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我觉得,出去了,也许还能被从轻发落,要是不听命行事,肯定得死,那位给咱们惹来祸事的狗屁上仙,恐怕早就逃没影了,进山救人八成是骗咱们,现在,谁也救不了咱。”
说这话的村民,名叫宏峰,平日里做事爱偷奸耍滑、占小便宜,自认聪明,实则大家懒得跟他斤斤计较,不愿伤了和气。
原本犹豫不决的村民听了宏峰的话,开始往外走。
“宏峰……你这是在害大家害你的妻儿……”宏老头急了,颤巍巍指着宏峰的妻儿,道:“为了翠姑,为了小鱼,你得慎重啊!”
“我的老婆孩子,不劳您操心,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正是为大家着想。”宏峰冷笑反驳宏远。
“宏峰,你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认同宏远想法一老头怒指宏峰,在宏村尊老爱幼不仅是美德,还是祖祖辈辈恪守的做人准则。
“我还能对他笑,已经是天大的胸襟了,这老东西,什么人都信,害死了五行门的上仙,现在,他还想坑宏村所有人,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长辈,不配做村长,说他是大家的敌人,一点不过分!”
宏远扯开嗓子,声色俱厉嚷嚷。
“你……”怒指宏峰的老头气的哆嗦,说不出话。
宏峰转身往外走,善良的妻子翠姑不敢插嘴,只能以目光向宏远和差点被气晕的老头表达歉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翠姑带着孩子,随着宏峰,渐行渐远,不少村民受宏峰鼓动,三五成群走出村寨南门,去祈求饶恕。
沈浩离开前说过,走出高墙,也就走出符阵,失去了庇护,他布下的阵,出去容易,再想进来,难。
可往外走的村民早把沈浩的告诫,抛之脑后,况且,他们不觉得摸不着看不见的符阵能挡住五行门的神仙们。
“这混蛋,这么做明显是在讨好五行门。”宏石咬牙切齿嘟囔。
“人各有志……”村长宏远颓然叹气,环顾留下来的村民,男女老幼加起来,不足二百。
也就是说,一百多人走了出去。
“阴险小人……不会有好下场!”宏石说完握拳,恨不能冲出去揍宏峰。
“这样也好,如果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碎就全碎了。”宏老头说着话意味深长看了眼大儿子。
高墙外。
宏峰走过吊桥,扑通一声跪下,无比卑微叩首,带着哭腔道:“之前发生的事,全是宏老头一意孤行导致,与我等无关,求上仙明鉴。”
随着宏峰走出来的村民,跪了一地,都在不停磕头,想用这最为卑微的祈求方式,换来怜悯。
“杀进去,鸡犬不留,出来的人,也一个不留。”
冰冷话音在苍穹下回荡,不带一丝人情味,透着生杀予夺的威严,打错算盘的宏峰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数十骑着独角兽的甲士率先冲击,他们胯下的独角兽高高跃起,轻松跃过五六米宽的壕沟,以角猛撞高墙。
数十杀气腾腾的甲士也挥舞战刀,别说木墙,哪怕万斤巨石也得像豆腐一样,被他们的战刀劈开。
就在独角兽的角,甲士的战刀,触及高墙刹那,一道道耀眼白光,破开高墙外的地面,仿佛一道道无坚不摧的剑芒。
数十头独角兽,数十甲士,在同一时间被白光洞穿,继而爆裂,化为血雾肉泥,散落地面。
剩下的甲士骇然失色,胯下独角兽受惊后退,躁动不安。
立于虚空中的修士,大多一愣,那位坐在金雕背上俨然神明的中年男子睁开眼,眼中杀机难掩闪过眼底那一丝凝重之色。
被判了死刑的村民在绝望中扭头,想在死前看看没出来的人是什么下场,却看到完好无损的高墙、门楼,以及血肉纷飞的诡异景象。
宏峰目瞪口呆。
这货此刻的心情,后悔一词远不足以形容,算计来,算计去,自以为聪明,反而害了自己和妻儿。
反应过来的甲士,第一时间挥刀砍杀跪着的村民,以此泄愤,一颗颗人头滚落,一具具无头尸身栽倒。
宏峰的妻儿也倒在血泊中。
发呆的宏峰感觉到一抹冰凉刀锋抵住脖颈,顿时屎尿齐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世上没后悔药。
噗哧……宏峰的脑袋被长刀硬生生砍掉,死不瞑目。
血腥味弥漫。
吊桥前的空地上,到处是尸体和人头。
出来祈求饶恕的人,不分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那几个站在高墙上的青壮,呆呆看着近在眼前的血腥场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也为自己没走出去而庆幸。
“他……他们进不来……上仙没骗我们!”
