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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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灾-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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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元奇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说:“当然想!谁不想谁是孙子!”

    张元奇说:“你得明白,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以后你还是那个普通的医生。但知道后,可能要走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没什么路,比现在更让我觉得难走了。”我说。

    张元奇微微摇头,像是在说我不明白,但他没有继续敷衍,而是将黑色木箱放在地上,然后从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撕扯下来布条,用来包扎自己的伤口。他一边动作,一边说:“其实,我们俩是一样的人。”

    “啊?”我很是茫然的看着他。

    张元奇说:“以前你问我,这么懂蛊,怎么自己不养?那我也想问你,你那么懂皮肤病,为什么自己不得?”

    “这都哪跟哪,我学医是为了治病,又不是为了得病。”我说。

    张元奇捆扎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下去,他说:“没错,我懂蛊而不养蛊,正是因为要治病。并且,这病不是别人得的,而是我自己。对了,还有你。”

    “我?”我愣了下,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问:“难道你也中蛊了?”

    “是的。”张元奇没有否认,他已经包好了自己的伤口,穿上衣服,走到我身边,说:“我们两个,都中了同一种,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毛蛊?蚊蛊?”我问:“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并非这种普通的蛊虫。”张元奇摇摇头,说:“我们中的是一种蛊咒,它会让我们的血液,变成对蛊有极大作用的珍宝。而且,这种咒会随着基因传承下去,子子孙孙,永不停歇。如果把我们的血用来养蛊,可以成为养料,用来杀蛊,那就是利器。这种蛊咒来自很古老的年代,由一个很大的势力把控。你和我,还有寨子里的人,都是暂时逃脱了掌控的幸运儿。”

    他的话,让我彻底惊呆了。除了毛蛊,蚊蛊,老男人的蛊咒外,我身上还有一种隐性的蛊?那什么养料,利器,怎么听起来,我是用来养蛊的食物呢?这简直跟猪饲料差不多了

    张元奇点头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可以被看成是一种食物。”

    我这下彻底傻了,从一个人变成某种食物,这落差太大,我无法接受。

    在张元奇的叙述中,我逐渐得知了这件事的大部分秘密。早在二十多年前,那时的张元奇和我差不多大,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无法忍受被人利用血液来喂养蛊虫的命运,所以选择拼命。好运眷顾了他,在逃离那个势力后,张元奇一直在被追杀。

    所以,他居无定所,天南海北的闯荡。不过,定居云南确实是真的,因为那里当年还残余了不少老司的力量,是那个势力无法渗透的区域。但近些年来,老司们越来越老,死的越来越多,就算是湘西本土,也变得没有安全可言。

    张元奇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他花费很长时间来研究自己身上的蛊咒,希望能把这东西彻底摆脱。而在此期间,他与那个势力有多次冲突。我在寨子里见到的人,都是和他一样中了蛊咒的。张元奇把他们救了出来,聚集在一起,盼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当初我觉得寨子里的人冷漠,不说话,并非他们不懂人情世故。而是这些人的舌头,已经被融掉了。自张元奇逃脱后,那个势力对“食物”的管理愈发苛刻。不仅会限制行动自由,连文化,语言,互相之间的交流能力,都彻底卡死。为的,就是让他们起不了逃跑的念头,就算逃出去,也不能胡言乱语。

    这么多年来,张元奇经过无数次的研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想要解除这种蛊咒,必须找到它的根源。

    可惜的是,无论他还是其他的幸运儿,都因为被喂食太多蛊虫,体内的痕迹早已变得杂乱不堪。想在这么混乱的痕迹中找出蛊咒源头,不亚于凭借肉眼在星空中辨识某一颗星星。因此,张元奇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那个势力手中夺出了一个婴儿。

    这个婴儿,同样中了蛊咒,但因为年岁太小,尚且没有被喂过任何蛊虫。

    那个势力震怒,发动了诸多力量来追查这件事。张元奇当时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研究,只好把婴儿交给一位相识的大能力者保护。并言明,倘若有一天他安全回来,可能会要回这个婴儿。

