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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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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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为我着想的话反而让我觉得特别愧疚,如果要成为夫妻,很多事都是理所应当,这是他的权利,亦是我的义务,我犹豫了很久小声说,“我身子不方便,等过几天满三个月…”

    他笑着打断我,“不急,你别多想。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适应了和我生活之后,我们再谈这些事。”

    他的尊重与体谅在我心里仿佛注入一片春水,柔软得流淌,摇摆,氤氲。我在黑暗中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这是我和贺渠第一次同床共枕,虽然我极力说服自己适应接受并且由衷的喜欢这样,但潜意识仍旧难以改变,我很不习惯,不习惯到越来越清醒,越来越不困倦。

    倒不是不习惯旁边躺了个男人,而是不习惯是他,我总觉得还是纪容恪,一切都没有变,仍旧是当初的模样。

    尤其当贺渠无意识把手臂忽然落在我腰间时,我身体骤然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凝滞了,我觉得我要死了,要疯了,这样简单的一个拥抱都忍不住抵触和抗拒,等到他示意我过夫妻生活时,我一定会让他失望和不满。

    他的温厚与纵容不是我一再伤害他的借口与资本。

    我死死捏住床单吞咽了口唾沫,我微微偏头,从黑暗中通过呼吸声辨别他的脸,他似乎熟睡着,眼睛紧闭,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僵硬和不适,我浑身的汗一点点从皮肉内渗出来,我这样待了良久,待到身体酸胀,实在忍不了了,我轻手轻脚从他手臂下移动出来,他还在深度睡眠中,只安静翻了个身,转向另外一旁,面对着窗子。

    我抚着胸口彻底松了气,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口渴了,渴得嗓子都要冒烟,我穿拖鞋下床,也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过道上亮着灯,非常明亮,我走下楼梯到餐厅,桌上摆着水壶和茶碗,里面水很凉,但我顾不上那么多,我直接斟满了两杯,一手拿一个,不间断灌入口中,这样喝才特别解渴,喝完全身每个毛孔都是满足。

    我把杯子放回盘中正要转身走,我鼻梁忽然磕在一个坚硬的庞然大物上,我捂住低低叫了一声,我以为我迷迷糊糊撞到了墙,可当我看清面前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我最不想也最害怕在贺宅看到的人时,我立刻清醒了,理智了。

    纪容恪越过我身侧扫了一眼我刚才喝水的杯子,“你用的其中一只是我的。”

    我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那怎么办,我又没嫌你。”

    他不语,盯着我被茶水浸泡过红艳艳的唇,我抱着双臂看他,“你的意思呢,我赔你一个。三百万账你都不要了,三十一个杯子你这么计较?那纪氏还没人给我开工资,咱们也都算算?”

    我说完不屑一顾要走,他忽然间伸出手抵住我右侧的墙壁,身体朝前一倾,我被他堵在其中动弹不得。

    我盯着他眼睛,“干什么。”

    我奇怪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没睡,也没听见一点动静,我看了一眼沙发,上面随意放着一件粉色大衣,是贺润的,她也回来了,纪容恪本身就动作很轻,夜晚几乎没有脚步声,和他这么多年混江湖有关,就习惯了在暗处悄无声息,防止被人留意到,可贺润没有心机和头脑,性格上温柔有余大大咧咧,她应该会吵闹撒娇,除非是听保姆提到了我与贺渠,所以故意很轻,怕惊扰我们醒来。

    她大约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这个情敌变成了准嫂子的事实。

    纪容恪感叹了一声,“这伶牙俐齿的小嘴,真想让人吻得说不出话,看它还怎么顶撞。”

    我赶紧抿住嘴唇,他可是土匪头子,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贺宅地盘上谨言慎行,那么多佣人保姆保不齐就是贺家二老的眼线。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也许夜色太浓,所有空气都似乎从他和我之间抽离出去,安静得我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被他仿佛要洞穿我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我弯腰想从他臂弯逃出去,可他早已察觉到我的意图,他将戳在墙壁上的手微微下移,恰好挡在我胸口,他手肘触碰到我胸前一团柔软,我立刻僵住,保持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忽然在我头顶闷笑出来,“勾引我是吗。怀孕了也不老实,马上满三个月,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着他下流无耻的话咬了咬牙,“贺渠和贺润都在。”

    “贺润睡了。”

    我死死捏着拳头,“贺渠呢?你只知道顾着你妻子看不到就好,我丈夫呢,你有没有想过被他撞上这一幕,我该怎么解释。”

    他眉目倏然有了一丝冷意,“结婚了吗,丈夫两个字你喊的真顺。”