最先缓过神的青年,转脸冲着墙内喊话,这消息迅速传开,村子中间,没出去求宽恕的村民难以置信,恍惚了许久。
“太好了!”
宏老头狠拍自己大腿,显得有些兴奋,不过,周围村民仍然忐忑,因为那些近乎于神立于虚空中的修士还未出手。
“出去的人怎么样了?”宏老头想到出去的人,又紧张起来。
很快,噩耗传来,出去的人,全死了,宏老头身子晃了晃,差点被这噩耗击倒,老泪纵横,悲愤不已。
“我要上墙看看……”
泪流满面的宏老头说着话往前走。
“爹……您不能上去!”宏石焦急劝阻,怕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
“你说,站在这里,跟站在墙上有什么区别?”处于悲愤中的宏老头声嘶力竭喝问大儿子。
宏石无言以对。
高墙不破,站在墙上也安全,墙若破,村寨里没有哪是安全的,无论躲到哪,都难免一死。
执拗的宏老头最终在儿子搀扶下登上高墙,一些因过分悲恸而无所畏惧的村民也跟着上墙。
墙外景象,触目惊心。
“造孽啊……”痛心疾首的宏老头终于忍无可忍,显露恨意。
“尔等贱民,竟敢藐视天威,该杀!”一位立于虚空中的修士说话间挺身而出,出手遥遥拍击村寨。
正常情况下,这一巴掌足以把整座村寨拍碎。
轰然巨响,大地震颤。
出手的修士瞠目结舌,筑基大圆满即将结丹的他,倾尽全力一击,居然毫无效果,情何以堪?
其他修士面面相觑,很是吃惊。
坐在金雕背上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神色连变,不像先前那么淡定。
“天威……你们谁能代表天?”
沈浩的声音传来。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一线希望()
在数千里疆土上。
五行门自诩为天,普通人就如牛羊一般被他们驱策、压榨,谁不满,谁反抗,谁就是触犯天威,杀无赦。
吹牛吹多了,总以为自己真牛逼。
五行门则在无尽岁月中,把自己比作天,就真以为自己是天,容不得一丁点的质疑。
无论是骑着独角兽的甲士还是傲立虚空的修士,全横眉立目,心中的愤怒毫无保留显露在脸上。
宏村的人,听到沈浩的声音,心神为之一振,老村长宏远抹着眼泪激动呢喃:“上仙没走……上仙没走……”
之前,宏峰判断沈浩已逃之夭夭,也使宏老头产生这方面的忧虑,并非宏老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置身事外,不轻易招惹麻烦,聪明人的做事方式,况且要救宏村,得罪的是狠辣冷血的五行门。
所以,沈浩去而复返,令活着的宏村人发自肺腑感激。
“谁能代表天?”
沈浩再次喝问,话音如震动天地的闷雷,倾泻着无上威压,五行门的修士顿时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那个坐在金雕背上的中年男人错愕张望,显露内心的惊诧与畏惧,迈入结丹境的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扑面而来的无形威压,意味着什么。
“何方神圣,可否现身与在下一叙?”中年男人终于开口,想先摸清楚神秘对手的底细、来历。
“与你一叙……你算什么东西!”沈浩的话音再次传来。
“在下曾璇,师从五行门五大长老之一,洞明子,你出言辱我,无异于辱我师。”曾璇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洞明子,五行门五子。
化神境修为,并非无名小卒。
曾璇试图以洞明子的名号,震慑陌生强敌。
“你们五行门是自找侮辱……”
沈浩声到人到,好似一步从天边迈过来,立于宏村上空,藐视五行门的人,显露的锋芒令对手望而生畏。
骑着独角兽的甲士,惶恐后退。
曾璇也懵了,断定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化神境大能来自那几个至强道统,小门小派出不了这么逆天的奇才。
“虐杀老幼,你们也配修行?”沈浩看到地面上惨状,怒了,这一声喝问蕴含着恐怖杀意。
五行门的人,承受不住音波冲击,除了曾璇,其他人顷刻间爆裂,神形俱灭,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曾璇七窍流血,全身寸寸龟裂,从空中跌落,重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做梦想不到会这样。
“你这么年轻,有这等修为,想必来自那几个至强道统,我们五行门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以你们为尊,为何这么对我们?”