    而那位大能力者则对他说:“人应是自由的,路如何去走,非你我所能决定。他若愿意,你才能带走。他若不愿,我便护他一生安康,直至死亡。”

    张元奇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而我,已经被他的话震惊到近乎麻木的状态。此时,我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出,那个婴儿,很可能就是我。至于父亲,或许就是那位被他托付的大能力者。

第二十六章 命运() 
我不禁想起当初要和张元奇一起去云南时,父亲那失望又复杂的表情。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并对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表示出自己的不赞同。

    但是,我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走,而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张元奇离开。人总是这样,事后才能明白所有的道理。

    张元奇看着我,说:“在云南的时候,我以为你的血会很纯净,但没想到,会意外中了蚊蛊。而现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蛊咒。想利用你的血来找出源头,恐怕要比之前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行。”

    我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呢喃着问:“原来,我不是亲生的”

    张元奇默然,过了会,他说:“在我看来,你于他,即便亲生也不过如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二十多年相处下来,哪怕是颗石头也要动情。”

    “是吗”我黯然低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为什么突然离开,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

    “因为他不希望你知道这些。”张元奇说:“早在之前我们便约法三章,不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其中一条。他希望,就算我要利用你,也要尽可能让你远离这些是非。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事情,等蛊咒解掉后,还可以做回那个普通的医生。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我抬起头,有些愤怒的看着他,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你根本就是故意在坑我!”

    “是你问的。”张元奇一脸平静的回答说。

    我被他的话噎住,的确,从头到尾,他都没想主动告诉我。甚至在我三番两次询问时,依然选择闭口不答。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心态发生了某种改变,才会在我一阵咆哮后说出了事实真相。

    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真是天底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更离奇的事情在等着我。这条路,真的可以走吗?

    如张元奇所说,现在再想能不能走,似乎已经晚了。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不跟他一条路走到黑,还能去哪?

    看着外面的几具尸体,我的心情愈发低沉。张元奇见我半天不开口,便说:“如果你没有其它要问我,我们就得尽快离开了。那些人虽然暂时没有回来,但难保不再出现。”

    我颓废的摇头,表示暂时没有疑问,也没有心情再去问。我必须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

    张元奇没有去收拾那几具尸体,因为这么多年来,只要死了人,那个势力都会自行善后,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我们离开了茅草屋,再次深入丛林。张元奇带我走了很远,直到进入一个小城镇后,才稍做休息。这个镇子上的人不多,年轻力壮的,多半出门打工。因为没到春节,回来的人很少,所以一路看到的,多半是老弱妇孺。好在张元奇半路借着河水洗刷一下自己的身体,使得衣服上的血迹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不然的话,非把人吓坏不可。

    我们在镇子上吃了顿午饭,填饱肚子后,再次前进。

    一路汽车,火车,步行,数天后,又回到了云南境内。这一次,张元奇没带我回小寨子,因为原地址已经被那个势力发现。当初我中的蚊蛊,就是那个势力用来寻找和试探的工具。张元奇知道我中蚊蛊后,连夜出行,把藏在附近的探子击杀。正因为如此,第二天,我才会在他身上闻到新鲜的血腥味。

    而寨子里的人当天突然消失,原因也正因为如此。

    可惜的是

    当张元奇带着我站在一处极大的坟堆前,我才明白,那些冷漠的人们,竟然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张元奇不是神,他虽然能打,懂得许多手段,但却无法护住所有人。为了有机会更改命运,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脱离那个组织的掌控,让子孙后代不受蛊咒的侵扰,他必须活下去。所以,在危急关头,他选择放弃同伴,独自逃走。

    这是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的习惯,也是之前桑切老司的茅草屋前,为什么会带着我一声不吭离去的原因。

    只是因为我,他第一次选择了正面反抗。

    张元奇说,他已经逃了几十年,很累,也很自责。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究竟是个懦夫,还是一个英雄。

    我随他去云南的时候,是张元奇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他以为,事情就要解决,以为,命运从此要被改变。但是,当那个男人被蚊蛊侵袭时,失望和愤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那一瞬间,他甚至有杀死我来泄愤的打算。

