑光茫流转,隐隐可以看出持剑的是一道白影。身形缥缈透明,似有似无,楚空用力眨眼,却还只看得隐隐约约。那黑衣人惊疑难定,反而横下心来一阵急砍疾刺。那道白影剑技精妙,好整以暇,黑衣人竟占不了半点便宜。
    楚空惊魂稍定,撮唇为哨,啸音尖细,远远传了出去。那黑衣人心下更急,剑法越发不成体统。双盈剑光芒大盛,黑衣人失声惊叫,腿上臂上处处溅血,见势不妙,反身便跃出了窗子。
    楚空从地下爬起来,胸腹剧痛,撑着走过了一步。
    双盈剑垂下来,那道白影慢慢回身,人影渺渺,彷佛是在俯身探看床上的人。楚空不敢走近,只怕脚步声重了反而吓散那影子。只见那人影弯下腰去,在飞天颊上轻轻一擦,似是印了一吻,便渐渐消没。双盈剑银光闪动,又回到飞天的掌心。
    众人纷纷涌进屋来,凤林大步进屋,一把将他抱住,“小空,你没事吗?”上下察看他的情形,向来不落笑容的脸上,竟然破天荒露出惊惧之色。
    楚空心旌动摇,适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深深映进眼底,刻在心底。他一向看待凤林总是不太亲近,现在却双手圈上他颈项,似是要在狂风野浪中找一个安妥的依靠。“我没事……”楚空吞一口口水,顺过气来,“我刚才好像看到行云公子了。”
    飞天大口喘,“你说的是……”
    凤林点一点头,“行云他,应该是一直在你的双盈剑上头。你一直劳碌急赶,反倒忽略了自己身边……”
    飞天身体一震,左手抚上右掌,缓缓摩挲。
    “行云……他着实是个痴人……”凤林轻拍他肩,“你……若真负他,我就是倾尽全族之力,也饶不得你。”
    飞天勉力相唤,双盈剑却并没动静。
    “你体虚气弱得很,差点死在街上。既然已经找到他,便不要在此处逗留,我请人护送你速速回返,早些能救他,才是眼下最急切应办的事。”
    飞天重重点头,只紧紧握住自己右掌,贴在胸口处。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一缕柔暖,柔柔挨上胸口,似在给他慰藉。行云……他,竟然……一直都在身边?那一夜,惊变陡生,行云在他怀中烟消云散,辉月说除了翎羽上的,他还集了八成的精魂,另有一缕存于他处。那么,就在那一刻,行云的一缕魂魄就依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剑上?
    行云,行云……飞天有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痴心相待?
    “我……这就上路。”
    凤林点一下头,“你不必着慌。那刺杀你的人想必是一路跟着你来的。天城……或许有变,要回去,须得准备周全。你来时骑着天马,已经算是快的,但我羽族人可以飞行破空,较之天马,却又快了一程。你暂且歇下,我去安排一下便送你走。”
    “凤林。”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回过头来,“怎么?”
    飞天低声道:“好好待小空……”
    凤林点头一笑,出门去自行安排。
    行云……飞天将掌心贴在脸颊上,分不清是泪是汗,半边脸都濡湿了。你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在。可笑我却如此愚笨,走遍天涯想要找你,却哪里知道你一时也没有离开我,一直在保护我。你只有一缕魂魄,怎么驱得动双盈剑,怎么能击退杀手?你还好吗?还有气力灵力回应我一句话吗?行云,行云。
    楚空站在门边,小声喊了句:“爹。”
    飞天放下手来,向他点头,“小空,来。”
    “你受伤了吗?”
    “没有。”楚空软软依进他怀中,“我挺好的。爹你呢?”
    “爹也没事。”
    楚空点点头,想了想说:“爹,行云公子成了……那样子,却还要救你,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吧?”
    飞天心中一痛,重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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