曾璇颇为不甘问。
“至强道统……”沈浩冷笑,很是不屑,这次来,就是针对这几个至强道统,他转脸吩咐宏村的人“他修为已废,由你们来行刑处死,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宏村的人僵在原地。
一来,大多数人还未从沈浩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
二来,这些淳朴村民连杀人的胆子都没,哪敢杀洞明子的徒弟。
最终,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硬着头皮将曾璇捆的结结实实,抬进村寨,一些村民站在远处观望,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高高在上的曾璇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急怒攻心,连连吐血,恨不能马上死掉,奈何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
沈浩飘然落地。
宏村活着的村民纷纷跪下,叩首谢恩。
沈浩挺反感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人,因为他不喜欢懦弱窝囊的人,但还是受了村民们的跪拜之礼。
纯粹的感激之情,他不好拒绝。
接下来,宏远组织村民去外面为死去的人收尸、安葬,百余人惨死的景象,刺激出年轻人的血性。
“畜生,我要杀了他!”
一青年怒吼着转身,奔向村寨,要杀曾璇。
一人带头,群情激愤。
站在高墙上的沈浩微微一笑,有血性的人,才值得他挺身相救,只懂逆来顺受以卑微博取怜悯的懦夫,生……不如死。
上百村民围着曾璇拳打脚踢,甚至扑上去撕咬,压抑在村民心底多年的恨与怨,彻底爆发。
丧失修为后比凡人还孱弱的曾璇,很快就被撕碎,只剩头颅还算完整,被村民挂在村寨南门的门楼上。
………………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风平浪静,五行门好似忽略宏村、忽略死去的门人弟子。
这段时间,沈浩多次进山,宏村北面山区,一直向北绵延,仿佛没有尽头,越往里深入,山越高,栖息的凶兽越凶猛。
沈浩深入万里,才找到百年前那场大战的痕迹,高山被劈碎,方圆几百里地面塌陷,寸草不生。
一座被劈掉一半的大山断面处,血迹斑斑,时隔百年,这血迹依然鲜艳,散发着令沈浩心悸的气息。
圣血。
站在山脚仰望平整断面处的沈浩心尖狂颤。
成圣的逆天存在受伤或陨落,这是何等惊心动魄的一战,沈浩难以想象,毕竟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万年以来,只有姬摇花一人成圣。
圣陨。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时间过去这么久,圣血中蕴含的那一丝圣人元气还未散尽,这便是这片区域没有凶兽的原因。
圣人余威犹在。
凶兽哪敢栖息或靠近。
连轻松击杀同阶强者的沈浩都压力山大。
沈浩承受着压力,在这一片转了两圈,没发现其他特别之处,继续深入,很快又发现一处更大更触目惊心的战场。
至少有三位成圣的生猛存在此负伤或陨落。
沈浩以自己的经验判断,这是一场三对一的厮杀,却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方圆千里山峦尽数崩塌,湖泊河流被激烈对撞的能量蒸干,地貌完全改变,仿佛遭受核弹洗礼。
沈浩还看出这偌大区域,曾布下过重重禁制,否则几位可毁天灭地的超级大能厮杀起来,造成的破坏是眼下的百倍,乃至千倍。
一对多,不落下风。
被围攻那位,快要成仙不成?
仙。
在另一个世界,连姬摇花都觉得遥不可及。
有字记载的漫长岁月中,各大圣境,无数强者,难觅仙踪。
沈浩自嘲一笑,笑自己胡思乱想,仙比圣起码高出一个大境界,面对这样的存在,别说三五个成圣的超级大能,哪怕数以百计,都只有跪的份儿,何来如此激烈的厮杀?
山崩、地陷、生机断绝,圣血斑驳,任何一个修行者,哪怕成了圣,面对这处战场,都难淡定。
沈浩顶着圣血弥漫出来的威压,继续深入,寻找破敌的希望,最终被遮天蔽日的迷雾所阻挡。
已到烟瘴之地?
沈浩皱起眉头,这次进山前,宏老头对他讲过一个在宏村代代相传的故事,这片大地最北端,也是西陆最北端,弥漫着无人能穿过的烟瘴、毒雾,烟瘴将魔族的栖息地与西陆隔开。
人、魔不共存。
上苍对人类的眷顾。
此刻的沈浩倒觉得,这多半不是上苍的眷顾,而是人为,迷雾透出的杀机,令他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他沿着迷雾边缘地带,翻山越岭,在一处山口前,找到一块巨大石碑,宽五米,高约二十米。
石碑最上面,写着一行苍劲大字:入烟瘴之地者死。
一行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沈浩从上到下,一字不落看完,碑记述十万年前一段历史。
正邪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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