    我原本还很生气,大半夜下来喝水被他堵在餐厅,可他这样充满醋意的话又把我逗笑了,我笑着笑着站直身体,看着面前那张我又深爱又可憎的面孔,“贺渠本分稳重,不会拿感情当儿戏,只要我不出问题,结婚还不是早晚的事。”

    他眉梢和唇角蓦然勾起一丝轻佻的笑意,他伸出手触向我胸口一侧部位,我垂下眼眸盯住,我在想如果他有越礼的举至,就直接拍掉他的手,可他没有立刻做什么,只是将食指顿在那凸起上面,维持了好几分钟,我觉得脚踝站得酸麻,他趁我懈怠不备时,忽然两枚指腹轻轻捻了捻,我整个人脊背立刻蹿升一股电流,迅速蔓延到头顶到脚心,电得汗意涔涔。

    我本来对这样的事没有感觉,是纪容恪喂馋了我,将我喂得贪婪膨胀,勾起了我隐藏在最深处的那副渴望的面孔,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经历,这样的刺激令我身体骤然颤了颤,纪容恪非常满意我的反应,他将脸凑过来,特别讨打得问我,“有感觉。”

    我盯着他微微阖动的薄唇,“你有病。”

    纪容恪手从我胸部移开,他一点点向下移动,在他已经掠过我腹部并还没有停止的时候,我反手扼住他手腕,可他使了蛮力,我当然扛不过他,他在我支撑不住松开的霎那得逞,我背部死死贴住墙壁,动也不动看着他,他片刻后意犹未尽将手收回,从口袋里取出方帕在手指上擦拭了两下,“你怎么知道你这里不会出问题,婚姻的事,一日没有尘埃落定,一日不要高枕无忧。哪怕结婚了,男人也不是女人一纸婚书就可以束缚的动物,尤其是我和贺渠这样的男人,我们不需要考虑成本,只需要考虑自己高不高兴。”

    他竖起那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顿时觉得羞愤难当,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耐人寻味笑了笑,我说,“只要你别背后做什么,我和贺渠就可以走到那一天。”

    “你太自信了。”纪容恪骤然变了脸色,沉得犹如酝酿了一场狂风暴雨,他前一刻的笑容荡然无存,连每一丝纹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反手将方帕扔掉,我看着那一块白色在低空飘荡了半秒不到,便狠狠坠落在地,是,狠狠的,它毫无重量却那样狠狠的,可见纪容恪用了多大的劲,他几乎把所有对我狠不下心用的力气都倾注在那连半两都没有的方帕上,恨不得将它揉碎,撕烂。

    “我背后做的目的是什么,浪费了时间精力,去搞回来一个跟了别的男人的女人。你拿我纪容恪当什么,废品回收站。我收了一次,从姜环那里收来的,因为这件废品还有几成新,也略有一丝回收价值,可我不会再收第二次。”

    我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我死死咬着嘴唇,这话真像一把尖锐凌厉的匕首,原本我以为它是棉花,它却在眨眼间变为了利器,扎在我心口,扎在我眼睛里,扎在我全身上下最娇嫩脆弱的那块肉上。

    那张嘴啊,真是薄唇,凉薄心薄情薄。

    什么都说得出来,说得真是半点不留情。

    纪容恪盯着我泛红的眼眶,他还是用那两根手指,面无表情卷起我垂在胸口的一缕长发,“我最后问你一次,走不走。”

    我从牙缝内挤出两个字,“不走。”

    他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一丝丝碎裂,细纹、沟壑到直接成为了两半。

    “我走了去哪里。”我冷笑着,“去垃圾场,等待不嫌弃的人回收吗。回收我的人一定比贺渠还优秀吗?我凭什么赌注在未知的人身上,放着大好生活不过。”

    我赌气说完这番话,狠狠剜了他一眼,我侧过身要走,在我经过他面前,和他各朝一边交错的时候,他语气幽幽喊住我,“你幸福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幸福吗() 
你幸福吗。

    那四个字在死灰般沉寂的深夜缓慢绽开,我停住脚步,仰头看向走廊二楼闪烁的水晶灯,大约是窗外风太大,灯摇摇晃晃的摆动着,光束时明时暗。

    “我什么都拥有,和那些与生俱来就占据优势的女人差距越来越小,我当然很幸福,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努力,选择变成这样的人。”

    他不满于我的目光看向别处,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将我脑袋重新掰过去,逼迫我看着他,“跟着贺渠,你幸福吗。”

    他捏得并不用力,可我觉得疼,说不上来哪里疼,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可我们的身份早已是往事如风,不讲只言片语。

    他不打算放过我,他从没有这样执着的要问出一个答案,他眼底的执念让我退无可退,又心慌意乱,我反问他,“那你现在幸福吗。”