    抱着巨大的期望,等待二十多年的翻盘机会,如今,却因为蚊蛊而破灭。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可能都难以自控。

    张元奇能忍住不对我动手,甚至连太多责备的话都没说,已经难能可贵。他的冷静和理智,让人自愧不如。

    至于我,其实纯属躺枪。张元奇把我藏的太好,那个势力多年来,一直无法找到我的下落。时间越久,我就藏的越深。可惜的是,张元奇为了那份希望,不得不把我顶上来。之后,我的行踪被发现,而父亲又突然离开。那个势力的人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大,又顾忌鸟笼里的八哥,所以选择把我诱出去,想在药店里把我绑走。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张元奇来的非常及时。

    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如果他没有来找我,我不会知道这些事。会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一生。但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子孙后代,体内会带着那可怕的蛊咒。一旦这蛊咒被人发觉,便会立刻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想到这,我不由的浑身冒冷汗,庆幸多年来虽然有过女朋友,但始终没怀过孩子。

    坟堆没有竖立墓碑,张元奇认为,我们这样的人是可悲的。外表和正常人类一样,其实是如猪狗牛羊一样的地位。如此悲哀的人生,如果无法做出根本性的改变,那么立碑又有何意义?

    我看着张元奇的侧脸,他面容刚毅,棱角分明。这样的人,本该是小女生眼中的型男大叔,谁会想到,他是如此的悲情人物?二三十年来,他救过很多同伴,可能陪他一路走来的,没有任何一人。所有人,都死在了半路。

    我转过头,看着坟墓,不禁想到了自己。

    我是否能和他一起把这段路走完?还是说,有一天,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看着我的坟墓不吭声?

    我问过他,父亲是什么人,所谓大能力者又是什么?张元奇摇头,告诉我这个他不能回答,因为答案不仅关系我个人,还关系着其他人。他能把关于那个势力的所有事情告诉我,但除此之外,我知道的越少越好。

    至于笼子里的八哥,张元奇说的就更少了。

    说起来,这么多年里,我倒确实体会到这只八哥的不凡之处。它已经多日没进食,可样子却始终未变,仿佛感觉不到饥饿。我对张元奇说:“如果这只八哥真的很可怕,不如把它送进那个势力捣乱得了。”

    张元奇说:“放它出来,弊大于利,虽然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把它留给你,但想来,应该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我对此当然表示同意,八哥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即便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父亲,可这么多年来的相处,我们早已是真正的一家人。

第二十七章 血液的力量() 
张元奇的目标其实很明确,他要把我当作实验体,寻找解除蛊咒的方法。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因为有关于蛊咒,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向张元奇询问,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在何方,是否还活着。张元奇表示不知道,原因很简单,人类会在乎自家宠物狗的配种对象叫什么又或者来自哪里吗?只要是一个品种,血统优良,那就足够了。

    说直白点,在那个势力中出生的孩子,可能都带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如牛羊一般被圈养,需要生养下一代时,便让他们履行繁衍的义务。当然了,这是好听的说法,说不好听点,那就是需要扩大养殖规模时,便随意拉出几对男女就开始搞。也不管他们是否曾为父女,兄妹,表亲什么的。所以,我父母的身份,别说张元奇了,就连那个势力可能都不清楚。而从这一点来说,我和张元奇,还有可能是“远方亲戚”。

    这样莫名其妙的攀上亲情,说起来很有点可悲又可笑。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我非常庆幸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中。

    我无法理解被圈养的感受,就像很多人不明白猪被杀时为什么会咬人一样。

    但话说回来,想以我做解除蛊咒的突破口,难度比从前大了太多。体内的几种蛊,把事情变得极为复杂。张元奇甚至考虑过,让我找个女人生孩子,然后把孩子藏好。等我们俩彻底摆脱追杀后,再去找到那孩子。

    我在这件事上,坚决的表达了不同意态度。

    没人比我更清楚,从正常人类转变成“食物”身份,是多么令人生不如死。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也走上这样的路,所以,倘若真的不能解掉蛊咒,我宁愿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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