    纪容恪没有回答我,我就那么侧身站着,指了指楼上,“贺润天真温柔,像水一样没有半点脾气,娶了她的男人会不幸福吗?贺渠温和体贴,像阳光一样温暖包容,跟了他的女人会不幸福吗。”

    我说完握住他仍旧掐住我下巴的手,我将他拇指掰开,又分离了食指,他手缓慢垂落下去,我笑着说,“纪容恪,我们其实都幸福,和那些穿不暖吃不饱无家可归的人比,我们太幸运了,和普通百姓比,我们也得到了太多。只是我们都更加贪婪,总想得到了一个,再得到一个,永无止境的占有下去,不能接受任何人任何事物失去掌控。而我现在正一点点逃脱你的控制,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可你又迫切想了解,我越是藏着掖着,你越是恨不得扒光了我看个分明。我们这段感情,在你结婚后就变了味道,正因为无法光明正大,你才会无比享受偷情的刺激,你忽掉我是不是能陪你长久的偷下去,你只顾着眼前,告诉我未来还太远。你没想过终止关系,我却忽然不识抬举的选择了单方放弃,你于是恼羞成怒,但你扪心自问。”

    我握拳在他心脏的位置敲了敲,“你真的想过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家吗。你真的想过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最后一步吗。你真的觉得我离开贺渠离开一切对我好给我名分的男人重新回到你身边是最正确的选择吗,你想过孩子顶着私生子头衔降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多么糟糕和耻辱吗。你想过我作为一个被别人指指点点走到现在的女人,不愿意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老路吗。”

    纪容恪默而不语,我的每句话都字字珠玑,他所有气势像一阵风,刮得最疯狂,可也收得最仓促。

    他紧抿嘴唇,垂眸看着我脚下光洁的地板,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把最想说的话不加掩藏倾覆给他,已经耗尽全部力气。我没有再多做停留,我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上二楼进入卧房,将门悄无声息的关上,就像我从没出去过,一直都睡着,只是经历了一场太过逼真的梦游。

    贺渠是深眠,没有打呼和其他任何不好的嗜好,姿势非常安静,他这一夜没有起来过,几乎都在沉睡着,而我则是睁着眼睛到天亮,一丝困意都没有。

    我不择床,只是忽然间失去了睡的冲动,尤其在我和纪容恪夜半见面后,再回到床上我连眼睛都没有眨,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贺渠还没有醒,我便洗漱换了干净衣服下楼去厨房,佣人正在客厅打扫,她看到我下来,笑着和我打招呼,她问我怎么起这么早,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和四肢,“睡得早,所以起来得也早。”

    佣人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庭院外,“姑爷也是这样,晚上睡得不管多晚,早晨五点多一定会起来晨跑,而小姐却很赖床,总也睡不够,姑爷有一次带着她跑步,她跟丢了魂儿似的,半途让姑爷抱回来的,浑身没了骨头。”

    我听到她提及纪容恪,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看出去,果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树下一闪而过,我很惊讶他精力总是这么充沛,而且睡觉还是浅眠,我什么时候起来第二天问他他都知道,我很奇怪他怎么活到现在的,而且还这么健康竟然都没有得神经紊乱症。

    佣人到阳台打扫时,我进入厨房为保姆打下手,保姆受宠若惊,不管说让我出去休息别弄脏了我衣服,可她执拗不过我,只能把还没有切的蔬菜水果丢给我做。

    我切玉米的时候贺渠换了一身十分清爽的蓝色居家服从楼上下来,他询问刚跑步进门的纪容恪是否看到了我,我赶紧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保姆跑出去,正好听到纪容恪一脸深意说,“我有没有看到她,你问晚上还是早晨。”

    我在他话音未落时冲了出去,贺渠原本还蹙眉理解他到底什么意思,他看到我慌慌张张毛毛躁躁的样子,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伸出手扶住了我,在我头顶小声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跑什么。”

    我在贺渠怀里抬起头,他小心翼翼拂过我散乱遮盖的长发,我笑着问他要不要喝汤,刚熬好的蔬菜汤,他很感兴趣说,“你熬的吗。”

    我点头说,“差不多吧,我帮了很多忙。”

    贺渠笑得非常温润,“怪不得偷偷起这么早,原来要为我做一份爱心早餐,既然这样用心,我当然要尝试一下。”

    我从他怀里跳出来,反手在他手臂打了一下,“大言不惭,大家一起喝,谁给你做的。”

    贺渠正要无奈拉住我,他怕我撞到桌角,纪容恪忽然在这时从贺渠身后爆发出一声冷笑,这冷笑十分骇人,好像暗藏什么玄机,我下意识看他,他没有理会我与贺渠的目光,面无表情进入对面的浴室,很快里面便传出哗哗的水声。

    贺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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